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穗沒有多想，帶著嘲諷的調子，笑道：“學神好嬌貴呀！”

    “可不是！”

    林初穗再度望向肖衍，他生了一雙極漂亮的眼睛，內勾外翹，弧度飽滿。平日里冷冰冰的，帶著幾分疏離和懶怠，對人不太友好的樣子。

    看他也不像熱心助人的活雷鋒。

    就像章魚哥搜集的情報里、同學們對他的評價，提到最多的關鍵詞就是――

    冷漠。

    所謂的冷漠，不是那種高冷不理人的冷，而是從來不會管別人的閑事，甚至不會幫助別人，甚至還有點……自私，除了學習，就是只對賺錢感興趣，心無旁騖。

    所以他沒有朋友。

    林初穗歪著腦袋，越發覺得，肖衍不太像同學們口中的“冷漠學神”，反而……

    很像她心底的“超級英雄”。

    肖淺看到她癡迷的眼神，笑了笑，站起身問道：“初初，還吃嗎，jiejie再去給你添一份?！?/br>
    “不用了jiejie，我吃飽了?！?/br>
    “可別客氣呀，我在去給你燙一份?！?/br>
    肖衍拿出數學練習冊，順口并對肖淺道：“她的清湯不加辣，用藤椒煮?！?/br>
    肖淺回頭，若有所思地笑了：“知道知道，就你細心?！?/br>
    林初穗裝模作樣地撩了撩發絲，還沒來得及為“迷弟”的細心感動，卻見他一本正經道――

    “因為做清湯會加工序，所以加收十元材料費，還是老規矩，你看著給，滿50可以送照片，滿100送合影?！?/br>
    林初穗翻了個標準的大白眼：“本女神對你的照片沒興趣，謝謝?！?/br>
    肖衍也不介意，繼續在草稿紙上演算公式，神情認真。

    她湊過身去，以商量的口吻道：“滿150，能不能送數學理綜家庭作業福利大套餐？”

    肖衍的筆尖頓了頓：“為什么是數學理綜，而不是英語，你英語很好嗎?！?/br>
    林初穗嘴角抽抽：“你……很會抓重點?！?/br>
    “嗯？”

    她靠在椅子上，解釋道：“英語，我已經從我們家便宜哥哥那里搞到了，不需要抄你的，怎么樣，150，我還是很公道吧?！?/br>
    肖衍表情淡了淡：“他英語比我好？”

    “聽你這意思你還有點不服？”

    “我為什么要服?！?/br>
    “雖然你英語也總是140以上，不過……”林初穗非?？陀^地評價：“不過便宜哥哥的聽力和作文，是真是牛逼?！?/br>
    “哦?！?/br>
    肖衍在論證完了手上那道證明題之后，漫不經心地來了一嘴：“那你去給他當女神吧?！?/br>
    林初穗：？

    “學神，這莫不就是傳說中的……吃-醋-了？”

    肖衍冷笑著又問：“那你語文也做完了？”

    林初穗自信滿滿地說：“以本天才少女的強大記憶力來說，語文那就根本不是事兒，我腦子可是古詩詞的素材庫?！?/br>
    肖衍：“‘少小離家老大回’下一句?！?/br>
    林初穗不假思索道：“安能辨我是雄雌?！?/br>
    肖衍：……

    打擾。

    *

    有個穿皮夾克的男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店內。

    肖淺一看到他，臉色變了變，連忙迎上去：“出來說?！?/br>
    “怎么要出來說啊?！?/br>
    肖淺拉著他走出店門，低聲道：“我弟弟的朋友在?！?/br>
    夾克男看了眼屋內的情況，嘴角泛起冷笑：“有錢談女朋友，沒錢還債??？”

    “不是每個月都在還嗎？”

    “你們每個月還那點兒錢，連利息都不夠，甭廢話了，今年年底前必須還清?！?/br>
    ……

    盡管肖淺壓低了聲音，但是夾克男的嗓門卻很粗，鬧鬧轟轟的。

    林初穗懂事地給自己戴上了耳機。

    肖衍仿佛充耳不聞，只在林初穗笨拙地戴耳機的時候，視線落在了小姑娘白皙飽滿的耳垂上，只片刻，便移開了。

    就在肖淺和夾克男說話之際，有兩位身形佝僂的老人提著一袋沉甸甸的水果，進了店。

    肖淺見有客人上門，趕緊上前招待，卻聽老婦人道：“找肖衍，肖衍是這家嗎？”

