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唐眠瞥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只問了句:“吃過午飯了嗎?”語氣平靜得仿佛今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江意拎著兩個食盒,說:“吃過了,剛剛經過一家杭州菜館,給你打包了兩個愛吃的菜?!?/br> 她眉眼間總算有了笑意,輕輕地“嗯”了聲。 夜里兩個人在床上纏綿,大汗淋漓過后,唐眠有意無意地來一句:“意,我現在只想讓爸爸安心上路?!苯獗ハ丛?,每次事后她都特別依賴他,圈著他的脖子,像是一只樹熊。溫水滑過皮膚,帶來nongnong的睡意,她點著頭,任由江意折騰。 半睡半醒間,似乎聽到江意在說:“他也是我爸?!?/br> . 過沒幾天,工作室迎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前幾天令老板不太高興的秦展圖。唐眠面色依舊難看,秦展圖仿若未見,提著兩袋沉重的食物,說:“我聽阿意說你喜歡喝宏狀元的粥,我正好路過,給你們工作室帶了點過來?!?/br> 說是帶了點,實際上拿出來的時候,幾乎把人家宏狀元有的吃食都買來了。 工作了一整個上午,大家都餓了,幾個小姑娘眼睛都亮了亮,眼巴巴地看著唐眠。 唐眠冷著臉,說:“我不餓,也不喜歡,”然后看了江意一眼,眼神倒是有點不善了。江意笑著說:“誰餓了先吃吧?!闭f著,跟唐眠一起進了辦公室。 秦展圖杵在原地,有點尷尬。 辦公室里,唐眠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旁,聽到身后的靜默,她面無表情地說:“我什么都不想聽,你不要開口?!苯庖膊婚_口,默默地上前,從背后擁住她,微微側首,親吻她的耳朵。 她扭過頭來,惱了。 江意順勢傾前,咬住她的唇,舌尖滑入,掃蕩她的口腔。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了,對于她的敏感點,他再清楚不過,一個親吻害得她雙腿發軟,眼睛漫上水汽。 她瞪著他。 他解開襯衫的袖扣,露出一截手腕,“給你?!?/br> 她也不客氣,張嘴就咬,咬了五六個牙印后,才說:“就知道用這招?!?/br> 他輕笑:“管用,不是嗎?”他攬她入懷,手心摩挲著她的腰間,低聲說:“要對付秦鴻天,我們這條船上的人始終太少。你不用接受,可以慢慢來,我不勉強你?!?/br> ☆、第72章 chapter20(4) 從秦展圖送粥的那一日開始,工作室里每天都能見到秦展圖的身影,可以稱為秦大爺送東西之日常。工作室的員工也漸漸跟秦展圖熟起來,對于每天手里都有吃的人,基本上很難抗拒,秦展圖也被工作室里的小姑娘戲稱為秦大爺。 員工們暗地里八卦老板和小老板還有秦大爺的關系,她們真沒見過公公討好媳婦的,總覺得里面肯定有隱情,腦洞開得大了,收不回來,每次在外面吃飯的時候都討論得熱火朝天,偶爾跟秦大爺一起吃飯,他聽著她們討論,不點頭也不否認。 北京遍地美食,秦大爺送了又送,有時候送早餐,有時候送下午茶,還有偶爾送晚餐,盡管老板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可是大概是時間久了,最近老板已經習以為常了,見到秦大爺的時候也不再擺臉色,不過仍舊沒吃秦大爺帶來的食物。 忽然有一天,秦大爺照舊帶吃的上來時,史無前例地喊了大老板一聲,然后高深莫測地說了句:“我知道證人?!?/br> 辦公室的門一關,大老板小老板秦大爺都在里頭,嘀嘀咕咕的,誰也聽不見里面在說什么。而此時此刻,辦公室里,唐眠直截了當地問:“證人是誰?” 