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重錦還沒說完,“第六,若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阿爹的骨血,那就是皇室血脈,孕育他確實是你的福氣,誰都知道剛懷孕孩子正是脆弱的時候,你來這里連哭帶跪,是不是壓根沒有把他放在心上?若是沒了,你能承擔這個責任?按理說,他是主子,你不過是奴婢,一個奴婢也敢拿主子的命開玩笑,是誰給你的這么大的膽子?” 重錦終于說完了,這么長串一段話下來,說的她口干舌燥,對一個聽呆了的小丫頭說,“給我端杯水?!?/br> 青二娘臉色灰白,嘴唇張合,什么都說不出來,和剛剛氣焰囂張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室內一時間靜悄悄的,只有青二娘粗重的喘息聲,重錦看青二娘這樣子,正準備人把她先“請”下去,等阿爹回來再來計較,就聽外面傳來腳步聲,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過來。 “小娘子說的對,還不快讓青二娘坐下?!?/br> ☆、第3章 孕事 進來的是個穿著青綢鍛面褂子的婆子,腰桿挺的筆直,一步一步走過來,步伐就像是丈量過的一樣,頭上帶著兩根簪子,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茍,保養良好的臉上掛滿了笑容,看著重錦的眼神格外的和藹,像是對著自己孫女一樣。 看到這個婆子祁王妃臉一僵,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拽了下王mama的袖子,王mama的眼睛也冷了下來,臉上還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笑容,正想和林嬤嬤打個招呼,就見林嬤嬤利落的跟祁王妃還要重錦見禮,起身后對著架著青二娘的清風明月張口就訓,“沒聽到我剛剛說的么?還不快把青二娘扶到胡椅上坐著!萬一肚子里的小郎君出了事郎君教訓下來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林嬤嬤在王府內威名甚重,清風明月被這么一訓,臉色有些發白,不知所措的看向重錦。 林嬤嬤跟變臉一樣訓斥完清風明月就又是一臉笑容的對著重錦說道,“小娘子剛剛訓斥青二娘的話,奴已經聽到了,小娘子口才好,也是二娘放肆了,讓小娘子說的無地自容。只是奴聽了之后,心里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奴是太后娘娘賜下的教養嬤嬤,雖說太后娘娘只是讓奴輔助娘子協調王府的大小事務,這種事情輪不到奴插嘴,只是郎君娘子待奴甚好,奴感念于心,不得不逾越的說上小娘子幾句,免得此事傳來出去壞了小娘子的名聲?!?/br> “其一便是青二娘雖然尚未有名分,好歹也是侍候過郎君的,如今肚子里有了孩子,說不得郎君回來就要提為侍妾了,小娘子是圣人封的郡主,論品位,二娘自然不如小娘子,但是怎么說也是郎君身邊侍候的人,小娘子身為晚輩自然要謙遜一些,這般大庭廣眾之下訓斥長輩身邊的枕邊人有失體統,更有失郡主體面?!?/br> 林嬤嬤面帶微笑的在那站著,說話慢條斯理,讓人忍不住的就聽下去,在宮里當差的自然不一樣,這么站著就覺得氣勢很足,清風明月又偷偷瞥了眼重錦,見重錦只是端起丫鬟送上來的茶杯一口一口的抿,臉色看不太清。 林嬤嬤也瞥了眼重錦,只是她在宮里修煉的時間長了,自然知道怎么看人不著痕跡,沒撇到重錦的臉色,林嬤嬤也不著急,一個還沒到十歲的小丫頭,幾乎沒出過院子,懂什么?