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遼重新做起了家教老師，每賺到錢，就用最快速度花完的，自由的家教老師。

    是的。

    他放棄了大學講師的工作，也不再去思考之前那個教別人如何談戀愛的想法。他重新，回歸了那個還沒有遇到秦萌萌那會兒的生活。

    他試圖，把那個人，那段記憶，那個狼狽的自己，全都忘記。

    可事實，卻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他忘不了。

    他曾經無數次地在給學生面對面講作業的時候，把學生，認作是她，想要就這么抬手，去敲敲那個丫頭笨笨的腦袋。然后，又在抬手的那一刻，瞬間想起了那人已不在世間，茫然地看著自己抬起的手。

    他總是在吃飯的時候，聽到對面那個女孩說著“這里的菜還不如孟婆的湯”，然后，下意識地像開口回一句“你什么時候喝過孟婆湯怎么也不給我來一點”。然后在抬頭的瞬間，看到對面空無一人的座位，想起了那人的確是去喝孟婆湯了，心里，就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不是沒有嘗試著再像原來一樣，談一場戀愛，來一場艷遇?？煽偸窃趲е莻€女人，去他們曾經去過的地方時，看著身邊這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他被她吃得死死的。

    可她偏偏什么也不知道。

    季遼有些悲傷，卻也有些慶幸。

    還好她什么都不知道，還好他沒能教會這女孩什么是愛情。不然，若是她明白了，在離開人世的那一刻，她該有多痛苦啊。

    她死的那一刻……

    季遼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只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時刻。

    那條再也收不到回復的短信，那個永遠倒在血泊中醒不來的女孩，那個拿著刀露出絕望表情的罪犯，那群慌亂地從女孩身體上跨過的學子，還有……那個拿著手機，茫然不知所措，連第一時間趕到女孩身邊都做不到的自己。

    前一刻，有多幻想著自己能保護她不受學校里的惡意的學生的欺負，能教會她愛情的真諦，能讓她點頭和自己在一起，他能在她面前，說上多少的海誓山盟；

    下一刻，就有多絕望，多后悔沒有在她還活著的時候和她多多相處，多后悔沒有在這段時間拉著她出去，沒有早點到圖書館，沒有早點遇見她……或者又是，為什么要讓他遇見活著的她，又讓他體驗她的死亡。

    季遼總是做著同樣的夢。

    他夢見他第一次看見秦萌萌的樣子，那個不起眼的小女孩，那份差到讓他甚至想放棄不再教下去的成績單，那個無辜的眼神。

    然后，又是那個從更衣室走出來的，煥然一新的秦萌萌，那個求著他教會她戀愛，教會她愛情的萌萌，那個讓他驚艷讓他改變想法的秦萌萌。

    接著，就是如同記憶碎片一樣散落在腦海中的她的臉。

    她的笑靨如花，□□動人，她的楚楚可憐，她的嬌里嬌氣。她慢慢，成了一個舉止投足都讓他著迷的姑娘。她成了他自己親手做的一個顯而易見的陷阱，一個讓他心甘情愿跳下去的陷阱。

    最后一切，定格在她再也睜不開的眼，和脖子上的紅。

    剩下的記憶里，只有那塊墓碑。

    “你說過，人死后，會變成鬼，然后喝孟婆湯投胎。那等我死的時候，等我投胎的時候，會不會你的年紀，已經比我大了好幾歲？”

    “會不會下一輩子，我是學生，你是老師？”

    “會不會那個時候，變成了你教會我什么是愛情？”

    “不過，我一定比你聰明，一定比你先學會愛情這東西?！?/br>
    ……

    “為什么你老是跑到我的夢里，又讓我看不清你？你是不是在責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對不起，是我沒用?！?/br>
    “下一世，下一世我一定會做到的，你不要對我失望，你不要老是躲在云層后面，我真的想你?！?/br>
    “……”

