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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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 第一次見面滿身仙氣邋遢成酒仙的大叔,與眼前穿著官袍戴著王爺帽子盡享榮華富貴,是只比皇帝位子低一等的他是不是有些不同。 李敏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在他眼珠子看著她含著那抹似笑非笑時,這樣美麗的深沉的眼珠子,只有大叔才能具有,世上只有一雙,舉世無雙,不會有其他人可以與之比擬。 正因為如此,李敏忽然才恍悟,什么叫做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差別太大了。 流浪漢等于護國公? 像是野人一樣的頭發胡子,原來真的是可以糊弄人的??梢园岩粋€舉世美男子變裝稱為三流的流浪漢的。 奢華的大馬車在下山的山路上行進著,馬車里安靜注視的兩個人,與外面前后給馬車護駕那排山倒海的部隊形成了鮮明對比。 耳畔,突然傳來一道巨響。李敏一驚,回頭,隔著車簾可以聽見,轟隆隆的,京師城門大敞,塵土飛揚,鐵蹄排進,百姓高呼,這些巨大的聲音,都猶如潮水一樣把她和他包圍在了一起。 眼前尊貴的男子,只是一只手指輕輕捻著朝珠中最碩大的那一顆珠子,眉角飛揚,像是對她此刻臉上表露出來的一絲驚訝感到好笑,說:“怎么,到現在還不知道你自己嫁的是一個什么樣的男人嗎?” 她嫁的是一個,率領千軍萬馬,可以兵臨皇帝城下,民望甚高,怎么看,都是一個可以令皇上都忌憚三分的,不得了的男人。 百聞不如一見。再怎么聽說的事,都比不上親眼一睹。 這等盛景,只讓李敏脊梁骨上悄然爬上來一層汗。 不怪,那些人無論死活都要看這個男人死了沒有。 真正瞎了眼睛的,不用說,是王氏和李瑩。 說起來,這護國公的版本,百姓之間流傳的實在太多樣了。因著護國公屬地在北燕,歷代護國公,都是喜歡拖兒帶口的,在北燕居住,駐扎兵營,抵御外敵,為朝廷效力。所以,護國公是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一般都是不進京面圣的。 導致很多人,幾乎都沒有親眼看過朱隸。對于朱隸的傳聞也就越傳越離譜。還有尤氏,低調到從來在外人面前張口閉口都不談老公兒子,對外界傳言的東西都不加以辯解。 誤會,加上不可靠的謠言疊加,再加上自己人都沒想過辟謠。這些因素疊加起來后,王氏和李瑩等人,對護國公府以及護國公的理解,只停留在了王氏一套衣服穿幾年的貧瘠,以及朱隸活像魔鬼殺人不眨眼的可怕傳說下。 可以說,當聽說容妃有意拉攏尚書府,向尚書府提親開始,李瑩已經開始不遺余力勾引朱璃了。以尚書府的能力,是難以抵御容妃和護國公府的勢力的,所以,勾結朱璃三皇子府以及靜妃是必要的。 朱隸在邊疆打仗,保家衛國,有什么用?她李瑩要的是能給她享受榮華富貴的男子。朱隸不過是個臣子,怎能比得上將來有機會登基當上皇帝的男子。 英雄好漢不過是個蠢蛋,保家衛國更是蠢到沒有再蠢的人。她李瑩不是野心大,只是不想嫁個蠢貨。 可是,當護國公府用盛大的聘禮來迎娶李敏那一天開始,王氏和李瑩都感覺到哪里不對了。貌似,哪兒和傳說中有不同了。