剛剛的那一出話也不知道是誰學給她的,就是不知道是誰了,這出戲落幕了,她一定要找出這個人,這種人可留不得。 “其二,說句不中聽的話,郎君已經年過而立,膝下也只有小娘子一人,小娘子終究是要嫁人的,這偌大的王府,也沒有個世子,郎君日后豈不是膝下荒涼?小娘子和郎君父女情深,定是舍不得郎君日后無人承歡膝下。青二娘再多的不是,她肚子里也有個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小娘子也該堵青二娘大度一些,這么訓斥于她,說句不吉利的話,萬一沒了,郎君該是如何的傷心?她是有錯,只是凡事有輕重緩急,等她生下小郎君再來罰她不遲,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況且娘子賢惠大度,她只是一世情急,也未想的那么多,娘子定不會計較那么多的?!?/br> 林嬤嬤含笑的看著祁王妃,姿勢恭敬,語氣誠懇,仿佛她說的就是真理,青二娘看著林嬤嬤的樣子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也不掙扎了,就這么的站著,還輕蔑的看了眼清風明月。 祁王妃的臉僵的差點石化掉了,王mama的眼神極度不悅,嘴唇動了動,幾乎要忍不住的罵出來了,最后還是硬生生的忍了下去,著急的看看向重錦。 重錦喝完水,把茶盅輕輕的放到了桌上,動作隨意,甚至有些散漫,卻帶著一股行云流水般的優雅,林嬤嬤也瞧見了,眼底的探究之色更加的濃了。 重錦其實不急,在漫長的歲月里,她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忍耐,而且有人在耳邊聒噪總比十幾年如一日的寂靜來得好,所以,她對青二娘和林嬤嬤沒有那么大惡感,最多就是個蒼蠅,有點惱人,把她熱火了,直接一巴掌拍死就行了。 抬眼瞅了一圈,滿屋子的丫鬟婆子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喘,就連祁王妃都忍不住的坐直了身子,可想林嬤嬤在王府里的威信有多大,看來真的得整頓了,一點規矩都沒了。 收回視線才看向林嬤嬤,她的眼睛極為漂亮,黑白分明,睫毛又長又卷,加上稚氣未脫的臉,分外的討人喜歡,就是眉間的幾分病弱也讓人不由自主的憐惜,而林嬤嬤卻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覺得渾身一震,差點沒控制住想后退一步。 林嬤嬤剛覺得自己是小題大做,看花了眼睛,就見重錦沖著她抿唇一笑,“看來林嬤嬤剛剛聽的很全?!?/br> 林嬤嬤眼皮子一跳,果然就聽重錦說出重點,“林嬤嬤剛剛也說了,你是太后賜下的,想必是覺得侍候過了太后娘娘,來了我們祁王府就不把主母放在眼里了,林嬤嬤剛剛說我不成體統,林嬤嬤來了不先進來拜見主母,反而在門外竊聽主人家的談話,這就是體統?我看你們一個個的真的沒把阿娘放在眼里,在太后娘娘跟前規矩的很,到了王府眼睛就長到天上去了,改日我讓阿爹上個折子,我們祁王府容不下你們兩位大佛,這一畝三分地,你們也看不上,還是回王宮侍候太后娘娘去得了,還是她老人家會調理人?!?/br> 這話說的極重,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朝代,不敬主人家告到官府罪名都是現成的,就是鬧到了太后那里,就算太后想要給祁王妃添堵,也不會這么下她的面子,拿不到把柄太后娘娘可以視而不見,拿到把柄之后,太后娘娘可不會顧及一個嬤嬤的小命。