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不,不能告訴他?!毖ψ榆幍哪樕戎案?。薛閻顯然抓住了他的軟肋,他最不敢面對的未來就是有一天小怡會知道他接他回來的真相。他會憎恨他,厭棄他,從此再也不想見他。 薛閻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薛瑞低聲下氣的開口,“閻爺,您放心,我們保證以后會好好對待小怡,靜依的心臟我們重新再找,這件事就當從來沒發生過。我們把他接回去,辦好收養手續,族人要知道他也是有來歷的,應該不會太過反對,您覺得呢?” 薛閻盯著薛瑞看了一會兒,直把對方的冷汗都盯下來了才杵滅雪茄說道,“明天我送小怡回去。薛瑞,你盡快處理好小怡的身份,我要他堂堂正正的活著,不是他媽的誰的供體。你家里那個要活就活,要死就死,跟小怡沒關系,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明白?!毖θ鹨贿叢晾浜挂贿咟c頭。 薛閻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不耐煩的揮手,“滾吧?!?/br> 等兩人走了,他坐電梯回到臥室,把之前調好的鬧鐘關掉。等會兒要是忽然響了,少年一定會像個彈簧一樣跳起來,光著腳丫子滿屋子尋找自己。他太缺乏安全感了。 “他們走了?”周允晟感覺到身邊的床位塌陷下去,迷迷瞪瞪的詢問。 “走了。你為什么一定要回薛家?你想干什么?”薛閻將他抱進懷里,用胡渣子磨蹭他頸窩。 周允晟觸電般抖了兩小,雙腿往他腰上一纏,邊磨蹭邊哼哼,“回去算賬。你以為我真能這么便宜放過他們?被算計了還跑回去幫他們掙臉,想得美。我要讓他們家破人亡?!?/br> “真狠?!毖﹂惖托χ策M他身體。 薛瑞為了發泄怒氣,把車開得飛快。他要是早知道薛閻喜歡男人,而且那方面根本沒有問題,一定不會把黃怡送過去,真是弄巧成拙了。如今女兒的心臟沒了,還要想辦法幫黃怡弄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必定又會招惹許多麻煩。黃怡現在可不是籍籍無名的小子,相反,他太有名了,他頂著那張臉往外面一站,幾乎全世界的人都認識。他要是彈起鋼琴,那更好,簡直比身份證還有辨識度,薛家立馬得攤上大事。 薛瑞咬牙切齒的思忖了一會兒,扭曲的表情竟又變得放松了。黃怡比女兒能耐,他現在是瑰寶級的鋼琴演奏家,是國家重點培養的對象,借著他這股東風,他還能搭上幾艘大船,跨上更高的臺階,比攀附薛閻那種喜怒無常的人穩妥的多。他要是死了,女兒是扶不上墻的爛泥,只要一彈鋼琴就露陷,他不但什么好處都得不到,還得想盡辦法掃尾。 黃怡那么出名,明里暗里盯著他的人不知凡幾,掃尾的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是被誰捅出去,薛家就完了。 薛瑞越想越覺得黃怡還是活著好,活著既能籠絡薛閻,穩固自己在宗族里的地位,又能往上頭牽線搭橋,為薛家爭名爭利,簡直百利而無一害。他要是死了,種種麻煩紛沓而至,而且還都是他沒有能力收拾的麻煩,薛家必定得傷筋動骨一番,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栽了。 薛瑞拍打方向盤,終于想通了。至于女兒需要移植的心臟,現在只能繼續找,找得到是她命好,找不到也就算了,收養她十六年,什么好東西都往她跟前堆,也不算虧待她。 說穿了,薛瑞其實是個相當市儈的人,非常善于審時度勢,沒妨礙到他利益的時候他是個善良溫和的好人,一旦與他的利益產生沖突,他比薛閻還六親不認。他沒空搭理失魂落魄的兒子,回到家就把薛李丹妮叫到書房商量。