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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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坐轎子去福祿宮吧。免得太后那兒等久了?!比f歷爺松了口道。 李敏便是跪恩后退了出去。 轎子在外面萬歷爺一開口的時候已經備好了。公公掀開轎簾,李敏跨過轎欄,上了轎子。側頭的話,能看見萬歷爺坐在窗前還往她這兒看的目光。 那種目光是深沉的,猶如高深莫測的大海,屬于帝王的目光。 被這樣的目光一掃,一不留神,人頭當即要落地的。 李敏再次感受到宮里的女人要活著有多么不容易,要防著其他女人,還得防著天下最可怕的那個男人。 轎子抬著她到福祿宮。 太后娘娘與尤氏一塊在院子里的六角小涼亭里坐著,喝過一輪茶了。 “你這個兒媳婦是個聰明又能干的?!碧竽锬镩_口說。 旁邊沒有其他人,說話也比較直爽。 尤氏不敢當,說:“臣妾這個兒媳婦,還有許多地方需要教育,指導,畢竟以前作為未出嫁的閨女深居閨中,都沒有怎么接觸過外面?!?/br> 太后聽后感想很大:“是,以前那些人都不知道怎么傳的,誤傳到連皇宮里面,皇上、哀家這兒、皇后都誤信了傳言?!?/br> 說的是以前李敏是病癆鬼的稱號。 尤氏當然對這話是絕對不能應的,應了的話,等于給了皇家反口的機會。 太后也能捉摸到她心思,說:“如今你兒媳婦,前段日子剛救了十九爺的命,今日又救了十爺媳婦的命。你說哀家賞賜什么好?” 尤氏站起身回答:“這都是臣妾兒媳婦該盡的本分?!?/br> “謙虛的話不用多說了,哀家是真心感激下你們護國公府的?!碧蟮?,笑盈盈的目光看著被姑姑帶著走進院子里的李敏。 姑姑走在前頭屈下身子,笑說:“回太后,敏姑娘帶到了?!?/br> “賜座?!碧笏斓卣f。 李敏稍微行過禮節,坐到了尤氏身邊。 尤氏沉靜的,并不和她說話。 太后讓李敏吃茶,嘗光祿寺卿家送來的小吃新品,然后,讓姑姑將要賞李敏的東西拿上來。 見是一個銀盤子,上面沒有用布蓋著,露出一套精致玲瓏的飾品,有頭釵,簪花,手鐲,腳鐲,項鏈,戒指,耳環。整整一套,采用景泰藍工藝,鑲金戴銀,還鑲有珊瑚珍珠等寶石點綴,十分完美的一套飾品,共十樣,十全十美。 尤氏一看這套東西,愣了下,接著臉色就沉了。 李敏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知道這樣的一套東西,一般是婆婆送兒媳婦才湊的一套。當著尤氏的面,她更是不能接受這樣的賞賜,剛要跪下謝絕。 太后的眼睛掃過她們兩人的表情,輕聲一笑說:“哀家這兒一套,也就只剩下這套整齊的了。不過,說整齊其實不整齊?!边呎f,太后隨手撿起那對耳環其中一只,扔進了姑姑手里,道:“這是哀家賞給隸王妃的新婚賀禮。護國公府與皇家本是一家子,送的東西不齊,只能是讓隸王妃勉為接受了?!?/br> 李敏看了眼尤氏,尤氏像是艱難之中點了頭,李敏才跪下,雙手接過賞賜,感恩磕頭。 這時,宮里的公公過來報告,說是護國公府里派了馬車過來接人了。 太后聽到這個消息像是一愣,接著瞇眼笑著問尤氏:“今日小理王爺沒有進宮來?” “是的,他在府中,府中繁雜事多?!庇仁洗?。 “理兒今年多大了?” “十三?!?/br> “要論做以前,他兄長在世時,這個年紀,是要上沙場打仗了?!?/br> 尤氏聽見這話面色大變,急忙起身回應:“理兒年紀還小。他兄長當時在軍營里,是他父親還在?!?/br> 太后沒有回答,只是端著茶盅,像是喃喃自語地說:“邊疆一日無人,都是國內百姓朝廷的心頭大患。國無寧日,百姓怎么安家樂業?!?/br> 李敏的眉頭輕輕擰著,在婆婆要再上前說話時,適時往前站了下,尤氏才止住了腳。 太后喃了一陣,見她們兩個人都沒話在旁邊站著,仿佛才恍然回過神來,說:“既然府里都催著你們回去,恐怕是有些什么事兒。