這也是林嬤嬤大意了,以前她可不會自己拿出來這么明顯的把柄,也不怪林嬤嬤,祁王府就是個面團一樣的人,在林嬤嬤面前絲毫沒有主母的架勢,林嬤嬤匆匆而來誰知道遇到一個厲害的小娘子。 林嬤嬤眼皮子不跳了,改咬后槽牙了,能在宮里混的,都是能屈能伸的主兒,看重錦似笑非笑的樣子,再想想郎君對娘子百依百順,而王府的人都知道小娘子就是娘子的命根子,郎君為了娘子頂撞圣人太后的事情都敢做,一道折子也不是干不出來。想到這里,林嬤嬤都沒猶豫一下,直接就蹲下行禮,“是奴逾越了,小娘子恕罪?!?/br> 不過林嬤嬤在王府作威作福這么多年,忍功早沒了原來的厲害,忍不住的回了句,“奴只是在外面聽小娘子說話聽的入迷了,之后顧念著小娘子的名聲,一時情急,多嘴了幾句,不想小娘子這般介意,下次奴不說了便是?!毖韵轮饩褪撬恍臑榱诵∧镒硬耪f話這般的沖動,這么追究有些小題大做。 重錦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林嬤嬤總算開竅了,我的名聲自有阿娘cao心,我阿娘還未發話,林嬤嬤真的著急?!?/br> 林嬤嬤一噎。 重錦也不讓她起來,就看著她這么半蹲著,林嬤嬤在宮里是身經百戰,不過這幾年在祁王府養尊處優,自身素質有點下降,不一會兒就頭冒冷汗。 王mama看重錦三言兩語就把林嬤嬤的打壓下去,比剛剛還要激動,看祁王妃臉色不安,忙按住了她,林嬤嬤仗著她是太后賜下來的,祁王府又是個不頂事的,在王府囂張慣了,王mama被她堵了不知道多少回,偏偏嘴笨沒有林嬤嬤會說話,就是有理最后也變得沒理了,只能吃下啞巴虧,現在看著林嬤嬤這么利落的認錯,真的是揚眉吐氣,比吃了人參果還要舒坦。 重錦也看她,“現在看著才像個仆人,剛剛林嬤嬤那架勢,我當是誰家的老夫人呢,主人家不叫你起,就隨便的起來,這規矩怕是也忘的差不多了,林嬤嬤看來以后可要好好的回顧回顧了,如果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好歹也在王府伺候了幾年,我也跟阿爹說一聲,讓他送你回老家安度晚年?!?/br> 林嬤嬤頭上的汗越冒越多,重錦的視線極為有壓迫感的投過來,她只覺得像是對上了在寧壽宮呆了大半輩子的太后娘娘。 重錦,“林嬤嬤剛剛自己也說了,知道不該說,知道不當說,知道是逾越,那還是要說,你這是存心給我添堵還是怎么了?這是明知故犯,該死罪加一等,只是林嬤嬤好歹在王府這么多年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我也不罰林嬤嬤了,回去之后好好的想想自己錯在哪里。以后還請林嬤嬤記下了,以后知道什么不該說不當說,知道什么話是逾越,那就憋在心里不要說好了,再犯一次,不論是阿娘還是我,都不會這么給林嬤嬤留面子了?!?/br> 林嬤嬤的臉色泛青,本來就安靜的室內現在更是鴉雀無聲,本來低著頭的丫鬟婆子都不自覺的看向了林嬤嬤,林嬤嬤臉色火辣辣的,活了這么大的歲數,還沒有這么丟臉過,恨不得扭頭就走。 什么叫留面子?!這才是把她的臉皮扒下來往地上踩! 林嬤嬤氣的眼前發黑。 重錦訓完林嬤嬤才覺得舒坦了些,看著剛剛的那杯水見底了,又讓小丫頭再上一杯來,轉頭再看臉色青白的青二娘,就讓林嬤嬤還這么接著蹲著,這種目無尊上的人還是給點教訓的好,“我剛剛說的都是建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阿爹的骨rou的基礎上,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阿爹,什么后果,我想你應該清楚?!?/br> 重錦側頭吩咐,“給青歌看脈象的大夫在哪?