薛李丹妮自然不愿意放棄挽救女兒的機會,跟他大吵了一架,但是迫于現實壓力,不得不選擇妥協。薛閻已經知道前因后果,他們要真動了黃怡,他一準兒能把他們全家的心臟都掏出來。 他統共十幾個兄弟,除了以往從未刁難過他的老九,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殘了,要么失蹤了,還都找不出原因。但是全族的人都知道這是薛閻的手筆,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薛李丹妮離開書房后去找兒子幫忙,卻沒料兒子坐在床上一聲不吭,等她哭得快斷氣了才一字一句開口,“媽,你要救靜依?可以,我給你我的心臟,你放過小怡?!彼叩綇N房,找了一把水果刀就往自己胸口插,要不是薛李丹妮阻止及時,當真能把心臟刺穿。 薛李丹妮嚇壞了,再不敢提換心臟的事,好聲好氣的哄兒子回房睡覺。薛子軒卻睡不著,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看了一夜,第二天起來眼睛布滿了赤紅的血絲。 薛靜依發現父母和兄長的態度有點奇怪,母親對她呵護備至,父親則敷衍了事,兄長干脆連個正眼也不給,聽見她下樓的腳步聲就離開了。她心里非常委屈,許久沒動靜的心臟開始一抽一抽的疼,好在薛李丹妮說要帶她去體檢才轉移了注意力。 體檢結果非常樂觀,各項指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甚至已經接近了正常人的水平。 “那我能做心臟移植手術了嗎?”薛靜依迫不及待的追問。 薛李丹妮事先給張醫生打過電話,讓他忘了之前找到心臟供體的事。雖說是為了救人,卻也要平白無故的去殺害另一個人,哪怕薛家給的錢再多,張醫生心里也背負了沉重的壓力?,F在人不用殺了,錢照樣給,他當然很高興。不過在薛靜依面前,他裝作為難的開口,“抱歉薛小姐,之前給你安排好的心臟已經給別人用了,你還要再等等。我們找到合適的供體會給你打電話的?!?/br> “怎么可能?!”薛靜依尖銳的嘶喊。黃怡還活得好好的,怎么能說他的心臟給了別人? “像你這種需要移植器官的病人,我們醫院事先會為你們評估等級,病情危重程度比你高的人等級就高,能先于你獲得供體。所有醫院都是這種制度,我們也沒有辦法?!睆堘t生邊解釋邊觀察薛李丹妮的表情,見她神色黯然卻沒發怒,頓時放心了。 “不可能,你騙我!mama,你不是說兩個月后我就能動手術了嗎?”薛靜依焦急的去拉扯薛李丹妮的衣袖。 “靜依,你聽mama說,你的血型太特殊,心臟不好找。我們回去慢慢等,總還會有合適的?!毖畹つ葸B忙將女兒摟進懷里安慰。 薛靜依卻推開她,厲聲質問,“黃怡的心臟不就是最合適的嗎?要不然你們找他回來干嘛?你們現在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打算救我了?” 張醫生傻了,薛李丹妮也傻了,萬萬沒料到她會知道的這么清楚。然而這么久以來,她卻裝作一無所知,還能親昵自然的跟黃怡相處,她冷酷的心性讓薛李丹妮難以接受。她是個藝術家,即便再冷酷自私,也有崇尚真善美的一面。從女兒來到她身邊那天開始,她就想著一定要把她培養成世界上最優雅,最善良,最完美的淑女。人就是這么奇怪,自己做不到的,總想讓子女幫自己做到。她不愿意女兒沾染一點點污穢,所以什么事都瞞著她,將她保護在象牙塔里。 然而現在,她卻猛然間發現,女兒并不優雅也并不善良,她早就深陷在污穢中難以自拔。難怪她堅持讓黃怡替她比賽,難怪她的琴聲中充滿戾氣,因為她什么都知道,甚至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黃怡的心臟。當她笑著面對黃怡時,意念卻恨不得穿透他的胸膛,將他跳動的心臟血淋漓的挖出來。 