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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女鋒芒之一品佞妃在線閱讀 - 第455節

第455節

    嬴湛苦笑,“我只是說說而已,不過有點想君臨罷了?!?/br>
    沈蘇姀便和嬴縱對視了一眼,二人適才不也說起了君臨?沈蘇姀到底溫婉些,便道,“不如你先回君臨?反正你在軍中未有實職,等回了君臨,你想要什么都可!”

    嬴湛面色頓時豪邁起來,“那怎么行!大秦不勝!絕不歸家!”

    沈蘇姀連連搖頭,那邊廂嬴縱懶得搭理嬴湛,已看向了寧天流,“馮鄴那邊怎么說?”

    寧天流適才在一旁看熱鬧,這會兒面色一正,顯然,他過來是有事要說的。

    將手中茶盞一放,寧天流道,“來之前剛見過了馮鄴,消息已經有了,那位帝師能夠掌控南煜并非只是因為他御下之術高明,任何一國的王族都不會簡單,南煜同樣,宗室不可能看著一個沒有皇脈血統的人執掌國家幾十年?!?/br>
    “而在二十多年前就有一次清洗,當時竭力反對那位帝師扶持小皇帝上位的幾家郡王都被網羅罪名滿門誅殺了,剩下的都是中立和擁戴的,后來過了這么多年,零零散散又有些宗室被處置,后來發現殺的人太多了,這位帝師便換了個手法……”

    頓了頓,寧天流才道,“南煜亦有巫蠱之術?!?/br>
    這句話一落沈蘇姀的面色便沉了下來,嬴縱一把握住她的手,語聲微寒的道,“他就用巫蠱之術控制不聽話的宗室和朝臣?”

    寧天流點頭,“不錯,能殺的都被殺了,不能殺的就變成了他的傀儡?!?/br>
    沈蘇姀眸色沉冽,這邊廂孟南柯握著茶盞的手已經有些抖。

    嬴縱從來未在外人面前說重華就是沈蘇姀和孟南柯的師父,然而寧天流知道的比旁人多,嬴縱又不曾刻意瞞著他,他一來二去自己也算了解了個透,到了這會兒看到沈蘇姀和孟南柯面色難看也不好再說,場面一時沉寂下來。

    嬴湛尚有些摸不著狀況,便道,“此人非皇族之人,緊緊只是皇家帝師便能把持南煜這樣多年,想也知道一定手段狠辣心性冷酷,若無非常人之法,偌大的一個皇家宗室又怎么甘心被一個外人掌控,話說,這位帝師是什么人物?怎么我都沒聽說過!”

    嬴縱和寧天流未語,反倒是孟南柯回神之后聞言道,“此人,是天玄宗宗主?!?/br>
    嬴湛一愕,“天玄宗?!”

    頓了頓,又去看嬴縱,“就是那個百年之前專出帝師將相的天玄宗?!”

    一片沉默便是默認,嬴湛愣了一會兒方才冷冷一笑,“這時間果然善惡黑白難分啊,這天玄宗百年盛名,恐怕沒人會想到……不對,其實也不難想,天玄宗教授的本就是君臣王道,這些無一不和權名利祿有關,他能由此行事手腕,不也是將這些發揮到了極致?若不是天玄宗宗主只怕還做不出來,當真是……”

    嬴湛頑劣時十分頑劣,正經時也十分正經,譬如此刻,他正打算滔滔不絕抨擊一番,卻驟然看到孟南柯和沈蘇姀的面色都不好,微微一頓,他心底“咯噔”一下,“等一下,我怎么記得當初在君臨的時候,孟先生入宮之時曾說……”

    說著他又看向沈蘇姀,“你既然喊孟先生師兄那豈非……”

    孟南柯彼時和蘇瑾聯手要控制大秦宮闈,曾冒充琴師入宮,還準備扶嬴湛上位,那時候他曾教過嬴湛武功,所用的便是天玄宗之名,雖然事情過了許久嬴湛也是個粗心的,可這會兒忽然想起來,許多事似乎都聯系在了一起!

    依舊是沉默,嬴湛咧嘴苦笑一下,“就當我什么也沒說吧!”

    嬴湛也未曾說錯什么,那邊廂沈蘇姀轉眸看著嬴縱,“既然宗室是受他控制,倒也不難辦了,怕就怕那些人真的認了他當主子……”

    嬴縱捏了捏她掌心看向寧天流,“簾絡宗室吧?!?/br>
    寧天流點點頭,又有些擔心的道,“只怕時間上有些來不及了,且那些宗室并非都在南煜王都,咱們一個個的簾絡勢必要費上許多時間,更何況,南煜集結的兵馬只怕很快就會到禹州,到時候必定又是一輪血腥?!?/br>
    嬴縱眼底滲出兩星寒意來,“他們要來送死,我們就不必手下留情?!蔽⑽⒁活D,又看了沈蘇姀一眼,“若他們準備拼死一戰,那我們便趁此機會拿下南煜!”

