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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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臉色這下是真的慘白了,周圍村民們一片竊竊私語。 但趙寅年卻不管她什么臉色,也不管村民們如何議論,仍舊徑自說著:“再來說這沉香令。謝公子以一枚沉香令換得蘭姑娘考試資格,這一給一予是當著書院眾多山長和學子的面的,雙方約成,蘭姑娘也已考了試,如今您卻又要蘭姑娘反悔,想要以一個已經用掉的‘機會’來換另一個機會,豈不是可笑之極?若蘭姑娘真應了您,那不僅您兒子這輩子都再入不了書院,蘭姑娘也將被拒之門外。書院建學數百年,可從不收出爾反爾的小人!” “若真想為兒子好,趕緊的為他找個好大夫是正經,我可親眼看見您兒子今日昏迷不醒差點一命嗚呼的樣子。您這不著緊兒子身體,卻急慌慌地上門逼人蘭姑娘,真不知是真為兒子好,還是……為了自己的面子好?” 話聲落下,四下俱靜,村民們也不議論了,只將目光都凝注在孫氏身上。 在趙寅年表明他書院學子身份的那一刻,村民們的立場便瞬間偏向了他那一方。坐落于鶴望峰腳下,秀水村的村民們一向以書院為傲,且村中大多戶人家都租種著書院的學田,平日也多虧書院照拂,貪官污吏都不敢動書院附近的幾個村子。且書院學子們在外行走也一向被要求不得擾民,若有被發現者便立刻加以處罰,嚴重者甚至會逐出書院,如此苛刻條規下,書院學子甚少跋扈,因此附近幾個村莊與書院向來少有嫌隙,村民們對書院的學子山長更是敬重有加。 孫氏丈夫雖是個秀才,但也只是個普通秀才,又哪能與鶴望書院的學子們相比?在村民們淳樸的認知里,能入書院的人,必然是人品學問都頂好。而眼前這白胖青年既然出自書院,看起來又滿身富貴,自然不可能污蔑孫氏一個尋常婦人。 趙寅年前面說的那什么信義道德雖也正確,但倒底是離村民們遠了些,可最后那一句卻實在讓村民們頗有感觸。就有人看了看呆立至今的寧霜,只見他木木呆呆的樣子,似乎已經絕望,便有些不忍心地朝孫氏道:“秀才娘子,你也不瞅瞅你兒子,你看他都成啥樣了?我看他方才還拉你來著,他啥身體你還不清楚?” 孫氏臉上青白交錯,又是羞憤又是不甘,聽了這話不由回頭看了眼寧霜,卻正對上寧霜心如死灰般的眼神。 她心頭一痛,嘴唇顫動著,到底沒說出什么話來,只拉了寧霜的手,掩著面,頭也不回地急急朝家去了。 當事人之一走了,這場熱鬧才終于落下帷幕,但八卦的村民們卻還不想離去。這不還有個書院的學生呢么?書院學生沒事兒怎么來他們秀水村了? 滿頭銀發的老村長客氣地與趙寅年寒暄了一番,在周圍村民催促的目光中,終于問出:“不知公子此次來我們村兒是有何事?是不是劉管事有何吩咐?若有老朽幫得上忙的,還請盡管吩咐?!?/br> 劉管事是負責管理書院學田的,秀水村租賃的學田便是由這位劉管事管轄,在場眾人對書院最熟悉的也就是每年來收租的劉管事了。 若是換了其他的書院學生,指不定就不知道這劉管事是何許人也,但趙寅年不同,他商戶人家出身,為人靈巧如泥鰍,最善打聽消息掌握情況,在書院讀書數年,他不僅對學生山長們了解頗多,對于書院經營也是一清二楚。