不能怪薛李丹妮多想,薛靜依現在的表情就充滿了殺氣,她扭曲的五官讓她看上去像一只惡鬼。 之前薛李丹妮還擔心女兒會對使用同胞兄弟的心臟產生抗拒,但現在看來她對此根本沒有抗拒,恰恰相反,她已經等不及了。他們一直把她視為柔弱的,需要家人保護的玻璃娃娃,卻原來她比他們更心狠一萬倍。這個認知瞬間消磨掉了薛李丹妮對薛靜依的憐惜,進而產生了毛骨悚然的不安感。要知道黃怡是她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且來到她身邊后事事順著她,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 當她發病時黃怡整夜整夜守在床邊,有時候連飯都顧不上吃。這些事薛李丹妮也知道一二,心里不是不感慨,當時還想著他們感情那么要好,等動完手術一定要編一個好點的理由,讓女兒知道黃怡在別處過得很好,她無需擔心。 現在看來,她的種種顧慮簡直就是個笑話。她哪里會擔心?她一時一刻都不想讓黃怡活了,所以黃怡從維也納回來,她才會一遍又一遍的催他們幫她安排手術。這些事,薛李丹妮自己來做不覺得如何,但原本以為純真善良的女兒來做,她只需想想就覺得心寒。 她捂著女兒的嘴匆匆離開醫院,將她推進副駕駛座,關緊車門,這才開口,“你什么都知道?” “我要黃怡的心臟!mama,我要他的心臟?!毖o依一再重復,并做了一個挖心的動作。 薛李丹妮被嚇住了,這個惡鬼一般的人絕不是她心目中乖巧善良,富有靈氣的女兒。她狠狠一巴掌扇過去,警告道,“以后不準再提移植黃怡心臟的事。我們薛家動不了他?!贝丝跉?,她遲疑開口,“他是你的同胞兄弟,你忍心嗎?” “有什么忍不忍心?你們找他回來不就是為了救我?在我心里他只是一個容器,什么都不是?!毖o依捂著臉頰,神經質的冷笑一聲。 薛李丹妮頹然趴伏在方向盤上,欲哭無淚。她知道他們把女兒毀了,就算得到黃怡的心臟,她的靈魂已經被惡魔同化,背負著殺害胞兄的罪孽,她彈不出動人心扉的音樂,也無法再過正常人的生活,掠奪和傷害會成為她的天性,或早或晚讓她做出更偏激的事。 薛李丹妮原本想讓女兒無憂無慮的活下去,永遠保持純真善良,然而現在的一切都跟她的預想背道而馳。 她直視女兒渾濁的雙眼,一字一句說道,“你父親打算正式收養黃怡,從今以后他是你的親人,不是容器。你要心臟我們幫你找,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你要是不聽話,我會把你送到瑞士去療養,你自己看著辦吧?!睂ρ矍斑@個滿臉陰森鬼氣的女兒,她實在憐惜不起來。她需要時間去接受她巨大的改變。 薛靜依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在車里又叫又鬧不肯消停,薛李丹妮至始至終都沒再搭理她。 周允晟吃完晚飯才被薛閻送回薛家,薛瑞對他很熱絡,為了勸說他去國會大廳表演,什么條件都愿意答應。周允晟給他開了一張空頭支票,回到房間立即打開電腦查看這些天的監控視頻。 沒什么特別的情況發生,薛子軒跟他預想的一樣,打臉打的很給力,他甚至像前世對付他那般,差點碾碎薛靜依的手指??匆娺@一幕周允晟笑倒在床上,覺得非常解氣。對付薛靜依不用任何人出手,唯有薛子軒才會對她造成最大的傷害,現在的她估計快要瘋了。 薛靜依確實快瘋了,她躲在樓梯拐角偷聽父親和黃怡的談話,這才確定母親說得都是真的,他們打算正式收養黃怡。反過來說,他們決定放棄她,讓她自生自滅。她心神恍惚的朝自己房間走去,卻見薛子軒正背抵著黃怡的房門,臉上沒有表情,雙眼卻流出兩行淚水。聽見腳步聲,他轉頭看過來,發現是她,深邃的眼里流瀉出一絲憎恨。 “哥哥?!彼耐慈缃g,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他卻避開了,頭也不回的上了三樓。 