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
沈君心微微頷首,雖然沒說什么可眼底深處卻有綠瑩瑩的光一閃,他本想再說點什么,卻礙于錢朵朵在這里不好開口,沈蘇姀看出了他的猶豫,卻是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你去忙你的吧,有朵朵在這里陪我便是了?!?/br> 沈君心眉頭頓時皺起,目光趨冷的看了錢朵朵一樣,卻正對上錢朵朵挑釁的眼神,沈君心你瞇了瞇眸子,這才恢復了神色的看著沈蘇姀道,“阿姐若是悶得慌,不妨請孟先生和嬴華庭過來陪你說說話,我先去前朝,阿姐有事喚我便是?!?/br> 錢朵朵早已攥緊了拳頭,這一回沈君心卻是再不看她的走了出去,適才沈君心那話說的分明,根本就是不愿意她和沈蘇姀多待的意思,她怎么會不懂?!果然是狗眼看人低的……錢朵朵氣惱萬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只恨不得和沈君心打一架,正牙關緊咬之時,緊攥的拳頭卻被沈蘇姀一把握了住,錢朵朵一愣抬起頭來,卻見沈蘇姀正安撫的看著她,“想要上戰場,便要先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若事事沖動易怒,上戰場也只能當箭靶子了?!?/br> 沈蘇姀說著話之時心頭微微一縮,可面上卻還是一派泰然,只把錢朵朵給震了住,她意識到沈蘇姀的意思,當即將緊攥的拳頭送了開,便聽沈蘇姀又道,“小王爺年紀和你一樣卻要掌控一個浮屠,難免的要做出幾分高姿態來,他是主子,倘若見誰都若見我那般和藹親近,底下人再沒有誰能敬服與他了,而且,你知道鄙視一個人最好的法子是什么嗎?” 錢朵朵怔怔看著沈蘇姀,聞言眉頭一挑,“打敗他?” 沈蘇姀笑意微深,搖了搖頭,“是漠視?!?/br> 錢朵朵愣住,似乎有些不解,沈蘇姀笑著拍拍她的手,面上忽然露出了幾分狡黠,“當一個高高在上的小王爺在你眼中只是一塊石頭一棵白菜,你覺得他知道了這事會開心嗎?” 錢朵朵眸光一亮,領悟了過來! 沈蘇姀笑開來,想到沈君心不由得更忍不住想笑,卻見錢朵朵忽的抬頭望著她,“那我可以把小王爺當做大黃嗎?” 沈蘇姀揚眉,“大黃是誰?” 錢朵朵眼底閃過幾分得意,“我養的大狼狗……” 沈蘇姀一愕,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聲,這么一想又對沈君心有些愧疚,她可沒想到經她一誘導錢朵朵會引到大黃身上去,可看著錢朵朵晶亮的眸子她卻不忍拒絕,憋著笑點點頭,“可以,但是不要讓他知道,不然你的大黃會很危險!” 錢朵朵笑瞇瞇的點頭,好似和沈蘇姀有了個不能叫旁人知道的秘密似得點著頭,隨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越來越大,沈蘇姀瞧著她如此,只得在心底對沈君心道了一聲對不住。 錢朵朵關于沈君心的心結被沈蘇姀開解,卻忽然想起了適才沈君心的問題,不由得好奇道,“郡主娘娘,秦王是誰?” 沈蘇姀笑意一淡,看了她一眼才道,“是我夫君?!?/br> 錢朵朵大驚,上上下下看了沈蘇姀幾眼才反應過來,而后便蹙眉道,“郡主大婚了?!既然是郡主娘娘的夫君,郡主還在這里,他怎地離開了呢?” 錢朵朵怎么也沒想到沈蘇姀看起來這樣年輕卻已經大婚了,可既然大婚,夫妻二人為何又分開,在她心中沈蘇姀性格好長得又好看,要知道在她娘去世之前和他爹和娘可是形影不離的,錢朵朵兀自皺眉想著,沈蘇姀心底本是沉郁的,可是經了適才那一下她的心情好了許多,見錢朵朵滿是好奇不由得起了逗逗她的心思,眸光一轉道,“我夫君他……身份貴胄志向遠大,我和他之間隔得太多……哎,我們不適合在一起?!?/br> 這話也有幾分真意,沈蘇姀完全是想看看錢朵朵會不會露出替她惋惜之類的表情,她這話一出,果然看到錢朵朵面色一凝,沈蘇姀眼底生出幾分笑意端起了一旁的茶盞品茗,剛喝了一口,卻見錢朵朵猛地一拍身邊桌案“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好薄情寡義的男人!