第3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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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可憐袁氏肚子里哪個孩子的話,哪里需要變著用這樣荒唐的誆人的計謀。明著幫不行嗎?所以說,林氏的話,不過是粉飾朱慶民心底里邪惡的心思罷了。 朱天宇惱羞成怒,直指向林氏的腦袋:“你這個婦人,自己也是一片賊心,還敢說其他人的錯!” “我賊心?”林氏驚愕。 “怎么,你敢說,你不是幫著你老公,一直做著太白寺的生意嗎?” 朱天宇這話爆出來以后,很多人才突然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見著赫氏都因為這話,重新打起了哆嗦起來。 可以說,如果不是朱天宇這句話,很多人都還不知道這其中的玄機。比如說趙氏,袁氏。之前,她們不是都提前預訂了太白寺里的客房嗎。但是,只有林氏、赫氏等拿到了客房。她們的,是屬于臨時性加設的,說取消就取消。原先,她們只以為,這是因為林氏和赫氏比她們提前預訂的緣故,結果不是。 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太白寺對外開放預訂客房的日期是死的,統一的。所有人,都派家奴第一時間到太白寺訂客房。趙氏很記得,當初她派出去訂客房的家奴說,自己是第一個到太白寺的。結果呢,她和袁氏只能住到加設的,而赫氏林氏,住進了上等客房。這太白寺的客房是由誰安排的,當然是負責太白寺行政事務的監院弘忍了。 柏家夫人潘氏低著的臉上,都不禁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因為朱天宇這一爆,牽涉出來的人,可就遠遠不止赫氏和奉公伯府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能住在上等客房的那群人,少說歹說,有那么數十個吧。 這些人,無疑,都是與弘忍私底下關系不錯的,那等于是與弘忍有不法勾當的犯罪人員了。 要說這些人真行,歪腦筋都打到這方面來了,比起他們擅于經營商業的柏家,那份貪婪的心思,真是難以言喻,竟然想得到利用佛祖來做生意,不怕天譴,是吃了豹子膽都不夠的一群人。 抬頭再看一眼立在臺階上的隸王,面目一如既往的肅穆俊美,那模模糊糊的表情,卻是好像深不見底的深淵。說起來,隸王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突然提赫氏制造出來的謊言,緊接把一群與弘忍都有勾當的人全部揪了出來。趙氏心里忽然想起了剛才朱理念的那份賑災單子,想,原來是這么回事。 他們柏家捐款,都是按著別人捐了多少來捐的。即是說,別人捐的多,他們柏家不得不捐多。別人捐的少,他們柏家可以順其自然捐的少。這是因為他們柏家,既不想被人詬病說為富不仁,又不想被人探知自己家產的底細,不想太過招搖,捐款適當就可以了。所以,他們柏家這次賑災的數目,其實真的不多,可是隸王的人統計出來一比較,發現,他們柏家這樣少的數量居然還是全城第一。 可想而知,這些人,一方面貪污受賄,坑蒙拐騙,無惡不作,私吞了不知道多少銀兩,同時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粗切┢鄳K的災民,整個寧遠侯府,只捐了一車糧食和一箱銀子,說是護國公府的親戚,說出去,護國公的臉都不知道往哪里擱。 尤氏如今身穿赫氏送的這身白色仙衣,像是全身批滿了荊棘一樣,有多難受有多害怕,就有多少。 兒子這回是生氣了,真的很生氣了,否則不會親自押著這群人上山,在護國公列祖列宗的祖廟之前宣布處置。 朱隸自然生氣,想著自己這幫親戚,真可謂是,好的沒有,壞的盡有。