    肖衍起身：“我是?！?/br>
    兩位老者顫顫巍巍上前，感激地說：“謝謝你救了我女兒啊，如果不是你的話，她今天就……活活燒死了，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不用?！?/br>
    “我們跟街坊和學校同學打聽了好久，才找到你的?！崩蠇D人從包里摸出了手帕，手帕里包著一沓紅票子，還有花花綠綠的零錢：“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不多，是我們能拿的出來的全部積蓄了，請恩人無論如何也要收下?！?/br>
    林初穗打量著兩位老人，看上去也是相當勤儉樸素，衣服很糙很舊，甚至還有補丁。

    這些錢，應該是他們東拼西湊拿出來感謝恩人的。

    上門要債的夾克男見此情形，笑著說道：“太好了，這不就有錢了嗎?！?/br>
    說完，他便奪過了老婦人手帕里包的拿一疊錢，蘸著口水數了數：“這錢正好用來還債，尾款我再給你們一個月時間?！?/br>
    說完，他心滿意足地轉身離開。

    肖淺跺跺腳，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

    肖衍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單手揪住了夾克男的肩膀，將他拉了回來。

    “哎，你這小子，怎么動手……”

    他還沒反應過來，肖衍奪過了他手里的錢，冷著臉道：“欠你的，我會在今年之內還清，這錢你不能拿?！?/br>
    說完，不等那人反應，他大步流星回到店里，將錢還給了老婦人。

    老婦人趕緊道：“恩人，你千萬不要看不起，你救了我女兒的命，多少錢都換不回來的?！?/br>
    “我不需要感謝?！?/br>
    林初穗主動上前，接過了老婦人手里的水果籃子：“我們家學神喜歡最喜歡吃水果了，這個就收下了?！?/br>
    老婦人看出了肖衍眼底的堅決之色，她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將錢收了回去：“那真的謝謝恩人了，如果沒有你，我們這把老骨頭，那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她還有個十歲的女兒，也就是沒有mama的孩子了，真的謝謝你！”

    林初穗心里百感交雜，尤其是聽了兩位老人的話，她又想到了老林。

    這些年，老林救了多少條人命，數也數不清了。

    林初穗才沒那么偉大，她寧愿老爸永遠不要當“超級英雄”，只想讓他活過來，重新回到她身邊，伴她長大。

    兩位老人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肖淺又去忙碌生意了，林初穗默不作聲地收拾好自己的試卷，準備回家。

    肖衍拉住她的衣袖：“我什么時候成你家的了？”

    “啊，我說了嗎？”

    肖淺站在邊上笑吟吟：“我證明，你說了，我們家……學神?！?/br>
    “那我……嘴瓢吧，哈哈哈?！彼奶摰匦α诵Γ骸皠e在意，走啦走啦?！?/br>
    說罷，落荒而逃。

    走出店門，仿佛想起了什么，她回頭又問肖jiejie打包了一份清湯的熱鹵，然后給肖衍轉了100塊錢。

    肖衍收到轉賬，說道：“給多了，我們家正規經營，沒那么貴?！?/br>
    “不是說，50可以給你拍一張照，給100就合影嗎？”

    肖衍放下筆，詫異地抬頭：“你要跟我合影？”

    “錯，是給你這個榮幸，讓你和你求而不得的女神和合影?！?/br>
    肖衍果斷同意：“用你的手機，還是我的？”

    “我的吧，你那破手機，像素糊得都看不見人了?！绷殖跛胱吡诉^去，打開了美顏相機。

    肖衍看著相機里自己已經被霧化磨皮到面目全非的臉，略有些無語：“你確定要拍這種？”

    “怎么啦？”

    “沒怎么?！?/br>
    顧客就是上帝。

    林初穗調了調濾鏡，然后閃了張照片，然后問道：“我可不可以給自己精修一下?！?/br>
    “可以?！?/br>
    于是林初穗坐在椅子上，專心致志地開始修圖，熱鹵也打包好了，她還沒有結束。

    肖衍抽身過去，看了眼手機屏幕，她把自己的臉p成了蛇精，然后把他的臉，拉成了大餅。

    肖衍：……

    為了任務。

    晚上，林初穗把這張照片發到了【南城一中名媛群】里。

    林初穗：花了100，和學神換了張合影，拿去考前膜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