郡主娘娘,依我看不如先把那男人綁了回來再說!實在不行……先睡了他!” “噗——” 口中的茶水盡數噴出,沈蘇姀多少年來也沒有如此失態過,輕咳幾聲,而后便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身邊的小姑娘,錢朵朵一臉的理直氣壯,一雙眸子雪亮亮的迫人,看著她目光堅定不移,似乎在鼓勵她這個被夫君拋棄的女人不能任人欺負! 沈蘇姀愣了一瞬,忽然忍不住倒在榻邊大笑了起來,這一笑笑的錢朵朵莫名其妙,卻將沈蘇姀心底的沉悶失落一掃而空,她忍不住拉了錢朵朵的手滿是感嘆的拍了拍,好一句綁了回來再說!好一句先睡了他!且不知將來嬴縱知道了會是什么表情?! 沈蘇姀笑了半晌,看著錢朵朵的眼神愈發喜歡,不僅留了錢朵朵一起用了晚膳,還打算讓錢朵朵多在這紫垣殿住些日子,直到天色不早她才叫香詞送錢朵朵回了偏殿,香詞心知錢朵朵是個活寶讓自家主子心情大好,對錢朵朵亦生出幾分親近喜歡來,錢朵朵頗有些自來熟,一路上和香詞說話,連香詞這等冷面冷心的也被她捂熱乎了! 沈蘇姀心底還在感嘆錢朵朵的性子可愛,沐浴之后便上了床,昨夜一夜好眠,可今天早上自嬴縱離開之后她就沒繼續睡,再加上身上的疲累還未緩過去,這會子心境松快下來便生出些困意來,躺上床去,沒多時便入了夢,然而或許是因為再如何的嬉鬧都揮不去她心中的空落和思念,甫一入夢看見的便是嬴縱的臉。 這夢并不是一個好夢,夢里頭的嬴縱身影飄忽且離他越來越遠,沈蘇姀下意識的追他而去,卻發現無論自己怎么使力都追不上,最后嬴縱竟是轉身離去只給她一個背影,沈蘇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驚醒了過來…… 屋子里只有一盞昏燈亮著,香詞亦已經歇下,沈蘇姀看著身邊空落落的位置心頭好似也跟著空了一塊,下午才被錢朵朵松活了的心境再度沉郁了下來! 午夜的寂靜催人相思催人斷腸,沈蘇姀所有的困意都在此刻一掃而空,相反的,神識變得分外靈敏起來,而就在她呼吸剛剛平復之時她便發現了不妥,這殿閣之內太過安靜,連風聲連燈花的噼啪聲都聽不到了,沈蘇姀眸光一寒緩緩地坐起了身子,手下意識摸到了枕下的匕首,拔出匕首,她這才掀開了床幃光著腳下了地。 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室內溫度也并不低,沈蘇姀身上穿著件中衣,她下意識將衣帶緊了緊,眸光在前方的輕紗帳上一掃,忽的將目光落在了東南方的窗邊。 隔著五六層的紗帳,紗帳之后的布置是哪般根本看不清楚,可沈蘇姀卻清楚明白的知道,此刻,那紗帳之后有人…… 心念一動,沈蘇姀氣息一提掀開了第一層輕紗,她的腳步極輕,然而隨著距離那人越靠越近來人不可能聽不到一點動靜,讓沈蘇姀意外的是來人竟然分毫反應也無,沈蘇姀眉頭一皺,幾乎可以肯定來人不是熟人就是個死人?! 當然,也有可能是修為完全在她之上毫無忌憚之人…… 沈蘇姀掃了一眼這屋子,出去的路只有一條,倘若真的是這第三種可能,便只有交手了,心中一定,她索性一層層的掀開薄紗朝薄紗之外走去,第三層第四層,就在沈蘇姀掀開第五層輕紗之時,她卻忽然愣了住,最后一道輕紗帳還未掀開,可她卻隔著那道輕紗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墨色的背影幾乎融入了夜色之中,看到那熟悉的顏色,沈蘇姀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頓住的手忽的一揚,她目光驚喜的走了出來! 聽到她的響動,背對著她的人亦轉過了身來,冷峻的面容上是沈蘇姀熟悉的刀削斧刻,在看到她驚喜的模樣之時男人彎了彎唇,眼底滿是寵溺! “蘇姀……” 男人笑音低沉的開了口,可就在他開口之時,沈蘇姀滿面驚喜要朝他奔過來的腳步卻是一頓,她豁然抬頭,猛地將袖子里的匕首攥緊! 他……不是嬴縱! ☆、028 觸逆鱗,該死! 