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什么??。?!”陳瑀涵瞬間感覺血液上涌,雙眼發紅,他感到一股悶氣在胸口積聚,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嘴唇微微顫抖的說道:“李,李,他,怎么敢?!” 陳瑀涵這時想到了老安德魯的話和最近的幾次交往的不對勁,幾乎咬斷牙齦,他早就應該知道李赟有問題,可惜卻因為感念他的幾次三番的幫忙,便沒有多想,甚至不怕母親多心,沒有和母親提過。 如今的這件事,若是母親真受了什么難,那他便是難辭其咎,想到這里,陳瑀涵渾身微微顫抖著,雙手狠狠的握緊。 “瑀涵,你母親會不會受到傷害還不清楚,你不必太過內疚,更何況這里是千城娛、樂城,不是奴隸營,只要你母親不是自愿的,他們也沒有太多辦法?!痹剖鍝н^陳瑀涵的肩膀,溫聲說道。 只是他的眼睛卻是微微發冷,他與李赟不一樣,他和陳家是在來到北部聯邦前就認識,可謂是關系不淺,前一陣子若不是分心去追查其他的事,也不會讓李赟蒙了過去。 他帶著陳瑀涵一步步走進千城娛、樂城,然后直接朝著地下三層的賭場而去,雖然他沒怎么來過,但是李赟的那些腌臜事,他還是知道的清楚的。 兩人乘著懸浮梯到達以后,卻見賭場中略有些清冷,陳瑀涵焦急的四處張望著,希望能夠找到陳母的位置。 云叔瞥了幾眼,然后隨手抓住了一個在身前走過的男子,悶聲問道:“你有看到一個瘦高的男子,帶著一個長相出眾的女人進賭場么?” “干什么呢?有病吧你?!蹦凶诱龘Q好了籌碼,想要再去試試手,沒想到走在路上便被人抓了個準,頓時煩躁的嚷嚷起來。 “你,看沒看到?”云叔手指微微用力,便聽到男子疼得叫了起來。 “保安!”男子沒有理會云叔的文化,直接轉頭向著遠處的保安叫了起來。 “你信不信在保安來之前我就可以把你掐死?!痹剖遄笫种苯悠×怂暮韲?,然后靠近他,冷聲說道。 男子面色漲紅,感到呼吸不暢,他看著眼前滿臉胡渣的兇惡男子,這才慌了起來,連忙搖著頭,掙扎著求饒:“我,我說?!?/br> 云叔將手微微放松,男子大口的呼吸了好幾口空氣后,驚恐地抬起頭看著云叔,他不知道自己是倒了什么霉,居然會遭這無妄之災,不過他可不希望被這人像小雞一樣掐死。 “剛才七爺下來,領了兩個人走了,我只是隨意的瞥了一眼,沒看實,不過的確是一男一女,而且我聽別人說那女的長得極好?!蹦凶涌粗剖逶俅翁饋淼氖?,趕忙說道。 “他們去哪里了,去了多久?”陳瑀涵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臂,急聲問道。 雖然這人肯定就是母親,但是陳瑀涵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讓他極為的惶恐。 云叔再次掐住了男子脖子,不過這次倒是沒有使力,只是冷冷的看著他說道:“問你,就說,別給我墨跡!” 男子幾乎都要哭了,他掙脫了一下,沒有掙脫開,反而讓云叔收緊了些,他嚇得有些磕絆的說道:“我不知道啊,我之前光顧著賭了,根本沒看到!” “不過這賭場是五爺負責的,他一定是去找五爺了,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笨粗晕⒉桓吲d的云叔,男子幾乎哭出聲音來。 這個時候,保安也趕了過來,只見兩個身穿著黑色裝備服的男子幾步走來,對著陳瑀涵和云叔大聲呵斥道:“你們在干什么?把人放開!” 云叔轉過頭看向保安,聳聳肩,極為無辜的攤攤手,隨意的說道:“別誤會,就是看到老朋友聊聊天?!?/br> 說著他拍了拍男子早已嚇得發白的臉,男子顫抖的看了一眼云叔,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呵呵,是啊,老朋友?!?/br> “你看都說是朋友了,還這么大驚小怪?!闭f著攬住了男子的肩膀,有好的笑著說道。 兩個保安有些狐疑的看了看,不過既然當事人都是沒事,那么他們也沒有必要去管,他們只要沒有人在這里搗蛋就好說。 