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今天是當今圣慈太后的六十四歲壽辰。 關于圣慈太后,不僅在宮中有諸多奇聞異事相傳,便是在民間,關于她的傳聞也頗多,大秦民風開化,這位從宮女之位一路入住壽康宮的女人早就成為許多女孩子心中崇拜的對象,不僅如此,在先帝最后十年對大秦的統治之中,在今上登基的前三年之中,這個女人在廟堂之上的位置亦不可小覷,是以無論男女,對這位圣慈太后都不陌生。 過了六十的便是大壽,今日乃是圣慈太后的第四個大壽,城門上的守軍門因此而打足了精神,街市上的販夫走卒們因此加大了傳頌皇家軼事的力度,青樓之中的女子們相比平日里生意冷淡了許多,因為君臨城中各家權貴公子們今日沒工夫來光顧她們,宮外的人因太后大壽多多少少受到了兩分影響,相比之下宮內的諸人可就沒這么輕松了。 一大早華景公主就為今日里穿的衣裳戴的首飾罵哭了三個丫頭,華陽公主因為要幫著貴妃西岐茹安排今日的壽宴早早就等在了棲霞宮外,賢妃申屠婉因為要參加壽宴不得不放下手邊的佛經同時還要不斷的接到來自哥哥申屠致的帖子,只為控訴那個獨自遠走去從軍的庶子,淑妃也起的很早,但她不是為了準備太后壽宴,她只是為了為昨夜留宿在她宮中的昭武帝親手準備早膳,再看德妃竇瀾,整整失眠一夜的她剛剛睡著壽康宮送來的藥便到了,她被吵醒,煩躁的打發了壽康宮的宮女,親自將那黑沉沉的藥汁倒在了她窗戶邊的天竺葵之中,這盆天竺葵在她以藥澆灌之下愈發幽香四溢,她滿意的深吸口氣,款款上塌睡了過去,不過是太后的壽宴而已,只需到時候去坐坐便可,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主子們且如此,君臨城的世家權貴當然也沒閑著,各位大家長一早就開始打聽今夜宮宴的座次,好看著宴上能和哪位公侯皇族聊一聊,各家的公子們也打聽著今年去太后宮宴上的貴族小姐們都有哪些,各家小姐們則都心思花在了自己的裝扮上,這世上的女子若有了幾分姿容,必定也就有了獲得各位主子青睞的資本,這當中,自然除了沈蘇姀。 這幾日過去香書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今日一早依舊是她為沈蘇姀梳妝打扮,新做的十套衣裳當中她選擇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煙藍色,那顏色雖然清新出塵,也與沈蘇姀的氣韻十分相符,可是在這肅穆秋日里頭稍稍顯得有兩分暗。 “小姐,您說您衣服這么暗,身上還什么飾物都不帶,今天晚上君臨城中所有的世家小姐都要進宮,您這幅樣子一站到人群當中就要被淹沒,小姐,您好歹帶個發簪呀!” 沈蘇姀從鏡子里頭看著香書一臉的著急搖了搖頭,“今日里并非是我過壽,我還是照尋常那般打扮便好,別人自有別人的風頭,今天晚上,我們只做個看客?!?/br> 香書自知沈蘇姀的向來都是這般素慣了的,只好哀怨的由了她去,今日里同時進宮的還有沈琳瑯這位準五皇子妃和老太君沈王氏,沈君心做為沈家唯一的男丁當然也要被老太君帶在身邊進宮去見見世面,總而言之,今日的沈府對太后的壽宴十分慎重。 