男人嗓音低沉的喚她,“蘇姀……” 沈蘇姀面上的歡喜之色不減,往他那邊去的腳步卻稍稍一頓,她站在原地,滿眼的驚訝雀躍,只讓人覺得她因為他忽如其來的返回而高興的不知所措了,沈蘇姀深深看著來人,在他十步之外滿是驚喜道,“你怎么回來了!” 男人看著她的目光專注萬分,上下打量她幾瞬才含笑道,“自然是舍不得你?!?/br> 沈蘇姀眼底的亮光不減,眉頭卻微皺,“可你不回君臨了?” 男人見她開心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看了她一瞬忽的抬步朝她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道,“自然不回了,再沒旁的比你更重要?!?/br> 沈蘇姀笑顏如花,“可是太后如何是好?” 男人一步步的走至她身前,站定,一雙眸子深邃的看著她,“除非你與我同歸?!?/br> 沈蘇姀唇角一彎,“可你當知道我的心意?!?/br> 男人瞧著她的面色,眼底的顏色更深,“當真不回大秦了?” 沈蘇姀定定看著他,抿唇不語。 男人眼底的寵溺更深,點頭,“不回,也好?!?/br> 沈蘇姀聞言面色頓時松活,前后左右看了看,“其他人呢?” 男人隨她看出去,眼底生出幾分戲虐,“這個時候,自然不需其他人侍候……” 沈蘇姀笑的眉眼彎彎,渾似個陷入情愛難以自拔的小女子,男人瞅著她如此便要上前親近,沈蘇姀卻忽的仰頭道,“轉過身去,我為你更衣……” 男人狹眸,定定看了她一眼卻并未聽她之言,而是懷抱一張欲要攬她入懷,沈蘇姀后退一步,眉頭一皺嗔斥一句,“一身風塵,莫要近我!待更了衣再隨你!” 沈蘇姀生得一張極美的臉,雪白的中衣勾勒出她玲瓏的身段,剛剛醒來的面上還留存幾分慵懶,此刻眉頭輕皺的模樣更是似嗔似怒惑人萬分,許是她的情態太過真切,男人看了她幾息之后竟然真的聽了她的話轉身背對著了她,男人身量挺拔的站著,雙手排開,一副等人更衣的悠哉模樣,本以為即將落在身上的應當是一雙溫香軟玉般的腬胰,可就在男人眼底的寵溺還未散去之時,一道沁涼的寒氣忽然落在了他后頸之上! 眸光一寒,男人的氣息陡然一變! “莫動,我的刀不長眼!” 泛著寒氣的刀刃落在男人的后頸上,雖然只是輕輕挨上,可男人還是感覺到一股子沁涼的殺氣從脊椎縫兒里頭滲了進去,沈蘇姀的語氣再無適才那般嬌俏自然驚喜雀躍,清冽的嗓音驀地低寒下來,壓抑著怒意的一句話透著森森的殺意! 沈蘇姀的身量不及男人來得高,刀子落在男人的后頸之后再無別的反應,一片死寂之中,只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男人在等沈蘇姀的動作,而沈蘇姀卻只是將寒劍般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肩膀上,黑亮的眼眸布滿了臘九寒天的冰凌! 讓人窒息的死寂對峙不知何時才能結束,某一刻,男人忽然動了! 身形急急向前一掠想要逃開沈蘇姀的掌控,大手往腰間一抹便抽出了一把短刀來,擰腰回身,刀鋒凌厲的朝沈蘇姀揮砍了過來,本以為這般足以逃過這個膽色俱佳沉著鎮定的小女子的掣肘,可讓男人沒想到的是就在他擰身揮砍的剎那,一道勢掃千鈞的猛力快狠準的落在了他拿刀的肘彎上,只聽“咔嚓”一聲裂響,男人的手臂應聲而斷,鉆心的疼叫男人猛地皺緊了眉頭,他眼底閃過一抹駭人,這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曾逃開沈蘇姀的掌控! 手臂已斷,男人手中的短刀咣當落地,心底驚駭無比,男人卻不會就此束手就擒,內力一提,男人另一只手變拳為掌向女子揮來,這一拳夾雜著凌厲的勁風沒受到任何阻礙的揮了出來,然而男人的拳頭并未傷到沈蘇姀,他只覺發絲似得輕柔從他手背上擦過,下一刻,他的膝彎再度受到了一股子洶涌內力的撞擊,又是“咔嚓”一聲,男人的膝蓋骨似要掙脫皮rou的束縛一般猛地朝前一凸,悶哼一聲,男人高挺的身子頓時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跪倒,不過片刻時間,女子斷了他一只手臂一條腿,而他奮力揮出的那一拳卻根本未曾傷到她! 