他早就和自己父親一樣,不指意這幫親戚能幫上自己什么忙,可是,沒有想到,這群人,沒有幫忙,還盡干起了壞事。 更重大的問題是,這群人,顯而易見都是蠢蛋。 萬歷爺派個弘忍,來這里勾結這些人干嘛,當然是,制造出問題,想盡法子抓住這群人的把柄。有了這些人的把柄,萬歷爺可以用把柄威脅這群人為自己做事,比如說當他萬歷爺潛伏在燕都的間諜,也可以用這些人的把柄,來在天下面前問罪他護國公,成為攻擊他護國公的尖矛。 不管怎么說,這群人很多都是與他護國公沾親帶故的。出了問題,株連九族的律條,在大明王朝里并沒有被廢除。 朱隸在臺階上猛拂了下袖管。 跪在廣場內上百號人,只覺得寒風咧咧,刮過他們頭頂的樣子,正猶如一把斬刀。女人們頓時都哭了起來。彼此起伏的哭聲,只讓人感到益發煩躁。 護國公鐵色的臉沒有變。兩個僧人從后面抬出來了一個箱子。 這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忽然沖箱子望過去。 在這個要命的時候,突然間,一聲疾呼劃破了廣場上空的空氣,男子喊:“且慢!” 寧遠侯府的人,第一時間全往后面望過去了。朱天宇第一個驚訝地喊:“父親——” 來的人,正是寧遠侯府的主人,寧遠侯朱承敏。 朱承敏比起朱慶民,年紀是略微大一些,身材較朱慶民發福,挺著個微微凸起的肚腩,但是,可能正是由于他胖的緣故,一張圓圓臉,盡顯慈祥,猶如彌勒佛的感覺。 在燕都里的人都知道,朱承敏的人緣很好,雖然,朱承敏并不是個喜歡張揚的人,可是,朱承敏人緣好,都是因為朱承敏喜歡充當救火隊的角色。很多時候,事情問題出來以后,眼看兩方人馬都要打起架來時,都是朱承敏出來維持場面勸和。所以,朱承敏有另一個稱號叫做和事佬。 如今,看來救火隊隊長朱承敏再次在恰當的時機出現了,出現的剛剛好。以致現場跪著的人里面,很多人,都用感激的目光,仰望起了朱承敏。 說起來,朱隸經常在外奮勇抗敵,要么是整天忙于朝廷的公務,哪有那么多時間管理自己宗族里面的事情。朱隸不在的時候,大家能依靠誰做主呢?不用說,護國公底下,就是寧遠侯了。大家依靠寧遠侯朱承敏做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對朱承敏自然很是信任。 李敏敏銳的目光,不僅掃到了底下跪著的那批人臉上微妙的變化,同時能聽見背后婆婆一聲極為細小的松氣聲。 是尤氏,都開始寄望于這位寧遠侯朱承敏了。 朱承敏跨步,走到了朱隸面前。 眾人讓開中間那條道兒給人走時,方才是發現,寧遠侯的后面,還跟了個人,是太白寺的高僧之一,維納慧可。 站立在朱隸身邊的慧光,頓時眼底里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眸色。 慧可與寧遠侯站一塊兒,但是沒有說話,只是眼睛鎖定自己寺院里兩名僧人抬出來的那只箱子,神情里有些不可捉摸。 朱承敏沖朱隸拱手,雖然是叔侄,但是,按照族條,朱隸才是護國公這條分支的宗族宗主。 “王爺,臣有一言進諫,此箱,開不得?!?/br> 朱隸的眸光緩慢地掠過朱承敏的圓臉:“看來,寧遠侯是很清楚這個箱子里裝的是什么東西了?” “實不相瞞,王爺,臣不過是,剛聽說了而已?!?/br> “聽誰說?” “王爺就別問了。臣只知道,無論那人對臣說的話,或是臣如今想對王爺說的,都是為了王爺好?!?/br> “你說為了本王好?本王聽著十分詫異。寧遠侯要知道,眼前,那么多人,是想為難你的兒子兒媳婦乃至你兒媳婦肚子里未來的孩子。本王,是在按照你兒子說的話,為你兒子伸冤呢。結果,你寧遠侯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又為何?” 朱天宇站在下面,確實是掛了一張完全呆掉的臉。是想不明白為什么父親在這個時候出現?明明,他這次來太白寺,還是因為朱承敏自己說自己腰不好,來不了太白寺,叫他這個長子代替父親領受護國公的手令上山的。 怎么,難道父親是維護三房?