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重新整理了一遍思路，還真的讓他發現了一點端倪——不在場證明。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完美犯罪，當然也就不可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世界上的案子同樣不可能像福爾摩斯或者是柯南里那樣難解，或者是一廂情愿，總是有本質上的意義存在的。

    郭城走到那里，在那里努力的恢復當時的景象。有人一步步向她走來，她的手指按下了電話的撥通鍵，自己剛好接通了這個電話。

    “嘶……”

    郭城的食指的指甲劃破了頭皮，一道血就順著指甲縫汩汩冒出來。

    “怎么了這是？”

    “沒關系，頭皮撓破了?！惫菄@了口氣，他的表情就返回了剛剛思考的地方。但是他總是不了解女孩打電話給他打電話的意思，又或者說，她是想讓自己聽到什么嗎？

    想到這里，郭城就詢問案件的負責人說：“請問，那個女孩子的電話在什么地方？”

    負責人趕緊回答：“按照證據保存，在檔案夾里?！?/br>
    郭城就說：“手機還能用嗎？”

    “這么高的樓摔下去，怎么可能呢！怎么？那個手機里有什么物證嗎？”

    郭城隨即點點頭說：“恐怕只要上面的東西恢復了，我們的案子也就破了?！?/br>
    這個負責人可是知道郭城的手段的，想都沒想就直接吩咐下去：“你們快找人恢復里面的文件。一個不行就兩個，總有人能修得出來?！焙眉一?，他可不愿意放棄這個能夠提高一節的大案子，保不齊自己就能從這轄區分區的副局長轉正了呢！

    郭城不在意他們官場上這些人的小心思，自己就是來破案的，到時候破了案子就要走人了，一點好處都沾不到。

    不過他絲毫不在意把這點兒功績讓給別人，他就是一個偵探，天生就是破案子的。如果說他要是想要以此獲利，倒是可以說違背了他的本心。

    “比如說這里，我覺得有必要仔細勘測一下?！?/br>
    勘測？勘測什么？

    不過他們還是很恭敬地詢問道：“不知道郭先生想讓我們查些什么？”

    郭城也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就笑著說：“就是看看如果要一個初速度，需要多大的力氣才能讓人飛到那里?！?/br>
    哦！原來是這個??！我倒是以為是什么大難題呢！負責人就讓人做平拋運動，這樣的事兒其實郭城已經做過了，只不過他需要一次精密地判斷，到底是推下去的，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不過，郭城本身更加偏向于后者。如果是她不堪負辱、縱身一躍，那么那些人就要判得輕了。

    其實案子已經算是結了，就連被害人的筆記本上，也用摩爾斯電碼告訴他們真正的兇手有些誰。在被害人的電腦上，讓這些警察以及不在體制內的郭城看到了血腥和污穢，可以說，如果古時候的酷刑還在的話，郭城可能就要以此來施壓了。

    但是未成年人立法案為什么沒有定論，郭城還是清楚的。就是有人覺得未成年人能改，改教出來還是要回到社會的?？墒?，良心呢？死去的人呢？

    華夏這樣的一個人口大國，不缺人，尤其是不缺這種段子里說的：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半死不活浪費人民幣的人。

    郭城一點都不想為他們開脫，甚至于還有一點想要以此來將立法案推到一個至高點的想法。

    “測出來了。我們覺得自己跳下去的可能要比推下去的幾率更大。而且如果真的是推下去的，那么推得人勢必也會撲下去?！?/br>
    郭城聽到這個回答輕微點了點頭，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如果是自殺，案子就真的算是結了，可是他們并沒有要收工的意思。對，他們，這些為人民服務的警察，還有他這個不倫不類的私家偵探。

    “審訊怎么樣了？”郭城問道。

    “學校出面干擾，如你所料，他們想要包庇學生，把這件事壓下去。你是知道的?！?/br>
    “現在很多人都不愿意自己跟著倒霉，但是他們不知道這樣正是害了自己的最直接的途徑?！惫莻冗^臉換上了一副刻不容緩的口氣說，“準備好資料，請求當地法院進行仲裁?！?/br>
    “可是……，如果干預太強，當時作證的老師和學生變卦了怎么辦？”思考之后，他們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疑慮。

    郭城直接就說：“那他們就得想一想涉嫌妨害公務罪，要判什么樣的刑了?！彼@一次是鐵了心要讓他們騎虎難下。

    劉坤接到郭城的電話的時候是氣呼呼的，接起電話就是一頓數落。郭城很嚴肅，說：“給我派個人過來，我們要打官司?！?/br>
    “打官司？版權問題？”

