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周允晟反復思索了許久,決定換一個更委婉卻也更直觀的方法來化解危機。他放下畫筆,用白布將畫板蓋好,回到房間洗漱。 鏡子里浮現一張蒼白消瘦卻又清俊秀麗的臉龐,帶著少年人的雌雄莫辨;淺咖色的頭發柔軟細滑,服服帖帖的垂在耳際,讓人見了忍不住就想摸一摸,揉一揉;原本閃爍著銳利光芒的眼眸在觸及鏡面的那一刻忽然盡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憂郁。 將氣質調和得與原身一模一樣,周允晟這才脫掉衣服走到蓮蓬頭下淋浴。由于在網絡中發現太多要命的機密,現實世界中的周允晟早就習慣了東躲西藏的生活。他會黑掉一個人的身份,然后偽裝成對方生活,過一段時間再換一個,如此循環。從外表到性情,從氣質到習慣,他可以完完全全從里到外都變成另一個人,那無懈可擊的偽裝使他得到了一個貼切的代號——偽裝者。 至于什么deicide弒神者,不過是中二病發作的產物。 既然取代了原身,他就會完全以原身的方式生活下去,為他避開一切危險,為他實現一切愿望?,F在的他就是那個因為失去父母而陷入自我封閉的衛西諺。 洗完澡,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寧斯年也回來了,王媽遣了一個女傭上來叫衛西諺吃飯。 身為男主,寧斯年的相貌自然俊美非凡,幾近190公分的高大身材讓他穿什么都顯得非常好看。此時他正坐在餐桌前,懷中抱著不言不語不哭不笑的寧望舒輕哄,聽見腳步聲,斜飛入鬢的濃眉皺了皺,冰冷的目光也輕描淡寫的投過來,殺傷力十足。 原來的衛西諺正是因為太過懼怕他這種目光才拒絕與他交流,也失去了澄清自己的機會?,F在的周允晟當然不怕,卻仿佛受驚一般縮了縮脖子,在離他最遠的角落坐定。 趙信芳軟著聲調說道,“斯年,把寶寶給我,我來喂,你先吃吧?!痹捖漭p手輕腳的接過寧望舒,低垂的眼瞼遮住了眸子深處的惡意。 第13章 2.2 寧望舒本想拽住爸爸衣角,觸及王媽投過來的陰毒視線,嚇得抖了抖,然后僵著身子任由趙信芳抱過去。 “啊,張嘴。這可是寶寶最愛吃的紫薯米糊,很甜很香的?!壁w信芳柔聲細語的誘哄著,態度和藹,耐心十足。若非周允晟早已知曉她的真面目,差點也要被她騙過去。 寧斯年是在一家孤兒院與趙信芳相遇的,她是那里的義工,每到周末都會過去照顧小朋友。寧斯年正是親眼看見她對待孩子的溫柔體貼與耐心,才興起了與她結婚的念頭。眼下,他對趙信芳的表現很滿意,冷峻的面龐略微和緩。 周允晟小口小口的挑著米飯,視線只盯著面前的碗碟,絲毫不往別處放。 王媽上完菜,打掃干凈廚房,一邊擦手一邊笑道,“夫人,還是我來喂寶寶吧,今兒你累了一天了?!?/br> 寧望舒嚇得臉色慘白,卻因為被王媽打怕了,只是咬著牙默默流淚,并不敢反抗。王媽裝模作樣的驚呼道,“哎呀,這是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怎么轉眼就哭了?寶寶這幾天不肯說話不肯吃飯更不肯睡覺,莫名其妙就哭起來,哭也哭不出聲,看著真叫人心疼。造孽啊,好好一個孩子怎么就這樣了……” 她說著說著已是老淚縱橫,看上去比寧望舒還可憐。 寧望舒已經嚇成了一只鵪鶉,僵硬無比的縮在她懷中,連大氣都不敢喘。周允晟只來了一天都能看出寧望舒對王媽的恐懼,偏偏寧斯年身在局中,從小又是王媽拉扯長大的,與她情同母子,硬是絲毫異樣也沒察覺。 眼下,他被王媽幾句話挑起了怒火,冰冷銳利的視線掃向周允晟,卻因為顧及孩子,勉強按捺住了。將兒子抱起來,他輕聲安慰誘哄,唱著王媽小時候給他唱過的童謠。但寧望舒聽了非但沒能恢復平靜,反而渾身抽搐。 寧斯年心憂如焚,立即抱起兒子回房,連連給家庭醫生打電話。王媽和趙信芳拔腿跟上去。 餐廳里眨眼間只剩下周允晟一個人。他放下碗,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又洗了個手,這才回房。 衛西諺的房間布置的很簡單,書柜上放滿了有關于繪畫技巧方面的書籍,抽屜里大多塞著顏料和畫布,各種各樣的品牌都有。他顯然是個畫癡,生命中除了繪畫別無旁騖。 但現在的周允晟卻是個黑客,他急需一臺電腦。在房間里翻找了好一會兒,他終于從床底的箱子里翻出一臺筆記本,打開后連上網絡。 