因為三房做的事兒,這時候已經被揭出來了??墒?,三房的事兒,不是赫氏一個人做出來的嗎?赫氏,算不上他們寧遠侯的人吧,充其量就是個嫁進寧遠侯府的女人,關鍵時刻可以像甩包袱一樣甩開。 朱承敏道:“王爺,臣承認,是臣教子無道?!?/br> 眾人想的朱承敏這莫非是說自己沒有教好三房時,或許,只有站在朱承敏面前的朱隸很清楚這個胖臉的男子在說的什么。朱隸眸底里驟深:“寧遠侯這是,寧愿庇護一個錯了的孩子,情愿去冤枉一個做了好的孩子?!?/br> 朱天宇清楚地聽見了朱隸這句話,全身因此都在拼命地發抖,雙拳放在兩側握緊了。 “王爺?!敝斐忻魣A圓胖胖的臉,做出了嚴肅的形狀,道,“王爺,世上所謂的好壞,不過也是哪方哪方人多人少而已。王爺如此聰慧的人,怎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呢?” 李敏眉頭都不禁一個擰緊了:這個人—— 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是的,只要是人數多的一方,等于是占據了對的地方,因此,歷史上,把黑說成白的事,豈非會少?這叫做輿論可以直接綁架公道和法律。 朱隸喉嚨里,發出一聲冷笑:“你意思是說,這里更多的人,希望的是,公道被永遠掩蓋在箱子里?!?/br> “王爺千萬別這樣說?!敝斐忻艉鋈坏土寺曇?,“臣知道王爺之所以生氣,不就是因為,這些人上了某人的當,做了一些讓王爺都覺得啼笑皆非的蠢事嗎?臣等會兒代替王爺訓斥這些人就是了。保準這些人,一個個都會追悔不已。至于賑災所缺的那點銀款,前幾日,臣在府里養病,把這事兒交給幾個兒子去辦的??娠@而易見,這些人沒有一個能辦得讓王爺放心,都是鼠目寸光的人。臣會下令讓兒子們跪在列祖列宗面前餓上幾頓飯,體會災民的痛楚?!?/br> 什么人算得上最會說話的,無疑,是朱承敏這種人。 李敏心里想,這個人,才算得上是,自己回燕都之后,見到的第一個,算是有點本事的人了。像林氏、趙氏,哪怕朱慶民這些,真的是太抬不起臺面的小螻蟻了,所以,蠢事兒,也只有這些人做的出來。 朱承敏儼然,是不可以與這些蠢蛋相提并論的。 “王爺——”見朱隸不說話,朱承敏再進一步,幾乎是貼在朱隸耳邊說,“王爺哪怕不顧及宗族里的人,王爺只要想想,這個事倘若昭告天下,慧光方丈作為太白寺的方丈,不管底下人做的事方丈之前知情不知情,都是歸屬于方丈管理不善的責任。方丈,必是要擔負起這個罪過的。聽說方丈身子現在已經大不如從前,方丈如果引咎辭職,把責任都歸咎于自己,王爺,你是怎么想的?” 李敏心里頭都宛如刮過一道冷風,抬頭望過去,果然見自己老公的臉色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前奏。 這個人,如果不當面脅迫還好,現在,對方是拿著護國公心里在乎的人,當面要挾護國公。 朱隸的手,摸到了腰間的那把鑰匙,把鐵環系帶的布條解開,鑰匙扔進了后面弟弟手里,道:“打開箱子?!?/br> 朱承敏的臉色頓然大變,喉嚨里聲音凝重:“王爺還望三思!”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本王等著你說?!?/br> 后面三個字,等著你,無疑是直指到朱承敏身后的某個身影。 朱承敏和慧可同時身體一僵,或許現在這兩個人的腦海里,都是在旋轉同一句話: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朱隸怎么可能知道他們還有沒有亮出來的牌子? “王爺?!敝斐忻粝袷巧裆珣n愁,為朱隸這句話擔負了沉重的罪惡感似的,聲音極為嚴重地說,“王爺,你這是在逼臣子吐出實話嗎?” “有什么事兒,是寧遠侯不可說出來的?本王有逼著寧遠侯不能說出什么話嗎?當著眾人,所有宗親的面,我朱隸,站在列祖列宗的祖廟面前,想要的,就是你的實話?!?/br> 朱承敏的臉色當即被荊棘一刺,漲的通紅,那慈祥的圓圓臉,都不禁變的昂奮了起來,音量一提,道:“王爺有這話出來,臣也就不得不說了?!?