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薛靜依奪過一沓錄取函,一一打開翻看。她一面暗自驚喜,一面又忐忑不安,眼見黃怡展現出如此驚人的才華,她現在別說彈鋼琴,就連坐在鋼琴凳上都覺得胸口憋悶,手指發顫。她對他的恐懼和忌憚已經深入骨髓。 “父親,張醫生說我調理的差不多了,你們什么時候幫我安排手術?”她裝作漫不經心的詢問。 為了防止她出現抵觸情緒,薛瑞從未告訴她要挖取黃怡的心臟,只在言語間暗示說供體已經找好,讓她安心調養。這些天她早睡早起,吃好喝好,努力讓自己恢復到最佳狀態,自覺已經能承受住心臟移植的風險。她熱切渴求著黃怡的心臟,像著了魔一般,她堅定的認為他所擁有的驚人天賦都暗藏在心臟里,得到它就能得到黃怡的一切。 “明天爸爸帶你去醫院體檢,如果醫生覺得可以了,我們馬上就動手術?!毖θ鸫葠鄣呐膿崤畠喊l頂。 “那如果醫生點頭了,手術最快什么時候能進行?我想活下去?!彼昧ξ杖?。 “大概后天吧,反正供體很新鮮,隨時去取就是了?!毖θ鹩闷降瓱o奇的語氣說出殘忍至極的話。 也就是說后天我能得到黃怡的心臟?薛靜依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就興奮的嘴唇都在顫抖。她勉強定了定神,將幾封錄取函小心放回信封。 說曹cao,曹cao就到,樓下傳來管家跟薛李丹妮和薛子軒問好的聲音。 “你mama回來了,下去看看?!毖θ鸨敬蛩闳v扶女兒,手機鈴聲卻響了,于是走到安靜的角落接聽。薛靜依也不管他,快步跑下樓,飛撲進薛李丹妮懷里,緊接著又想去擁抱薛子軒,被推開了。 “靜依,你的身體好了?竟然一路小跑著下來?!毖畹つ莘浅s@喜。 為了盡快移植我的心臟,她能不好嗎?周允晟內心嗤笑,沖薛靜依略微頷首算作打招呼。薛靜依也沒有與他親近的意思。反正只有幾天了,沒必要做戲,她早就厭煩了他的存在。 “最近身體好多了,明天去醫院做體檢?!毖o依揚了揚手里的一沓信件,喜滋滋的開口,“mama,你看這是什么?” “是柯蒂斯音樂學院的錄取函?耶,怎么還有茱莉亞?”薛李丹妮接過一一翻看,表情非常驚訝。這里幾乎集齊了世界上最頂尖音樂學院的錄取函,而且全都是由院長親自書寫簽發,言辭熱情洋溢,更提供了高額的獎學金。毫無疑問,他們爭搶的對象正是身后的少年,他用自己的才華征服了全世界。 薛李丹妮飛快瞥了少年一眼,目光十分復雜。 “mama,你說我應該選擇哪一所學院?我原本喜歡柯蒂斯,但現在覺得茱莉亞也不錯。你能給我一點意見嗎?哥哥,你說呢?”薛靜依愛嬌的拉扯薛子軒衣擺,被他拂開了。 “你上得什么音樂學院?這些錄取函是你靠自己的實力贏得的嗎?不是的話就好好練琴,不要做這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br> 他一句話把薛靜依嗆得眼眶通紅,薛李丹妮斥了一句‘你這孩子’,連忙把女兒抱進懷里安慰。 客廳里氣氛凝滯,而周允晟的一句話更讓眾人集體凍結,“我也想上音樂學院,可以嗎?” “不可以?。ú恍校。毖畹つ莺脱o依異口同聲的尖叫。 周允晟露出受傷害的表情,本就白皙的臉頰此時近乎于透明。 “他們的意思是現在不可以。你剛代替靜依參加完比賽,現在又用自己的名義去報考音樂學院,比賽換人的事很容易暴露。為了靜依的前途著想,你最好等一陣兒,等靜依入學滿一年后我再幫你安排?!贝掖蚁聵堑难θ鸷寐暫脷獾慕忉?。 見少年不說話,他越發耐心優容,“小怡啊,你是靜依唯一的親人,你忍心壞她名聲?你還年輕,一年時間并不算長,眨眼就過了。還有,剛才我接到外交部打來的電話,說是列文帝國的首腦點名要你在下一周即將舉行的十國峰會上演奏《我的帝國》。