秦展圖看著與自己相似的眉眼,心里悔恨著呢,怎么當初見到唐眠的時候就沒這個直覺呢! 他定定神,說道:“大哥身邊一直有個心腹,他跟了他很多年,當年的事情他肯定有份參與的。如果能讓他站到我們這邊,比你們現在不停地找中娛的茬要容易得多?!?/br> 說到“我們”二字,秦大爺又看了女兒一眼。 大概是因為血緣關系,他怎么看怎么覺得女兒漂亮。 唐眠問:“是誰?” 秦展圖說:“周樊興?!?/br> 江意一愣,說:“周明安的父親?” 秦展圖點頭。 唐眠陷入沉思,半晌,她說道:“周樊興是秦鴻天的心腹,他不可能來幫我們的,而且如果當年的事情他有份參與的話,幫我們就是等于害他自己?!?/br> 江意卻說:“不一定,秦鴻天一直在找你,周樊興肯定是知道的。秦輝能夠一眼認出你,周樊興一樣可以??墒撬谀阕x大學的時候認出你來了,卻沒有告訴秦鴻天,說明他有惻隱之心?!?/br> 唐眠頓時愣了下,腦筋有點轉不過來。 “你怎么知道他當時沒有告訴秦鴻天?” 江意說:“如果他告訴秦鴻天了,你就沒有進ns的機會,更沒有讓秦輝先一步發現的機會,所以……或許我們可以賭一賭?!?/br> . 秦展圖想陪著去,不過唐眠堅決不要,最后只好作罷。秦展圖對江意眨眨眼,江意明白他的意思,輕輕地點了下頭。兩人擔心約不出周樊興,先悄悄打聽了周明安的行程,得知周明安今天在秦皇島唐眠才給周樊興發了條信息——周叔,我需要跟你談一談,有關周明安的事情。 過了很久,唐眠才收到周樊興的回復,信息很簡短,只有時間和地點。 兩人看到地點,都不由微怔。 唐眠問:“約在白瀑寺是幾個意思?”北京城寺廟不少,還有幾個寺廟是國家的4a級景點,而白瀑寺位于北京西部山區,從工作室開車過去起碼也要一個半小時。 江意沉吟片刻,說道:“地方遠,人煙少,應該是不想讓人見到我們跟他見面?!?/br> 兩人不再多說,江意取車開往白瀑寺,幸好不是高峰時間段,路上只堵了十來分鐘,到達白瀑寺的時候剛好下午四點。白瀑寺莊嚴而肅穆,這個時間點并沒有多少香客,唐眠很快就找著了周樊興。 周樊興跪在蒲團上,手指染上了香火的紅,顯然剛剛上完香。 唐眠跪在周樊興身邊,雙手合十。 周樊興淡淡地說:“有話直接說,要談什么?” “二十年前在澳門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他開始沉默。 江意開口說道:“你跟了秦鴻天這么多年,你清楚他的本性,到緊要關頭,他未必會保你。如果他念及你們的感情,就不會在周明安身上做文章。周明安是你兒子,但不是秦鴻天的兒子?!?/br> 周樊興說:“挑撥離間這一招不管用,我記性不好,二十年前的事情誰他媽能記得?” 他從蒲團上徐徐站起,正要轉身的時候,唐眠沙啞著說:“我爸死了,我媽也死了,你們手里還想再害幾條人命?”周樊興的身形一頓,卻也多說什么,徑直離去。 ☆、第73章 chapter20(5) 回到后,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堵了一個多小時的車,讓唐眠有點心煩氣躁。江意見狀,索性提前關了工作室,跟唐眠一塊去吃東西。唐眠漸漸冷靜下來,對江意說:“不用給我夾菜了,你也吃吧。我就是有點煩,已經調整好了?!?/br> 江意笑:“還調整不好,晚上我幫你調整?!?/br> 他眉眼微挑,帶著顏色的意有所指讓她笑出聲,“你真是學壞了,平時都不敢大庭廣眾這么說的?!?/br> 桌底下,他揉捏著她的手。 “遇上你后無師自通?!?/br> 吃過東西后,兩人回家?,F在兩個人可以稱之為同居狀態,有時候唐眠在江意家過夜,有時候江意在唐眠家過夜。唐眠不太喜歡大房子,總覺得住在大房子里沒有安全感。江意正打算賣掉郊區的那一套別墅,然后找個離工作室近的高檔小區買一套一百平出頭的房子,不過這事江意還沒跟唐眠商量,現在不是求婚的時候。 兩個人都吃得有點撐,唐眠租的房子近,也沒開車,直接大手牽小手地一路調笑走回去。 