    得了此話,寧天流和嬴湛眼底都有薄光一盛。

    寧天流更是一笑,“有你這話我才能放心!”

    嬴縱不置可否,忽的轉頭看向窗欞的方向,“你不覺得此番南煜兵馬調集的太慢了嗎?他們越是如此,我越是覺得會有什么事發生,天氣越來越冷,他們不可能不擔心?!?/br>
    寧天流眉頭一皺,他本來還覺得敵方調兵速度慢秦軍便有了休息的時間,可聽到嬴縱這話他才覺一個激靈想到了另一面,思忖一瞬搖頭,“我也不知南煜打著什么主意,咱們都在明處,可對手卻好似在暗處,也只能靜觀其變了?!?/br>
    嬴縱空著的左手在椅背之上敲了一下,“城防一定要森嚴,建州那邊同樣?!?/br>
    寧天流點頭,“我明白,底下人也不敢輕忽?!?/br>
    這話落下,嬴縱本想說什么,這樓閣之外卻倏然響起了一陣笛聲,那低吟清亮,卻又透著一股子孤寒,再加上是在這樣的小雪天氣,就愈發的沁人心涼,嬴湛“咦”了一聲,第一個跑到窗邊將窗欞打了開來,目光四掃,卻發現在與這摘星樓兩幢樓臺相隔的另一處亭臺飛檐之上坐著個人影,隔得遠,在加上雪粒兒那人的眉目并看不清,可嬴湛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誰,他先是瞇眸,既然彎唇,嗤笑一聲,“原來那笛子還能吹響呢!”

    嬴縱和沈蘇姀不看也知道吹笛的人是誰,寧天流和孟南柯對視一眼,都十分識趣的未曾言語,沈蘇姀想到幾日之前的事情轉眼瞄了嬴縱一眼,指尖在他掌心扣了扣!

    嬴縱掌心一癢,手臂的肌rou立刻緊繃起來,那股子癢更是順著手臂的筋脈一路到了他心間去,他轉頭看沈蘇姀,只瞧沈蘇姀八風不動的坐著,不由一把將沈蘇姀的手攥緊了,二人坐在一處,袖袍相疊,旁人也看不明晰他們的動作。

    窗戶被打開,冷意又散了進來,倒也不刺人,嬴湛站在窗邊未動,那笛音便更為清晰的落入了室內,寧天流聽了一小會兒,“這首《憶故人》也不知道憶的是誰,司命大人心中想必也藏著什么人,這樣的天氣能聽到這樣的笛聲也是雅事!”

    “這《憶故人》太悲,要知道外頭大營里多少人都要被這曲子勾起傷心事來,說起來,還有哪里比戰場上的故人憶更多,這里一旦變成故人,恐怕就真的成為故人了?!?/br>
    孟南柯亦是善音律之人,只是他不常年在戰場上,此刻更容易感懷!

    說話之間那笛音已經裊裊轉淡,嬴縱見此笑一聲,“既然你二人都喜歡,又遇著了,不如將人請進來吧,到底是西楚大司命,不好輕慢……”

    他話這么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沈蘇姀一眼。

    沈蘇姀背脊一涼,竟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而窗邊的嬴湛聽到這話笑一聲,身子探出窗口便朝微生瑕的方向喊道,“嘿,司命大人,你坐那么高不怕摔下去!這里有茶!我七嫂喊你過來喝茶!”

    說完這話嬴湛背脊上一涼,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看了他一眼,嬴湛摸摸腦袋轉過身來,笑呵呵的道,“我就記著七嫂了,這才脫口而出的……”

    話音剛落,正上方的房頂之上已經響起了瓦礫破碎之聲,繼而一道白影在窗口一閃,微生瑕一把揮開嬴湛,衣袂飄飄的落了地,看清屋內眾人只朝著沈蘇姀一笑,“聽說你要請我喝茶,我就來了,諸位在此地賞雪真是好雅興啊……”

    他說著便走到適才嬴湛坐的那處落座,那里不是下手位上,沒有主仆之階,反而正對著嬴縱和沈蘇姀,微生瑕隨意的一坐,眸光一掃看向嬴湛,拿了個空杯子扔過去,“倒茶!”

