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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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卜若地竭力挽留,并不只是因為襄荷功課好,更多卻是因為她在農學上的成就。 這九年來,襄荷并非全然將精力放在培育新品花草上,雖然她喜歡蒔花弄草,但多半還是將其當做樂趣,再說培育新品有金手指幫忙,幾乎并沒有花費她多少精力。 真正讓她付出努力的,還是正兒八經、能讓更多人吃飽飯的“正統”農學上。 雖然前世她也沒有種過地,但對于一些先進的耕作理念多少還是了解一些,只是因為沒有親自實踐,對細節也不清楚,因此并不能直接應用過來,所以她只能按照腦子里的記憶一點點去嘗試,經過一年兩年,甚至比更多年的努力,得出最準確的結果。 這九年間,她試驗出幾種新的嫁接方法,讓果樹的嫁接成活率大大提升;更精確地提出玉米小麥等作物的施肥追肥時間和用量,使得作物產量有了提升;而且雖然靈液對于糧食作物并沒有用處,但對于果樹還是有用的,襄荷試驗了好幾年,終于培育出幾種產量更高、味道更好的果樹。 相對于她的年紀來說,以上任何成績單獨拎出來都足以為人稱道,但對于襄荷來說,最讓她上心的還是雜交水稻和雜交小麥。 只是或許真的是因為糧食產量大幅度提高之后對于這個世界影響太大,因此靈液這樣超自然的東西對于糧食作物沒有絲毫作用,因此襄荷只能自己一點點努力,每年都在稻田里選種,雜交,得到種子后再一次次播下,等待來年,再選擇表現特殊的繼續播下去,這樣一年又一年,不知疲倦地試驗下去。 這是個笨辦法,但千百年來,無論園林植物還是糧食作物,育種人們都是靠著這樣的笨辦法,靠著漫長的時間和堅韌不拔的耐性,才讓原本野生的植物越來越符合人類所需。 而襄荷不過才努力了九年,對于園藝育種來說,實在不能算作太過漫長,因此即便直至現在也并沒有取得預期中的成就,襄荷也并不灰心。 再說,僅是目前取得的成績,已經讓卜若地等一干人大跌眼鏡了。 襄荷預期中的最好成就是像袁先生那樣培育出產量超高的雜交水稻,但對于這個普遍畝產只有一兩百斤左右的時代來說,完全不需要畝產千斤,只要能增加一百斤,就是足以讓人名留青史的成就。 而襄荷已經完成了這個成就。 選育出的新型種子加上合理的耕作方法,襄荷在書院的那塊試驗田早已獲得最高將近四百斤的畝產,只不過試驗田是良田沃土,肥料也從來不缺,因此產量可能要比普通田地多一些,但即便打個折扣,三百斤也很不錯了,要知道那已經是以往產量的一半。 這就是卜若地那么熱心于將襄荷留下的原因。 剛剛得知襄荷的試驗田達到了畝產四百斤時,他還當即就想上奏朝廷為襄荷請封賞,只不過后來為了穩妥起見,還是準讓襄荷推廣種植,待取得穩定數值后再上報,這樣襄荷的功勞才更加穩固。 天下社稷,農為本,只要大規模推廣后產量真的能夠提高,那么大周就能養活更多的人口,而這個時代,人口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國力。所以,襄荷的功勞絕對會讓皇帝和朝臣重視。 今年襄荷便是將秀水村作為試點,免費為村民提供種子,又教他們先進的耕作方式,就等秋收時驗收成果。 到時如果成果理想,卜若地就會為襄荷請封。 到了書院,襄荷走在樹蔭遮天的青石板道上,一路遇上的學子大多都會向她點頭致意。 在書院待了九年,又獲得了那樣非凡的成就,襄荷如今在書院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幾乎不再有人因為她女子的身份而當中表現出歧視,更有許多學子真心地欽佩她,整個農院學子更是全部成了她的腦殘粉。 雖然她直到今年也才不過十七歲,卻成了學院幾乎所有學子的師姐,全因為她入院早,如今還在書院讀書的,幾乎都晚于她入學。 