/br> “你可以說了?!?/br> “臣想說,臣作為宗族里的一員,并不認為,王爺迎娶的女子,有成為護國公府夫人的資格,實際上,這個女子是個賤民,根本不可以進入護國公府成為王爺的夫人,更不用說,可以進拜我們護國公宗族神圣的祖廟拜祭我們護國公的列祖列宗?!?/br> 朱承敏這段話的話聲,一反常態,變得很大。 廣場里的人,只聽他的聲音,好像在整個廟宇中間徘徊游蕩充斥,遠播海內外。于是,所有人的臉色都面露出震驚,和無法控制住的憤怒。 “我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實我剛才說的每一句話?!敝斐忻艟o接,從袖管里抽出了一個卷軸,當著眾人的面展開。 上面,是一行行秀麗的字體,有署名,并且,有鮮紅的手印,都在證實這個書寫人的話,是書寫人用性命保證自己并未有一句謊言。 靠的最近的人,最先辨認出了這張公告是誰寫的,署名是寫著:尚書府三小姐李瑩。 是李瑩啊,她在京師里的那個三meimei,永遠不知死活的三meimei。李敏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 李瑩寫出這張東西,是誰指使的?皇帝?還是說,是朱璃? 朱璃說要迎娶她三妹,不知怎的娶了沒有?恐怕還沒有。否則,李瑩怎么會寫出這個東西出來?按理說,李大同哪怕是在死之前,都不會告訴李瑩有關她李敏不是他李大同親生女兒的真相的,因為這事關李大同最要命的面子和作為男人的自尊心。 為了這份對她娘的單戀,李大同其實,是很努力地想把她李敏當作親生女兒看待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是幾乎把她李敏看成是自己親生的一樣,其實是幻想著徐晴是愛著他李大同的。 結果,所有的謊言,在利益面前,被拆穿的一干二凈。由于利益,李大同最終時刻放棄了這份幻想,對她這個養女動起了歪念頭。 現在她meimei李瑩一個人回到尚書府里,恐怕是找到了李大同遺留下來的某種東西,知道了這件事了。 李瑩在公告里親筆寫了,為什么自己父親會死的緣故,正是因為李敏不是她李大同的親生女兒。所以,李大同是對皇帝忠孝的人,是被李敏這個心思歹毒的養女害死的逼死的。 看得出來,為了維持自己的名聲可以如愿出嫁,李瑩是做奮力一搏了,只是不知道,這又是誰在背后指使的呢。 那個人影,在李瑩背后幾乎是清晰可見的。 空氣里好像忽然凝結成了一團。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很多人的目光,由剛才還可能面對自己頭上落下來的責罰感到惶惶然時,現在,則變的不一樣了。是都變的自信了起來,變的可以在嘴角邊掛起一抹更加嘲諷某人的意味。 他們做錯的事兒,算得上什么呢?他們做錯的,最多不過是貪圖銀子罷了。不像某人,犯的可是欺君之罪,撒的是漫天大謊。如果李瑩說的句句是事實,李敏的出身,就是個絕對的污點。 一個賤民,何能何德,可以嫁給他們護國公當夫人? “果然是個夠陰險歹毒的女子——” 下面飄過來的一句話,直接刺入了李敏的耳朵里。 蘭燕心里頭不禁一揪,不太敢去瞧李敏的臉色。 尤氏輕咳一聲,想:莫非,接下來是自己的出頭之日了? 兒子千算萬算,大概是沒有想到吧,姜是老的辣,萬歷爺,可絕對不是誰都可以對付得了的。 尤氏這個心情也算是很矛盾的了。 鷹銳的眸子,拂過那底下一群蠢蠢欲動的人,貌美如雙的護國公,只是在喉嚨里發出輕輕的一陣笑:“原來是這事兒——” 朱承敏面色肅緊,道:“王爺,莫非你已經知道這個事了?” “知道又如何?” 耳聽對方這個口氣有些吊兒郎當,不僅朱承敏,底下跪著的很多人,都不約而同地聲討起來:“王爺,這件事絕對不是小事,是事關我們護國公血脈千秋萬代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