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節
· 廣陵后山的生活比沈蘇姀想象之中的更為無趣,幸好她和香詞都不是那坐不住的,隨便撿一卷書就能坐一下午,到了夜里,那叫墨檀的少年送來了一彎烏黑的湯藥,香詞用銀針試了毒之后沈蘇姀便喝下,夜里一夜安眠,到了第二日一整天都未曾見到云嵇,飯食和湯藥都是墨檀送來,這處院子便再無第五人的出現,到了這夜里,沈蘇姀才又見到了云嵇。 還是那間漆黑的屋子,不同的是這一次是在那臨窗的書房之中,書房之中文房四寶齊備,除了尋常的書案敞椅之中又多了一張躺椅,云嵇坐在書案之后,那書案之上光潔如許,此刻正放著一碗血紅的湯汁,盛著湯汁的碗乃是個白玉碗,紅白交映,對于見慣了人血的沈蘇姀來說只需一瞬間就做了聯想…… 沈蘇姀正皺了皺眉,云嵇已開口道,“忘機的解藥,郡主先服下吧?!?/br> 沈蘇姀點點頭,抬步走到了書案之前,目光從身后的書架之上掃過,瞧見了許多書頁早已泛黃的古本,沈蘇姀端起那一碗湯藥,語聲淡淡的道,“掌門平日里喜歡書?” 云嵇先是一默,繼而便笑,“都是從前的?!?/br> 沈蘇姀點點頭,端著碗將那一碗血湯一股腦兒喝了下去,那書架上的書十分正常,并不是盲人看的那種,而云嵇一個有眼疾的又怎么能看這種書呢?沈蘇姀心底疑惑,幸而云嵇給出的答案還算正常,這么說來,他的眼疾是成為掌門之后才得的? 沈蘇姀心中生出疑問,面上卻未曾露出半分來,那藥雖然看著像血,入口卻是極苦,沈蘇姀暫時壓下心底疑問,放下碗看向云嵇,“這樣便解了嗎?掌門何時催動牽機咒?” 云嵇不回答這話,只道,“郡主去躺椅上躺著吧?!?/br> 沈蘇姀點點頭,轉身去那躺椅上坐了下來,那躺椅乃是玉質,布置的十分舒適,很適合沈蘇姀的身形,仰身往后一靠,沈蘇姀詭異的立刻生出了幾分睡意,她轉眸看向書案之后的云嵇,只見云嵇已從袖子里摸出了那玉白的短笛,沈蘇姀知道云嵇自有章法,當即不多說話的坐好,想到接下來有可能能記起前事心底竟然生出幾分緊張。 “郡主忘記之事可是與大秦秦王有關?” 一片安靜之中,忽然響起了云嵇的聲音,低而不沉,卻又不是嬴縱與她說話時的那種磁性溫柔,云嵇的聲音里有刻入骨子里的冰冷和邪肆,那股子邪肆常被他出塵的外表所掩蓋,可只要他的情緒稍有起伏便會表露出來,沈蘇姀平靜的靠入椅背,淺吸了口氣才點頭。 “正是,不知掌門會如何催咒?” 沈蘇姀承認的坦蕩,云嵇淡笑一聲道,“郡主閉上眼睛做一場夢便是了?!?/br> 沈蘇姀皺了皺眉,正要再問之時笛聲卻響了起來,這一次再不是清泉過石的清亮,而是春風拂面般的輕柔,沈蘇姀聽著,忽覺臟腑之中生出了一股子熱力,而那一坐上躺椅就生出的困意更是驟然之間加劇,沈蘇姀只覺得閉上眼的剎那就要睡過去似得! 笛聲婉轉而纏綿,更好似帶著魔力,沈蘇姀自己并未提起任何內力,而她臟腑之間的熱力卻已經隨著笛聲在她體內流轉起來,熱力逐漸的遍布全身,好似重華為她洗髓,卻又和洗髓的感覺不同,身體逐漸變得舒展而輕盈,就好似跌入了云絮之中,就好似隨風而起的風箏,漸漸地沈蘇姀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感知不到了,仿佛rou身已消整個人只化為了一抹魂魄,那魂魄隨著笛聲的牽引朝黑暗之中去,連沈蘇姀自己都不知自己要去何處…… “這夢必定很甜,郡主可莫要沉淪其中?!?/br> 徹底的失去感知之前,沈蘇姀只聽到云嵇那迷幻的聲音就落在她的耳邊,她下意識想離那聲音遠一點,卻忽然察覺到了一股子吸力將她不自覺的吸向一個方向,沈蘇姀心頭一驚,只感覺自己失重似得往下掉落,某一刻,一道刺目的白光忽的朝她面上射來,沈蘇姀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那失重感忽然消失了。 