對此,她們只能用李敏嫁的是寡婦再三安慰自己沒有下錯棋。直到今時今日,在聽說李敏被皇帝賜死時,兩人還想著幸好當初怎么甩了護國公這個包袱。 李大同在衙門里,卻是沒有像王氏和李瑩,聽到皇帝賜李敏死的消息之后露出喜悅或是堪憂的表情。王氏他知道,小心眼。而論朝廷大事,要不是王氏的長兄王兆雄在宮里消息最多,真的是,隨時都可以在陰溝里被人翻船。 他沒有第一時間回尚書府。老太太派了人過來給他傳話,怕他不知道。不,他是知道的。萬歷爺在擬這道圣旨之前,還專門把他請過去了玉清宮議事。 萬歷爺說:為了國家,為了朝廷,你看看,萬民請愿的帖子都送到我這里來,我作為皇帝要時不答應,是不是很不像為民著想的皇帝? 李大同那時候是一懵,腦子里全涌進了潮水的感覺,分不清東南西北,不是因為自己女兒要被賜死了的緣故。猶如王氏所想的,其實他對李敏這個女兒的感情并不算是最多的。他那么多女兒,加上外面小三小四給他生養的,他是比較關心兒子。 萬歷爺問:李大人,李愛卿,你有什么好的建議給朕排憂解難? 李大同啪,兩膝跪地,叩首謝恩。那時候起,他心里清楚了,他這個二女兒,尚書府里一直以來最不起眼的倒霉鬼,從此要飛黃騰達了。 宮里不是沒有傳過朱隸可能沒有死的傳言,加上護國公府遲遲不肯答應接受給朱隸賜的棺材。大伙兒都有想過,這是不是護國公府的拖延之計,想拖到朱理可以繼承父兄的事業。所以,護國公府和皇帝僵持著兵權移交的問題,遲遲不肯放手。 可能連萬歷爺心里都是這樣想的。 除去這樣的想法,萬一,每個人都會這樣想,萬一朱隸真的是活著呢? 朱隸活著會做出些什么?為什么不出現?想到這里,朝廷里沒有一個官員在心里是拼命打滾的。 萬歷爺賜死李敏,朱隸沒活,李敏就得死。朱隸活著,李敏就不會死。怎么計算,萬歷爺都不會吃虧,因為都歸順了民意??衫畲笸呀浽诖蜃约旱男∷惚P了。要自己二女兒死,還是二女兒活。那就是希望朱隸死,還是朱隸活著。 這個算盤不好打,是朝廷里每個官員都最懼怕的事情。誰不知道,萬歷爺最怕誰?最怕的是護國公府。 好不容易,挨到朱隸的父親在軍營中突然暴斃而死。哪里知道,年紀剛行了冠禮的朱隸,雖然年紀輕輕,卻早已才華光芒四射,天下震撼。接過父親手里指揮棒的朱隸,毫不費力,輕松繼承了護國公府。 萬歷爺只得等,等到了現在,說朱隸死了。結果,朱隸沒死? 京師里大街小巷,萬民爭相走告,據說,從城門迎接護國公的隊伍,一直延伸到宮門,萬民空巷的場景,是皇帝才能享受的待遇?,F在,朱隸一回來,不用多傳,大家都爭著一睹護國公的芳容。 從城門進來的部隊,只是護國公府親衛軍的冰山一角,卻已經是十分駭人。統一黑漆的軍衣服飾,比起皇帝衛戍部隊的紅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都是讓人觸目驚心的顏色。 紅衣軍列在兩邊,等黑衣軍列隊在中間的道路里前進。 百姓們只要佇立在旁上一看,都可以看出高低。沒有錯,皇帝的軍隊是很龐大,但是,人家黑衣軍每個軍人,臉上的表情,那種天天在沙場上廝殺的,充滿野性和戾氣的表情,與皇帝在京師里養著的這些很多肥頭油面好吃懶做慣了并且平常都手腳不干凈的官兵相比,什么才能叫做能打仗的部隊,一目了然。 護國公府里的廝殺,早在李敏和朱理騎著馬兒從后門逃出去的時候,基本停止了。與李敏想的一樣,那些要追殺她的人,目標只有她一個,肯定追著她跑。 