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蘇雪和說,任公子也會帶上他的meimei。 只是不知怎的走漏了消息,叫蘇雪梅知道了,便來跟蘇雪和鬧,哭著喊著也要一起去。 俗話說不患寡而患不均,上次蘇雪榕和溫濃去了沒帶她,這回又沒有蘇雪梅,她心底覺著蘇雪和偏心到沒邊了。 溫濃在一旁看著,本以為蘇雪和會答應,誰知他竟看著蘇雪梅撒潑打滾,而后淡淡道,“雪梅,你的儀態呢?” 蘇雪梅哭得更兇了。 蘇雪和說,“若是你站起來擦干眼淚,下次我說不定會帶你出去玩耍;若是你仍舊如此,以后都不會帶你出去了?!?/br> 蘇雪梅愣住了,哭聲哽在了喉嚨里,要哭不哭的,有些滑稽。 溫濃沒有笑,她只是覺得表哥有些不一樣了。 他好似更為強硬了。 是什么給了他這樣的變化?是官場? 可他初入官場根本沒幾天。 還是說,她并不足夠了解他? “起來吧,聽話?!碧K雪和蹲下身,平視蘇雪梅,目光微微柔和下來。 蘇雪梅吸了吸鼻子,抽噎道,“哥哥你說好了,下次帶我出去?!?/br> “嗯?!?/br> 蘇雪梅這才破涕為笑,回去前還不忘瞪溫濃一眼。 溫濃沒有再細想蘇雪和的變化,歉然道,“表哥,是我給你添了麻煩?!?/br> 蘇雪和溫聲說,“表妹又往自己身上攬錯了。雪梅被嬌縱太過,已經不小了,行事渾如一個孩童。在家還有父母兄姊包容她,出去之后誰還會一味縱著她?” 溫濃明白了蘇雪和方才強硬的由來,沒有再細究他的變化,“表哥,哥哥快下學了,我要去等他?!?/br> “好?!?/br> 見溫濃轉身,蘇雪和又喚住她,“等等——” 他走到溫濃面前,伸手到她頭頂,將一片不知什么之后掛到怎么發上的綠葉拈下來,“好了?!?/br> 而后捏著這片綠葉在她眼前晃了晃,“表妹何須綠葉相襯?” 說話時眉眼帶笑,琥珀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她。 這是在夸她美嗎? 表哥在撩撥她嗎? 溫濃愣愣地想了許多,又很快浮起她慣常的笑容,“多謝表哥,不然我得在那么多人面前頂著一片葉子了?!?/br> 溫濃走后,蘇雪和才有些遲來的羞意,不住回想方才的言語表現是否得當。 與此同時目光幾乎放縱地看著溫濃的背影,從前沒有留意,現在再看只覺得表妹的背影纖細婀娜,好看極了。 回府后,溫濃在路上折了一片綠葉,走到正忙活的梨湯面前,假裝是從她發上拿下來的,然后目光深情道,“梨湯何須綠葉相襯?!?/br> 隨后眨巴著眼看梨湯反應。 梨湯:“噦——” “???”溫濃受傷,做作道,“梨湯,你我相識多年,何故傷我至此!” 梨湯吃吃地笑,“姑娘,你方才的話就像五花rou擱鍋里,都燜出油了!” 溫濃無賴地掛梨湯身上,“你這么取笑我,我不讓你干活了。還有啊,剛才的話可不是我說的,是表哥說的,那我怎么沒跟你一樣不給面子?!?/br> “姑娘啊,這得分人?!?/br> “梨湯你怎么回事,我不好看嗎?” 梨湯要往屋里走,溫濃就追著她問,“我不好看嗎不好看嗎不好看嗎……” 到了約定的酒樓,溫濃才曉得蘇雪梅為何聽說了他們要出去的消息。 這位任公子的meimei一見她和蘇雪榕便問,“雪梅呢?她怎么沒來???” 原來,這位任姑娘是蘇雪梅的熟識。 還不待溫濃一行人說話,任姑娘又自顧自地說,“她還說她也要來呢,原來她沒辦到啊?!?/br> 任姑娘手帕掩唇,笑嘻嘻的,與雪梅差不多年紀,但就說話的語氣神態來看,哪里是個善茬。 蘇雪和與任公子都沒有將姑娘之間的斗嘴放在眼里,蘇雪榕便回道,“雪梅功課還沒有完成,因此今日不能一道出來,叫任meimei失望了?!?/br> 任姑娘一聽,咕噥道,“誰是你meimei?” 這下任公子才看過來,笑中含著警告,“不得無禮,嗯?” 任meimei笑容討好地挽上任公子的胳膊。 這時,幾人在走廊上迎面碰見了崔九溪,便猜到太子多半也是在此地。 蘇雪和只跟崔九溪打了聲招呼,任公子倒是熱情地與崔九溪攀談了幾句,言下試探著是否能去見太子一面。 崔九溪一一回禮,又說,“恕九溪不能與諸位長談,殿下還有要事,九溪告辭?!?/br> 任公子聽見話里的“要事”二字,便歇了跟過去的心,又與蘇雪和說笑起來。 沒一會兒,任公子推開房門,伸手道,“雪和先請,蘇姑娘、溫姑娘,請?!?