薛靜依躲在被窩里哭了很久,似想到什么,打開電腦聯系一位最近很聊得來的網友。 “如何得到一個人的心臟?”她用陰森的表情打出這行字。 同一時間,周允晟在滴滴聲中收到了這條信息,他抿唇笑了笑,回復道,“殺了他?!?/br> 殺了他?對,殺了他!只要他死了,一切就能回到正軌。薛靜依神經質的點著鼠標,好半天才把qq關掉,然后打開百度查找資料。周允晟看見屏幕上不斷跳出來的頁面,已然明白薛靜依打算干什么,她想迷暈他,再親手把他的心臟掏出來,為此她搜索了有關于麻醉劑的資料,還網購了冷凍箱,手術刀等器具,并下載了一段手術教學視頻。 “我果然沒有小看你,薛靜依?!敝茉赎尚臐M意足的呢喃。薛靜依是他辛苦培育出來的劇毒花朵,一旦盛開就會讓身邊的人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她的行動力如此強悍讓他對最后一場游戲充滿了期待。 半個月后,薛瑞和薛李丹妮相攜去參加一個酒會,薛子軒去學院授課,家里只剩下薛靜依和周允晟。薛靜依煮了一壺奶茶,親手端到餐桌上哄著周允晟喝了,等他昏迷過去,便在管家的幫助下將他抬到車庫。車庫里一應醫療器械俱全,她網購的那些工具倒用不上了。 “小姐,還是我來吧?!币娧o依的指尖在瑟瑟發抖,管家主動請纓。薛瑞夫婦工作忙碌,薛靜依可以說是他親手帶大的,他比薛家任何人都要疼愛她,怎么忍心看著她去死?只要取出黃怡的心臟,這件事就無可改變,薛瑞夫婦回來了還能怎么辦?難道眼睜睜看著女兒去坐牢?他們承受不了這樣的丑聞,只會盡力幫她掩蓋。這心臟自然還是會移植到她身上。 薛靜依擺手,“不,我不是害怕,我是太激動了?!彼隽藥讉€深呼吸,這才拿起手術刀在少年胸膛上比劃。刀刃非常鋒利,只輕輕一碰就劃開一條血痕,無影燈將這一切照射的纖毫畢現,看上去令人觸目驚心。 大量血液從傷口里冒出來,嚇了薛靜依一跳。她咬咬牙,還要下刀,卻見少年忽然醒過來,用力將她推開。 “你想干什么?”他捂著傷口質問,因為服食了麻醉劑,身子搖搖晃晃仿佛隨時會暈倒。 薛靜依見他如此虛弱,并不怕他跑了,指著放在手術臺上的電腦說道,“摘除你的心臟?!彪娔X屏幕上正在播放摘除心臟手術的視頻,薛靜依行動力驚人,在找不到醫生協助的情況下竟準備親自動手。她要趕在父母和兄長回來前將人殺死,又不能讓他的心臟停止跳動。好在家里設備齊全,連心臟保存液都有,免了她許多麻煩。 “為什么?”周允晟掙扎著從手術臺上跳下來,不小心打翻了放置手術器械的托盤,手術刀和手術鉗等物掉了一地。 “因為我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只有你的心臟能救我。你真以為我們把你從鄉下找回來是打算收養你?別做夢了。福伯,幫我壓住他?!?/br> 管家答應一聲,走過去想把少年摁在手術臺上,卻沒料他袖子里藏了一把手術刀,狠狠朝他腹部扎去,還用力攪了幾下。管家慘叫一聲癱軟在地上,周允晟踉踉蹌蹌朝門口跑去。他之前用福伯的手機給薛子軒發了短信,誘他回來,他現在應該到了。 果然,還未跑到門口,薛子軒就幾腳踹開房門跑進來,看見只穿著一條牛仔褲,渾身浴血的少年,臉上露出驚駭的神色,又見meimei揮舞著手術刀襲來,想也不想就把少年拉到自己身后。 他險險握住刀刃,咬牙質問,“你想干什么?” “干你們一早就想干的事,挖他的心臟。哥哥,你帶他回來不就是為了救我嗎?難道你忘了?”薛靜依神態瘋狂。 薛子軒十指鉆心一般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手,轉回頭大聲吼道,“小怡快跑?!?/br> 周允晟深深看他一眼,捂著還在滴血的傷口一步一晃的跑了,跑進客廳便恢復了正常步態,慢條斯理的拿起座機撥打110。 “救命,有人要殺我!”驚慌失措的聲音跟嬉笑的臉龐形成強烈的反差。 “不要慌,告訴我你現在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我們會盡快派人去救援?!?/br> “這里是龍泉山高爾夫球場別墅區88號,我叫薛晉怡,有人要殺我。我現在受傷了,流了很多血,頭很暈?!?/br> “請你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們馬上出警?!苯泳€員掛掉電話后越想越覺得薛晉怡這個名字很耳熟,腦中靈光一閃,連忙給上級打電話,一問才知大名鼎鼎的鋼琴神童果然住在龍泉山。 警方不敢耽誤,立即派了幾輛警車嗚啦嗚啦朝龍泉山疾馳。周允晟一邊用008監控手術室的情況,一邊把血蹭的到處都是,然后跑出大門攔在路中間。薛閻的車‘適時’路過,看見他渾身浴血的模樣,臉色陰沉的可怕。 “這就是你說得不會出意外?那你告訴我什么才叫意外?!彼咀∩倌甓渑?,見他露出痛色又連忙將他抱進懷里,脫掉外套按壓在他胸口上,鼻端不停喘著粗氣??匆娺@么長一條口子,他心臟都痛得麻痹了,終于體會到何謂感同身受。 傷口看著嚇人,對身經百戰的周允晟而言卻連小傷都算不上。他裝模作樣的叫喚,實則一直通過008在觀看兄妹二人的交鋒。得虧薛瑞做事仔細,布置手術室時樣樣器械齊全,連帶也安裝了手術實時監控系統,只要無影燈一打開,監控系統就會自動運轉,并將畫面儲存起來。 他沒想到薛子軒為了救他能毫不猶豫的握住刀刃,他不敢放手,一旦放開十指就會被削斷,只能將薛靜依逼到角落困住。薛靜依雖然心狠,卻沒法對薛子軒下毒手,看見他指縫不斷溢出鮮血,終于找回理智,放開刀柄抱著他大哭起來,哭著哭著竟然心臟病發作暈倒在地上。管家腹部受了重傷,由于失血太多已經陷入昏迷。薛子軒再厭憎這個meimei,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強忍疼痛跑上樓幫她找藥,看見一串血腳印順著客廳跑出去,知道小怡安全了,這才如釋重負。 他把藥喂進薛靜依嘴里,幫她做了簡單的急救,見她情況好轉,這才順著墻根滑坐在地上。十分鐘后,聽見警車的鳴笛聲,他低笑道,“薛家的報應來了,靜依,你做好準備了嗎?” 第155章 14.15 周允晟沒讓薛閻幫自己包扎傷口,反正法醫來了還要再拆開繃帶拍照取證,也是白費力氣。況且他看上去越狼狽,照片上了法庭才越能博取法官的同情。警方發現癱軟在車庫里的薛靜依時還以為守在她身邊的薛子軒是兇手,馬上給戴上手銬,然后讓醫護人員把薛靜依抬出去,輕言細語的安慰,出了薛家大門看見另一個渾身染血的‘薛靜依’,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警官,她是兇手,她要殺我?!敝茉赎啥阍谘﹂悜牙?,指著擔架上的薛靜依說道。 薛子軒被兩名警員架著,看見少年神情激動,立時就想掙開轄制跑去看他,迎上他憎恨的目光,像是被施了法術,渾身都無法動彈。他明白,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負責辦案的警察發現這起案子不簡單,先把幾人送到醫院就診,確定沒什么大礙再分開審問。誰是行兇者誰是受害人,他們一時半會兒還弄不清楚,當然,他們更想知道大名鼎鼎的鋼琴神童什么時候多了個雙生兄弟。這里面一定有很多故事。 薛瑞和薛李丹妮接到警方的電話時還在宴會上,由于警方也不清楚原委,對他們說的不是很清楚,只讓他們趕緊去警局一趟。到了警局,聽說雙胞胎中的一個想挖了另一個的心,他們立刻猜到大概,要不是互相攙扶著,差點雙雙暈倒過去。 