看著一群比自己還大的男生們恭恭敬敬地叫自己學姐或山長,不得不說,襄荷還是蠻享受的。 ☆、111|8.05 蘭郎中最近很憂愁。 眼看閨女已經十七歲,花骨朵兒長成含苞待放的嬌花一朵,提親的人幾乎踏破了門檻,閨女卻誰都看不上,一點兒要成親的意思都沒有。 雖說他非常不舍得閨女出嫁,但不舍得是不舍得,他心里知道,閨女總要嫁,再不舍得也得放手??伤甲龊梅攀值臏蕚淞?,閨女就是不愿意嫁! “都怪那個混蛋小子!” 蘭郎中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自從三年前閨女說出那句話,他就火上房似的搜集了那個叫謝蘭衣的小子的一切信息。剛一聽說他又瞎又瘸又比自個兒閨女大十歲,蘭郎中氣得差點沒當場吐血,沖動之下差點沒拎起棍子把那混蛋小子揍一頓。 可人都走了,不在襄城了,他上哪兒揍去? 等把棍子放下,皺著眉頭苦思冥想時才想起,這不就是那個他一直敬仰,卻無緣得見“謝小神醫”么? 好家伙,原來那么早就對他閨女心存不軌了!他一直敬仰的人物是這么一條大尾巴狼! 蘭郎中怒啊,火啊,可這滿腔怒火只能自己生受了,朝謝蘭衣撒吧,找不到人;朝閨女撒吧,他不舍得。 他家閨女為了那混小子拒絕了那么多好兒郎,他原本還指望著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她能釋懷,畢竟三年前她說喜歡時不過才十四歲,還是個小孩子啊,孩子的喜愛能有多長久? 可他沒料到閨女這次居然那么大決心。十七歲的年紀不愛俏不思春,守著書院那么多青年才俊,卻硬是一個也不動心,傻不拉幾地等那小瘸子回來,看得他心酸地冒泡。 剛開始他還想著謝蘭衣走了好,走了再也別回來招惹他閨女,可看閨女現在這情形,他又日日盼著謝蘭衣趕緊回來。 瞎啊瘸啊年紀大的他都認了,起碼聽說人品好長得俊還有一手好醫術,最重要的是……他回來了,閨女才會高興。 蘭郎中又嘆了一口氣,雙目無神地趴在藥柜上,一邊叮囑新招的小學徒仔細分揀藥材,一邊兒又在心里把謝蘭衣罵了一頓。 門外忽地傳來轆轆的車輪聲和車夫勒馬的“吁”聲。 蘭郎中好奇地抬頭望向醫館大門。 來他這小醫館看診的病人多是秀水村及附近村子的村民,全因為他坐診、賣藥都便宜,而附近有錢,能坐得起馬車的人家,那多半是瞧不起他這小醫館,若非急病,平日都要去城里大醫館看得。 而聽門外馬夫勒馬的聲音,卻是聽不出半分慌忙,可見并非急診。 他好奇地望過去,就看到一個身著青衫,坐在輪椅上的青年。 那青年長了一張令人為之失神的面容。 蘭郎中瞬間就想起閨女跟自己描述那王八蛋小瘸子時說過的話。 “……他啊,他是那種只要看了一眼,就絕對忘不掉的長相,看見他,你就會知道什么叫做傾國傾城……哎呀這樣描述也很空洞,總之,只要你看到他,就會馬上認出來!” 蘭郎中真的認出來的。 二十多歲的瘸子,長得比他閨女還漂亮,除了謝蘭衣還有誰?可是,不是說那小子是瞎子? “你是……謝蘭衣?”蘭郎中繃著臉,帶點疑惑地問道。 然后他就見那青年點了點頭,開頭說道:“正是在下。請問老丈可是蘭郎中,蘭襄荷之父?” 蘭郎中重重哼了一聲。 “是有怎么樣?!”缺心眼的王八蛋臭小子,終于舍得回來了! 謝蘭衣輕輕一笑,恍如微風拂過百花。 “不怎樣。只是想請問,令嬡可曾許了人家?若還未許,可否將令嬡終身托付與我?” 蘭郎中目瞪口呆。 * 襄荷覺得自己老爹這幾天有些怪怪的。 那面有難□□言又止的模樣,若不是深知她爹對她那死去的娘的感情,她幾乎以為他是想綻放第二春了。問他有什么事兒吧,他又不說。 而且,不止蘭郎中不對勁,她最近還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暗中窺視自己,倒感覺不到惡意,反而有種……被冬日的陽光暖暖地照耀著的感覺??