這慎重的程度只看沈琳琳那一身水紅色的遍地花開燙金織錦廣袖宮裝便可見一斑,做為準五皇子妃,作為一個未婚夫被關在天牢之中前途未卜的權閥小姐,對于她這身衣裳沈蘇姀不發表任何意見,因為無論她穿的素還是艷,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人若是遭遇到極致的情緒波動,任何東西都挽救不了,包括華美的衣裳。 酉時未到沈琳瑯就等在了那里,訓導嬤嬤離開了沈府,她終于不再低人一等似得受人管制,她已有多日未曾進宮,此番急切的心情大家當然理解,沈蘇姀剛剛在府門之前站定,身著白袍頭戴玉冠的沈君心便邁著小短腿走了過來! “五姐!” 沈君心好似沒有看到沈琳瑯一般只對著沈蘇姀打了個招呼,沈琳瑯或許也從未將這個弟弟看在眼里,也或許是因為那香草肚子里的新生兒讓她重新做了選擇,總之她也假裝沒看到沈君心,沈君心奔奔跳跳的跑到沈蘇姀身邊,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放! “五姐,今天老太君讓我跟著你走?!?/br> 沈蘇姀有兩分意外,老太君對沈君心的寵愛素來是捧在手里怕摔著含在口里怕化了,怎么這一次這樣舍得了?沈君心見沈蘇姀有些疑惑,不由得壓低了聲音道,“老太君說你認識的人多,讓我跟著你認認人?!?/br> 沈君心對著她也不避諱,沈蘇姀看他這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那你可得跟緊了,也要乖乖聽話,不準跑得不見人也不準隨便亂說話,宮中可沒人寵你!” “我知道宮闈是什么樣子!” 沈君心極為傲氣的接一句,就好像他對宮闈極為了解似得,沈蘇姀笑笑不語,眼看著今日天色萬分明媚,可她眉間卻不似尋常那般從容靜琬,那好看的黛眉之間輕輕籠著一層含煙薄霧般的凝重之色,似乎有什么事情叫她放不下。 三人等在府門之前,沒多久沈王氏便在楊嬤嬤的攙扶之下走了過來,沈王氏乃是從前的洛陽侯夫人,雖然現如今沈府的爵位不在,她仍有一品誥命在身,今日里亦是按品大妝上的,沈君心雖然年年都要見上幾次,此刻卻仍是不忘的夸贊一句,“祖母穿著這身真是好看呢!” 沈蘇姀唇角一搐,這邊廂沈王氏已經萬分受用的將一個玉墜子套在了沈君心的脖子上,“就你小嘴兒甜的很,今天晚上好好跟著你五姐,不許隨意玩鬧?!?/br> 話音落下又看向沈蘇姀,“五娘,好好帶著君兒,他將來是要繼承我們沈閥爵位的?!?/br> 沈蘇姀淡笑著應是,“祖母放心,蘇姀明白?!?/br> 如此一來便可出發了,沈王氏滿意的看著沈琳瑯今日里的裝扮,相比之下看到沈蘇姀的衣裳之時眉心微微一簇,大抵想到了別的什么,她什么也沒說的朝府外走了出去,三兩馬車,沈王氏走在最前,沈琳瑯第二,沈蘇姀和沈君心第三,坐在馬車之中,沈君心表現出幾分超乎尋常的興奮,不停的掀開車簾看向外頭的街市。 “怎么,還想自己跑出來一次?” 沈蘇姀玩笑似得逗他,沈君心好似也想到了多日之前的事情,小臉一白搖了搖頭,他大抵是想起了那位救他的申屠二公子,不由一問,“今日可能見到那位二公子?上次他救了我,我都沒有好好謝謝他?!?/br> 沈蘇姀眸色微暗,搖了搖頭,“你只怕暫時沒這個機會了,他不在君臨了?!?/br> 沈君心“奧”一聲,到底還是小孩子,興致來的快去的也快,一轉頭便又扒著窗戶朝外看了,沈蘇姀這陣子與他相處下來自然比往日里親厚些,看他一雙滴溜兒轉的眸子頗為感興趣的看著這街市上的一切,沈蘇姀摸了摸他的發頂,“等你往后做了洛陽候,想什么時候出來就能什么時候出來,到時候遇到賊人自己就能將其打跑?!?