眼底的驚駭迅速的變作一抹恐懼,男人甚至想象不到身后的女子在下這樣的狠手之時那絕美的面容上會是怎么樣的表情,感覺到自己會死,男人眼底的恐懼在放大,到了這等關頭,他只想憑著還完好的一只手一條腿逃離此地,可沈蘇姀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膝蓋猛力頂在男人的腰椎之上,使得身子前傾欲要逃跑的男人慘叫一聲猛地后仰,下一刻,沈蘇姀眼底狠色一閃,利落揚手又重重落下,只見屋子里寒光一亮,一聲利刃斷骨入rou的輕響之后,削鐵如泥的匕首整個都沒入了男人的肩膀,連痛呼都未發出,男人身子猛顫一瞬腦袋驟然垂下,竟就以這般跪著的姿勢暈了過去…… 血腥味彌散,甚至有幾點濺落在了沈蘇姀月白的中衣之上,她松開手,眼睜睜的看著肩上插著把匕首的男人一身死氣的跪在地上,因膝蓋骨破碎,他跪在那處竟然不曾倒下,血沫子突突的從男人肩頭漫出,順著墨色的袍子不多時便流在了地上,沈蘇姀面色沉冷的立在男人身后,忽的將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耳根之處,眸子一瞇,她上前一步抬手抓了過去! “刺啦”一聲響,男人面上的人皮面具被她揭了下來,看著手中這張晶瑩剔透的面具沈蘇姀眼底的怒意在不斷的升騰,看著那死尸一般的男人,沈蘇姀終于語聲冷冽的開了口。 “知道為什么要叫你轉過身去嗎?” “因為,看著這張臉我會心軟——” 沈蘇姀攥著人皮面具的手不斷地收緊,某一刻,好好地一張面具忽然化作了一堆齏粉,屋子里的血腥氣在不斷的變濃,而地上男人的生息亦在一點點的流失,沈蘇姀唇角微揚,冰冷的語聲不帶絲毫感情,“要怪只怪你扮了不改扮的人!” 氣息一沉,沈蘇姀朝外大喝一聲,“來人!” 話音落下,沈蘇姀再不看那男人一眼朝床榻便走去。 容颯和香書進得門來之時便看到了屋子里這幅詭異血腥的場面,兩人相視一眼,各自眼底都是沉暗,床榻方向輕紗掩映,不多時便傳來腳步聲,二人轉眸看去,沈蘇姀已經換好了衣衫走了出來,容颯和香書齊齊跪倒,“屬下保護不力,請主子責罰!” 嬴縱離開之時依舊將容颯留下下來,沈蘇姀聽到二人的請罪之聲只揮了揮手,走到一邊的榻上落座,只將目光落在了容颯的身上,“此事莫叫他知道!” 容颯眉頭微蹙,在沈蘇姀冰冷的注視下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沈蘇姀移開目光去,抬手自己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冷聲道,“弄醒他!” 此事自然是容颯動手,可容颯還未動,房門之外踢踢踏踏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沈蘇姀皺眉看向門口,不多時便看到沈君心第一個推門而入,“阿姐怎么了!” 話音落定,沈君心再往里走了幾步便看清了屋子里的場景,一個男人肩上插著匕首背對著他們,那身著墨袍的背影有幾分似曾相識,可他聾拉著腦袋,一只腿詭異的跪地,另一邊肩膀完好的那一只手亦軟塌塌的垂著,明眼人一看便知適才這男人經歷了什么! 沈君心愣在了當地,不僅沈君心愣住,跟在他身后的孟南柯、謝無咎、嬴華庭都愣了住,在幾人之后還跟著一個錢朵朵,她探身看清楚屋子里頭的場景,面色頓時慘白! “阿姐,這是怎么回事?!” “小蘇,此人是誰?!” 孟南柯和沈君心幾乎同時開口,沈蘇姀蹙了蹙眉,語聲微冷的道,“我也想知道?!?/br> 話音落定,也不管旁人,只看著容颯道,“開始吧?!?/br> 眾人都看明白她是想審問犯人,于是乎都走了進來,沈君心有些擔憂的走到沈蘇姀身邊去,上下看了看她道,“阿姐可好?底下人來報我還以為是阿姐身子不好了?!?/br> 不光是沈君心這樣想,其他人也都這樣想,錢朵朵則是因為本就住在紫垣殿才被吵醒過來看看的,可誰也沒想到卻是出了這等事!