只見他白胖的臉上露出平易近人的笑:“老丈無需多禮,劉管事并無吩咐,學生此來是為私事?!?/br> 說罷不等老村長回應,便看向襄荷道:“此來是因著之前與蘭家有樁生意?!?/br> 襄荷心頭一跳,抬頭見趙寅年滿臉笑容才舒了口氣,心知應該不是壞事。不僅不是壞事,恐怕還是天大的好事兒。 趙寅年說過那話之后便不再多說,老村長活了這么多年也是人精,自然知道接下來的事兒趙寅年不欲人知道,當下便招呼著圍觀的人都散了。 村民們依依不舍地離去,好一會兒之后,蘭家門前才恢復了清凈。 這時趙寅年才滿臉帶笑,朝著襄荷與蘭郎中道:“我今日來,是特意來給您幾位報喜來了?!?/br> 他說著便揮了揮手手,那原本坐在車轅上的駕車小廝便鉆進車廂,再出來手里變多了個一尺見方的紅綢蓋著的盒子。趙寅年朝小廝點了點頭,小廝便揭開了那盒子。 紅綢掀開,便露出下面的雪白之物,嶄新锃亮,卻是整整一盒的雪花銀子。 ☆、第2章 .07| 紅綢盒子里碼放的銀子鑄成元寶的形狀,圓肚兒翹角如小船,胖嘟嘟地甚是可愛,當然,即便是鑄成一坨大便的模樣,看在俗人眼里也是可愛的。 襄荷當然是俗人,于是,原本還擰著的眉眼在看到元寶的那一瞬間便舒展開了。賣珍珠的那九錠十兩的銀元寶還藏在自個兒床板下,襄荷隔一段時間便財迷地拿出來摸摸看看,因此一眼就認出盒子里的元寶也是十兩一錠的樣子,而這樣的元寶一共有十錠。 一錠十兩,十錠就是整整一百兩,與上次賣珍珠的銀子相等,但珍珠是飛來之物,這一百兩卻是實打實自己掙的!襄荷不由笑地越發真心,連帶著看趙寅年都越發順眼起來,只覺得他白白胖胖地簡直就是年畫上的財神爺。她招呼著財神爺哦不,趙寅年進屋:“趙公子先進屋吧?!?/br> 趙寅年抬腳進了院子,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院中景致擺設,一邊笑道:“蘭姑娘不必客氣,說不得今后我們就是師兄妹了,不必叫地那么生疏,喚我趙師兄便好?!?/br> 襄荷有些驚訝,瞅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沒半點瞧不起,反而十分誠懇的樣子,便謙虛道:“考不考的上還兩說呢,趙公子太看得起我了?!?/br> 將院中景色盡收眼底,趙寅年收回目光,瞇眼笑道:“蘭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考核結束后我可是親口聽卜院長夸贊姑娘呢?!?/br> “咦,怎么夸的?”蘭郎中一聽這話便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問道。 眾人來到了堂屋,襄荷忙擺桌沏茶,耳中便聽趙寅年道:“卜院長說蘭姑娘小小年紀一心向學,雖為農女卻有憂國憂民志,全不輸于一般男兒?!?/br> 襄荷驚地差點沒把茶杯給摔地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啥時候這么有抱負了?卜院長這是想夸她還是想害她呀。 蘭郎中卻聽得心滿意足,小胡子都笑地一顫一顫的,見襄荷還在端茶倒水地忙活,忙一把拽住她坐下,想拉著她一起聽趙寅年說更多人家夸他閨女的話??哨w寅年哪里有那么多話說,那一句還是考試散場時,眾山長議論紛紛,有山長對襄荷女子身份有非議,卜院長氣不過才頂回去的。 