/br> 沈君心聞言眉頭一皺,即便是沒有旁人在車里還是壓低了聲音湊到沈蘇姀耳邊道,“我才不想做那個洛陽候呢,二夫人也不會讓我做,她找了個靈婆算過,香草肚子里的那個就是個男丁,所以你看,她越來越不待見我了!” 沈蘇姀對此多少知道一些,又看著她道,“那你自己想不想做洛陽候呢?” 沈君心極其肯定的搖了搖頭,“一個洛陽候算什么,這個名號尚且配不上我!” 果然是年少不知愁,潑天大話也能說得豪氣萬丈,沈蘇姀看著他這模樣一笑,“那你想要什么樣的名號?” 沈君心眸光微轉,“我想要天下第一獨一無二萬人之上!” “天下第一獨一無二萬人之上……”沈蘇姀將這三個詞在唇邊過了一遍,看著沈君心的眸色頗為鼓勵,“很好,你既然想,那就得自己去奪?!?/br> 沈君心看你這沈蘇姀的眸色微怔,“你不覺得我是癡人說夢?” 沈蘇姀頗為凝重的看了他片刻,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沈君心眉頭一簇,“那你到底有沒有覺得我在癡人說夢?” 沈蘇姀煞有其事的想了想,“你這話,乍一聽是癡人說夢,可仔細想想,人活一世可能性很多,你有這想法也總比整日只知胡亂混日子的紈绔子弟要好得多!” 沈君心本來滿面的期待,聞言唉唉一嘆,“怎么能拿我和那些紈绔子弟相比!” 沈蘇姀聞言便笑了,“你可知君臨城之中十個世家公子有八個都淪為了紈绔子弟,你若是像他們一樣也沒什么奇怪,不過老太君對你期待甚高,你說你不想做洛陽候,她老人家可知道你這離經叛道的想法?” 沈君心挑了挑眉,“自然不知……” 沈蘇姀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又趴在窗戶口的小娃娃眼底露出兩分深思,沈君心看著那街市上的東西都帶著兩分新奇,忽的朝外頭一指,“五姐,這街上為何如此多的士兵?” 沈蘇姀眸光簇閃,“因為今日太后壽宴各世家權閥出動之人頗多,需要有人來維護秩序?!?/br> 沈君心點了點頭,“可是為什么士兵們穿著的衣服顏色不同?” 沈蘇姀眉心一皺,也掀開窗簾朝外看了一眼,果然,今日街市之上除了青甲軍之外還有身著藍色侍衛服的竇家軍在其中,沈蘇姀眉頭微挑,下意識的打開了她馬車之內的小匣子,那小匣子之中存放著近幾日送來沈府的邸報,她一張張的打開,近三日沒有的就去看近十日的,找來找去終于在十日以前送來的邸報之上發現了有關金吾營巡防軍變動的內容。 眸光掃過那些小字,沈蘇姀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沈君心見之有些好奇,便也湊過去看了看,一邊看一邊念,“金吾營擾民滋事……特準……什么……同治……” “竇閥?!?/br> 沈君心開蒙較晚,有些字尚且不認識,沈蘇姀將那二字念出來,心頭不由得一沉,自從金吾營掌管君臨巡防之后,申屠因實力比不上竇閥便消停了兩分,竇閥一直都在力爭搶回這戍衛之權,然而金吾營乃是天狼軍出身,現如今嬴縱只是掛個名,真正負責的還是嬴縱手下第一大將王翦,這位將嬴縱的治下手段學了沒有九成也有八成,擾民滋事,這等低級的錯誤當真是金吾營所犯?亦或者,是被人陷害? 沈蘇姀只知道這中間一定不會十分簡單,一時間卻也想不出到底是怎樣的因果,而前面馬車滾滾而動,沒多時便越來越慢,至最后直直停了下來,掀開車簾一看,巍峨的天圣門城樓近在眼前,沈君心下了馬車瞧著那城樓,“是不是每個國家的皇城都是如此?” 