與其把時間花在考試上,不如好好練習,說不定還能得到國家領導人的接見,你說是不是?!闭f到最后,薛瑞的雙眼都在放光。 終于來了。周允晟心內暗嘆。他之所以在比賽上表現的如此高調,一是為了揚名,二是為了爭取這次的演奏機會。上一世薛靜依在比賽上大放光彩,之后也收到了外交部的演出邀請,她和薛子軒分別演奏了《唐璜的回憶》和《我的帝國》,由于心臟病忽然發作,她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疼痛完成了表演,且瀕死的恐懼和強烈的活下去的欲望讓她在彈奏時爆發出了極其強大的精神力量,感染了在場所有人。 彎腰謝幕后她軟倒在臺下,這個畫面直播出去,讓她瞬間紅遍全球,自此開啟了絢爛輝煌的人生。她的堅強博得了國家領導人的高度贊譽,之后更是親自前往醫院探視。也因此,薛瑞搭上了處于權力中心的幾個大人物,生意做得順風順水,把薛家本家都撇開了自立門戶,成為華國新興階層的佼佼者。他們的風光無限更襯托出周允晟的凄慘悲涼。這輩子重來一次,周允晟一早就打算攪黃了薛靜依和薛子軒的這次機會。 “可是我不想等,我現在就想上學?!彼蛔忠痪溟_口,“來到這里,你們一直讓我蓄跟靜依一模一樣的發型,穿一模一樣的衣服,甚至代替她出席宴會參加比賽。靜依說想要在世界上留下自己存活過的痕跡,我也同樣如此。但是你們的所作所為卻讓我覺得,你們在抹消我存在的價值,讓我成為靜依的影子。我不會去表演,就算要去,也是以我自己的名義,我想堂堂正正的活著,再不用穿這些不男不女的衣服,留這種不陰不陽的發型。我是黃怡,不是薛晉怡!”話落轉身跑出去。 薛瑞萬萬沒料到平時乖巧聽話的少年今天竟然懂得反抗了,連忙揮手讓管家和護士去追。薛子軒扔掉行李,風一樣跑出去。 少年腳步踉蹌,因為參加比賽的緣故,最近又瘦了很多,白色的襯衫被風撩起,越發顯得他單薄渺小,仿佛眨眼間就會消失不見。薛子軒慌了神,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喚他名字。 眼看快要追上了,拐角卻駛來一輛汽車,少年看清車牌號,立即拉開車門跳上去。 是薛閻,他回來了。薛子軒盯著飄忽遠去的車尾燈,表情木然。 “總算是離開那個魔窟了。還好我機智,把隨身的小背包帶了出來?!敝茉赎膳吭谘﹂愅壬现贝瓪?,手指不老實的戳了戳他腿上的肌rou。 “弄錯地方了?!毖﹂愇兆∷滞?,引領他朝更私密的地方探去。 周允晟老臉一紅,緊接著報復性的捏了捏,見男人露出似痛苦似歡愉的神色,這才哼笑著去吻他削薄的嘴唇。兩人許久沒有相聚,頓時頗為纏綿,車子穩穩??吭趧e墅邊,薛老四等了十分鐘,掐著點兒說道,“親了半個小時,差不多得了。大家都才下飛機,還沒吃晚飯,吃飽了你兩也能干點體力活,何必耗在車里,又不舒服?!?/br> “你說的有道理?!敝茉赎闪嘀“萝?,隨即彎腰把愛人抱出來。 要不是親眼所見,薛老四打死也不相信身形纖細的少年會如此輕松的抱起牛高馬大的老板。老板少說也有85公斤,這標準足可以用彪形大漢來形容,跟少年小綿羊的形象完全是兩個極端。然而現在,瘦弱纖細的小綿羊卻不費吹灰之力將一頭猛獸抱在懷里,還是公主抱,那畫面實在是太美,薛老四不怎么敢看。 他從后備箱取出輪椅推到少年腳邊,低著頭跑進屋,怕多看一眼被老板殺人滅口。 “放我下來,你要抱到什么時候?”見少年看也不看輪椅一眼,徑直朝前走,薛閻沉聲提醒。 “你是我的優樂美?!敝茉赎蓻]頭沒腦的開口。 很遺憾,薛閻完全沒法get這句話的亮點。 周允晟不得不笑瞇瞇的補充,“這樣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痹捖溥陂_一嘴大白牙。 