僧斔屑殞ふ視r,卻找不到絲毫可疑的蛛絲馬跡,于是只能當做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趙小虎前天回到村里,趙田兩家頓時為兩家小兒女的婚事忙活起來,身為兩人青梅的襄荷自然也去幫忙,繡嫁衣什么的她幫不上,但坐擁數畝花田,倒是可以讓兩人的婚禮充滿花香花色,尤其是現代婚禮必備的玫瑰,她最不缺這個,這幾年經過鶴望花鋪的傳揚,月季也逐漸有了點現代“愛情花”的名聲,讓小伙伴們擁有一個玫瑰色的婚禮,也算她送給他們的新婚禮物了。 被蘭郎中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得毛毛的,襄荷拎著竹籃,去花田剪花去了。 然后,剪花的時候,那種被太陽照耀的感覺又來了。 襄荷裝作毫無所覺,突然又回頭,轉身卻只見微風吹拂的花枝輕輕擺動。 然而那種感覺卻依然存在。 襄荷索性放下花籃,雙手叉腰,惡狠狠地喊道:“誰?躲躲藏藏的干什么?有種你給我出來!” “噗~” 極輕極輕的笑聲,要不是襄荷早就豎起耳朵自己聆聽,肯定會將那聲音漏過去,以為是風聲、鳥聲,或者其他什么聲音。 然而她聽到了。 哪怕極輕極輕,她也聽到,那聲音溫柔而醇厚,像一壇埋在地下多年的酒,因為人的思念而愈加濃烈醉人。 她瞬間紅了眼睛。 “謝蘭衣,你個混蛋!” 她大聲喊著,聲音回蕩在無邊的花海中,驚起數只棲在花枝的鳥兒,目光到處卻仍舊沒有那人的身影。 “你以為你不出來,我就不知道是你嗎?回來就躲我,”她跺了跺腳,“——有種你躲一輩子!” 仿佛過去很久,又仿佛只過了一瞬,遠處傳來輕輕地嘆息,隨即有花枝被簌簌搖動的聲音,幾叢開得嬌艷的月季被一雙手分開,露出花叢后的人。 襄荷眼眶發紅地看著那人,隨即恨恨地轉身,不去看那張臉。 身后卻有細微的聲音慢慢靠近。衣衫拂過枝葉的聲音,車輪碾到松軟的泥土上的細微聲音,一點點的,逐漸靠近。 手突然被人從背后握住。 寬大而溫暖,牢牢地將她的手全部包裹住,手心有一層薄繭,刮蹭著她的手背,觸感完全不同于以前的光潔。 “我回來了?!彼牭剿p聲說道,聲音情人一樣溫柔而眷念。 將眼眶里的酸澀憋回去,她轉過身,瞪著紅兔子眼,“你躲我干嘛!” 謝蘭衣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一遍遍貪婪地看著她的臉,仿佛許久沒有喝水的旅人猛然看到一汪湖泊。 襄荷原本還能兇狠地瞪他,被那炙熱地毫不掩飾的目光包裹后,眼神逐漸躲閃起來,臉頰也慢慢變得通紅。 躲閃的目光劃過他胸前一個物件,急忙開口以緩解那尷尬,“這是什么?咦……望遠鏡!從哪里來的?不對——你就是用這個偷窺我的?!” 謝蘭衣目光飛快地掃了眼被她拿在手中的小機關,隨即又將目光重新轉回到她的臉上,淺笑道:“望遠鏡?這個名字不錯。閑來無聊做的,用來看風景倒是不錯,你要么?給你?!?/br> “誰稀罕!”襄荷氣哼哼地將“望遠鏡”塞回他懷里,頭扭到了一邊。 那雙手心帶著薄繭的手卻抱住她的腦袋,扭回正面。 看著少女完全脫去稚氣的面容,他嘆息似的道:“襄荷,讓我再看看你?!?/br> 襄荷眼眶又是一陣酸澀。 臨走時他也是這樣說。想多看一看她,因為馬上要走了,所以要抓緊能夠抓緊的時間,將她的容貌鐫刻在腦海里。 而現在呢? 那樣的目光,遠遠地窺視時還像晨起時的朝陽,近在咫尺時,卻分明是盛夏正午的烈日。 是因為想念?因為錯過了她成長的三年,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彌補這三年所缺失的東西? 那么,他是不是跟她一樣—— 思念著她……戀慕著她? “看什么看!學什么不好學偷窺,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像變態……”想問的話問不出口,出口的只有這樣故作兇惡的詰問,好像那樣就可以掩飾自己的心思。 謝蘭衣無奈一笑。 “可是……我實在很想看看你。襄荷,我已經三年沒有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