打發了兩個保安,云叔一邊拉著這位可憐的男子,一邊想要讓他給自己帶路,一邊示意陳瑀涵注意,只是沒想到才走到旋轉階梯附近,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瑀涵,你怎么跑過來了?” ☆、第20章 徐大師 “七爺,不知道這么急的找我父親有什么事?”幾人談話間,一個身材消瘦,打扮的英俊貴氣的中年男子疾步從門外走了進來,神色略有些不悅。 被自家五哥訓了一頓的七爺此時正是火起,看到來的人居然是徐老頭的兒子,徐航,頓時面上不好看了。 自從他空降到典當部,由于不曾正經進過學,總是被部中的幾個老鑒定師所看不起,雖然沒有明面上的對抗,但是暗地里也是給他下了不少暗手,之前不動他們,是因為一來找不到把柄,二來沒了他們整個部門就要停轉了,所以也就忍下了,如今還就當心對方太過溫順,不好下手。 他一步跨到男子的面前,冷冷地看了一眼眼前狀似恭敬,實則不屑的徐航,以前是不想動他,所以可以當作沒看到,如今倒是沒什么可顧忌的了,想到這里,他飛起一腿,直接將這油頭垢面的男子踢飛了幾米,直接趴在了地上。 “嘖,連我都喊不動了,真是硬氣??!”七爺微低下頭看著面色驚詫的徐航,心中隱隱有些暢快,這陣子被這些人暗地里擠兌的不輕,為了不給三哥找麻煩一直忍著,這一下才終于念頭通達。 徐航原本約了幾個女的,想要晚上來個party,大被同眠,忽然聽說七爺要找自己老頭子,原以為是又有工作上門,這陣子正缺錢缺的厲害,便想著去撈一把,省的問老頭子要,又得被嘮叨個沒完,反正七爺那憨貨,就是個大老粗,不就是自己隨便忽悠一下便完了么?所以也就自己接下,誰料到居然一進門便被一腳踢蒙了。 “七爺,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干什么?”徐航一愣,而后忍著疼痛爬起身,面色漲紅的對著七爺沉聲說道。 看到徐航一臉的矜傲和憤慨,七爺心中嘆氣,如果在九樓有人敢對自己露出這個表情,自己一腳就踢得他生死不知,只是這個人雖然自己不喜歡,但是卻不能死。 他往前又跨了兩步,走到徐航的面前,又是一腳,再次將他踢飛了出去,直接撞倒門上,語氣不屑的說道:“哦,我知道啊,我就是想踢你了,怎么?不樂意?” 徐航嘔了一口血,感到胸口悶痛的厲害,想來受了一些內傷,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直看不起的憨貨囂張的表情,頓時心中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憤懣,他也不顧什么后果了,咬牙對著七爺大喊道:“七爺這是要與我們鑒定師們作對么?我怕七爺擔不起這個后果吧!” “嘖,倒是不怕死?!蔽鍫旔堄信d趣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隨眼瞟了一下恍若什么也不曾發生的陳母,眼睛微微瞇起。 “好啊,我就打死你,我倒想看看和你們做對了又怎么樣???!”七爺也是被這人激起了火氣,原本只是想教訓一下,卻沒想到這人這般不識抬舉,在五哥這里直接落了自己面子,那么自己就不好留他了。 他就不信真殺了這人,那些鑒定師還敢集體辭職,或者說就算這樣,他還就不信沒了他們,他的典當部,就轉不動了。 “七爺手下留情!”就在七爺馬上要下手之時,門外傳來一個急聲的呼喊。 七爺也聽出了這是老徐頭的聲音,腳下便停了停,而后虛掩的大門打開,一個頭發須白,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白長衫,匆忙的進了門。 “爹,你總算來了,七爺他不知道發了什么瘋,想要殺我!”徐航正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沒想到在最后時刻,自己老爹居然趕來了,看著平常自己厭惡的老爹,居然難得的升起欣喜,他撐著自己發軟的雙腿,大聲的喊了起來。 老徐頭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兒子狼狽不堪的模樣,以及五爺饒有興趣的眼神和七爺憤怒的表情,頓時轉身朝向自己的兒子,抬手便是一巴掌。 “爹!你居然打我?!睆男”蛔约依夏飳欀?,就算做過再荒唐的事,老爹都沒打過他,沒想到這次居然被打了,登時便雙眼發紅的喊道:“我什么也沒干,這件事根本不是我的錯,是七爺無緣無故的動了手,你憑什么打我?!?