    嬴湛下意識的抬手接住,隨即面色一沉,“司命大人可真是不客氣!剛才那曲子悲戚的很,想必司命大人心中也壓著什么苦事兒吧,不如說出來讓大家樂呵樂呵?”

    微生瑕剛出現在大秦便是嬴湛跟著他,說是陪著其實是監視,后來發現他沒什么不軌之心才稍微松懈了幾分,可算起來他和這位小十殿下的交流倒是極多的,他聞言也不做怒,笑了笑道,“這曲子是本座幼時初學法術之時學的第一首曲子,本座此刻一吹不過是為了紀念當年那位老師父罷了,怎么,難道你們不是也在回憶師父?說起來聽曲兒除了這曲子本身之外也要看聽者的心境,十殿下覺得悲戚,心底莫非也藏著什么苦事兒?”

    嬴湛手中拿著空杯微微一顫,看向其他幾人,嬴縱和沈蘇姀的面色都有些深沉,隔得那么遠,這微生瑕既然知道他們在說重華之事?他又怎知重華便是南煜帝師的?!

    嬴湛扯唇,果真倒一杯茶端到了微生瑕面前,“噔”的一放,“原來司命大人也有師父?能教出司命大人這樣的徒弟,不知此人是哪位世外高人?”

    微生瑕端起那茶水,輕嗅一下抿了一口,“不是什么高人,且已經死了?!?/br>
    嬴湛下意識接口,“怎會死了?”

    微生瑕放下茶盞,詭異的綠瞳盯著嬴湛,“本座把他殺了?!?/br>
    嬴湛只覺得一股子涼意從背脊爬了上來,表情一時沒控制住便露出了兩分心悸之色,微生瑕看的一笑,邪聲邪氣道,“本座將他殺了,才能學更厲害的東西,本座殺的人夠多,最終才能坐上微生家的家主之位,十殿下莫怕,本座只殺該殺之人?!?/br>
    嬴湛背脊一挺嗤笑一聲,正要說話那邊廂嬴縱卻開了口,“難怪西楚百年間都被微生家主掌握,這樣的法子也的確能叫人變得更強,說起來在皇權至上西楚和南煜倒是有些共通之處,嗯,聽聞西楚的陰陽術乃是世間第二……”

    微生瑕果決的皺眉,“世間第二?!”

    嬴縱一臉淡色,“難道不是?司命大人可別忘了前次……”

    他這么一說,微生瑕好似想到了什么,面色立刻一沉,“哼,那時只是本座一時疏忽,說起陰陽術,西楚敢稱第二無人便為第一,怎么,太子殿下覺得還有誰能超過我們?!”

    嬴縱表情仍然平淡冷肅,蹙眉道,“南煜有巫蠱之術,此術和陰陽術想通,卻似乎又有其神奇之處,就本宮所知,似乎在西楚陰陽術之上?!”

    微生瑕聽得一聲冷笑,“南煜的巫蠱之術來自巫族,和陰陽術確有大半相通……不過,陰陽術乃是正道術士所修習,那巫蠱之術卻大都是陰煞損人之術,無論是宗門派別還是功法都拿不上臺面的,又怎能排在我西楚陰陽術之前?”

    嬴縱瞇眸,沒說話,卻看向了寧天流,似乎他在這方面也不是很懂。

    寧天流眉頭微揚,“如此說來,西楚的陰陽術能破南煜的巫蠱之術了?”

    微生瑕揚眉,帶著幾分威懾的一笑,“那是自然!”

    寧天流眼底生出幾分懷疑來,“可巫蠱之術也極其厲害,我們所知的被下了巫蠱之術的人哪怕是西楚廣陵的陰陽術士也破解不得……”

    廣陵派亦是微生瑕掌權的,微生瑕聞言立刻皺眉,“人在何處?讓本座看看!”

    微生瑕絕不是大善人,亦不會是多管閑事之人,今次第一是為了西楚的陰陽術名聲,第二則是不愿在嬴縱面前示弱,因此才有了這么一句,寧天流聞言倒是沒什么表情,只是有些猶豫的道,“人讓司命大人看看也沒什么,只是人不在此處?!?/br>
    微生瑕眉頭一皺,冷笑,“不在此處在何處?索性本座無事,本座倒要看看你們口中的巫蠱之術有多厲害!南煜的巫蠱之術竟也能被你們如此稱道?!”

    寧天流瞇眸一瞬看向嬴湛,“嗯,既然如此,十殿下陪司命大人走一趟吧?!?/br>
    嬴湛表情一變想說什么,那邊嬴縱卻涼涼掃了他一眼,嬴湛唇角微沉,深吸一口氣才恢復尋常之色,扯著唇角笑了笑,“恭敬不如從命!”