/br> 幾人落座,蘇雪榕和溫濃一左一右坐在蘇雪和身側席前,而任姑娘也坐在任公子旁邊,兩人共用一個桌案。 “來,雪和,你我也許久沒有見面了,話不多說,先滿上酒?!?/br> “好?!?/br> 任公子又說,“這酒烈,我讓店家給姑娘們準備了青梅酒,不醉人的,試試如何?!?/br> 溫濃隨蘇雪榕一起道謝,飲下一口青梅酒,這味道酸甜爽口,確實不錯。 她垂下眼,暗道這位任公子頗有交際手腕。 且他和表哥有一點很不相同。 表哥重禮輕利,任公子重利輕禮,方才若非聽說太子有要事不便見他,任公子早就拋下他們去見太子了,比起和太子拉近關系,在他們這里失禮倒是件小事。 由此可見,他理想的妻子人選應當是能給他帶來利益的姑娘,表哥今日帶她來見任公子,算是白費心了。 …… 與此同時,崔九溪進了太子的包廂,將方才走廊上的見聞告訴他,并補充道,“這已經是蘇公子第二回 帶溫姑娘出來了。頭一回或許說明不了什么,可第二回……” 太子對面的席位已然空出,案上的茶水也叫人收拾走了。 他聽說溫濃和蘇雪和都在此地,便歇了離去的心思,口上回道,“你說得不錯,雪和或許在打算些什么?!?/br> 太子頓了頓,又說,“雪和大概是被父母逼得不耐,病急亂投醫了?!?/br> 因此,蘇雪和越是被逼急了,對溫濃便越不誠心,更像是將她當做自己反抗的由頭。 “九溪,待任大走了,你叫雪和他們到這里來?!?/br> “是?!贝蘧畔獞?,“殿下真是拿溫姑娘當meimei疼了?!?/br> 招致太子一個沒多少力度的警告目光,崔九溪繃住笑,給他滿上茶。 第21章 換衣 原來是個口是心非的主?!?/br> “溫姑娘先前都在涿縣?”任公子的話頭忽地轉向溫濃。 “是,不過偶爾年關會到京城來?!?/br> 任公子笑了笑,“也是不巧,我回回來尋雪和都不曾見過你。不過如今看來,涿縣確實是個養人的地方?!?/br> 也不知是夸她還是場面話。 在場幾人都沒往心里去,倒是任公子的meimei撅起了嘴。 而后眼珠子一轉,插話道,“哥哥,我今兒見了溫姑娘蘇姑娘,心里歡喜,想要敬她們幾杯,可好?” 任公子定定地看著她,任姑娘笑容不變,而后在任公子略微一點頭之后便端著酒壺到蘇雪榕案前,“蘇姑娘,先前是我口出不遜,這廂給你賠不是了?!?/br> 她傾身過去給蘇雪榕滿上酒,面上掛著笑,嘴里卻小聲說,“既然蘇姑娘盯好了皇室,就不要再看其他男子咯?!?/br> 說得蘇雪榕面色一變。 她不知道這小姑娘什么意思,只覺得刺耳得很,強忍著才沒有發作。 任姑娘繞過了蘇雪和,又走到溫濃面前,滿上酒。 而后側目看了眼蘇雪和,將聲音壓得更低,“我哥哥不喜歡你這樣的,你就不用白費力氣了?!?/br> “???”溫濃一頭霧水。 又聽這小姑娘說,“哥哥是我的!” 不是,現在的小姑娘占有欲這么強的嗎。 還不待溫濃說什么,便見任姑娘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上半身都撲在溫濃案上,酒水傾倒,灑了溫濃一身。 “對不住對不住?!比喂媚镅蹨I汪汪地轉頭看向任公子,“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沒站穩?!?/br> 手段拙劣。然而溫濃若當真發作,跟一個年方十二的小姑娘吵嘴,那場面才叫丟人。 這個虧她不吃也得吃了。 不過她可不會白白吃這個虧。 溫濃偏頭看向蘇雪和,拉了拉衣衫,酒水滴滴嗒嗒往下落,手上也沾了些許,而后雙手像是不知道往哪里放似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啟的紅唇,神態無措極了。 和蘇雪和目光對上,溫濃輕聲喚,“表哥……” 溫濃越是不知所措,蘇雪和心底的保護欲便越是旺盛。 “我今天沒有備換洗的衣裳?!睖貪饧毬暯忉?,又補充,“平時馬車上都備好的,今日坐的表哥的馬車,就給忘了……” 那邊任公子瞪了任姑娘一眼后,走過來說,“我這就遣下人去給溫姑娘買一套衣裳?!?/br> “不必了?!碧K雪和起身,圈住溫濃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后,用身體擋住她,“時候也不早了,日就到這里吧。不必相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