走了沒,還沒走的話快去請過來,青歌到底是否懷孕了,懷孕了幾個月都要仔細的問清楚,等阿爹來了也好問清楚?!?/br> 重錦吩咐了,一群人面面相覷,沒有動靜,林嬤嬤眼底閃過一絲的嘲諷,重錦也不生氣,這點情況不值當的生氣,“沒人去么?我的話也不聽了,是想跟林嬤嬤一塊學規矩么?” 王mama也反應過來,指著一個小丫頭就說,“春桃,你去請大夫,順便問問找王爺的小廝回來沒有?!?/br> 春桃被嚇的有點青,得了命令就悄悄的瞥了眼重錦,匆匆的行了個禮,就出門了。 重錦攏了攏披風,對著臉色白的不像話的青二娘說,“你現在說實話,我還能饒你一命?!?/br> 青二娘聞言臉色倒是正常了,被架著也動彈不了,梗著脖子就道,“小娘子這是什么話,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郎君的!小娘子盡管去查!奴雖然身份低微,但是小娘子也不能威逼奴承認奴沒有做過的事情!” ☆、第4章 情圣爹 祁王妃本來還有些擔心重錦得罪了林嬤嬤,日后在太后面前說了從重錦的壞話可怎么辦啊,這會兒看著青歌篤定的神態,不由的悲上心頭,紅紅的眼睛看了眼美麗嬌艷的青歌,眼睛上迅速蒙了一層水霧,淚珠一下子滾落了下來。 王mama的忙去給祁王妃換了一條帕子,上面那一條已經哭濕了,重錦在下面也看到了,嘴角輕微的動了動,忙移開視線,在過去三年里,她阿娘是三天兩頭去她院子里看她,見了她沒說幾句話就開哭了,好事她哭,壞事她也哭,沒事的時候也是滿臉清愁的樣子,重錦對祁王妃的印象淚水做成的人。 青二娘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樣子,重錦看了也沒什么反應,林嬤嬤就在那里蹲著,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幾十號人,不時的往這里瞥了一下,林嬤嬤的臉色越來越差,這次真的是面子里子都不剩下不少了。 過了會兒,春桃沒回來,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廝,穿著青色的長衫,唇紅齒白,皮膚粉嫩的能掐出水來,一點也不像是個小廝,倒是像個養尊處優的小郎君,進來后也極為懂得規矩,知道里面是女眷,也不四處的瞧,只是低著頭地上的地毯,大概是走的急了,胸口劇烈的起伏了下,稍微平復了下,才急忙的回復,“郎君馬上就回來了,郎君本來在方家赴宴,聽說家里出了事情,怕娘子擔心,就先遣我回來看看?!?/br> 到底出了事情,去報信的小廝也是一知半解的,一問三不知,只說出了事情,娘子讓他來請郎君回去,只是祁王一聽是家里出事了,本來在賦詩,也不做了,立刻就告辭往回趕,只是他是乘著馬車去的,慢悠悠的忒煩人了,就讓小廝趕緊回來看看情況。 重錦看著這個小廝眼睛亮了下,等他說完才道,“確實出了些事情,只是事情不大,等阿爹回來正好問問具體的情況?!?/br> 小廝已經撇到這會兒汗流浹背努力維持蹲姿的林嬤嬤了,心里一凜,心道果然是出了事情,看來還不小,林嬤嬤在王府里從來都是體面威風極了,哪里有這樣的慘樣,難道是林嬤嬤犯了事兒,終于惹惱了王妃,被王妃罰了? 想想林嬤嬤以前的做的事情,再想想一向軟乎的王妃,覺得不對啊,再仔細一聽,王妃還在上面哭,小廝已經打消了是王妃懲罰林嬤嬤的猜想,看看神定氣閑的小郡主,小廝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頓時姿勢更加的恭敬了,頭埋的更深了。 重錦就喜歡長的好的,不論男女都喜歡,對小廝不由的多了幾分的欣賞,心里琢磨著改日該讓夏至再多買幾個小丫頭□□□□,身邊只有這幾次侍候的人也不夠啊,不過在之前得先調理調理王府,看看里面有沒有什么得用的小丫頭。 