沈蘇姀心中一片混沌,甚至連自己正被云嵇施咒這事都忘記了,只憑著本能睜開了眸子,甫一睜眼,白皚皚的積雪沿著巍峨雄奇的山勢連綿鋪排,仿佛連天空都被雪絨裝點,沈蘇姀怔愣的看著這處奇景,混沌的腦海之中慢半拍的冒出三個大字——九巍山! 沈蘇姀迷茫的低頭看自己,目之所及只看到一身閃著寒光的銀甲,她跌坐在雪地之中,銀甲之上血色點點,手中還握著一把寒劍,身體的麻木消散,肩頭幾處疼痛便明顯起來,沈蘇姀急速的粗喘幾口,身后忽然響起刺耳喊殺聲,這喊殺聲好似機關似得將沈蘇姀觸動,她迷茫的眸色驟然一冷,長劍一折撐地起身,想也不想就返身朝那喊殺聲最密集之處而去…… ------題外話------ 下一章要寫點往事啦~就寫蘇蘇當年怎么和縱子說開身份的! ps:推薦兩個朋友熱乎出爐的新文哈! 1,君殘心的《嫡女風華之侯門少夫人》,宅斗寵文,無虐一對一,坑品保證,喜歡宅斗的姑娘們多支持。 2,檸檬笑的《嫡妻難惹》,宅斗寵文,無虐一對一,坑品保證,大家多多支持喲!么么噠大家! ☆、042 夢回九巍,情之所起(1) 寒風,大雪,劍影,血光,九巍關二十里地外的山谷之中,正進行著一場以多對少的廝殺,三十多個身著五彩軍服的焉耆士兵將一身銀甲的沈蘇姀圍在其中,挑刺砍劈,發了瘋一般的朝沈蘇姀撲過去,在沈蘇姀腳邊,已有十多個焉耆士兵死狀各異的倒下,她身上到處都是血點,一張秀氣清絕的臉因為蓬勃的殺意顯得無比猙獰。 “弟兄們,他是步天騎的少將軍!殺了他官升三級!” “就是他帶著步天騎滅了我們兩萬大軍!殺了他為弟兄們報仇!” 滿含著恨意的聲音凄厲而又決絕,三十多個壯漢得了此話頓時像一頭發瘋的惡狼朝沈蘇姀舉刀殺來,沈蘇姀的劍極快,招式大開大合根本容不得敵人近身,然而這三十多人之中到底有不怕死的,當一個又一個的人rou盾牌以血rou之軀拖慢了沈蘇姀的動作,她那天衣無縫的劍招之中到底還是出現了破綻,某一刻,一道角度極其刁鉆的刀光忽的從她身后砍下來! 前有三把刀和沈蘇姀糾纏,沈蘇姀根本分身乏術,眼看著身后的刀就要落在她肩頭,一道破空而來的風聲卻驟然響起,眉頭一皺,沈蘇姀身后卻響起了一道悶哼緊接著便是一道重物墜地的噗通聲,而那本該落在她肩頭的刀更是遲遲未至! 折腕擋開身前的攻勢,沈蘇姀一回頭便看到適才要攻擊她的士兵正口鼻是血的面朝下趴在地上,他的背脊心上正插著一把短匕,匕首刀刃整個入rou,此刻正有血沫子從那傷口處冒出來,沈蘇姀眸色一沉,一抬頭便看到了包圍圈之外的身姿挺俊的人影! 墨袍,鬼面,蒼青不見紋飾的重劍。 沈蘇姀驟然瞇眸,目光盯著那人不放,抬手便將長生劍刺入了身邊一焉耆兵的胸膛,下一刻,那墨色的身影忽然動了,英挺的身形如蒼鷹凌空向她這里躍來,“噌”的一聲拔劍而出,抬手折腕便將她身側一個舉刀欲砍的焉耆士兵抹了脖子! 沈蘇姀眉頭皺的更緊,眨眼之間少年已落腳在她身邊。 “不要命了?!” 低喝一聲,少年二話不說朝一邊虎視眈眈的焉耆兵招呼過去,沈蘇姀面沉入水,深深看了一眼少年的背影已轉身加入了戰圈之中! “鬼面!他是……” “鬼王七殿下!” 少年的出現讓二十多焉耆兵都愣了住,在少年了斷了三人之后剩下的人才如夢初醒的驚叫起來,適才還惡狼撲食一般果斷而堅決的焉耆兵們忽然有些猶豫不敢上前,沈蘇姀見狀冷笑一聲,焉耆兵們不上前,她倒是不介意主動些! 劍影如幻,沈蘇姀閃電般的朝前方的幾個焉耆兵殺去,在她背后,墨衣人更是將手中裂天舞動的虎虎生風,不多時血腥味便是一重,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相隔十步之遙騰挪飛躍,那二十多焉耆兵便毫無還手之力的一個接一個倒下! 