要知道這男人所在之處算在沈蘇姀的內室之中,這樣的私密之地卻被賊人闖了進來,危險可想而知! 沈蘇姀拍了拍沈君心的手,又安撫的看了看其他人,而后便等容颯那邊的動靜了,只見容颯走到男人身邊,先是上下搜了男人的身,一無所獲之后方才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忽的抬手在男人身上點了兩下,而后便聽到一聲悶哼,男人醒了過來! 身上三處大傷讓男人忍不住的呼吸加重,待看清楚這屋子里的人,男人本就血色盡失的面色更為慘白,嘴巴一張一合就要咬舌自盡,然而容颯就在他身前,哪能叫他得逞!抬手便將男人的下巴卸了下來,隨即有些苦惱的看向沈蘇姀,“王妃,此人一心求死,恐怕是個不要命的死士,就這般很難問……” 沈蘇姀掃了男人一眼,此人生的一張平淡無奇的臉,此刻因為巨大的疼痛而面無人色滿頭大汗,那跪著的身子亦是顫巍巍的好似能隨時倒地,見沈蘇姀看過去,男人止不住的打了個顫,沈蘇姀唇角揚起兩分笑意,開口的話語卻冰冷的叫人心底打顫,“你的主子既然叫你來我這里必定有目的,這個目的我早晚都會知道,眼下你若說了,我還可以放你一馬,你若不說,你最少也是一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br> 沈蘇姀這話落定,那男人怔愣一瞬之后猛地閉上了眸子,顯見的是一副不愿意多說一句的樣子,容颯看的分明,不由看向沈蘇姀,“王妃……” 沈蘇姀冷笑一聲,忽的看向了孟南柯,“師兄,你那里當有叫人乖乖聽話的藥吧?” 是問句,更是肯定句,孟南柯眉頭一揚,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出去。 沈蘇姀見狀便不再著急,在這滿是血腥味的屋子里竟然還能淡然喝茶,嬴華庭面色有些發白的抿唇不語,錢朵朵看著沈蘇姀這般模樣只覺得沈蘇姀在她心目中的星象更不同了,只有謝無咎搖著描金的扇子走上前去繞著那人看了幾眼,忽的嘖嘴道,“廢了手腿,又扎了一刀,蘇蘇,這個人怎地將你惹成了這樣?” 說著目光掃過這屋子,一笑,“看來你是沒給人還手的機會??!” 沈蘇姀只喝著茶不語,謝無咎卻傾身站在了那男人之前,看了看他的面容道,“此人膚色奇白,面上還有點膏狀痕跡,莫非……是易了容的?” 謝無咎說著又去看地上,果不其然看到了些痕跡,眉頭微揚,仔細的打量了男人身上的衣袍一眼忽的哼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我就說怎么惹得你下了重手!秦王剛走就有人扮了他來擾你,看來……是有人打上你的注意了,蘇蘇,會是誰呢?” 謝無咎剛開口之時眾人還有些猶疑不解,待他說完眾人這才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再去看那男人的衣袍扮相,果然就是嬴縱的風格啊,這一下,嬴華庭眼底也生了怒意。 沈蘇姀一身冷意生人勿近,聞言只一笑,“無論是誰都一樣?!?/br> 無論是誰都一樣…… 沈蘇姀沒說無論是誰她會怎么樣,可就是這么一句莫測的話叫錢朵朵抖了抖,白日里沈蘇姀溫和優雅的印象盡數退散,一瞬間她看著沈蘇姀的眼神竟有些發怵,沈君心一直站在沈蘇姀身邊,見狀瞇了瞇眸子,“會不會和浮屠大勝有關系?現在外頭都知道阿姐上陽郡主的名號,軍中亦知道阿姐是我的軍師?!?/br> 沈君心擔憂的目光落在沈蘇姀的身上,沈蘇姀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頭微蹙眸色一沉,謝無咎看明白了她的表情,不由走到她對面落座,挑眉道,“眼下不是在大秦,若是有人想要對付你恐怕也只會是因為浮屠的大勝,西楚有八王,只怕有人看到浮屠的勢頭太強所以有些自危了?!?/br> 沈蘇姀眸色愈沉,只看了他一眼道,“若是因為浮屠的勢頭太強才招來賊人,比起西楚八王來說恐怕還有旁的人更為忌憚著急,這人的主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