沈蘇姀不知他為何問起這個,愣了愣才道,“或許吧?!?/br> 今日的禁衛軍數量增多了不少,宮門口已經停了許多輛華麗的馬車,等最前面楊嬤嬤拿出腰牌放行,沈蘇姀便牽著沈君心的手跟了上去,一行數人穿過高高的門洞在侍女的指引之下朝內宮而去,沈君心一雙眸子眨巴眨巴的四處看看,“天還沒黑,怎么覺得陰森森的?!?/br> 話音剛落沈蘇姀便覺得一道寒涼的目光落在了她肩頭,轉頭一看,車輪滾滾聲中一輛熟悉的車輦正從宮門之下而入,許是那奢貴墨色與別的車架都不一樣,沈君心發出一聲驚呼,“嘖嘖,這是誰的馬車啊——” 沈蘇姀看了一眼他這模樣無奈搖了搖頭,一把將他拉在身邊等那馬車經過,墨色的馬車窗簾門簾緊閉,沈君心不知道里面坐著的是誰,只覺得一股子逼人涼意來襲,讓他不自覺的朝沈蘇姀身邊靠的近了兩分,沈蘇姀垂眸,那馬車分明四周都圍得嚴嚴實實,可她就是有種如芒在背叫他盯著的感覺,待那馬車從她眼前經過她才微微松了口氣。 可一想到那夜在宮門之前分別的場景,剛剛落地的心又猛地提了起來。 “那是當今七王爺的馬車,你給我安分點?!?/br> 沈蘇姀看著那馬車消失了才回過神來,一轉頭,沈君心也興致勃勃的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他嘻嘻一笑,在沈蘇姀的輕喝聲中收斂了自己貪婪的目光,前面沈王氏和沈琳瑯都已經走遠,她二人趕忙跟了上去,宴會之地仍然在太液池,沈蘇姀想到那一日的驚魂頗有些擔心,今日,可別再出什么事才好。 走至一半便遇上了如意宮的宮女,沈王氏隨宮女去了如意宮,只剩下三個小輩朝太液池而去,她們來的不算早,還未走近就已經看到湖邊的回廊亭臺之中盡是衣香鬢影,這太液湖四周都已經由禁衛軍守好,飲宴的諸位外臣與命婦都不得隨意亂走,沈蘇姀帶著沈君心跟在沈琳瑯身后走上了萬壽亭之下給沈閥準備的席位之上,稍稍抬睫一看,萬壽亭已經被修葺完好,此刻亭中席位林立侍婢靜站,好整以暇的模樣似乎沒有什么問題。 其他幾閥都還沒有出現,沈家做為第一個到的自然引來了諸多目光,尤其是沈琳瑯那一身衣裳更是叫人移不開眼去,可沈蘇姀知道,今天的許多人看著沈閥的目光再也沒有往日的艷羨,只因此前被視為沈閥榮光的五皇子妃很有可能會成為沈閥的拖累,至高無上的五皇子被關進了天牢,這都近十日了都還沒出來,比起前幾天的七王爺,這個似乎沒有要出來的打算,皇帝雖然沒有讓人公布五殿下被關的內情,可大街小巷早就將其陷害七王爺的事情傳遍了,一來二去,市井之間關于五殿下不忠不義的話越傳越瘋。 “五姐,我們能先去逛逛嗎?”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大人能將任何事情權衡利弊之后藏在心里,小孩子卻不知這些,眼看著距離開宴時間還早,沈蘇姀索性帶著沈君心出了亭子沿著回廊往太液湖另一邊逛過去,還沒走出幾步,一道火紅色的身影頓時閃現在了沈蘇姀眼前! “蘇蘇——” 謝無咎今日里再次帶著那只鸚鵡出場,他那一雙桃花眼本是半瞇著看著沈蘇姀,一垂眸驟然看到她身邊站著個玉雪可愛的小娃娃,不由得眸光一亮,一雙魔爪頓時伸向了沈君心的臉,“哇塞,這是誰家的小可愛,真的是很可愛啊,來,讓我揉揉!” “相爺,這是舍弟?!?