明明滅滅的燈光在少年雌雄莫辨的精致容顏上投下陰影,他神情專注的盯著屏幕,手指以rou眼難辨的速度在鍵盤上移動。幾分鐘后,他被一陣猛烈的敲門聲打斷,忍不住皺了皺眉。 “衛西諺,我們談談,你出來!”寧斯年一邊敲門一邊沉聲喊道。里面毫無動靜,他有些焦躁,忍不住一腳踹向門板。 好在寧家非常有錢,房門都是做工精良的實木門,除非再來兩個彪形大漢,否則沒那么容易破門而入。 周允晟緊繃的神經放松了,抿了抿唇,拿起書桌上的茶杯狠狠砸了過去,以表達自己堅決不與之見面的態度。 以前的衛西諺是不敢與寧斯年談,現在的周允晟則是壓根不想與他談。寧斯年早就在心里判了衛西諺死刑,任由衛西諺再如何解釋,他恐怕也聽不進去。 寧斯年聽見哐當一聲巨響,又見茶水順著地毯滲出來,顯然里面的人也正處于狂躁的邊緣。想到父母‘千萬不要刺激西諺’的叮囑,他扯了扯領帶,不得不踱步離開。兒子身上青紫的傷痕,他也曾拍下來傳給大洋彼岸的父母看,但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只說西諺絕不會傷害他人。 連杯子都敢砸,這就是所謂的不會傷害他人?不是他打的,難道是信芳?是王媽?一個是溫柔內向心地善良的妻子,一個是從小照顧自己情同母子的王媽,寧斯年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她兩。更何況兒子親口說是小叔打的,他那么小,怎么會撒謊? 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周允晟點擊回車鍵,將自己編寫的一個小程序植入寧斯年的電腦。 寧斯年守在兒子床邊,看著他哪怕被注射了鎮定劑也顯得驚恐不安的睡顏,一時間心痛如絞。家庭醫生的話一遍又一遍在腦海中回蕩:寧先生,看情況,您的兒子遭受虐待留下了心理陰影,您需要盡快給他找一個心理醫生,并讓他遠離恐怖之源。 遠離恐怖之源?寧斯年沉思片刻,輕手輕腳的往書房走去。趙信芳站在走廊的燈光下,見他靠近,低聲道,“對不起斯年,是我沒照顧好寶寶。要不然我把孤兒院的工作辭了吧?王媽一個人守著寶寶,總有忙不過來的時候。還有,我已經聯系了心理醫生,是京都醫科大學心理學系的孫文博士,他對兒童心理問題很有研究,在國內算得上首屈一指。這是他的名片,你先收著,以后每周三就由我帶寶寶去看病?!?/br> “不用辭職,你只是周末去,花不了多少時間。再說,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我跟爸媽說一聲,爭取盡快把衛西諺送走。我本來打算聯系柯倫博士,沒想到你比我快一步。孫文博士也很不錯,而且目前就在國內,很方便。信芳,辛苦你了?!睂幩鼓杲舆^名片細看。 趙信芳見他表情很疲憊,張了張口,終是沒再說什么。兄弟兩現在相處的時間不長,感情淡薄,等日后感情深了,天知道衛西諺會不會把那天的事說出去。如今不但計謀奏效了,而且還把寧望舒那小雜種整成了白癡,趙信芳心底別提多快意。 她替丈夫掩上房門,愉悅的笑了。 寧斯年走到窗邊抽煙,橘紅色的煙蒂急促的明滅,一如他焦躁的心情。半分鐘不到就抽完了一整支,他這才按亮臺燈,給父母打電話。 “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您撥打的號碼……” 連續試了幾次都沒能撥通,他煩躁的扔掉手機,卻不小心碰到鼠標,激活了待機中的電腦。一個廣告框跳了出了,橙色的字體十分醒目。 寧斯年正準備關掉,看清文字內容后卻愣住了。 “您還在為家中失竊而憂慮嗎?您還在為保姆偷懶而擔心嗎?您還在為孩子受到保姆虐待而憤怒嗎?針孔攝像機,解決您一切煩惱!貨到付款,上門安裝,方便實用……” 下面的內容寧斯年沒有再看,他眸中飛快閃過一道精光——既然父母不愿意相信,他就把證據擺到他們面前。鐵證如山之下,哪怕衛西諺死賴著不走,他也要叫人把他扔出去,還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重新拿起手機,撥通了趙軍的電話。 趙軍就住在寧家大宅的西面,曾經是雇傭軍,現在擔任寧斯年的司機兼保鏢,還負責為寧斯年處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接到電話,他問也沒問,很快就準備了一套監控器材。 