馬維不敢戀戰,眼看朱璃當時為了保護李敏,硬是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運用內力與黑衣人對掌。那一掌的后遺癥很快顯現了出來,在見她逃了以后,朱璃眼前忽然變黑。 內力不足,氣血運行受阻,他脆弱的眼睛,第一個受累,看不見了。 馬維急急忙忙把他送回皇子府。 朱琪則見著大部隊都跑了以后,不知道追或是不追,眼看朱璃也自己走了,只好跳著腳去找朱濟。 當他走進八爺府里找到朱濟時,吃驚地發現,在外面世界已經忙到天翻地覆的時候,朱濟居然和他九哥在小涼亭里拿著黑白子在棋盤上對弈。 “十一弟,你來了?!敝扈堤ь^,見到他,笑瞇了眼睛,沖他招招手。 “你什么時候來的,九哥?”朱琪三兩步跳上臺階,隨手拿了他們桌子旁一壺水,用壺嘴倒著茶水進自己嘴巴里,大口灌著解渴。 朱璧瞧見他滿身灰塵,驚問:“你去哪兒打滾了,十一弟?” “你們不知道嗎?九哥!出大事了。三哥都差點被人砍了?!敝扃骺鋸埖卣f著,手舞足蹈。 “哪里?”朱璧像是震驚。 “護國公府?!?/br> 朱琪這話落音后,發現,他們兩個臉上真的是,朱璧其實是裝的驚訝。人家早知道護國公府要出事了。 自認上當了的朱琪,氣呼呼地坐在了一邊的石凳上,架起長腿,生氣地說:“你們怎么不和我先通聲氣,害的我在宮里一聽說消息,撒腿往護國公府跑,原想能見到八哥,結果見到的是三哥,那只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居然在護國公府違抗起父皇的圣旨?!?/br> 朱濟聽到他后面那句話,才把白子輕輕安放在了棋盤上,說:“我沒有想到你會沖去護國公府?!?/br> “是啊,都以為你像我一樣,會先來找八哥?!敝扈蹈f。 “我以為八哥緊張敏姑娘?!敝扃鞯难劬?,在朱濟臉上一掃。 見朱濟微微擰了眉頭,是府里的護衛走了進來,對著朱濟一個躬身,說:“八爺,皇上下令,文武百官進宮,恐怕是——” 朱濟揮了揮手讓人退下,見身邊的朱琪臉上閃過一抹驚慌的神色,沉聲靜語說:“不是早在聽說有人血洗了寨子時,該想到他是還活著的?!?/br> “父皇知道嗎?”朱琪拿袖管擦下額頭。 “父皇倘若不知情,不會放任那些人怎么對他媳婦使壞了?!?/br> 萬歷爺是照著朱隸的版本演著呢。 “為什么?”朱琪驚詫。 “八哥剛才和我分析過?!敝扈到o他倒水壓驚,“護國公活著的話,說明護國公是在誰調查害死他的事。所以,接下來,是要處置人了?!?/br> “內,內鬼?”朱琪張大的嘴巴可以吞下一顆鴨蛋。之前,朱濟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他生性聰明,但是年齡在那兒,城府這種東西,沒有過年齡歲月洗滌怎么能懂?;蛟S朱濟和他透露過朱隸可能活著的消息,但他只能想到朱隸是在敵人刀下九死一生,怎能想到朱隸是借計用計。 朱璧稍顯肥胖的身材挨回椅子里,手拿起玉珠墜子折扇扇了扇,對朱琪說:“十一弟,這段時間,皇上的心情肯定不是很好的了。你少點在皇上面前蹦跶,記住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難保八哥都沒有辦法保住你?!?/br> 朱琪驚恐的眼神未安定下來。 朱濟那顆白子又進了一步,道:“現在最焦頭爛額的人,該是之前剛抓過隸王妃的人?!?/br> “嘿嘿?!敝扈祪陕昷ian笑,“八哥英明。