/br> “你給我閉嘴!”老徐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有些失望,人人都說七爺是有力氣無腦子的夯貨,可是之前大家怎么擠兌他都笑呵呵的忍了下來,可見其城府。 如今若不是有了倚仗,怎么會這個時候動手,可惜自己的蠢貨兒子,居然一點都看不透。 看著自己父親瞪大的雙眼,徐航心中一顫,訥訥的閉了嘴,只是眼中依然滿是不服。 老徐頭看著安靜下來的兒子,這才轉過頭恭敬的說道:“五爺,七爺,真是不好意思,老徐頭家教不嚴,倒是貽笑大方了?!?/br> 看著還算是懂事的老徐頭,七爺眼睛一瞇,倒是收起了面上的憤怒,而是大度的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本來就沒什么大事,不過是想找徐大師聊聊天,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也是我小七脾氣不好,見諒,見諒?!?/br> 老徐頭聽到這話,眉頭一皺,而后笑道:“哪里,七爺找老徐頭,怎么能算小事,這兔崽子攪了七爺的興致,也該得些教訓,哪里能怪七爺?!?/br> 雖然七爺倒想老徐頭能夠糊涂一把,但是能夠坐上這典當行首席鑒定大師的位置又怎么可能是蠢貨,不過這樣也好,直截了當的也不耽誤時間。 “哦,既然如此那就不繞彎子了?!闭f著七爺指了指強上的那幅畫,口中帶著笑意的說道:“不知道徐大師還記不記得,這幅松木大師的《萬木生春》?” 聽到七爺終于把話轉到正題,老徐頭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氣,他看著墻上的那幅畫,卻見正是之前自己鑒定過的松木大師的畫作,這幅畫筆觸細膩,是一副極為難得松木大師原作,難道出了什么問題? 他眼睛巡視了一圈,忽然發現房間里居然還有一個絕色女子,之前以為是五爺的女侍或者是紅花什么的,這一回細看,卻發現,以這人的氣質絕不是什么簡單的人,難道這件事出在她身上? 想到這里老徐頭收回了眼睛,低頭恭謹的說道:“當然記得,難道是這幅畫作有什么問題么?” “哦,這位女士說這是一幅假的畫呢!不知道徐大師怎么看?!逼郀斒种敢恢戈惸傅姆较?,隨意的說道。 什么!老徐頭瞬間瞪大了眼睛,小心的看向了默不作聲的陳母,心中一跳。 他們之前就是仗著七爺不懂行,所以明里暗里的擠兌他,而他也因此忍了,可是若是他們失了這一手,那么之后便是滿盤潰敗了。 他走近仔細的看著這幅自己鑒定過的《萬木生春》,只見這幅畫無論是構圖,顏色,還是筆觸,甚至摹景都的的確確是松木大師的風格,這實在不知道哪里有問題,難不成是有人成心刁難? 他質疑的話還沒說,便聽到徐航大喊了出來:“我還當是什么事?不就是一個裱紙胡口亂說話罷了,難得七爺就信了。 若是如此,什么阿貓阿狗的都可以質疑,還要我們鑒定師做什么?真是笑話! 不如以后鑒定師的工作也讓這些裱紙接手就是了,我們倒是不介意退位讓賢?!?/br> ☆、第21章 折服 “閉嘴!”老徐頭臉色一沉,大聲呵斥道:“在五爺七爺面前怎么可以這么沒有規矩,給我向五爺七爺道歉?!?/br> 雖然老徐頭連忙呵斥了徐航,但是他的話中卻是只批評了其不夠恭敬,卻并沒有說這句話有什么問題,也算是變相的肯定了徐航的話。 “五爺七爺,見諒,小人不會講話,請兩位大人大量饒過小人這一回?!毙旌揭姷阶约豪蠣斪拥难凵袼查g便知道了他的意思,這次倒是很干脆的道歉了。 作為圍觀者,五爺當然不放在眼里,不過他倒是想看看眼前這女人怎么應付,他嘴角上揚對著陳母說道:“這位徐大師并不認同你的話,夫人,你怎么說?” “給他們說說你的看法,讓徐大師也學學?!逼郀斠哺Z氣輕松的說著,但是這話卻明顯表示了對于老徐頭的蔑視,登時便讓徐家兩父子漲紅了臉。 不過陳母倒是依然慢條斯理,其實這次出來她也想到會遇到問題,卻沒想到被李赟背叛,不過這也算是一個機會,只是今天之后,他們一家注定不可能在安穩下去了。 “不知徐大師師從何派?”陳母溫聲說道。 