而旁邊的青二娘臉色有些發沉,不過不知道想起來什么,又重新變的鎮定起來了。 重錦正想跟這個小廝說說話問問名字,就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重錦抬起頭就看到一個穿著曲裾的美男子急匆匆的進來,看也不看其他人,直直的就往祁王妃那里走,俊美的臉上全是焦急,看到眼睛已經腫了的祁王妃,眼睛里立刻溢滿了心疼,看起來祁王妃還要傷心,急匆匆的就問,“阿蘭,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誰欺負你了?還是誰給你氣受了?告訴我,我立刻去給你出氣!” 重錦這么一個大活人在這里坐著,周圍更是有一大堆的婆子丫鬟,下面還有快要堅持不住的林嬤嬤以及神色發黑的青二娘,全都沒入了祁王的眼睛,這位的注意力已經全都集中到了祁王妃的身上,俊美的臉上閃過的自責,心疼,憐惜,眼睛里的柔情更是要化出來,簡直能看化所有女人的心,祁王妃自然也不例外,啜泣聲立刻停了下來,眼淚還在噗噗的往下掉,紅腫的眼睛悲傷的看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哽咽的說,“沒,沒什么?!?/br> 祁王更加心疼了,伸出手要去給她拭淚,重錦看著在上面光明正大秀恩愛的阿爹阿娘以及還有周圍習以為常的丫鬟婆子,頓時覺得嘴里有點發酸,立刻控制的移開視線,再看下去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等祁王妃止住了眼淚,祁王才有心思打量周圍,看到在下面還披著披風的重錦,以及略微眼熟的林嬤嬤,完全不知道是誰的青二娘,就青青的蹙了下眉,他長的實在好,就是略帶薄怒,也分外的好看,祁王的長相正是時下最流行的,長眉妙目,青絲如墨,風姿如畫,風度翩翩,身穿淺藍色的曲裾,頭戴玉冠,長長的袖子幾乎要垂到地上,轉身間幾乎翩然若仙,就算是看了不知道多少回的丫鬟這會兒也不由自主的看直了眼睛。 祁王瞧見重錦有些尷尬,咳了聲,輕聲道,“阿錦,你怎么來了?身體好了么?剛剛在宴會上聽方兄說昂州出了位神醫,我改日讓人請他過來給你調養調養身體?!?/br> 重錦又起身給祁王見禮,祁王忙讓重錦坐下,看著林嬤嬤蹙著眉道,“林嬤嬤這是怎么了?這個又是誰?怎么在這里?這么急匆匆的讓我回來究竟是出了何事?王妃落淚可是于此有關?!?/br> 說到這里看著林嬤嬤還有青二娘的視線就有些凌厲,青二娘一咬牙,心道既然原計劃不成了,現在也只能拼了,遂立刻抬起脖頸,看著站著祁王妃身邊的祁王,眼眶也是紅紅的,聲音因為剛剛哭的多了,有些嘶啞,“郎君,奴懷了你的孩子?!边€沒顯懷的身體還很單薄,深情的看向祁王,修長白皙的脖頸分外的誘人,非常的惹人憐惜。 可惜憐惜的人里面肯定不包括祁王,想不都不想的直接反駁,“不可能?!?/br> 祁王妃的眼睛頓時亮的出奇,直直的看向了祁王,一直委屈下撇的唇角終于上去翹了翹,分毫的不懷疑祁王是騙她的,只要他說的,她就信。 青二娘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郎君,奴說的是真的??!你忘了那天你醉酒之后……” 說著說著臉色泛起了薄紅,似乎想起來什么羞人的事情。 可是祁王絲毫的不動搖,還是搖了搖頭,側頭對祁王妃斬釘截鐵的道,“阿蘭,你相信我,我和她絕對沒有辦法的關系,就是有孩子,那肯定不是我的?!?/br> 這么冷漠決絕的姿態讓青二娘的臉上的不可置信轉為絕望,祁王妃臉上卻是終于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輕松,“阿玨,我相信你?!?