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她覺得自己這名字,簡直是瑪麗蘇文里那種美若天仙白月光的標配。這樣的文里,不是月啊,就是夢啊。反正極盡夢幻的色彩。 這才叫爛大街呢。 不過她與這羅姑娘不熟,當然也不會去夸她的名字。 她回溯了下記憶。 原著中好像也沒有提到過這么個人,只隱約記得好像有個叫羅扶的,出場沒多久就被皇帝賜死了。 不多時,有仆婦開始往各個桌案前送吃食了。 送東西到她們面前來的,是個年輕丫頭。那丫頭道:“長公主吩咐下來,說是今日既是來賞花,這吃食也該下下功夫,便用花瓣作食材,制成點心,做成酒湯……這呈上來,我們公主起名叫百花酥?!?/br> 說罷,那丫頭拍了拍手,隨即便有人小心翼翼捧了兩盆花過來,擺在了她們的跟前。 她道:“一邊吃著百花酥,一邊再賞百花,豈不美哉?” 眾人紛紛露出了笑容,道:“多謝公主?!?/br> 唯獨鐘念月無語。 好家伙! 幾盆花里,虞美人、水仙和疑似馬蹄蓮的花,全都有毒,還拿來入食?是想開個毒宴嗎?一溜兒全毒死? 眾人為了給長公主面子,自然連忙伸手去拿點心。 還不等鐘念月出聲呢。 那丫頭盯著鐘念月道:“鐘家姑娘怎么不動?是不喜府上的食物么?” 周家姑娘冷笑一聲,正待要說,這鐘姑娘可是嬌滴滴得很…… 羅慧卻是開口了:“敢問府上用作食材的花,是什么花?” 那丫頭恍然大悟道:“哦,用的是海棠。諸位放心,海棠花是無毒的?!?/br> 大家一時面面相覷。 她們不善伺弄花草,畢竟尋常人家的千金小姐,誰來做這個?那醫書更是不曾讀過半本了。 鐘念月看了一眼羅慧。 倒還是有一個聰明人的。 那丫頭又道了一聲:“請用吧?!?/br> 鐘念月動也不動。 那丫頭問:“鐘姑娘還憂心著么?這里頭用的花瓣都是我們長公主親手挑選的……”言下之意便是,你若還要拿捏,那實在有些不識好歹了。 鐘念月本來興致就不怎么高,被她這么一攪弄,心下就有些煩。 鐘念月倚著椅背,懶聲道:“是哪個廚子做的?” 丫頭愣了愣,道:“是早先從香膳樓請來的?!?/br> “請的是章萬?”鐘念月伸出手,撥弄著那手爐,問。 饒是再不喜鐘念月,此時眾人也不自覺地垂下目光,盯住了她那雙漂亮的手。那手爐上印著的繁復花紋,與她襯在一處,都仿佛褪了色。 只有那丫頭沒看。 她皺起眉,心道章萬誰不曾聽過呢?三年前因著進獻了一道名為“投石聽月”的大補膳,食不食的,藥不藥,卻偏生因著這一道菜,一躍成了御宴的廚子。在京中聲名大噪。 他先前待過的酒樓,便總有達官貴人慕名而往。 于是連帶著那酒樓也雞犬升天了。 如今自然是尋常人請不來的。 她笑道:“這章萬如今只為陛下進獻,哪里還應其他府邸的邀呢?府上這個在京中也是小有名氣的……” 鐘念月:“連章萬也不及,想來沒什么吃頭?!?/br> 丫頭的表情一僵:“……”她心下不服氣,便皮笑rou不笑地道:“那敢問鐘姑娘可吃過章萬做的膳食?” 俗話說得好,宰相門前七品官。如她這般伺候長公主的,自然與普通人家的丫鬟不同,氣性也就多了兩分。 鐘念月一點頭:“吃過。都吃膩了。后來便改吃吳大連做的了?!?/br> 吳大連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廚子,成名更早。 后來也做御廚去了。 還真叫她編上了! 你干脆再編幾句,說天下御廚任你挑,連陛下都哄著你吃罷了! 那丫頭跺跺腳,怒聲道:“罷了,鐘姑娘不吃便不吃,何苦編這些話來挖苦人?” 說罷,掉頭就走。 鐘念月淡淡道:“長公主府上好教養,問我為何不吃是你,說不吃便不吃,也是你?!?/br> “你!”她漲紅了臉。 “鐘姑娘這是作什么?這可是在長公主府上,怎能如此言行無狀?”周姑娘迫不及待地插聲道。 還沒有人敢在皇親國戚的府上這樣囂張呢。 