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鐘念月皺了皺鼻子,轉頭循著那目光望去,便見到了一個梳著雙髻,作書童打扮,模樣還算嬌俏的小姑娘。 鐘念月不搭理祁瀚,只指著那小姑娘問:“她是誰?” 小姑娘身旁,另一個頭戴釵環的小姑娘應聲道:“她是我的伴讀,是蘇家的姑娘。叫蘇傾娥?!?/br> 蘇傾娥?那不是女主的名字嗎? 鐘念月看了看祁瀚,再看了看那蘇傾娥。 蘇傾娥似是不敢看她,垂首立在那里,肩頭微微發抖,好不瘦弱可憐。 哎呀,真煩。 女主不會已經吃上她的醋了吧?這才多大年紀呀,就整上情情愛愛的了! 鐘念月將頭轉回去,揭開蓋子,瞧了瞧里面的松子,淡淡道:“我不愛吃這個……” 祁瀚一口氣哽在了喉嚨口。 鐘念月轉頭看其他人:“你們誰愛吃?拿去分了吧?!?/br> 眾人聽得瑟瑟發抖。那可是太子親手剝的??!誰敢分? 祁瀚聽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當場撅給鐘念月看。 這時候,落在鐘念月身上的那道目光抑制不住地,變得更加尖利了。 鐘念月:“……” 女主有病嗎? 沒看見她都表現得對太子不屑一顧了嗎?她還哪門子的不高興??? 祁瀚強忍著怒意,不想在眾人跟前失了風度。他便如同哄不懂事的meimei一般,低聲道:“表妹,這是我仔細剝了好幾個時辰才剝出來的,手都出血了?!?/br> 眾人越聽越驚駭,更有摻雜羨慕的。 而蘇傾娥的目光更扎人了。 像是恨不得把鐘念月整個都扎透一樣。 鐘念月:“……” 三皇子見了這樣一出好戲,實在按捺不住了。 他只聽人說,那鐘家姑娘喜歡太子,鐘家與萬家只怕都要作太子強有力的后盾了。如今一瞧,好像也不是如此嘛。 三皇子陰沉一笑:“鐘姑娘是不是同太子吵架了?鐘姑娘不喜歡,扔了便好了。太子心胸寬闊,必然不會怪罪你的。要說這吃食啊,……我母妃宮中有一道酥酪才是一絕,鐘姑娘不如嘗嘗我的?” 祁瀚面上的怒意已經遮掩不住了。 三皇子得意得厲害,渾然是拿鐘念月當做個和祁瀚拉鋸的筏子了。 鐘念月才不想給人做墊腳石,自然也不樂意給人做筏子。 她擰了擰蓋子,將那整盅扣好,扭過頭,眉眼美得驚人。 她懶洋洋道:“你說了這樣多的話,想必是想要太子表哥親手剝的松子了……倒也不必我扔了,你再去撿了?!?/br> 她話音落下,便將手里的瓷盅朝三皇子擲了過去。 三皇子“嗷嗚”一聲,那瓷盅砸中他的手臂,再順著滑進了他的懷里。 祁瀚本該當場氣死的,但想著鐘念月連三皇子的面子也不給,還把人給砸了,那口氣一下哽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來,也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 這下好了,大家全傻眼了。 連領著鐘念月來的人,都快給跪地上了。 這怎么一來就照著三皇子砸呢? 那是三皇子??! 三皇子重重將瓷盅放在桌案上,站起身來,咬牙切齒道:“鐘念月!你敢!” 惠妃在宮里扮的是溫柔得體,而三皇子的母妃莊妃因家世不低的緣故,養起兒子來可是多少有些嬌慣寵愛的。 三皇子只受過太子的氣,只怕過晉朔帝。何曾遭過這樣一擊? 三皇子越想越氣。 這鐘念月果然還是與太子站在一處的! 她當我拿她沒有法子么? 太子縱容她,我可不會! 三皇子這睚眥必報的,指著鐘念月便道:“給本皇子抽她!” 蘇傾娥扎人的目光頓時去了不少。 鐘念月心下無語。 怎么?還指望著看她挨打呢? 這會兒祁瀚也顧不上生表妹的氣了,反倒也厲喝一聲:“祁瑾!你敢?!” 其他人可不敢跟著攙和。 這明面上是鐘姑娘要和三皇子打起來,實際上卻是三皇子和太子的沖突。 更何況、何況那鐘姑娘……生得這樣嬌弱美麗,他們生為男兒,怎么好動手的呢? 于是一時間,除了三皇子身邊的小太監,竟是無人敢動。 可把三皇子氣壞了。 這些人……這些人只看得上太子,看不上他么? 三皇子一挽袖子,起身就朝鐘念月走過來。 祁瀚正要擋過去。 鐘念月站起身,嬌弱的沒甚力氣的手腕一用力,舉起板凳,朝三皇子一個空投。 三皇子人還沒走近呢,就又是嗷嗚一聲。 人都被砸懵了。 “啊啊??!你、你敢,你敢砸我?我要父皇治你的罪!” 小太監也嚇得三魂去了六魄,一通喊叫:“三皇子、三皇子挨了打了!三皇子頭都給打破了!來人??!” 小太監嗓音尖利,那調子之高昂,一下穿透了房屋,大半個太學都聽見了。 三皇子聽了這話,心下又氣,面皮又漲紅得厲害,只恨不得兩眼一黑倒下去。 他方才還想讓父皇治她的罪,如今卻是不想了。 他叫一個女人打了,傳出去豈不是丟的他自己的臉? 這狗東西富貴兒,怎么敢這么大聲嚷嚷呢? 三皇子一手捂著頭,一手去捂小太監的嘴。 祁瀚雙手發著抖,一面是被腦中想象的后果嚇的,一面卻又是遏制不住的激動…… 他想揍祁瑾已不是一兩日的事了,可他是太子,他不能…… 祁瀚再轉頭看向鐘念月,心思微動:“表妹莫怕?!?/br> 太學的人聽了卻是想死。 要命??! 沒瞧見那鐘姑娘還好好地立在那里,不慌也不亂,跟看一出好戲似的么? “快,快去報給祭酒!” 這一下,真是全亂了。 鐘念月好整以暇地望著眼前亂糟糟的境況。 一幫聽不懂人話的玩意兒……行吧,有本事便叫我快些死呀。 ……我想家了。 - 女兒去了國子監,又是第一回 去。 鐘大人還滿腦子惦念著那日在書房里,鐘念月撒嬌似的同他說,擔心去了被人嘲諷云云…… 于是鐘大人特地派了人留心著那邊的動靜。 這沒多久,便有人來報了。 回話那人從沒見過鐘家姑娘這樣妄為的,因而回得結結巴巴,生怕一會兒大人發了火。 “大人,姑娘去的不是水字班。姑娘和陳司業說,她每日里,就、就換著地方去上課,上個遍?!?/br> 鐘大人:“……” 他按了按太陽xue,心道,女兒沒有去過,滿懷好奇,想要都試個遍,也是正常的。 且不管先學到什么,都試一試,適應一下環境便好了。 鐘大人如此一番自我安慰,將翻涌的心緒按了下去。 沒多久,又一個小跑著進門了。 這人是國子監的人,他上氣不接下氣,滿面惶然:“鐘、鐘侍郎……” 鐘大人見狀,心下一揪緊。 難不成是女兒出什么事了? 國子監的人要哭不哭,凄聲道:“鐘姑娘她、她將……三皇子給打了!” 什么,我女兒被打了? 鐘大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等門外冷風一吹,鐘大人才陡然清醒。 哦,好像不是這樣說的。說的是……我女兒將三皇子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