半盞茶之后,雪谷回歸平靜! 沈蘇姀輕喘幾聲,撩起戰袍將長生劍上的血跡抹凈,她仍然背對著身后之人站著,擦干凈了劍也沒有回神的打算,身后之人似乎也在拭劍,二人背對著背,誰也不曾言語,而那人更是不曾解釋他為何忽然出現在她身邊,某一刻,墨衣人回劍入鞘抬步欲離去。 “站住——” 沈蘇姀輕喝一聲,眸光沉凝的轉過了身子,在她身前十步之地,墨衣人腳步一頓停了下來,沈蘇姀看了看墨衣人挺直的背影和那一身便裝諷笑一下,“七殿下來的好巧,這一身裝扮莫不是為了跟著本將軍好在這關鍵時刻救本將軍于危難?” 嬴縱的背脊明顯一僵,他并未回身,只是道,“此處距離九巍關二十里地,少將軍身為步天騎主將怎可棄自身安危不顧親身探敵情?” 沈蘇姀彎唇,語氣悠哉,“七殿下既然知道主帥之重怎么也出營了?殿下你若是有個好歹天狼軍無主豈不是要大亂,到時候步天騎領了頭功,天狼軍又要為殿下不平了!” 嬴縱沉默一息,涼聲道,“盡快歸營吧!” 話音落定,他似乎再沒有和沈蘇姀多言的打算,抬腳便要走! 沈蘇姀見之眉頭一皺,厲喝道,“你站??!救了人就想走?!” 嬴縱果然停了下來,只是唇角的笑意卻有些無奈苦澀,她這話怎么聽怎么叫人覺得他救錯了,這樣的語氣,倒好似他適才不是救了她而是輕薄了她似得。 這么一想嬴縱的眸色便是一暗,他救她,在她看來也和輕薄差不多了。 剛過十五歲的少年身量已經足足高出了沈蘇姀一個頭去,寬肩長臂,窄腰勁腿,怎么看怎么覺得英氣勃發威懾逼人,這身高上的優勢讓蘇閥少將軍從心底生出巨大的不服氣來,再想到今日自己竟然叫他救了心底就更為憋屈,黑眸一瞇斷然道,“嬴縱,你我比一場!” 小小將軍敢直呼皇子之名?! 嬴縱卻似乎不為此生氣,亦并未回身,只將眉頭微皺一下未答話。 沈蘇姀見狀意氣風發的笑開來,“你若不敢便直說,堂堂天家七殿下也會害怕么?” 當真是最直接坦蕩的激將法,是個人都不應該中計! “贏了如何?輸了如何?” 憑空響起嬴縱亦帶著幾分意氣的話,沈蘇姀唇角笑意一僵,皺了皺眉傲然道,“我若是贏了,適才你多管閑事便不追究與你,你若是贏了,半月之后的大戰我讓你半盞茶時間!” 沈蘇姀的語氣帶著傲氣和得意,說完這話嬴縱卻沉默了,他面上浮起兩分無奈,實在不知道怎么拒絕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對自己全是好處的比試,握著裂天的手緊了緊,他面色從容的轉過身來,兩人面對面,和嬴縱面上猙獰的鬼面相比,那雙墨藍色的眸子更叫沈蘇姀心驚些,沈蘇姀唇角微抿,心底罵了一句“妖孽”將長生劍拔了出來! 絮雪紛紛,九巍山的冷風好似刀子一般割人面頰,沈蘇姀雪白的披風迎風飛舞,長生劍周身銀色劍氣流轉,足見已被她運氣至極致。 劍氣逼人,堪堪指向不遠處站著的墨色身影。 嬴縱看了沈蘇姀幾息,亦緩緩將裂天拔了出來,裂天無鋒,看似沒有殺傷力,可憑著它名劍榜上的排位世間就無人敢小覷! 無聲無息的對峙壓抑而充滿殺機,雙方都知道敵不動我不動的道理,仿佛在醞釀戰力,仿佛感知對方的吐息,某一刻,兩道身影如幻影一般急動,不約而同的朝對方激射而去! 金戈相擊之聲又急又快,兩人周身生出暴風一般的內力,狂風怒卷,地上的雪沫乍然飛起,似雪白的紗帳般圍繞二人周身,便是在這道屏障之中,黑白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飛舞騰躍,招招奪命,步步狠絕,誰也不甘示弱,誰也不會手下留情! 