薛閻扶額,想笑卻極力忍住了,用力捏了捏少年頑皮的嘴唇,徐徐說道,“我過幾個月要去德國動手術?!?/br> “打算治腿?被我抱來抱去的傷自尊了?” “不,與尊嚴無關。當表演結束,許多人站起來為你鼓掌,我卻只能坐著。離開會場的時候薛子軒能把你護在懷中穿過人群,我同樣只能坐著。因為這雙殘缺的腿,我能為你做的事很少,未來你卻要為我付出很多,所以我想把它治好?!睈勰茏屓俗兊酶鼜姶?,薛閻現在就想變成世界上最強大的男人,如此才可以保護他最珍貴的寶物。 “其實你已經為我付出很多了?!敝茉赎傻拖骂^親吻愛人,眼角略微發紅。 “今晚我來做晚飯,你們先看會兒電視?!睅蛺廴藫Q好居家服,穿上拖鞋,抱到樓下的沙發,周允晟走進廚房翻看冰箱。 “你會不會做?”薛老四露出極不信任的表情。 “別忘了我是留守兒童,連飯都不會做早餓死了?!敝茉赎砂研枰玫降氖巢囊灰荒贸鰜?,然后套上圍裙。 “說實話,你一點兒也不像資料里記載的留守兒童。更像豪門貴公子,有時候又像藝術家,總之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很能唬人,力壓多少青年才俊。你真是黃怡本人?”薛老四斜倚在廚房門口,眼里全都是懷疑。 “隨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我?!敝茉赎舌托?,見薛閻cao控著輪椅湊過來,連忙拉上門斥道,“做飯有什么好看的,一邊兒呆著去?!?/br> 薛老四摸摸被撞扁的鼻頭,把老板推到客廳。 事實證明周允晟的廚藝很不錯,幾樣家常小菜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餐桌上,香氣逼人。薛老四餓得狠了,一邊大口扒拉一邊贊嘆不絕。周允晟自己都沒顧上吃,盡往薛閻碗里夾菜,薛閻也忙著給他夾,兩人的筷子好幾次在空中架住,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緊接著便是兩人愉悅的低笑。 “吃飯就吃飯,秀什么恩愛?”薛老四對此嗤之以鼻。 “我都還沒開始秀,你就受不了了?”周允晟翻了個白眼,把吃空的碗碟放進洗碗機,又從烤箱里取出三個紙杯蛋糕,用托盤端出來。 “餐后甜點,剛烤好有點燙,慢慢吃?!彼桃饧又亓恕浴齻€字。 但薛老四根本沒聽,拿起蛋糕兩口就吞了。 周允晟立即捂住愛人嘴巴,警告道,“別學他,當心噎死?!?/br> 薛閻自是什么都聽媳婦的,從側面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周允晟雙手托腮,目光專注,看見愛人咬了一口又一口,忍不住伸長脖子朝紙杯里看,心下直嘀咕:怎么還沒吃到? 恰在這時,薛閻嘴里發出咯噔一聲響,門牙被某種硬物崩了,取出來一看,竟是一枚男士鉆戒。 周允晟爽朗的笑起來,一邊把鉆戒套進他無名指,一邊說道,“看見新聞里報道,有人為了像這樣求婚曾經把愛人噎死過,我還擔心你也悲劇了。沒噎死就好,沒噎死咱們就結婚,別浪費生命?!痹捖淇聪蛭孀烊绦Φ难纤?,“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是這個理兒?!毖纤目顸c頭,臉頰憋得通紅。 薛閻盯著鉆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突如其來的巨大幸福感沖昏了他的頭腦。 “你答不答應?答應了咱們就辦幾桌酒,上個族譜,趁這幾天有空把請帖發了。老攻,給個準話吧?!