因此他便不動聲色地將話題轉到了那一盒銀子上,“……是被徽州來的一個客商買去了,那客商也是家中母親恰逢壽辰,便出了高價,福祿壽喜四個葫蘆一個一百兩,只不許珍寶坊再將這樣印字的東西賣到徽州,好讓他的心意顯得獨一無二……除去珍寶坊兩成的抽成,所得銀子共三百二十兩,蘭家應得九十六兩?!?/br> 襄荷想過可能會掙錢,卻沒想到會這么掙錢,即便經過重重分成后,四百兩落到她手里只剩不到一百兩,但仍舊是一筆大數目,且這才只是第一筆買賣,往后還有后續進賬。雖然聽趙寅年所說,這四個葫蘆能賣出高價未嘗沒有運氣的原因,且今后再不能賣給徽州的客人,但賣不上高價還可以薄利多銷,總之今后能掙到的銀子即便再少,對于蘭家來說也足夠多了。 可趙寅年說是九十六兩,盒子里的卻是整整一百兩。 襄荷便有些疑惑地拿眼瞅趙寅年,趙寅年見狀,喜慶的臉笑成一個白團子:“不過四兩銀子,趙師兄添上些許,湊成滿百之數,取個好意頭,預祝咱們的生意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這怎么使得?!碧m郎中皺眉道:“這不成我們蘭家占趙掌柜的便宜了么?” 趙寅年挑挑眉,未料到蘭郎中居然會說出這話,但還是堅持道:“不過一點小心意,老丈莫要推辭,不然我可就當您看不起晚生了?!彼炖镫m說著這樣強迫人的話,但語調甚是讓人舒服,且話里意思明明是讓蘭家占便宜,蘭郎中便也不好再多說,見襄荷朝他點點頭,便也就收下了銀子。 又寒暄了一番,趙寅年提出要再進些貨擺在珍寶坊里,并提出想參觀一下。蘭家的“貨”都還長在藤上樹上,襄荷之前并未告訴過周清柯與趙寅年具體如何在果實上印字兒,但事實上,這法子并不難猜。且趙周兩人若真有壞心,直接派個伙計守著蘭家人便自然能夠得知具體法子,犯不著這樣惹人懷疑地提出。 因此襄荷便也大方地引著趙寅年去了院子里,將那些貼了字帖的各色果實一一指給他看。此時正是六月初,成熟的果子還不多,除了葫蘆南瓜,便只有桃杏李,蘭家恰好桃、杏、李樹各一棵,此時正是碩果累累的時候,紅桃黃杏紫黑李,沉甸甸地壓彎了枝椏。 為了提高產量,襄荷將幾乎所有符合條件的果實上都貼了油紙貼,于是趙寅年便看見那一個個飽滿鮮嫩的果實上貼著丑兮兮的油紙,在青枝綠葉見隨風招搖著。但他卻只在那些果實上掃了一眼便未再多看,反而對滿院的花草起了興趣,指著不認識的花兒便問襄荷名字。 院中有許多襄荷自山間移來的野花,有一穗紅花妖嬈枝的胡枝子,兩只蝴蝶比翼飛的雙蝴蝶,三瓣花瓣卷欲垂的野鳶尾……有些正在花期,有些還只有枝葉,雖無一貴重之物,卻勝在品種繁多,即便趙寅年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也認不出院中植物的一半來。 他又看到上次珍寶坊里送與襄荷的那盆球蘭,如今已經被襄荷放在了廚房窗外的一個木做的花架上,花架上還有其他花草。球蘭長長的枝條垂下,枝葉間已經探出一個個乳白泛著淺粉的花球,一個個五角星型的小花正開得熱鬧。 他心里有了些譜,繼續狀似好奇地指著一株株花草詢問。 難得有人對院中的花兒感興趣,襄荷大有廚子遇到饕客之感,興致勃勃地給他一一介紹,這一介紹,每種花草的來歷都不免要提一提。提到那株鳳丹曲折的來歷時,趙寅年便笑道:“原來蘭姑娘也愛牡丹,這個可真是巧了,趙某家中院子里有數百株牡丹。