由于周允晟之前表現的太高調,在華國算得上最炙手可熱的人物,警局對這件事非常重視,又因為牽扯到十國峰會的表演,連外交部也插了一手,一再交代要趕緊把案子查清楚,更有蹲守在龍泉山附近,想要拍攝到鋼琴神童日常的狗仔們聞風而動,先就把消息發布到了網上。 “鋼琴神童薛靜依疑似被警方拘捕!” “薛靜依疑涉入謀殺案中,現正接受警方調查?!?/br> “是受害者還是兇手,是豪門恩怨還是感情糾紛,炙手可熱的鋼琴神童薛靜依疑似陷入修羅場?!?/br> 各種聳人聽聞的標題吸引了大眾的眼球,周允晟全球吸粉幾億人,其中絕大多數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社會精英和音樂界的重磅人士,紛紛對此給予了高度關注。警方再想封鎖消息已經來不及了,事情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唯一的辦法便是加快調查進度,給翹首以待的民眾們一個合理的解釋。警方和外交部全都捏了一把汗,非常不希望薛靜依牽扯到什么丑聞。 現在的薛靜依無疑是華國最具知名度的人物,甚至說她是代表華國形象的標桿也不夸張,這根標桿若是倒下,必定會引起世界范圍內的關注,而華國是這一屆十國峰會的東道國,薛靜依又要在峰會上表演,此事對華國的國際形象或多或少會有影響。 若是沒遇上國家領導人換屆,這種事說不定就被上頭悄無聲息的抹掉,但新上任的領導人對民意非常重視,下面的人也就不敢糊弄,宣揚開了就查,硬著頭皮也得查下去,否則民眾鬧起來,大家的官帽都不用戴了。 辦案過程中,警員們的心情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七上八下。由于薛靜依受了刺激,不用人問就把自己殺人挖心的計劃一五一十說了,還一再強調自己是真正的鋼琴神童。她表情扭曲瘋狂,雙手滿是鮮血,像是彈鋼琴那樣在審訊桌上按來按去,腦袋一點一晃非常陶醉,按完問別人這首《我的帝國》好不好聽?能不能跟黃怡和伊萬諾夫媲美。 警員們心里拔涼拔涼的,心知這鋼琴神童算是毀了。她究竟受了什么刺激要去殺人?那人又是誰?為什么報案的時候自稱薛靜依?為什么跟薛靜依長得一模一樣?他兩是什么關系? 負責審訊薛靜依的警員一頭霧水,滿心惶惑,負責審問周允晟的警員卻義憤填膺,慶幸不已。原來這人才是真正的鋼琴神童,他什么都不知道,被薛家人接回來后一直軟禁在龍泉山,薛靜依發現了他超乎常人的音樂天賦,便起了利用他的心思,讓他代替自己去參加比賽,比賽結束后便卸磨殺驢要挖他的心臟。 他到現在還有點無法接受現實,臉色嚇得發白,身體瑟瑟發抖,一旦有人靠近就會神經質的躲避并蜷縮成一團,由此可見他在薛家過得是怎樣的日子。他們根本沒拿他當人看,不但想挖取他的心臟,還把他利用得徹底。他以為自己是在為雙生姐妹完成遺愿,把親手取得的榮耀和成就拱手相讓,殊不知他真心以待的家人卻個個都是惡鬼,面上對他溫柔慈愛,背地里卻千方百計想要他的命。 管家還在昏迷當中,無法審問,薛子軒倒是很配合,原原本本把事情交代清楚。專案小組拿到三份供詞,擺在桌上綜合一看,頓時為少年的遭遇揪心不已。從偏遠鄉村來到這個繁華的大都市,他是懷抱著怎樣美好的希冀?卻原來這只是一個殺機四伏的陷阱,他渴望的親情從來都不存在。 審訊室里,周允晟抱著雙膝縮在椅子上,臉頰、雙手、外套、牛仔褲,全都沾滿鮮血,被他慘白的面色一襯,越發顯得可憐。他恐懼不安的呢喃道,“我殺人了,我殺了福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闭f著說著,他將頭埋在膝蓋里哭起來。 警方已經在車庫里提取到足夠的物證,包括監控錄像,對事情的經過了若指掌??匆娚倌耆绱梭@恐自責,他們既為他的單純善良感到心疼,又為薛家的冷血無情感到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