隸王妃還要去十爺府上看看十爺的媳婦,好了,哀家不留你們了。姑姑,送靖王妃與隸王妃出宮?!?/br> “奴婢領旨?!?/br> 直到出了宮門,尤氏看見親自駕馬車來的小兒子,那口氣又堵在胸口里了。 “母親,大嫂?!敝炖硐铝笋R,走上來問。 尤氏沖他瞪了眼:“誰讓你來的?” “孩兒看時辰都到午后了,母親和大嫂都未出宮——”朱理說到一半,接到李敏的眼神,閉住了嘴巴。 “兒媳婦扶母親上車?!崩蠲糇呱锨?,攙扶尤氏的手說。 尤氏眉頭松了一些,坐上馬車。 馬車到了護國公府之后,尤氏當即讓李敏留在自己房內,方嬤嬤關上門。 “你說吧?!庇仁系?。 李敏正好想和婆婆說:“十九爺的病,景陽宮淑妃娘娘的病,以及禧王妃的病,都是一個病源。對方的手法也都是一樣的?!?/br> 尤氏或許心里頭,曾經懷疑過十九爺,懷疑過禧王妃,可能連景陽宮里都有一些疑心,但是,沒有想到淑妃娘娘找上了自己兒媳婦。 這心里面的詫異,可遠不止與這些主子們相關,是,原來自己兒媳婦遠比自己想的,可能還要能干的多。 太后娘娘那幾句話,到這兒回味起來,余味十足了。 皇宮里這個惋惜,恐怕不是一丁點兒的事。 尤氏臉上一抹驚詫閃過只是瞬間的事,猶如流星急閃而過,消失,淡定,坐定,問:“什么病源?” “花草樹木?!?/br> 尤氏盡力讓自己維持鎮定,怎么這個花草樹木,都能讓人生病了。 “其實,在兒媳婦看來,這三人原先患的都是小病,可能遠離原有的環境,開個方子消解癥狀,也就差不多了。壞就壞在,被人利用了。一個字,拖。什么小病,一旦被延誤,都能變成大病?!?/br> 尤氏從李敏口里想到了劉御醫說的,這么說,劉御醫說的也沒錯。那怎么會讓禧王妃的病拖到現在變成大病??峙逻@個拖才是問題的關鍵,而這是人為了。 皇上知道這事兒嗎?恐怕是知道的,不然,怎么會讓一批皇子進宮面圣,又讓李敏跟著進宮去問話。 尤氏跟隨李敏的話仔細琢磨回來,心里跟著焦灼,道:“你和八皇子,在屋子里都說了什么?” 婆婆到底是個精明人,不用她三言兩語,馬上意識到問題所在。 李敏淡淡地說:“我佯作答應了八皇子,但是,到了皇上面前時,卻什么都沒有說?!?/br> “八爺想利用你?!” “是,兒媳婦謹記母親的話,護國公府,不屬于任何人,不屬于皇上,也不可能屬于哪位皇子的?!?/br> 尤氏咄咄望著她的目光里,閃過了一抹亮色,卻也什么話都沒有說出口。 李敏心里明白,婆婆早就知道皇宮里那點紛爭。八皇子想借機絆倒太子,給太子點絆腳石,是情理之中,誰都能想到的事。只是這八爺用心險惡在,利用她李敏不說,口口聲聲說為了老十和老十媳婦,卻是這么做了,把老十當成了棋子??蓱z這個老十到現在都看不出來。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尤氏肯定,如果不是八爺認定李敏猜到,不會找李敏說。 “十九爺去了常嬪那兒后,病又復發了。外人的手想伸到八爺的地盤上,怎么可能?八爺自己心里早清楚了?!崩蠲粽f到這兒,話聲一頓,“當然,太子殿下真的有沒有收到十爺的信,兒媳婦覺得現在也不好定論?!?/br> 尤氏沉下幾分思容,今日爆出來的消息,包括太后動了心,都讓她心頭一團亂,可以肯定的是,她這個兒媳婦還真是可怕。答應了八爺,卻沒有做到,八爺會怎么想? 八爺,人稱最好的八爺,究竟會怎么做! 萬歷爺放了這群兒子時,已經是傍晚了。除了太子閉門抄十遍經書以外,其余皇子,全部閉門抄二十遍。 皇子們三三兩兩走出來時,除了朱璃和朱佑、太子不言語,像老十這類,都飽含淚水氣崩了?;噬线@不是偏心是什么? “十哥——”見朱禧拔腿就走,朱佑心里憂愁著,追上去。 “你來做什么?你和他不是一伙的嗎!” “十哥,你聽我說,二哥他絕對不是見死不救的人,這里頭,肯定有什么緣故?!?/br> “我不管,我只知道,今日我老十記住了這個事兒了,記住了,一輩子!” ☆、【77】有喜了? 朱禧仇恨的眼神,每個兄弟都看在了眼里。他拂了袖口,匆匆坐上回自己王府的轎子。