我是個渾人,欣賞不來這花兒的美,若蘭姑娘感興趣,待回頭我讓伙計去院子里掘來,給姑娘送一車!” 一聽這話,襄荷先是一喜,繼而有些狐疑,便正色推辭道:“多謝趙公子,可牡丹并非尋常賤物,一個接頭便值一兩銀子,您若給我拉來一車,那不得幾百上千兩?這禮太重,蘭家不能收?!?/br> 先前趙寅年送她球蘭,又在分紅上多算幾兩,這尚可說成是想為了生意好做,畢竟球蘭和幾兩銀子對他來說都不算什么。但一車牡丹,哪怕是尋常品種的牡丹,在這個世界也定然不會多便宜,而以趙家的豪富程度,能進趙家庭院的牡丹,想來也不會是多么爛大街的品種。 這樣的禮,以兩家關系來說實在有些重了。 趙寅年其實也只是說說,見襄荷一個小孩子說地如此正經,便也哈哈笑著順著臺階下,好像只是一時失言說了大話而已。 襄荷松了一口氣,陪著趙寅年又逛了會兒院子。眼看天色不早,趙寅年便提出要告辭,蘭郎中留他用晚飯,趙寅年自然推辭了。襄荷便與蘭郎中劉寄奴一起將已經成熟的果實都摘了,用籃子盛了讓趙寅年帶走。 趙寅年與趙掌柜拎著籃子上了馬車,與蘭家三人道別后便趕緊啟程回城,再晚會兒,城門便要關了。 駕車的伙計揚鞭催馬,馬車駛上離村的小路,不過一會兒便轉上了官道。車廂內,趙掌柜這才有些疑惑地問道:“少主子,您為何對這蘭家如此另眼相待?他們雖有個不錯的法子,但依我看來也不過是一時運氣,無根無基的,也沒甚深交的必要。那印字兒果實雖有利可圖,但對咱們趙家來說也不過是些微小利,像今日這事,打發個伙計來送銀子就是了,哪里用得著您親自來?” 趙寅年靠在車廂上懶懶一笑:“趙叔,不是我自夸,你鑒寶是把好手,可看人卻不如我啊?!?/br> 聽了這話,趙掌柜也不生氣,反而連連點頭。 趙寅年又道:“這筆生意是清柯親自囑咐的,我探聽過他的口風,他似乎對這一家子頗感興趣。清柯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那才是真正的無利不起早,比我這個商戶出身的更像個商人,南洋海運那事兒,若不是他牽線引得周家也下了場,只憑咱們趙家一個商戶,能接得下這么大的盤子?只怕不被朝廷生吃了都算好了?!?/br> 趙掌柜想起那狡詐如狐的周家二少爺,又點了點頭。 趙寅年嘆了口氣,隨即道:“不過,這倒不是我如此看中蘭家的原因。你是沒見今日經義坪上的事兒,蘭家那小丫頭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卜院長對她另眼相待不說,京里來的那位竟為她動用了最后一枚沉香令——”說到這里,他瞅了眼趙掌柜。 趙掌柜心領神會,“是那位襄城縣公之后?”前朝廢太子被封襄城縣公,時人便以此稱之。 “是哪?!壁w寅年又嘆了口氣,似乎頗為惋惜,“看上去也是芝蘭玉樹的人物,可惜當年一場大火,落得個眼瞎腿殘的下場,如今又被逐出京城,這命啊,實在是說不得!”數十年之前,誰能料到謝氏子孫會落到如此地步? 趙掌柜不解,“既然如此,那位看上去自身尚且難保,他看重的小丫頭又有什么值得少主子拉攏的?” 趙寅年笑笑:“如今落入泥濘,但誰知會不會重回枝頭?趙叔你可知道,那位可還有個好jiejie在宮中呢?!?/br> 世事難料,誰也料不到今日得勢的人明日會不會失勢,今日失勢的人明朝又會不會咸魚翻身。