敝茉赎蓳ё廴瞬鳖i,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嬉皮笑臉的表情特別欠cao。薛閻僵硬的轉頭,現在就想把他摁在餐桌上狠狠的進入,他怎么能這么招人愛呢? 薛老四被一句‘老攻’給逗得笑噴了,連忙捂著嘴往外跑。難怪剛才說還沒開始秀恩愛,這會兒來真的果然閃瞎他鈦合金狗眼。 “哥,明天我帶幾張請帖的樣式過來,你們一塊兒挑一挑,我等會兒還有事,先走了?!?/br> 大門砰地一聲關緊,薛閻立即將少年抱起來按壓在自己腫脹不堪的堅硬上,用極其粗魯的方式啃咬他紅潤地唇瓣。愛他,現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狠狠的愛他。 薛子軒回到家里,一言不發的往樓上走。 “黃怡呢?”薛瑞心急的追問。 “被薛閻接走了?!?/br> “反了天了!要不是我帶他回來,他能有現在的好日子?一頭白眼狼,想用薛閻來壓我!我不吃這套!靜依,他不去你去,十國峰會的表演很重要,這幾天你辛苦點,多練習練習?!毖θ鹄硭斎坏姆愿?。雖然薛李丹妮和薛子軒都是華國數一數二的音樂家,但他本人卻對音樂一點興趣都沒有,并不明白同樣的鋼琴曲被不同的人彈出來會有什么區別。今年恰逢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而十國峰會的前身便是反法西斯聯盟,《我的帝國》是必演曲目,具有非常重大的現實意義,絕不能推辭。由于黃怡獲邀,他也能借他的光得到一張請帖,從而出席最后一晚的酒會。這是他擺脫本家走向更高層次的契機,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所以不管是黃怡也好,還是薛靜依也罷,反正兩人之中的一個必須上臺表演。 “你說什么?瘋了嗎?靜依她怎么能行!”薛李丹妮失聲尖叫。少年那是什么水平?丟到上世紀的歐洲也是最頂尖的鋼琴演奏家,足以與西爾斯等巨匠比肩,能是薛靜依隨意代替的?而且還是演奏《我的帝國》這等史詩級巨作,薛靜依恐怕連一個小節都堅持不了。 女兒究竟有幾斤幾兩沒人比她更清楚,她有天賦,但除非發生奇跡,否則永遠不可能達到黃怡的高度。 “奉勸你放棄這個愚蠢的念頭。薛靜依不行?!毖ψ榆庮^也沒回的朝上走。他實在是太疲憊了,少年的控訴反反復復在腦海中回響,宣示著他已經對薛家的陰謀有所察覺,否則不會說出‘讓我成為靜依的影子’這種一針見血的話。他其實一直都很不安吧?所以才會忽然爆發?,F在該怎么辦?怎樣才能安撫他,讓他回到自己身邊? 除了這個,薛子軒沒法考慮別的。 薛靜依原本想拒絕,聽見母親和兄長的齊聲否定,好勝心忽然冒出來,點頭道,“爸爸,我可以試一試?!辈痪褪恰段业牡蹏??只需加緊練習,她也能彈奏出來。 “好女兒,爸爸不相信黃怡能彈的你會彈不了。不就是照著五線譜按琴鍵嗎,簡單得很?!毖θ鹇唤浶牡臄[手。 薛李丹妮無語了,薛子軒回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父女兩。 “這是十國峰會的演奏,如果出了差錯將造成政治事故。薛靜依,你要想清楚,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以你的水平,再練十年也趕不上小怡?!弊屑毬?,他淡漠的語氣中竟隱含了一絲輕蔑。 “是啊,彈不好咱們家會被問責的,靜依你別胡鬧?!毖畹つ萑ダ杜畠?。 “我沒有胡鬧,你們給我幾天時間,我練練就好?!毖o依非常固執。母親和兄長越是勸阻,越激起她的逆反心理。這些天她一直沒有碰鋼琴,但是在夢里,她會變成黃怡的模樣,穿著黑色的燕尾服,坐在大廳中央盡情舞動指尖,醒來后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是如此真實,叫她能回味一整天。