朱佑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也被他瞪了眼睛,杵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辦。 “十二弟?!敝炝Ш傲寺?。 朱佑回了頭,走回到他和太子身邊。 太子朱銘兩眉憂鎖,像是灌了沉重的鉛條似的,他背著手擦過眾兄弟,走向太zigong。朱璃和朱佑跟在他后面。 太zigong的楓葉已經開始紅了。太子妃帶著太子的長子在院內嬉耍。非皇子,太子的長子還不需要給其他女人養。 見到太子,母子倆人停在了院子中間。太子看著他們兩個,遠遠地望著,神情朦朧似霧,太子妃一樣是無話。 從早上十爺府上出事,到老公被皇帝叫去,太子妃這顆心一直懸在了半空,寸步不離孩子,雖然她知道這一點都沒有。如果真是出什么事,重則全家抄斬,太子一樣。孩子多小都一樣。 卻是在朱璃擦過自己面前時,太子妃對其深深地鞠下膝蓋:“三爺——” 一句話,任重道遠。 寄托于自己老公還不如寄托朱璃。還是說,知道自己老公現在只剩下朱璃可以倚靠了。 朱璃的步子也是邁的沉重,他可不會如八皇子朱濟那樣滿臉微笑信口胡言什么話都說的出來。朱濟可以信誓滿滿地對老十說有他在,一切都沒有問題。他朱璃是個實際的,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本事。 既然沒有這個本事,不能隨便誆人。 這也是他十分討厭朱濟的地方,什么好話都被朱濟你們說了,什么好事都被朱濟一個人攬了功勞。這個老八,瞅準時機是一個一個準。 或許她能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么事? 畢竟是老八把她找來的,讓她到了十爺府上救了十爺的媳婦。他相信這其中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所以,連皇上都三番兩次召她進宮說話??墒?,想到她益發顯得重要,卻和老八接近,一直與他疏遠,他這心里頭也就莫名著急起來。 特別是,當對比起自己挑中的李瑩。對,李瑩臉上的傷是替他挨的,但是,之后李瑩開始裝,哭哭啼啼,裝哭裝慘,說是心甘情愿為他朱璃挨的傷口,可是行為舉止卻與所表達的言語南轅北轍。誰看見李瑩哭,誰看見李瑩的臉,誰聽見李瑩那些口口聲聲說著為他的話之后,難道不會都想著這些本身都是他朱璃的責任。 想到這些,他心里頭特別煩,這也是為什么他不喜歡去尚書府看李瑩的關系。他要找的女子不是這樣的,像是以前,他知道的李瑩好像也不是這樣的。一個具有才華的女子,儀容大方,能說能會做事的女子。結果,他想象中的那些李瑩沒有做到,反而是他拋棄的那個病癆鬼,救了他弟弟的命,救了他弟媳的命,他甚至可以想象,要是換作李敏替他挨那鞭子,絕對不會像李瑩那樣在家里裝,什么都裝。 萬歷爺剛才在他頭頂看得他頭皮發麻的眼神,他頓時是了然于胸的。 他眼睛瞎了的,否則,好女子自己怎么棄而不要,偏挑了個很能裝很能糊弄人的。 太子坐在板凳上重重的一聲嘆氣,老十二叫了句太子殿下,朱璃拉回了神,意識到自己想遠了,扯遠了,眼下都不是想那些事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是,太子被人告的御狀,老十那封書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zigong里的小太監咿呀一聲關上兩扇門。 見身后沒人了,朱璃輕聲詢問太子:“二哥,如今這里都沒人,你給我和十二弟說說,究竟老十那封信是怎么回事?莫非你真沒收到?還是說底下那幫人都幫你私自藏著了?倘若是后者,當務之急是找到老十那封信在哪里,把人全部召集起來,逐一詢查,一個都不能放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