看著眼前這個女子,雖然他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但是卻并沒有小看對方,他斟酌了下,然后說道:“老徐頭幼年飄蕩,得幸在七歲那年遇到張德云大師,學過幾年,只是奈何資質有限,倒是讓老師蒙羞了?!?/br> 這話一說完,頓時五爺眼睛稍稍放大了下,雖然他并不混鑒定師這一行,但是卻也聽聞張德云大師,卻沒想到自己這里居然會有他的學徒,雖然沒有出師,但是既然在其身邊學過幾年,那也不是簡單之人,難怪他坐上這首席鑒定師之位,卻沒有一個人敢質疑。 “不過是張氏學徒,這倒是怪不得你認不出?!标惸缚戳艘谎叟c有榮焉的徐航,嘴角微微勾起,不屑的說道。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裱紙!你算那根蔥,敢這么無禮!”徐航聽得這話,登時暴怒,馬上便要沖來給陳母一巴掌。 倒是讓七爺一只手攔了回去,無奈他那小身板,根本沖不過,也只能悻悻作罷。 “不能從張大師處出師,本人的確愧煞,只是這卻不是你能說嘴的,你還不夠格!”進門后一直表現得恭敬的老徐頭,這一回倒是收起了臉上虛浮的客套,顯出他凌厲的一面。 徐家父子,一個躍躍欲試想要動手,一個語氣凌厲,不過陳母卻是絲毫不懼,她輕笑了一聲說道:“你連張家鑒定最基本的望、聞、究、定這四字功夫都丟了,你有何底氣站在我面前撐這桿旗!” “你,你怎么知道?”老徐頭驚詫地看了一眼陳母,張氏的四字功夫可謂是張家鑒定的精髓,不是其學徒,絕對不可能知道,卻沒想到被陳母一語戳破。 “這與你有什么關系?”陳母嘴角勾起,想到當年總總,倒是頗為唏噓。 老徐頭倒也收回了之前的冷聲硬氣,他看了一眼驚惶不安的兒子,對他吩咐道:“把那幅畫取下來,我重新鑒定?!?/br> 原本以為這次可以打了七爺的臉,卻沒想到這女人的一句話,竟是讓自己眼中無所不能的父親都驚詫了,這讓他原本殘存的暴戾瞬間消散,他聽話的取下了那幅畫,在自己父親的吩咐下,放到了一邊的會客桌上。 望、聞、究、定四字,并沒有多高深,不過是一個古董到其手上,首先看其表面,而后鑒其材質,其三是窮究其來歷,最后則是核定其價值,若是全都符合,那么便是真品,只要其中有一項沒有通過,就不能下結論判其真假。 老徐頭輕輕一按耳根,一個虛擬眼睛架上了雙眼,他低下頭,細細的看過這幅畫,其筆觸,細處,色調的確相同,望字一關可過。 而后他再次湊近,卻忽然變了神色,他關閉了虛擬眼鏡,右手捧起畫作,左手在其邊處細細研磨。 許久,他閉了閉眼,長嘆一口氣,直起身來,對著陳母鞠了一躬說道:“是老夫疏忽了,若不是這位夫人,老朽卻是犯下大錯而不知,真真是愧煞?!?/br> 說罷他轉頭對著七爺鞠躬道歉:“這位夫人說的沒錯,是小老頭走了眼,請七爺將罪?!?/br> “怎么,怎么可能,望聞究定,爹你還沒查完,怎么就錯了?”徐航不敢相信的說道,要知道他的父親可是師從張大師,怎么會犯這么低級的錯呢? 七爺看著老徐頭這一鞠躬,忽然感覺渾身輕松了,至此以后這典當部,雖不能說肯定沒有問題了,但是至少有了收服的可能了。 他趕緊往前走了兩步,雙手扶起老徐頭,語氣恭敬的說道:“哪敢,哪敢,大師客氣了,人孰能無過,若是走了一次眼便要被定罪,那么這世上那還會有什么鑒定師?更何況典當部可缺不得徐大師坐鎮?!?/br> “終究還是小老頭自大了,說不得其他,倒是多謝這位夫人,否則小老頭還不知道會犯多少的錯?!崩闲祛^倒是誠懇,只是這一下卻讓他整個人仿佛老了大幾歲,繼續說道:“既然錯了,那就是錯了,我回去后會退下首席鑒定師的位置,并且將我鑒定過的東西重新鑒定,以此彌補之前的錯,希望七爺應允?!?/br> “徐大師這說的是什么話,除了徐大師還有誰敢當這首席鑒定師之位,徐大師莫要說笑了?!逼郀斆碱^一皺趕忙說道。 “是啊,父親,你不當這首席鑒定師,誰敢當,況且七爺也說了,人都會犯錯,下次注意就好了?!甭牭阶约焊赣H不想當這首席鑒定師,徐航頓時不樂意了,這一上一下,每個月到手的錢可是幾倍的差距,怎么舍得放手。 “你給我閉嘴!”老徐頭轉頭瞪了一眼自己不爭氣的兒子,若不是他天賦太差,又不肯下苦功,自己何苦這么大年齡還死死撐在這里。 他回過頭對著陳母說道:“不知道這位夫人在哪里工作?若是可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