她想這一定是未來的自己,比黃怡更優秀的自己。 她是如此堅信著,以至于不愿意聽任何人的勸告。 薛瑞得了保證,立即催促她去琴房。 “去吧,讓我看看你的水準?!毖ψ榆帗P唇,終于流露出顯而易見的輕蔑神色。這個meimei,他曾經也非常喜歡,但她不停利用小怡,壓榨小怡,借助小怡的才華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種種行為逐漸消磨掉了這份喜歡。她的心已經被丑陋的私欲掌控,再也不能演奏出純粹的音樂,他僅從她渾濁的雙眼就能斷定這一點。 薛靜依趕鴨子上架的來到琴房,坐在鋼琴前深呼吸,拼命尋找在夢中變成黃怡時的感覺。我是黃怡,世界上沒有能難倒我的曲子。她暗暗催眠自己,沒有意識到現實已經顛倒過來,黃怡并非她的影子,一日日的震懾打壓下,她已然變成了黃怡的影子,所有的驕傲與自信被粉碎得徹底,取而代之的是偏執與自卑,一旦碰觸鋼琴,這些偏執和自卑就會像山洪一樣爆發出來。 她找到了些許靈感,看一眼曲譜按幾下琴鍵,看一眼曲譜又按幾下琴鍵,彈奏出稀稀拉拉曲不成調的旋律。 不僅薛子軒和薛李丹妮大皺眉頭,就連薛瑞都懵了。這就是女兒的水平?他記得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薛靜依彈到第二段就再也彈不下去,此時曲調早已經完全變形,像是一只貓受了驚嚇跳到琴鍵上胡亂按壓,旋律毫無規律,更談不上動聽,反而像是噪音。她掙扎了一會兒,終于慢慢停手,朝父母和兄長看去。 她終究不是黃怡,做不到黃怡的揮灑自如,隨心所欲。 “靜依,你老實告訴我你能不能行。我已經答應了外交部,他們也把節目報上去了,你現在跟我說不行會害死我的知道嗎?”薛瑞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頓時面色鐵青。 第153章 14.13 桌上鋪開各種樣式的請帖,周允晟和薛閻正認真挑選,沙發上擺放著一臺手提電腦,正播著一曲鋼琴曲,也不知道是誰演奏的,磕磕巴巴的簡直不堪入耳。薛老四聽了兩分鐘就有些受不了,嚷嚷道,“小怡,把這首曲子關掉行不行,太難聽了!你這么高雅一個人,演奏水平世界第一,私下里怎么愛聽這么磕磣的音樂?誰彈的啊,還給發到網上,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br> 他一邊說一邊把幾家花店的資料遞給老板。昨天說給他們帶請帖樣式其實是開玩笑,哪想到早上八點不到,老板就打電話過來,問怎么還不把請帖帶來,他無法,只得把該辦的事兒都辦了。這兩個人不愧是一對兒,說風就是雨的性格簡直如出一轍。 “你只管聽著就是,那么多話!”周允晟笑嘻嘻的乜他一眼,將一個古風樣式的請帖遞給薛閻,“這個怎么樣?” “可以?!毖﹂悓⒁患一ǖ甑男麄髻Y料鋪在桌上,笑道,“婚禮現場只用各種顏色的月季,不要玫瑰?!?/br> “行,我喜歡月季?!敝茉赎膳陌鍥Q定。他們并不打算大辦,把薛閻的密友和族人請過來吃一頓飯就行了,再把族譜記上。華國不承認同性婚姻,但薛氏宗族卻承認,古時還有某位族長娶男妻的記錄,雖然費了一番波折,最后還是得償所愿,由此可見薛氏一族包容力很強。 “哎,臥槽,我說是哪位大仙兒在弄鬼,原來是你姐妹薛靜依啊。你兩真是一個媽生的?怎么她彈琴這么難聽?聽完你的演奏再去聽她的,我簡直想死!”薛老四實在受不了噪音污染,跑去沙發關電腦,瞥了一眼屏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