劍氣橫撞,震得腳下的雪地都在微顫,雪越下越大,可是那纏斗在一起的身影卻沒有分毫停下來的意思,那密集雪幕似乎被一只大手一把撕了開,黑白兩道身影袂不沾雪衣帶當風,如驚鴻翩舞如怒龍出海,劍意與煞氣沖撞,將這方雪野生生變作修羅煉獄。 沈蘇姀不留余地,嬴縱更是招招殺機,紛紛雪幕之下,他眼中只有她,她眼底亦看不見旁的,這是一場遲來的比斗,更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比斗! 四年虎賁營的明爭暗斗,三年西境的兩軍抗衡,都在這一刻變作兩人手中的劍氣蓬勃而出,誰也不讓誰,誰也不服誰,勢必要分出高下,勢必要拼盡全力! 雪絮紛揚的天地間只剩下他二人,誰也不敢輕視對手,誰也不敢有半點疏忽,輕視是死,疏忽更是必敗無疑,若比不出個輸贏,他和她便能打到生命盡頭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素白一片的雪野間只剩下他和她之間的劍擊聲,他沉穩應對她的每一次狙殺,她眼若橫刀要找出他幾乎不可能出現的破綻,體力似乎在衰竭,內力也開始不夠充盈,這是一場持久戰,是一場對男兒身更有利的持久戰,沈蘇姀看明白了這局勢! 天地為鑒,大雪為證,沒有誰敢打擾這一場強者和強者之間的較量,然而只要是比斗,總該分出個高下勝負來,某一刻,忽見沈蘇姀白色身影周身銀色劍芒陡然大盛,雪野之間本就幽寂的穹色忽的一暗,便是在這天地失色的剎那,那銀色的身影如冷箭簇射而出,堪堪卷著冰凌雪粒朝那墨色身影直襲而去! 長生劍劍氣大盛,雪片兒紛飛的天幕之中忽有電閃雷鳴,銀色的閃電與那劍氣相合,恍若上古之時劈天裂地的神斧一般朝那墨袍當風的人劈下,嬴縱手握裂天輕輕一轉,那“噼啪”作響的悶雷閃電好似被一道強力擊中,頃刻間便化為齏粉消失,雖則如此,那道銀光耀目的“神斧”卻分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嬴縱不避不退,陡然折腕,墨色的裂天無聲無息,可在他腳下,那早已結了厚厚冰凌的雪地不知何時起悄悄生出一指寬的裂縫,地底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暗力在作祟,那裂縫伴隨著詭異而悚然的冰裂聲朝著沈蘇姀的方向一路蔓延! 裂天之力沈蘇姀從未見過,見他不過輕輕一動已有如此動靜她心中更不敢怠慢分毫,內息一盛,幾乎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將長生劍狠狠劈向了他頭頂,她緊緊瞇著眸子,死死的盯著那道蔚然未動的身影,亦做好了準備時刻抵擋他的回擊,可她的劍越來越近越來越快他卻仍是未有動靜,她以為他必有大招等著她,然而就在那劍氣已觸到他前襟之時他仍是分毫未動,沈蘇姀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忽然反應過來他根本就沒打算對她下狠手…… 沈蘇姀心底忽然涌起巨大的怒意,然而她的劍勢太強想要收手已經來不及,只聽一道輕微的利刃入rou聲響起,下一刻沈蘇姀便嗅到了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 寒風靜止,絮雪落地,天地忽然變得極其安靜。 沈蘇姀站在嬴縱身前,手中裂天刺在他胸口,鮮紅刺目的血沫順著劍身滴答滴答淌下來一滴滴的落在了白皚皚的雪地上,劍尖雖然停在胸口,可嬴縱的袍子卻是從肩頭就開始破了口子,一路往下到了左胸前,破口之處很快被血跡湮濕,墨色加血色,暗紅的刺眼! 