早就知道護國公不好惹,早就知道,隸王妃這塊鐵板是誘餌?!?/br> 朱琪聽著他們兩個說著話,心里逐漸平靜了下來,突然感到朱璃有點可憐了。朱璃這算啥,是太zigong的人,卻幫著救李敏。 現在,朱璃應該兩頭不是人了,實在不像那只鐵公雞能做出來的事。 尚書府里 王氏和李瑩一直坐在房里,忽然聽見外面巷道里傳出鞭炮聲,百姓歡呼,是什么喜慶的大事情發生了。這母女倆,本還想著,好,百姓們是在高呼李敏被賜死了。結果,傳回來的消息卻不是這樣。 府里的管家一路連滾帶爬摔進門檻,對王氏以及老太太等人報信兒:“護國公沒死!護國公活著。救了二姑娘進城門了!” 老太太手里的佛珠啪一聲落到地上,不知是不是之前過于用力扯爛,串接佛珠的繩子斷了,那一顆顆圓潤的珠兒在地上打滾著,有些直滾到了桌子椅子底下,不見了蹤影。 婆子丫鬟們急急忙忙趴在地上幫老太太撿佛珠。老太太本人卻還是驚魂未定的,坐在椅子里眉毛眼睛都不動。 李瑩嘴里含著的茶水一口噴出來,給嗆到了喉嚨,咳著咳著,眼角都擠出了一滴水珠。 這老天爺,是與她們母女對著干嗎?怎么一樁又一樁,都是利于那個病癆鬼了? 連老公沒有死這樣死而復生的戲碼,都可以給她們上演了。這分明是天都在幫助李敏。 王氏定了定驚:“是沒死?還是傷重欲亡?” 老太太的眼珠子動了下,掃向兒媳婦的臉上幾分銳利。 管家一愣,搖頭表示不知詳情。 都說朱隸是死了,怎么可能突然沒有死。如果突然沒有死,肯定是中間出什么問題了。 不要急。王氏想。哪怕起死回生的人,都是身負重傷的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消耗時間。李敏終究還是要給護國公殉葬的。 李瑩揪緊了手指間的帕子。 大馬車在一路護行之下,抵達了護國公府大門。 府里的人,早就在接到主子回來的消息一刻,整齊排列著跪在門口迎接。 “大少爺,大少奶奶,到了?!痹隈R車輪子停下的時候,伏燕在外面輕聲稟告。 朱隸在簾子后面問:“我母親和理兒回來了嗎?” “二少爺據說手臂帶了點傷,公孫先生先進了府里給二少爺查看傷情?!?/br> 聽這樣一說,馬車里的兩人,幾乎都不約而同地對了下眼神。緊接,朱隸大手將車簾掀開,彎腰出了馬車。 馬車外,三尺遠的地方,隔著護衛,全是百姓。遠遠地眺望到朱隸完好無損的樣子出現在公眾面前,發出一聲聲驚呼。 朱隸手指撩袍,下了馬車,眼睛微瞇,掃過前面跪著的人,里面有他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這幾年府里新添的人丁,對一旁不遠處佇立的宮里來的公公說:“有請公公回宮先回稟皇上,待本王見過母親和兄弟以后就去宮里面圣。還請皇上等會兒?!?/br> “奴才明白了?!惫钌畹毓律泶饝?。 面前跪著的一列下人,馬上向兩側移開,讓出中間一條道兒。 朱隸并沒有急著往前走,是轉回身,一只手伸進到車簾里。 李敏在馬車里著急地把干凈的衣服套在沾血的衣裙上,這樣可以避免損害公眾形象。只見一道風吹進簾縫里,伸進來的那只干凈潔白的手,是他的。 沒有多想,似乎想都不用想。她走過去,握住了他伸來的那只手。 這是她的男人。如果她不和他同心同德,會有什么樣的結果,想都不用想的。耳聽他們四周百姓歡呼,其實是危機四伏。 李敏走出了馬車,四周的聲音忽然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