趙家不過一介商賈,家中子弟無一為官,能屹立襄城上百年,憑的不只是做生意的手段,更是絲毫不錯過任何一絲機會的執著。 ** 蘭家這邊,送走了趙寅年一行人,三人便關了門準備休息去了。關門的時候,襄荷耳邊似乎聽到什么聲響,轉頭一看,卻什么也沒發現。 “怎么了?”劉寄奴問。 “沒什么?!毕搴蓳u搖頭,“許是我聽錯了?!?/br> 三人進了院子,將大門落了栓,門口便再無一個人影。 過了半晌,門前的槐樹林后才有一個瘦小的黑影鬼鬼祟祟地走出,踮著腳扒在門縫里望了望,但蘭家堂屋門緊閉,什么也看不到。黑影輕輕啐了聲,很快便又輕手輕腳地離去了。 ☆、第2章 .08| 送走了趙寅年,蘭家三人關上門數銀子。 堂屋里唯一一盞油燈點起來,昏黃的燈光照得室內光線如融化的蠟般柔軟而模糊。襄荷將裝銀子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又跑去自己屋里將藏在床板下賣珍珠得來的銀子也挖了出來,與盒子里的放一起。 除去零碎的銅板,蘭家如今一共有整錠的銀子一百九十兩,這段時間整日好吃好喝,也只是把賣珍珠的零頭給花了,雖然也是蘭家并沒怎么大手大腳的緣故,但也可以看出如今的銀子是多么值錢了。即便什么都不做,這剩下的銀子也夠蘭家頗為寬松地過一生了。 但襄荷可不準備坐吃山空。 “爹,我們開醫館吧!”她笑瞇瞇地道。 她早就有給蘭郎中開醫館的念頭,只是之前一直因為各種事耽擱,如今賣果子的事上了軌道,手里又剛進賬了一筆銀子,她的心思便又重新活絡起來。她掰著手指頭一一給蘭郎中說著開醫館的好處:“你看,開了醫館你就不用到處奔波,附近鄉民看病也不用苦苦熬著等你回來,咱家還能有個固定的進項,可不比坐吃山空強多了?!?/br> 蘭郎中自然也知道這些,因此襄荷沒費什么功夫便把他說服了,只是在醫館選址的問題上,兩人發生了小小的爭執。 襄城人多,有錢人也多,依襄荷的意思,醫館自然是要開在襄城才有賺頭,因此便想在城里找鋪面。若是放在以前,蘭郎中興許會答應,但如今襄荷很可能九月就要去書院讀書,在書院讀書平日自然是要在書院住宿。蘭郎中若住在城里,兩人要相見,恐怕只能等書院的休沐日,書院十日一休,對蘭郎中來說,這簡直太過漫長。但若將醫館開在鎮上,蘭郎中無事時便可以看望襄荷。 兩人爭論了一番,最后還是劉寄奴提議,等先各自在城里和鎮上看了鋪面,比較一下再說,三人這才敲定了關于開醫館的事兒。 說完醫館的事兒,襄荷又尋思著用余下的錢做些什么。除了將三人的衣食住行提升一下標準,家里老舊的家具也該更換了,而茅草搭成的房屋每到大雨天便漏水,因此房屋翻修也要提上日程。外墻的薔薇籬笆雖然好看,但防護性還是有些差,以往蘭家一窮二白不怕什么,但如今既然有了點小財,便也不可不防,還是需將磚墻砌起來。 將銀子用途都規劃好,天色也已經黑透,三人都回了各自臥室睡覺。 將臥室的油燈點燃,把銀子重新放回床板下,襄荷心情甚好地看了看窗前的蕙蘭,想起幾天沒給它澆水了,便拿了專門澆花的葫蘆灌了半葫蘆水,沿著蘭根將水緩緩澆入盆中。 澆水時,襄荷見外緣蘭根處似乎有什么鼓起,但燈光昏黃,她便也沒注意,澆過水便徑自睡了。 翌日清晨,伸了個懶腰后,襄荷習慣性地看向窗前的那盆蕙蘭,然后,她驚訝地瞪大了眼。 ——蕙蘭出花葶了! 