/br> 一直蹲著的林嬤嬤忍不了,以前讓她維持姿勢蹲上一兩個時辰也沒關系,現在年紀大了,精力不如前了,而且這些年都沒有這么糟過罪,感覺腿肚子在打哆嗦,馬上要撐不住了,看祁王祁王妃都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林嬤嬤忍不住的開口,“郎君,您已經年過而立,現在尚沒有個哥兒,說不得青二娘肚子里就是個小郎君……” 林嬤嬤就覺得祁王這么絕情是顧念著祁王妃,誰不知道祁王對祁王妃簡直是愛到了骨子里,當年不昔頂撞太后圣人,現在為了祁王妃,不要一個還沒成型的孩子太正常了,說著就看向了祁王妃,意思是趕緊的勸勸,身為主母,為了夫君考慮子嗣本來就是分內的事情。眼里還有淡淡的警告,當初太后把她派給祁王妃,名義就是說,祁王妃出身不好,太后仁慈,就賞了兩個嬤嬤提點提點祁王妃,當初太后是真的惱了,把祁王妃的臉皮都給掀起來了,鬧的祁王妃整個人沒臉,所以在兩個嬤嬤面前,祁王妃總是覺得沒有底氣,因為這代表著太后,看到林嬤嬤眼里的警告,祁王妃瑟縮了下,低著頭拉著祁王的袖子,就是不開口。 祁王蹙了下眉,有些不悅,他的事情什么時候能讓一個嬤嬤插嘴了,就是太后賜下的也不行,正欲開口訓斥一下,感覺到祁王妃拉了下她的袖子,忙低頭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說,重錦看的嘴角又抽了下,偏過頭,看向林嬤嬤,林嬤嬤頓時像針扎了一樣,忙低下頭,重錦看向林嬤嬤,“看來我的話,嬤嬤還是沒記住,這樣的處罰些許是輕了些,不能讓嬤嬤長記性,夏至,去,掌嘴?!?/br> 林嬤嬤眼底的所有的情緒全都變成了惶恐難以置信,還有怨毒,夏至也驚住了,飛快的看了下林嬤嬤,往上瞧了瞧王爺王妃,又看向重錦,小聲的喊了聲,“小娘子……” 重錦,“掌嘴?!?/br> 夏至松開了青二娘的一邊,示意清風明月架住了,才磨磨蹭蹭的走到林嬤嬤身邊,看著林嬤嬤眼底的怨毒之色,夏至覺得自己的手都在哆嗦,怎么都揚不起來,重錦不由的皺了下眉,正欲催促,就見春桃拽著一個人的袖子就沖進來,“小娘子小娘子,我把大夫找回來了?!?/br> 重錦強忍住扶額的沖動,這些侍女不論是看著還是用著都不太靠譜,祁王這會兒已經安撫好了祁王妃,也沒管重錦剛剛要去扇林嬤嬤的巴掌,在他意識里,這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事,堂堂的郡主難道還處罰不得一個嬤嬤了?哪里有這樣的道理,而且他女兒一向很乖,從來沒打罵過下人,現在既然讓重錦發這么大火兒,肯定是林嬤嬤不對。 所以他問的是,“請大夫做什么?阿錦,你身體又不舒服了?” ☆、第5章 巴掌 重錦的臉色太過蒼白,和現在追求的“玉白”還不太相似,看著就有種病弱憔悴的感覺,祁王對這個病弱的女兒還是很關心的,尤其是三年前,重錦病著病著就是一病不起了,請來的大夫都束手無策,祁王妃哭暈了過去,祁王焦頭爛額,既要照看著重錦,又要關心著祁王妃的身體。這三年雖然再無大病,卻還是湯藥不斷,現在看著重錦蒼白的臉,就著急了,“不舒服就趕緊回去躺著,萬一又著了風寒可怎么辦???” 說著又虎著臉看向夏至,“你是怎么照看郡主的!郡主出來也不知道給添件厚實點的披風?!?/br> 祁王妃也顧不得和祁王濃情蜜意了,看著重錦的臉色確實不好,不由的自責,這種事情竟然還要尚未十歲的女兒出面,自己真的是太不稱職了!而且女兒病剛好,因為這件事再累病了,自己真的再也無顏見女兒了,祁王妃悄悄看了下林嬤嬤,心里還有些犯怵,不過想想女兒覺得勇氣又來了,深呼吸一口氣,對著重錦和藹的道,“阿錦,你先回去休息讓大夫好好看看,這里的事情有阿娘,你不用cao心了?!?