/br> 沈蘇姀一把將沈君心拉到自己身邊,一句話便阻止了謝無咎的魔爪繼續伸過來,沈君心小臉煞白的看著這個穿著打扮長相都像姑娘一般的男人,一雙眼睛里閃動著兩分排斥和抵制,也對,誰喜歡別人把自己當個小玩物呢,謝無咎悻悻的收回手,大抵也明白自己給這小娃娃的第一印象有失水準,眸光一轉立刻從袖子里掏出來金光閃閃的一物,“原來是沈家小少爺,初次見面,小小禮物不成敬意?!?/br> 沈蘇姀和沈君心起初以為那是一根金條,可隨即謝無咎將那金條拔了開,竟然是一個蓋子加一個看不出是什么的東西,謝無咎眉頭一挑頗為得意的對著他們比劃道,“此物名為鋼筆,乃是純金打造,只要將墨水倒在里面就可以寫字,可以隨身攜帶,比狼毫筆要方便多了,小少爺一定還在上學堂,這只鋼筆非常適合你的氣質,拿著吧!” 將那鋼筆放在沈君心身前,謝無咎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對這沈君心挑眉道,“哦,忘了自我介紹,我是焉耆副相,是你jiejie的……那個,呵呵,你懂得……” 沈蘇姀眉心頓時緊蹙,沈君心大而化之的將那鋼筆收入袖中,一雙眸子大睜著看著謝無咎,“我知道,你是我姐的朋友?!?/br> 謝無咎唇角一搐,點點頭,“也可以這么說?!?/br> 沈蘇姀看著沈君心就這么收了人家的東西頗為無奈,謝無咎卻已經神秘兮兮的看向了她,“蘇蘇,你知不知今天晚上宮里要有大事發生?” 沈蘇姀心頭一跳,“何事?” 謝無咎上下左右的看了看,靠近她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五殿下要被放出來了!” 因為距離行宴那處有些距離,周圍的人并不多,沈蘇姀聽著他低低一言眉頭頓時緊皺,此刻天色已經漸暗,不遠處陸陸續續來了更多的人,湖面上一盞盞蓮花燈亮起,沿湖的宮燈也次第點燃,火樹銀花連綿不夜,瞬時讓這一方天地變成了另一個世界。 沈蘇姀蹙眉看向他,“知道多少說多少?!?/br> 謝無咎看著她這鄭重目光當即再不敢輕慢,繼續壓低了聲音道,“看似是五殿下陷害了七王爺,可只要有人一反口,也可以是七王爺陷害了五殿下,關鍵是這個人選很重要,因為是寧家軍去抓的人,所以這一次竇閥將目標放在了寧閥的身上,只要能找出個人指證七王爺和寧世子,不僅七王爺要再進天牢,恐怕連寧世子也不能幸免?!?/br> 沈蘇姀立刻狹了眸,想到香詞說的話心頭有些不安的急跳起來,這些日子竇準雖然沒有什么動作,世子竇昕卻沒有消停過,她眉頭一挑,“他們找到的指證之人是誰?” 謝無咎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br>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竇閥要對付寧家和七王爺呢?” 沈蘇姀凝眸一問,謝無咎輕咳兩聲道,“前兩日竇家那小郡主進宮了,我本想……那啥……可是那小郡主一點都不領情,我本是讓蘋果跟去戲弄她一番,結果一不小心聽到了她們說的話,蘋果,你再說兩句?” 沈蘇姀正在心中疑惑蘋果是誰,隨機耳邊便想起一聲尖利的炸響! “寧家寧家!” “五殿下五殿下!” 沈蘇姀被這鳥語驚得面色大變,這邊廂謝無咎打了個響指肩上的蘋果就閉了嘴,沈蘇姀沒有時間感嘆他一個大男人怎么會給自己的寵物取蘋果這樣一個少女心的名字,她只是疑惑的看著謝無咎,“你確定你能從這幾個詞判斷出他們的陰謀?” 