翌日,寧斯年上班去了,趙軍則假裝清洗空調,將針孔攝像頭安裝在寧宅的各個角落,甚至連浴室也沒放過,最后將一枚米粒大小的監聽器塞進寧望舒佩戴的長命鎖里。 如今正值暑假,周允晟不需要上課,起床吃過早飯就把自己關進畫室。他現在取代了衛西諺,自然要幫衛西諺實現夢想。 毫無疑問,衛西諺的夢想是成為一個偉大的畫家。 感覺到宅子里多了許多監控器,他本來算不上愉悅的心情慢慢變得明媚,伸出白皙修長的指尖,挑開畫板上的白布。 這是一幅即將完成的田園風光畫,取的是寧家大宅的景,燦爛的陽光下是一片盛開著月季與薔薇的花園,渲染成一大片的暖色調讓人心情愉悅。平心而論,衛西諺于繪畫一途的確有幾分靈氣,卻因為眼界狹窄性格閉塞的原因,少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他的畫很精致,很唯美,給人視覺上的享受,卻不能撼動人的靈魂。 周允晟輪回了幾百近千世,雖然每一世都扮演反派,但不可諱言,如果沒有一定的能力,又怎么能成為與主角抗衡的存在?在每一世的輪回中,他不但傾力完成任務,還不忘學習各種技能。他曾經做過士子、國師、皇帝、修仙者,也做過騎士、公爵、教皇、魔法師,這些經歷給予他無盡地痛苦的同時,也給予他無價地的財富。 他領悟的技能千奇百怪,其中自然包括繪畫。無論是國畫、油畫、素描,亦或水粉,只要給他一支筆,他就能創造一個世界。 他于繪畫上的造詣是衛西諺完全無法比擬的,甚至在這個世界,也找不到一個人能夠與他相提并論。所以完成衛西諺的夢想,對周允晟來說簡直毫無難度。 他慢條斯理的觀察著衛西諺的畫作,揣摩他的繪畫技巧,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微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走了進來。他站在門口探看,似乎被畫布上迷人的景色吸引了,一個腳印一個腳印,悄無聲息又小心翼翼的走到周允晟背后。 周允晟揣摩完衛西諺的繪畫風格,轉身準備拿起畫筆和調色盤,卻與寧望舒看了個對眼。 兩人都有些自閉,顯然被對方嚇了一跳,你看我,我看你,呆呆的對視著。 過了許久,周允晟才慢慢、慢慢地伸出手,從寧望舒身邊的小凳上拿起調色盤。寧望舒本打算退后,發現他碰觸的目標不是自己便停住了,睜著一雙大眼睛仰頭看過去。 周允晟并不管他,將顏料稀釋,自顧在畫布上涂抹起來。叔侄兩站得很近,一個認真地畫,一個專注地看,同樣精致的臉蛋帶著同樣的面無表情,畫面看上去有些好笑,卻又顯得如此溫馨可愛。 第14章 2.3 當與周允晟對視時,寧望舒其實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隨時準備邁開小短腿逃跑。但是對方卻小心翼翼的避開了他,只是拿起他身邊的調色盤和畫筆,然后轉身作畫,再無其他動作。寧望舒悄悄松了口氣,一步一挪的走到周允晟身旁,仰著小腦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畫板。 周允晟已經完全看不見腳邊的小東西。他徹底繼承了衛西諺對繪畫的狂熱,手中的畫筆一刻不停的涂抹著。 衛西諺擅長現代式的直接畫法,即在畫布上直接畫出輪廓,再慢慢上色。但周允晟擅長的是更古老的透明畫法,即用不加白色而只是被調色油稀釋的顏料進行多層次描繪。必須在每一層干透后進行下一層上色,可以說在動筆之前,他的腦海中已經完成了整幅畫作。 由于每層的顏色都較稀薄,下層的顏色能隱約透露出來,與上層的顏色形成變化微妙的色調。所以這種繪畫方法需要更高超的技巧和對色彩調和度更精確的掌握和判斷。 衛西諺這幅畫采用了大面積的暖色調,而且已經干透,周允晟就在其上再加藍色、紫色、綠色,使暖色調逐漸變成冷色調,最后再用樹脂光油進行釉染,使之出現層層疊疊的灰色。 不過半個小時,原本春光燦爛繁花似錦的花園就變成了沐浴著星光的森林,漫天閃爍的星辰發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將之采擷在指尖。它放在那里,看上去不像一幅畫,卻像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美得如此真實,也美得如此虛幻。 