沈蘇姀大口大口的喘氣,滿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姿態從容的嬴縱,裂天在他手中,可他竟然連擋都未曾擋一下,他身形筆挺的站在那里,看著她的目光不怒不恨卻是她看不懂的復雜,沈蘇姀定定看著嬴縱,心底的怒意幾乎讓她將裂天深深戳進他心口里頭去! “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沈蘇姀一個字一個字的罵了一句粗話,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能將嬴縱生吞活剝了,屈辱,巨大的屈辱讓她蘇閥少將軍的驕傲的自尊化成一把任人踐踏的齏粉,若是旁人就算了,可這個人偏偏是他,看著嬴縱胸前鮮血橫流的傷口,她怎么都想不懂眼前這人是不是傻了瘋了才會為了折辱她如此冒大險做出如此蠢貨的舉動! 不,他這樣心機深沉城府萬鈞的人怎么會是蠢貨! 他……根本是從一開始就不屑和她比試! 沈蘇姀咬緊了牙關,既然一開始就不屑又何必答應?! 他果真是篤定他只要出手就可以勝了她?! 好不可一世好該死的妖孽! 嬴縱怎么都沒想到自己都心甘情愿被她刺一劍了她看他的目光還是這樣充滿了敵意,此刻比那敵意更多一層的還有怒意和恨意,嬴縱心底無奈至極,使勁盯著她看了幾息忽然有些懂了,懂了之后笑意卻是發苦,面苦心底就更苦,苦到無法解釋什么。 她從來就是這么一個對別人親近豪氣對他殘忍的人不是么?! 嬴縱正苦澀難當,沈蘇姀卻忽然深吸口氣猛地撤了劍,只聽到嬴縱悶哼一聲隨即身形便有些搖晃,她面上卻泛起冷笑,揚了揚下巴,“不管七殿下怎么想的此番是本將軍贏了!七殿下多管閑事的事本將軍便不追究了,七殿下傷勢不礙事吧?那本將軍就先走了!” 嬴縱的傷勢當然礙事,可沈蘇姀心中篤定他不會死,對于一個剛剛用這等行為踐踏了她自尊的人她為何要做好人管他死活?!若她真的做了他恐怕只會在心底嘲笑她! 再不看嬴縱一眼,沈蘇姀轉身便走,可剛走出一步,手腕卻被拉了住,沈蘇姀適才為了打斗方便已將窄袖往上挽了小半截,這會子嬴縱一攥掌心便貼在了她的肌膚上,沈蘇姀整個人一僵,稍稍一怔便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把揚手要甩脫嬴縱的桎梏! 奮力一甩,卻未甩脫,嬴縱好似早就知道她會如此,竟然將她攥的更緊了,他掌心帶著厚厚的繭子,使足了力氣攥著她更讓她真切的感受到他掌心透過來的熱力,那熱意燙的她整個手臂發麻,心跳如擂鼓,心底更漫起了一股子巨大的不適感,她身在全是男人的軍中,少不得有時候會被幾個親信勾肩搭背一下,對于男人她自認為這么多年自己已經百毒不侵,哪怕是叫她站著看眾將士沐浴她也不會色變,可這會兒不過被這妖孽一抓她竟然…… 沈蘇姀面上浮起一股子熱意,深吸口氣再度奮力的要將他的手甩開! “比試是你自愿,怎么要治我個傷害皇子之罪嗎?!” 沈蘇姀輕喝一聲,掙扎一下嬴縱仍是不放,她便冷笑一聲,“你若輸不——” 一個“起”字還未出口,嬴縱忽然不僅僅只是攥著她,他拉著她的手臂上猛地使出了一股子大力,竟然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將她拽到了自己身前,沈蘇姀沒料到他還有這么大的勁,冷不防的身子一斜便撞倒了嬴縱懷中,滿心驚詫的沈蘇姀只聽到嬴縱的一聲輕哼,正在她要掙扎站好之時他帶著燙人熱力的大手忽然就按在了她腰上! 他將她重重一攥,她竟動彈不得! 沈蘇姀身心一顫,滿是憤怒的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