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是,是聽說今個兒連羅家也來了……但沒想到她會為這鐘家姑娘做贊者啊。 她與鐘家姑娘何時有這樣親密的關系了? 羅家如今的一舉一動可都代表著太后的意思??! 羅姑娘以盥洗手,隨后等在了一旁。 緊跟著方才是鐘念月身著顏色素淡的衣裳,緩緩走到了場中。 眾人還是頭一回,于這樣正式的場合,這樣毫無遮擋地將這鐘家姑娘的模樣收入了眼底。 她竟然還真的回來了! 剎那間,他們腦中皆是閃過了一個念頭―― 難怪都傳言太子要娶她。 她的確生得極美,只一眼便驚艷,京中竟是難有能壓過她一頭的女子。 按禮說,笄者行出來之后,會朝賓客行上一禮。 只是鐘念月覺得紈绔身份極好用,便生生立住了,誰也沒見禮。便是后頭的晉朔帝,都沒能多得她一分目光。 好生狂妄! 一半人心中想。 沒有規矩。 另一半人心中想。 便是再有眾人給她做臉又如何呢?臉是要靠自己行事得當掙來的。 鐘念月此時掃視一圈兒,就跟巡邏自己的大好江山似的,隨后才緩緩落座在了笄者席上。 此時羅姑娘先取梳子,跪坐在她的身后,為她大致梳了梳頭。 羅姑娘偏過頭,輕聲問:“疼不疼?” 鐘念月:“尚好?!?/br> 她有些想朱幼怡了。 羅姑娘低低應聲,便只一心將鐘念月的頭發梳順。 這鐘姑娘的頭發又黑又順,豐盈如云。 她渾身上下,便好似沒有一處是不好看的。 羅姑娘微微分神時,正賓出來了。 眾人目光閃爍,緊緊盯住了遠昌王妃。 怎么會是她?! 雖說遠昌王地位和實權不如從前,但到底是陛下的兄長,名聲不可墮。他竟然放任自己的正妃,來為鐘家一個小姑娘做正賓! 眾人此時可實在是憋壞了。 他們恨不能張嘴與周圍的人交談,弄清楚這個中糾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稍谶@樣的場合,陛下當前,偏他們又不能張嘴,也不敢張嘴。 遠昌王妃此時同樣以盥洗手,而后立在一旁拭干。 有人實在忍不住暗暗咬唇,道:“我倒要看看,這有司者,又該是請的誰?” 鐘念月的面子這樣大,能請來個同樣厲害的不成? 眾人心中懷疑的念頭剛起呢。 便見長公主雙手捧著羅帕與發笄,緩緩走了出來。 捧笄冠的竟是長公主! 不……這已經絕不是鐘家能請得來的了……一個及笄禮,三個重要角色,皆是由與皇室有關聯的地位高的貴人來擔任……誰人能有這般待遇? 鐘念月都驚了一跳。 晉朔帝到底還是留用了萬氏準備的羅帕發笄。 那都是念念母親的一腔心意,就算給念念換成了更貴重的東西,念念也未必會高興。 眾人震驚抬眸望去。 那發笄打制精美,上刻鹿紋,鹿口銜以珍珠,有少女的俏皮,也有幾分及笄后的成熟穩重的味道。 羅帕當是織金妝花緞所制,精致而明艷,一寸千金。 只是這些東西于皇家來說,自然不算什么。 但捧在長公主的手中,它們便已經與皇家御供之物不相上下了! 一時之間,眾人思緒亂飛,猜測什么的都有。 一則有猜遠昌王妃是想要她給錦山侯做妻子的,二則有猜長公主也在為自己的兒子選美……還有猜是太子臉面大的,也有猜鐘念月失蹤一事,因禍得福,陛下有意補償鐘家的…… 他們誰也不敢猜,晉朔帝本人有意于鐘家姑娘。 鐘姑娘紈绔名聲在外。 晉朔帝卻從來是文武全才,寫策論作書畫,無一不精通。他行事 蹈雅,謙謙君子也。如何、如何能湊到一處呢? 此時贊者、有司、正賓,皆已經來到場中。 遠昌王妃一邊高聲吟頌祝辭,一邊跪坐下來,為鐘念月梳頭發,動作極為輕柔。 等梳起后,方才為其加上束發用的笄簪。 