花生大小的一個小苞,宛如玉質的嫩綠色鞘片緊緊包裹著花葶與花苞,還是剛剛出土的顏色,嫩生生,水潤潤,仿佛害羞的小姑娘。 襄荷這些日子忙著各種事,也沒怎么注意過它,誰知它竟偷偷冒出了花芽!看情況已經冒出好幾天了,因為長得慢,之前還恰好被一片葉子擋住才沒有被發現,如今花芽長高了一些,將那片葉子擠到一旁,襄荷才看到它的真容。 蕙蘭花期在三至五月,前些日子襄荷去小玉峰采藥,峰上幾叢蘭草都已凋謝。且如今已是六月初,窗前這盆蕙蘭遲遲沒動靜,襄荷便對它沒了期待,以為今年也是看不上花了,卻沒想到它居然開得這么遲。 這說來奇怪,但想想也不算太奇怪。這盆蘭是襄荷用雜交的種子播種而成,至今沒開過一次花,眼前這一枝花葶不僅是今年的初花,也是這整盆蘭自出苗以來的初花。對于初花,向來不能以標準視之。 想到此襄荷便釋然了,美滋滋地看了花芽好一會兒才洗漱去了,等蘭郎中和劉寄奴起來,又跟兩人獻寶了一番。蘭郎中摸摸腦袋,有點搞不明白閨女為啥那么高興,院子里還種著一大叢蘭草呢,年年開得花枝簇簇,也沒見襄荷這么高興過。 襄荷聽了他的疑問,便將蘭花播種繁殖有多艱難給說了一遍,再說這叢蘭還是雜交之后播種的,難度更加上升。如今這雜交播種蘭居然要開花了,襄荷自然高興又得意。 聽了解釋,蘭郎中十分真誠地夸了句“我閨女真棒”。襄荷不禁夸,蘭郎中這么一夸,她原本快要翹到天上去的尾巴便不好意思地垂了下來,紅著臉說了句“也沒那么棒”。結果卻引得蘭郎中與劉寄奴兩人不約而同的善意嘲笑,她佯作發怒,罰兩人負責今日的早餐,然后自個兒又樂顛顛地跑去看新發的花芽兒去了。 不過,心情還是因此而愉悅了一整天。 說好了開醫館,便沒有再耽擱,接下來幾日襄荷拉著蘭郎中和劉寄奴跑遍襄城和秀水鎮,找中介看了許多要租賃或賣出的鋪面,到最后分別在襄城和秀水鎮看中了一處鋪面。 襄城的那處鋪面離帽兒街很近,每日人來人往比肩繼踵,客流量是不用愁的。房子分前后兩部分,前面靠街的鋪面四米來寬,里面原本是做食肆的,桌椅擺設都算不上精致,且因用了許久都已磨損破舊,蘭家要開醫館少不得要再定做些家具。而后面則是個堆放貨物和住人的小院,住人的房屋只有兩間,是低低平平的小磚房,加上巴掌大的一塊兒院子,實在算不上寬敞。 但就是這處地方,卻要價二百兩銀子。這把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小富婆的襄荷嚇了一跳,但想想這里的地理位置便也明白了,這處鋪面金貴的不是房子,而是靠近帽兒街的地理優勢,若是能招徠住顧客,這地方絕對能日進斗金。襄荷有些意動,便與房主磨了半天,但不管她怎么磨,房主也只肯將價格降到一百八十兩,再降便決計不肯了。襄荷便知道,這差不多就是最低價了。 而另一處鋪面,則是在秀水鎮唯一一家的糧鋪旁邊,原本是做綢緞莊的,老板經營不善便想盤出去。這處地兒比城里那處寬敞許多,前廳能并排放下兩個大藥柜,還可以辟出一塊給病人休息等待的地兒。院子里住人的房間也比城里那處寬敞許多,坐北朝南的臥室恰好三間,臥室對著的院子十分寬敞,且地面上也不像城里那處鋪了石板,襄荷若想繼續種花種草的話,除非將花草都還留在秀水村的老家,或者選擇鎮上這處做醫館,不然只能把城里院子里的青石板都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