謝無咎那雙桃花眼瞬間一亮,撫了撫肩頭毛色艷麗的小東西勾唇,“當然也不是只有這兩個詞,我自己養的寶貝我當然知道它想說什么,信不信由你?!?/br> 沈蘇姀回身看了一眼,宴會似乎還有一會子才會開始,如果真的按照謝無咎之言,難道竇閥是想在這壽宴之上反過來指責寧閥和他?到時候這么多人的情況之下爆出來的事情可比現在五殿下有皇上遮遮掩掩的效果好多了,沈蘇姀唇角冷冷勾起,“你為何告訴我?” 如此一問謝無咎就是無奈的一嘆,“我這個人心中可藏不下什么秘密,可這秘密偏生被我知道了,于我而言他們的爭斗到底是五殿下勝還是七王爺勝都沒有關系,這滿宮上下,我不是只有蘇蘇你一個朋友嗎,我不對你說對誰說呢?” 素來嘻嘻哈哈的人竟然也有如此語氣可憐的時候,沈蘇姀轉頭掃了他一眼,“莫要在我面前裝可憐,你這份好自然會有人記下的?!?/br> 沈蘇姀說完拉著沈君心就走,謝無咎笑瞇瞇的看著她朝那行宴之地走去,轉頭看了看自家的小蘋果,“咱們又要大賺一筆了!” “五姐,你們在說什么?” 沈君心疑惑的看著沈蘇姀,沈蘇姀搖了搖頭,“你不懂,也不要問?!?/br> 沈蘇姀面色沉凝腳步疾快,一路朝著已經坐滿了人的亭臺之中去,剛走到沈閥席位之時就看到一襲白衣的竇煙正在和沈琳瑯說著什么,她走近兩分,卻見素來劍拔弩張的二人這一下竟然心平氣和,更有甚者,沈琳瑯面上還帶著兩分笑意。 “總之你放心便可,我先過去?!?/br> 見沈蘇姀和沈君心回來,竇煙掃了她們一眼便起身朝自家的席位上去,沈蘇姀看一眼沈琳瑯唇角的笑意心中更沉,眸光幾掃,卻發現寧閥席位之上根本沒有人,轉頭一看,諸位皇子坐席上只有三皇子與六皇子落座,嬴策和嬴縱雙雙未至。 沈蘇姀眉頭緊皺,忽的開口道,“在這坐著,我去看看祖母怎么還沒來?!?/br> 沈君心看著沈蘇姀轉身便走有些無奈,轉頭看向自家三姐漫不經心的笑意之時頓時換上了一副討好的模樣,“三姐的心情好像不錯哎,是有什么好事發生了嗎?” 沈琳瑯睨了沈君心一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沈君心拿起桌案上的小吃食吧唧著嘴,一邊含糊不清的道,“肯定是天大的好事!” 沈蘇姀快步走出那行宴之地,一路疾走朝棲霞宮而去,然而到了棲霞宮之時宮門卻是關著的,那守宮的侍衛認得她,不由得一問,“沈姑娘,您找誰?” “你們王爺可在宮中?” 沈蘇姀急急一問,那侍衛搖了搖頭,“王爺早就出去,太后壽宴要開始了,您有急事嗎?” 沈蘇姀心中咯噔一下,搖著頭轉身走了,不是在棲霞宮便是在壽康宮,沈蘇姀心頭一定,趕忙換了個方向朝壽康宮而去,從太液湖至壽康宮一路上都是禁衛森嚴燈火通明,新來的侍衛并不認識沈蘇姀,偏生她今日沒有帶太后給的腰牌,無論如何說侍衛們都不讓她走上去壽康宮的道兒,沈蘇姀眉頭緊蹙,難不成今日該是他的劫? 沈蘇姀攏在袖子里的拳頭緊握,狠狠地定了定神才將心頭的不安壓下,轉頭看了看遠處燈火通明的宮室,她心中一嘆,若是天意如此她便也顧不得許多,正兀自愣神,卻忽覺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裙擺,一垂眸便看到個面若白瓷的小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