    “不是，是校園欺凌事件，一個女孩子跳樓了，我想讓他們伏法?！?/br>
    劉坤思考片刻，說道：“恐怕很難吧！畢竟……，你知道的，想要定未成年人犯罪，實在是太難了?！?/br>
    郭城“嗯”了一聲，劉坤就知道他是鐵了心要這么做，隨即就說：“我讓最好的律師過去，盡量達到你想要的目的?！?/br>
    “謝謝?！惫钦f的很干脆，直接掛斷了電話。

    律師聽到郭城和警察們所做的匯報，眉頭輕微皺了一下。說：“這件事確實不好辦??！你們要知道，按照憲法，未成年人是并予以死刑的，更何況，其本身并沒有動手，多半是以少管所管教為準?！?/br>
    郭城很不滿意，就問：“就這么算了？你要知道，這些證據從某個意義上可以算得上故意傷害了?！闭f著，就把其中的幾張照片像發撲克牌一樣丟在對方面前，上面的女孩被人按在地上?！?/br>
    “這……”看到接下來令人發指的行徑，律師怒火中燒。

    郭城說：“專業的說法，這稱之為倒錯?！?/br>
    律師微微點頭，這種事在國外很常見，她沒想到居然在國內也能遇到這樣的案子，于是說：“郭總，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嚴查證據。就算是磕不到死刑，也會申請嚴判?！?/br>
    郭城點點頭，也不能為難律師：“你盡力而為就好?！?/br>
    面對著這樣的事，確實是讓很多人毛骨悚然，尤其是一些未成年人將自己的犯罪物證拿出來的時候。警察并不是沒有手段，只是他們不想把這些東西用在未成年人身上。但是郭城并不介意這么做。往往留下郭城一個人的時候，他就能詢問出不同的事。

    他們也看過質詢視頻，郭城刻不容緩的語氣，直接讓她們的心理防線一一擊垮。

    法庭上，郭城及諸位警察作證，配合律師為被害人鳴冤使得這件案子一直鬧到了最高法院。甚至于凡是為此求情的人，都被郭城以阻礙法庭正常運作予以罰款。

    “你做的有點狠了??！”劉坤看著郭城，有些擔憂。

    郭城直接問他：“你還記得那件案子嗎？”

    劉坤有些疑惑。

    郭城說：“不過是2000塊錢而已，我為什么把他送進了監獄？他meimei又是因為什么被他那樣對待？這些東西不足以說明這個事情的嚴重性嗎？”

    “你是非要要求重新立法嗎？”

    郭城默認了這件事，說：“一個女孩子無依無靠，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你也看到了，除了我們這些執法人員在，還有人會為他鳴冤嗎？你不覺得這樣真的很諷刺嗎？”

    劉坤有些沉默，同樣，他也是最清楚郭城話里的意思的。如果這件事私了了，只怕是再也沒有人能夠記得這個曾經遭受了多少屈辱的花朵了。

    郭城坐在書桌前，手中的筆被拿在手中遲遲難以落下，他翻看放在抽屜里的那個記錄了她所遭受的屈辱的筆記本，翻開了他曾經寫的那首詩——《半片紙》：

    半片紙郭城

    人生的半片紙，

    承載著，

    承載著太多太多的心意：

    歡笑悲涼欣喜惆悵

    有著，

    太多的過往，

    留余筆墨的芳香。

    只為，

    未來中還有

    還有那青春的過往！

    哪怕，

    只是濃縮成一個小小的字符，

    仍能在心頭綻放，綻放著

    對青春的無限向往。

    半片紙，

    總是牽引著回想，

    回想著那青春的記憶，

    還有那年少的輕狂。

    這半片紙，

    帶給自己的，

    是無限的留念，

    以及，

    無限的芬芳……

    2016.8.24

    郭城的呼吸開始帶著鼻音，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沒想到這首詩居然成為她悲苦時心靈最后的呼喚。平穩好了情緒，他在筆記本的扉頁寫下了“寂之則凄，伴之則暖”八個字，然后將那個筆記本放在了最里面的書架上。他希望，這樣的事情絕無僅有，這樣，她的死，才有意義。

    半個月后，法庭追究其父母責任，予以警告罰款兩千元。所屬學校一眾領導予以免職記過處分，分別拘留三五月不等，其經中紀委調查，所出現的問題在之后進行了進一步調查。不過這并不能消除這個世界上曾經發生過的那些悲痛。郭城是這么理解的。

    轉眼間是一年以后，立法案及預防未成年人犯罪草案予以修訂完善。而此前的謀殺更為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