這鐘念月果真是仗著一副好皮囊,驕縱得很!哈! 那丫頭輕哼一聲,似是對周姑娘站出來說話極為受用,心道這下可想起來這里是什么地方了罷? 鐘念月此時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姑娘。是她少于出門,只有紈绔之名在外,而少有惡名么?她們是怎么以為,她連三皇子都打得,卻偏偏會在長公主府上低頭呢? 鐘念月輕笑道:“周姑娘是在說自己么?身在長公主府上,卻要越過長公主,肆意點評來客。周姑娘是覺得自己比長公主更高一等?那確實是有些言行無狀了?!?/br> 周姑娘:“你!” 鐘念月歪頭與香桃道:“這羞愧到說不出話的人,怎么都一個模樣?都只會說這個字么?” 香桃應聲:“就是,就是!” 周姑娘扭頭去看高淑兒,指望著她說幾句話。 高淑兒卻一言不發地立在那里,愣愣的。 鐘念月太厲害了,果真是有了陛下寵愛,便耀武揚威誰也不怕了。 高淑兒不由同情地看了看四周的人。 她們還一無所知罷? 竟是只有她一人通曉這個秘密。 高淑兒難得聰明了一回,什么也不插聲了。 還是羅慧出聲道:“好了,退下去罷。只是個丫頭,怎么這樣利害?該要稟給表姑才是?!?/br> 眾人聽了一愣,倒是突地想起來……不錯,長公主是太后的女兒,而羅姑娘是太后的兄長的孫女兒,人家與長公主還沾親帶故的呢。 那丫頭也臉色一白,猶自退下去了。 他們沒想到連長公主的丫頭都制不住鐘念月的氣焰,心下憤憤道,不吃一會兒餓著你,看你又怎么厚著臉皮去同長公主討要…… 他們念頭方才起呢。 突地見一個小廝模樣打扮的人,東張西望地一打量,像是在找人。 緊跟著他就一溜煙兒地跑到了跟前,將手里的食盒往鐘念月跟前一放,笑道:“主子說了,姑娘還是用家里的食物更放心些。主子今日事務繁忙,恐無法分身前來。姑娘若是得空,得空……” 他搓了搓手掌,沒把剩下的話說全。 高淑兒一下反應過來。 什么主子? 要么是太子,要么……是晉朔帝。 那若是得空后面的話,總不會是……便進宮一趟吧?陛下還用得著這樣同鐘念月傳話嗎? 高淑兒絞了絞手中的帕子。 便見鐘念月一點頭,叫香桃將食盒打開了。 只見里頭琳瑯滿目,各色吃食,有點心有果子核桃,有冷食有熱食,一樣一樣拼湊起來,還冒著氣兒呢。 那小廝又道:“主子說,盼姑娘今日開心些?!?/br> 高淑兒都猜到是誰了,鐘念月又怎么會猜不到呢? 只是從前晉朔帝對她的好,多是潤物細無聲,藏在底下的,不叫任何人看見。這還是頭一回,這樣光明正大派了人到她面前來,又一口一個“主子”,好似生怕不知道她身后有個人似的。 不過奇怪歸奇怪。 鐘念月聽了這扮做小廝的小太監傳的話,心下的不快的確減輕了許多。 她點了下頭,將那小廝打發走了。 隨后才捏住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還沒忘記同旁人道:“哦,有些海棠也是有輕微毒性的,服之頭暈,咽喉腫痛。你們先試試?” 眾人被她一句話說得惶惶,倒也不敢去輕易嘗試了,哪怕有了長公主那丫頭的話在先。 再看鐘念月呢。 這下反倒是她們沒得吃,而她吃得格外的享受了。實在可惡! 鐘念月心道。 若是服用了海棠上分泌出的黏液,還會因此興奮,難以入眠呢。 長公主應當是不敢這樣干的。 不過不妨礙她嚇嚇他們。 鐘念月咬了一口到了嘴邊的筍蕨,又脆又清甜。 她轉而想起了另一樁事。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蝴蝶翅膀影響了朱家的命運。 男女主頭頂的光環,又會不會將偏移的故事推回到原本的軌道呢?如果想要推回去,那大概第一個得殺的就是她這個穿越來的人吧。 想要改變原著,果然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