    至此微生瑕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既然他話說出了口便絕不會再收回來,再一看,嬴湛似乎是十分不情愿的樣子,他瞇眸,心底那點疑竇頓時變得無所謂,還樂了。

    嬴湛心中的確不情愿,可眼下瞧著微生瑕被嬴縱和寧天流聯手下了套,他總不能在最后關頭拆臺吧,這才應了,可心底卻又想著打仗的事,表情不由得有些郁郁的,看了一眼微生瑕只覺得可氣,似笑非笑道,“若是司命大人解不了人家的巫蠱之術如何是好?”

    微生瑕一手撐腮,想了想才道,“技不如人雖然不會出現在我身上,不過若真如你所說那自然是繼續修煉功力了,至于這修煉之法嘛,十殿下是再清楚不過了!”

    微生瑕意味深長,嬴湛想到微生瑕前次說的“采陽補陽”之法頓時氣恨不已,想罵卻又不能當真嬴縱他們的面罵,不由得冷笑,“我也只是說說,司命大人已經夸下了???,若真的沒有人家厲害,那可真是天下間最叫人傷心欲絕之事了?!?/br>
    微生瑕眼底微光一閃,他笑著搖頭,“不,這還不是最叫人傷心欲絕之事!”

    嬴湛抬了抬下頜,哼一聲,“是嗎?”

    微生瑕的目光便落在了沈蘇姀的身上,進屋子這么久,他還是第一次這么正對著看沈蘇姀,他抿了抿唇,笑道,“最傷心欲絕之事應該是大婚之夜新娘子不見了才對!”

    沈蘇姀本一直在看戲,怎么也沒料到微生瑕話鋒一轉到了她身上!

    沈蘇姀周身一寒,完蛋了……

    走下摘星樓的時候寧天流和沈蘇姀、嬴縱二人走在最后,他表情擔憂的看了他二人一眼,還是沉聲道,“我會馬上安排,兩日之內出發?!?/br>
    嬴縱點點頭,“去吧,小十那里我會囑咐?!?/br>
    寧天流點點頭轉身而走,嬴縱和沈蘇姀頓了頓方才轉了向朝自己所住之地而去!

    此刻夜幕初臨,行宮之中的燈火次第而亮,天空之中還飄著雪粒兒,沈蘇姀的斗篷再度穿了上,手被嬴縱牢牢地握在掌中,一切如常,可沈蘇姀知道嬴縱心底必定不好受!

    那件事本就是痛處,而今還被微生瑕那般說了出來!

    ——當真是可恨!

    “阿嚏……”

    沈蘇姀心底很氣憤,正琢磨著說點什么,冷不防卻打了個噴嚏,這一下卻讓嬴縱驚著了,一把便將她裹進了自己披風之下,“必定著涼了,快回去將宋薪請過來看看!”

    暖意撲面而來,沈蘇姀抬眸看他,“你未生氣?”

    嬴縱瞇了瞇眸,“生什么氣?”

    沈蘇姀吸了吸鼻子,“就是剛才……”

    嬴縱擰眉,“剛才什么?”

    沈蘇姀靠進他懷中去,一把握住他的手,“剛才微生瑕又是故意的!你把他支使走是對的!最好讓他把南煜各宗室的巫蠱之術都解開才好!”

    嬴縱瞇眸,“你對他那么有信心?”

    沈蘇姀頓覺自己說錯了話,不由苦笑,“你知道我不是的……”

    嬴縱彎了彎唇,表情仍然淡泊,卻是替她緊了緊披風,而后反握住了她的手,“你可能著涼了,咱們有話回去說,不能再受冷?!?/br>
    說著欲拉她走,卻見她兩眼黑亮亮的瞅著他不動。

    嬴縱微嘆口氣,傾身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沈蘇姀低呼一聲,只好先圈住了他的脖頸,臉在他胸口蹭著,語氣溫存,“你每次都不顯,可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br>
    話落下,抬頭看他。

    高額俊眉在暖燈映照之下顯得更為輪廓深邃,墨藍的眸一派幽沉叫人辨不出情緒,削薄的唇微抿,高挺的鼻翼隨著呼吸微微顫動,他的表情沒有問題,看不出半分不虞來,但是沈蘇姀就是知道,因為換了位置,她心底也會難受。

    她目光灼灼,嬴縱簡直想忽視都不能,他大步流星的朝自家院子走,唇角微抿道,“你再這么看著我,等下我可就要不饒你了……”

    沈蘇姀呼吸一深,果然不看他了,只是將腦袋靠在他胸前。

    嬴縱低頭看了一眼她的發頂,眼底的幽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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