唐眠喝了點小酒,臉蛋紅撲紅撲的。 “以后真不能讓你喝酒?!?/br> 唐眠問:“為什么!我又沒有耍酒瘋?!?/br> 看著她瓷白的肌膚沁出誘人的嫣紅,他手掌一使勁,把人拉到懷里,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你現在的模樣讓我想當場辦了你?!?/br> 唐眠笑得大聲,趁他不注意甩開他的手,往前跑。 “來呀來呀,抓到我就給你辦?!?/br> 江意無奈,只好邁開大長腿追上,嘴里說:“小心車?!?/br> 唐眠扭頭注意著江意,見他追上來,扭回頭使勁往前跑,轉角處的時候忽然冒出一個人,砰咚一聲,她結結實實地撞上胸膛。目光緩緩挪上,微醺頓消。 她連著后退了幾步。此時,江意也追了上來,見到眼前的人,不由皺下眉頭。 “好久不見了?!鼻剌x說。 依照血緣來說,她應該喊他一聲堂哥的,可是……喊不出,也不想喊,看到他就不由想起他的父親,哦,對,還有他自己先前干的那一票壞事。 她冷著臉,轉身就要離開。 秦輝叫住她:“我們談一談?!?/br> 唐眠聲音如冰:“我們沒有什么好談的?!彼?,還沒走兩步,秦輝又說道:“你放棄吧,別再想著跟中娛集團作對,不然吃虧的人只會是你?!?/br> 唐眠一聽,登時惱了。 這世界上還有殺人犯來告誡自己怎么樣做事?真是個笑話。她憤怒地說:“秦輝,你有什么資格說這句話?為了一己之私,陷害我,陷害周明安,之后又假惺惺地扮好人,現在還來我面前搞笑。我已經不是你的員工了,你沒有權利對我指指點點。我再怎么吃虧也好過你們用人命堆出來的中娛!” 秦輝怔住了。 “什么意思?” 她說:“你們秦家人甭他媽裝蒜了,干過什么自己心知肚明。我告訴你秦輝,你們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我在一天我就跟你們斗到底?!?/br> 江意和唐眠走遠后,司機把車開了過來。 秦輝扯著領帶,臉色陰沉。似是想到什么,他打了個電話:“林二少?很久不見了,出來喝杯酒吧。嗯,有點事需要你幫查,得瞞著我父親?!?/br> 他一直知道父親是個多疑的人,不然就不會讓自己的心腹下來ns當財務總監。 在父親見過唐眠后,他一直有留意父親的舉動,所以才會把周明安安排到唐眠的手里。沒想到父親這么狠心,為了趕唐眠離開,連自己心腹的兒子都不顧。那時起,他便已察覺到不對勁。 父親早在二十年前開始尋找唐眠,如今又費勁心思趕走唐眠,致唐眠于絕境,其中的緣由肯定沒有那么簡單。本來他想不通的,可是今天聽唐眠這么一說,他知道這事情跟唐眠和江意消失的一個多月有關。 “嗯,你再幫我查兩個人?!?/br> . 秦宅。 北京今天的天難得的晴朗,沒有霧霾,如墨夜色,星辰閃爍。秦輝坐在真皮沙發上,雙腿交疊,指間煙火猩紅,案幾上的煙灰缸里已有數不清的煙頭。 煙霧繚繞,他的神情晦澀難懂。 他看著如墨黑夜,整個人像是一座雕塑。 他一直知道父親是個不擇手段的人,可是再怎么不擇手段,他從來沒有把狠戾跟人命聯系在一起。林二少循著蛛絲馬跡在澳門發現了唐眠父親的墓地,又透過他的小叔秦展圖套出了事情原委。 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忽有腳步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秦鴻天的面孔,他坐在秦輝對面,神態不悅地道:“把煙熄了?!?/br> 他熄滅煙頭。 秦鴻天沉聲問:“你堂弟在跟我們作對,你暗中幫什么幫?” 秦輝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一字一句地說:“爸,我沒幫堂弟,我幫的是堂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