/br> 重錦能放心祁王妃才怪,剛剛她都不怎么敢瞧林嬤嬤,就知道這件事真的交給了她,估計也就稀里糊涂的過去了,重錦有心整頓王府,林嬤嬤絕對就是一塊攔路石,早晚要收拾。林嬤嬤在皇宮浸yin多年,絕對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今日也就是她大意了,才讓她抓住了這個借口打壓一番,日后這種機會不一定抓得住了。 林嬤嬤聽了祁王妃的話緊繃的臉皮也下意識的松了下,祁王妃就是個好糊弄的,重錦冷眼看在眼里,這種侍候的人擱在以前早讓她打出去了,哪里容得她在眼前這么放肆,不過現在在這里,總要守這里的規矩,換個普通點的也罷了,林嬤嬤好歹也是太后賞賜下來的,代表的就是太后的面子,要打發她,一般的借口可不行。 重錦對著祁王祁王妃嫣然一笑,“阿爹阿娘,我沒事,這個大夫是給青歌請的,她說她懷了阿爹的骨rou,總不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詞,我就把先前青歌請來的大夫給請了回來,準備詳細的問下青歌的脈象?!?/br> 祁王皺著眉頭看了下青二娘,又瞥了下大夫,有些不悅,“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的,還用查么?直接灌一碗墮胎藥扔出去好了,竟然想把肚子里的野種賴到本王頭上,真的該死?!?/br> 青二娘臉白的像個鬼,身體不停的顫抖,這話從祁王口里說出來比從重錦口里說出來威力大的多了,不論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祁王的,只要祁王說不是,那肯定就不是! 重錦涼涼的勸道,“我相信這孩子不是阿爹的,只是青歌口口聲聲說是阿爹的,好歹也是太后娘娘賜下來的人,要處置也是問清楚,問清楚之后再處置也不遲?!?/br> 祁王蹙著眉勉為其難的看了眼青二娘,點了點頭。 祁王妃有些糾結,她自然是相信祁王的,只是這件事就這么糊弄過去,她心里多多少少有個疙瘩,能查清楚的話是最好了,含情脈脈的看了眼祁王,見他滿臉的擔憂,眼睛都沒看下面的青二娘一眼,不由的甜蜜的一笑,再看重錦確實精神不錯,也沒有說話。 重錦對清風明月道,“扶著青歌去那邊給大夫瞧瞧?!?/br> 大夫被春桃急匆匆的喊回來,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情,沒想到居然一路被拽進了正堂,屋里全是女眷,胡子一大把的大夫尷尬的低著頭,見重錦對他吩咐,聽剛剛的話就知道這是個祁王府的小郡主,也沒看架住的是誰,慌忙的點了下頭退到屏風后面給青二娘把脈。 見大夫和青二娘去了屏風后面,重錦又扭頭對夏至吩咐,“還要我再說一遍?” 這就有些不悅了。 剛剛被春桃打斷,夏至以為不用了掌嘴了,沒成想重錦今日存心要給林嬤嬤一個教訓,也聽出了重錦的話里的不悅,小娘子才是她的正經的主子,惹了她不高興,肯定比惹了林嬤嬤更嚴重,大不了以后躲著林嬤嬤走,頓時一咬牙也不管其他了,往前走了一步,高高的揚起手,“啪”的一聲,重重的一巴掌就扇在了林嬤嬤的臉上。 林嬤嬤本來就有些撐不住了,被扇了這么一巴掌,頓時身體踉蹌了下,倒在了地上,夏至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捂住了紅紅的手,著急的看向重錦,爭辯,“小娘子,我沒打那么重……” 在落下巴掌的時候,到底是礙于林嬤嬤往日的威名,輕了幾分,沒想到林嬤嬤竟然直接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