    ……

    ……

    他的生活，早在她不在的日子里，變得一團亂。

    他曾經覺得多么驕傲，現在，就覺得自己多么落魄。

    他再也不能好好教書，因為教導學生，會讓他想起那個笨笨的學生。

    他再也不能出去逛街，因為每個地方，他都能看見他們在一起的畫面。

    他再也不能談戀愛，因為感受過求而不得，感受過情愛的千頭萬緒，他終是明白了那些曾經被他甩了的那些愛著他為他流淚的女人的心思，也不忍，再害人和他淪落到同一個地步。

    他……再也做不好他原本輕而易舉能做到的任何一件事。

    “離開一段時間，去旅行，或者去別的城市工作，換個地方，也許你的狀況，會好些?！?/br>
    這是心理醫生，給他的建議。

    日日夜夜被她的離開，被腦海里她的回憶所占據的夢，讓他難以睡一個安穩的覺，沒日沒夜的幻覺，仿佛她還在身邊的念想，和她已不在的現實的交疊，讓他痛苦不已。

    “到一個沒有她記憶的地方，放松些，時間，會撫平一切?！?/br>
    季遼一言不發，拿回了病歷簿，離開了診所。

    他開著車，來到了墓園。

    季遼手里捧著花，單膝跪在墓碑前，把花束放好。

    “今天是勿忘我。知道為什么是勿忘我嗎？”

    “因為，今天是來和你告別的?！?/br>
    季遼停頓了好久，才接著說。

    “我不想離開你，可是如果再活在只有你的世界里，我想，不論是我身邊的人，亦或是你，都會擔心的吧？”

    “市里有一個向所有有教師資格證的老師征集‘支教老師’的名額，我報了，不出意外，明天就要出發了?！?/br>
    “你一定會問我為什么要去那么偏遠的地方?！?/br>
    “誰知道呢?！?/br>
    “我總是能看著商場，就想起和你去逛商場的事情，想到我還從來沒掏錢為你買過一件衣服，早知道那時候，就不應該讓你掏錢?！?/br>
    “我總是能在路過廣場的時候，就想起我們牽著手穿過大街小巷，擁抱親吻的畫面。早知道，就不要老是拒絕你的提議，路邊的小吃，和你的要求，我都不應該拒絕的?！?/br>
    “我總是在家里翻出好多你的東西，你的照片，你的試卷，你的言情小說，還有，呵，還有原本打算送給你的戒指、項鏈、玩偶什么的。要是能提早送給你，不要顧及那么多，就好了?！?/br>
    “只要是城市，都會想起你。所有的城市都差不多，只有山村，也許，可以試著過沒有你的生活了?！?/br>
    “我記得，你老是和我說，如果去支教，要注意些什么。大概你也是希望我去支教的吧?！?/br>
    “那么，就如你所愿好了?！?/br>
    他留下一束花，慢慢地走遠。

    ……

    ……

    萌鬼很意外，自己還沒學會男主的本領，怎么就被弄死了呢？

    她覺得莫名其妙。

    而在黃泉路上，迎接她的，是清明鬼。

    萌鬼眨巴眨巴眼。

    “孟婆湯假冒偽劣倒閉了？”

    清明鬼冷笑一聲。

    “讓你失望了?！?/br>
    “不過是因為，我找到了可疑代替我接任那份工作的鬼罷了?！?/br>
    清明鬼領著萌鬼，走到了孟婆的攤位。

    在熬湯的，是一個一看就像是個廚娘的妹子鬼。

    “這鬼叫忍冬，我特地勾搭過來接替我工作的。正好，這樣我就可以安心創作了?！?/br>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這次穿越還是沒什么收獲啊……”

    萌鬼低著頭，一副“我認錯，我重來”的態度。

    清明鬼看著萌鬼，沒了辦法。

    “算了算了，先把今天剛到的那束勿忘我簽收了，然后接著滾去穿吧，唉，就憑你的腦子，真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br>
    “我看了人類寫的快穿的小說?！?/br>
    萌鬼突然之間開口。

    清明鬼挑了挑眉。

    “為什么人家都有系統我沒有？”qaq

    “你是鬼，人家是人，人家死了是任務失敗，你死了叫‘回家’，有可比性嘛？！”

    可怕的清明鬼~

    她還是乖乖滾回去穿越吧~

    其實，有事情艾特清明鬼也很好了，她要知足qaq

    ☆、第17章 請叫我菜鳥版萌鬼

    秦萌萌抱著文件快步往拐角的辦公室走去，路上，不時地笑著和遇到的人打招呼。

    “李姐好，今天換新裙子了吧？好漂亮！”

    “萌萌早上好，昨晚上又熬夜了吧？看你黑眼圈重的……”

    “徐哥早上好，昨天你推薦的那家店我特地去嘗了下，那家店的涼面真的做得很好呢！”

    “小秦啊，喲，臉色不太好么？又熬夜了？不是說了這活兒不急么，又是你們唐組長的意思吧……”

    “王阿姨好，這么早就來打掃衛生，阿姨辛苦了！”

    “萌萌啊，你這丫頭怎么都不好好保養一下，一個女孩子把自己熬得這么苦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