周允晟退后幾步,打量著自己的練手之作,耳邊傳來一道輕微的驚嘆聲。他這才將心神從繪畫中抽離,垂頭朝站在腳邊的小家伙看去。 白天變黑夜,陽光變星光,花園變森林,哪怕寧望舒還不知道什么叫審美,也被小叔高超的繪畫技巧鎮住了。 發現自己打攪了小叔,寧望舒連忙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里滿是驚恐。 周允晟只看了他一眼便回過頭,繼續打量油畫,拿起畫筆做細微的調整。 寧望舒松了口氣,見小叔沒有驅趕自己的意思,膽子慢慢變大,小手朝放在凳子上的畫筆探去。伸手又縮回,伸手又縮回,掙扎了許久他才終于將畫筆拿在手里。 地上放著清洗畫筆的油桶,還鋪著幾塊白布。寧望舒飛快用畫筆沾了一點罌粟油,蹲在地上對著白布涂抹起來。他試著畫了幾顆星星,發現沒有小叔畫的閃亮,又板著臉將之涂成了太陽…… 他兀自玩的開心,沒發現周允晟已經做完最后的修改,正彎腰盯著他。 “不行,你不能玩這個?!鄙倌甑纳ひ羧玟镐赶銊勇?,但奪過畫筆的力道卻不容人反抗。 寧望舒嚇呆了,紅潤的小臉一瞬間變得蒼白,像只小鵪鶉一樣往墻角里縮。 周允晟也不安慰他,將畫筆和油桶放置在窗臺上,確定小家伙夠不著,這才走出畫室。 寧望舒捂住小臉,吧嗒吧嗒的掉淚,將鋪在地上的白布都打濕了一大片,看上去好不可憐。但是過了沒多久,少年又進來了,手里拿著一盒水彩筆和一沓白紙,彎腰遞到小家伙面前,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用這個畫,顏料和罌粟油含有微量的毒素,小寶寶不能碰,會生病?!?/br> 見小家伙只是掉淚,不肯抬頭理會自己,周允晟也不多勸,放下水彩筆和白紙,轉身繼續作畫。他本身也有些自閉,說這么多已經算是奇跡了。 原來小叔不是嫌棄自己。寧望舒悲痛的心情大為舒緩,用力揉了揉眼睛,這才悄悄抬頭,正準備伸手去拿水彩筆,卻見小叔忽然轉身朝自己走來,唬了一跳的同時連忙抱著腦袋縮成一團,像只小烏龜。 周允晟都快被這小家伙逗笑了,卻礙于遍布四周的監控器,不得不強自忍耐。他做了幾個深呼吸,保持著嚴肅的表情取下掛在畫架上的白襯衫,幫小家伙穿好,低聲道,“乖乖穿上,免得弄臟衣服?!?/br> 寧望舒停止了掙扎,任由小叔幫自己穿衣服。襯衫很大,衣袖挽了很長一截才勉強露出一雙肥嫩的小短手,下擺也拖得長長的,正好把褲子遮住。 周允晟幫他整理好衣襟,又動作僵硬的揉了揉他腦袋,這才轉身繼續作畫。 寧望舒也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感受那幾近消散的溫暖,只覺得心里甜絲絲的。他沒笑,眼睛卻前所未有的明亮,拿起畫筆,照著小叔的畫作涂鴉起來。 畫室里安靜的落針可聞,叔侄兩并排繪畫的身影顯得那么和諧融洽,暖人心扉。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到了下午四五點,王媽才拎著菜籃子慢吞吞的跨進家門。家里還有一個女傭,并不需要她時刻照看,再說她年紀大了,也不耐煩帶孩子。每天等寧斯年一出門,她就借口買菜拎著菜籃子出去,實則跑到附近的公園與別家的女傭打牌。 以前偷懶還要避著趙信芳,現在拿了趙信芳好處,行事越發無所顧忌。趙信芳也不像寧斯年以為的那樣,只要不去當義工就在家照顧繼子。她也是前后腳的出去,要么逛街,要么打牌,要么做美容。 反正寧斯年很忙,總不回家,就算回來也很晚,所以她與王媽一樣,只要趕在六點以前到家就行。 今天是禮拜天,她借口去孤兒院幫忙,還能回來的更晚。 王媽問了女傭,知道趙信芳沒回來,便上樓尋找寧望舒。畫室里,寧望舒聽見王媽的呼喊聲,嚇得臉都白了,小身子更是抖得停不下來。 周允晟安撫性的拍拍他小腦袋,然后幫他脫掉襯衫洗干凈雙手。以前的衛西諺并非沒發覺寧望舒的異樣,聽見寧望舒撕心裂肺的哭聲,也曾硬著頭皮跑去詢問。 王媽給他的答案是小孩子長齲齒,疼的難受才會哭。衛西諺聽了雖然還是心存疑慮,但憋了許久才臉色通紅的憋出一句‘是嗎’,在王媽的瞪視下不得不敗退。 等他一走,王媽關起房門繼續毒打寧望舒,根本沒將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