此后,再加發釵,再是釵冠。 如此反復加上三次。 更換衣裙,著禮服,回到賓客跟前,拜父母,這漫長的及笄儀式方才走向了結尾。 鐘念月未向賓客行禮,但諸位賓客此時卻不得不一邊覷著晉朔帝的面色,一邊高舉起酒杯,恭賀鐘家姑娘及笄禮成。 只是……太子呢? 太子此時冷著臉,仍舊被手邊的事務牽絆住。 他冷冷地看著跟前的大臣:“此事當真這樣十萬火急嗎?” 大臣不緊不慢,對他的目光毫無所覺一般,道:“不錯?!?/br> 太子想要撂挑子不干,但又不行。 他那父皇輕易不肯放權,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他自是不能如小孩兒般耍賴,說不干就不干…… 只是表妹的及笄禮…… 罷了,不如干脆等到人少時,我再前往,興許還能瞅著機會與她說說話。 如今細細一數,他竟是已經許久不曾見表妹了。 與表妹說過的話,恐怕還不如三皇子說的多。 太子咬咬牙,掩去眼底的陰翳之色,道:“那便先將此事辦干凈罷?!?/br> 這廂及笄禮一成,便有下人們端著食物依次呈上來。 這里該還有個流程,便是與笄者相熟的友人、長輩,都會贈她禮物。 鐘念月除了錦山侯等人……有朋友嗎? 大家腦中恍惚閃過這個念頭,卻聽得三皇子第一個站了起來,他用力一抿唇,道:“鐘念月,你的禮物?!?/br> 他抬手想扔過去,卻又在半空中頓住了,最后叫身邊的小太監捧著送去了。 今個兒真就是太陽全打西邊兒出來了唄! 三皇子怎么也給她備了禮物? 三皇子一開頭,錦山侯便坐不住了,大喊道:“念念!” 然后自個兒抱著一個半人高的盒子,硬生生地拖到了鐘念月的跟前。 連秦誦也到了她跟前。 他如今也已經出落出幾分君子風采了,他笑道:“恭賀念念?!?/br> 看得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也弄不懂,這秦相的兒子怎么也與鐘念月有幾分交情的樣子? 此后便是方府、萬府……送禮者眾,還不止一個兩個。 其余人左右一瞧,自然也上趕著馬上送禮去了。 這是他們多年來的敏銳嗅覺告訴他們的,哪怕暫且不知曉鐘念月今日為何能得到這么多的榮寵,但既能得到,便說明了鐘府如今的地位不同,此時不趕緊抓著機會上前維護一下關系,還等何時? 鐘念月見狀,倒是笑得兩眼都瞇起來了。 什么儀式盛大不盛大??? 她就喜歡收點好東西罷了,害。 大家這頓飯吃得著實恍惚,似是受沖擊過大了的緣故。 等用完膳,再由鐘府的下人送著緩緩往外行去,他們走路都還些許有些飄。 “這鐘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遲遲未露面,恐非是他的作用。大皇子、三皇子也斷然沒有這樣大的臉面……這般大手筆,只能是一人?!?/br> 有人倒抽一口冷氣:“……是、是陛下?!?/br> 從鐘念月失蹤,再到今日及笄宴的盛典。 他們便是再如何說這不合理,可這巧合多了,那也只剩下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鐘家難不成要……”他們話到了嘴邊,卻沒敢吐出來。 他們可以私底下議論太子娶誰,大皇子娶誰,可不能議論陛下。私自議論,容易丟官,甚至丟命。 他們一致地斂住了聲音,且先歸家再說。 只是一個個的,心底對眼前這座鐘家府邸的評判,便又更上一層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