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已經一個月過去了,等他們回來,又要再等一個月。這段時間對于她簡直每天都是煎熬,吃也不好睡也不好,如果不是有承雪和那只叫翠翠的鸚鵡陪著她,簡直就快要悶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說這段日子也只是恢復了往常的狀態罷了,自己沒有中毒之前,整整五年都是這樣過來的,自己也沒有覺得度日如年,反而每天都充滿了期待。而這個月沒有陸時翻窗子來找她了,竟然覺得生活都沒有了意義似的…… “貴妃娘娘吉祥,貴妃娘娘吉祥?!泵看谓o翠翠喂食之后,它都會不知疲倦地重復著這兩句話,雖說挺久了會感覺到膩,但總歸還是很新鮮的,傅懷薇無聊的時候就喜歡去逗弄它,也算是聊勝于無。 “娘娘……”承雪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得到應允之后才推門而入,提著一盞做工精巧的六角宮燈走了進來。 “這是什么?” 承雪小心翼翼地找了個地方把宮燈掛了上去,才道:“奴婢也不知道……是陛下派劉公公送來的?!?/br> “陛下最近怎么凈送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過來?!备祽艳庇行┠涿?,剛準備把目光收回來,突然發現那盞燈和尋常宮燈的有些不同,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書走了過去。 尋常宮燈都是以檀木為架,鑲以絹紗,做工精巧而又華貴,絹紗上的畫也大都是些龍鳳呈祥的圖案,以此來代表吉祥如意的寓意。然而這盞宮燈的絹紗上竟然是個姿態婀娜的宮裝小姑娘,拿著一個桃紅色的紙鳶,正回眸笑盈盈地望著自己。 傅懷薇感到很驚奇,忍不住上前走了幾步,卻驀然發現畫中的女子眼角和自己竟有幾分相似,說不上有多么惟妙惟肖,起碼是有那么幾分神韻在的。仔細一看,畫的下方還寫著一個小小的“薇”字,不仔細瞧還看看不出來。 看著那熟悉的字跡,傅懷薇忽然有些發怔,再瞧了瞧畫中那桃紅色的紙鳶,幾乎有十分可疑肯定那幅畫是沈浮坤親自畫的了。 往事撞破時空而來,快樂的回憶如玉笛一般清脆奏響。 十四歲的小貴妃哭著鬧著要皇帝表哥帶她出宮去玩,皇帝不同意,她竟然還氣得伸手去拽他頭上的玉制十二旒,那時候整個宮里就只有她一個人敢跟皇帝對著干,說東偏往西,說紅非要綠。那個時候也不懂什么門閥派系、也不懂什么叫做外戚,每天就只知道纏著皇帝表哥鬧著要出宮玩。 那個時候總覺得全世界就只有皇帝表哥一個人,每天就只知道追著他跑,只知道嘿嘿傻笑,連個宮妃該有的樣子也沒有。 后來皇帝沒了法子,就在民間尋來了各種新奇的玩意兒,花燈、陶塤、還有紙鳶,還把捏糖人的師傅專門請到了宮里,照著她的樣子給她捏了一個,后來她看都不看一眼就把那糖人吃得干干凈凈,連個影都不剩。 那么多好玩的東西,小貴妃偏偏就只喜歡纏著皇帝表哥和她一起放紙鳶,放的高高的,兩個尊貴的小人就在皇宮的各個長道里跑來跑去,急得宮人追著滿皇宮跑,生怕兩個貴人有點什么閃失,場面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后來啊…… 他們都長大了,小貴妃還是從前的小貴妃,皇帝表哥卻不是以前的皇帝表哥了,他的心里裝了很多很多其他的東西,不再只有她一個人了。 眼前的宮燈將她從回憶里拉回了現實,傅懷薇面上沒多大反應,心中卻忽然很不是滋味。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姓傅,如果他不姓沈,當初那兩個天真的孩子,會不會是不同的結局? “陛下今晚宿在哪里?” “還不是紫云宮嘛?!背醒┧坪跤行┎桓吲d,很是為她打抱不平,“陛下雖總是念著娘娘,想著娘娘,卻已經一個月沒有來青玉宮了。反觀瑤妃娘娘,最近真是越發得寵了,這般勢頭,日后指不定會爬到娘娘頭上去呢?!?/br> 想起那天皇帝咳嗽,秦翹翹制止自己出聲的舉動,傅懷薇就覺得哪里怪怪的。 “承雪?!彼Я艘麓?,有些遲疑地說道,“你說瑤妃她會不會用了什么不該用的東西?” “???” 作者有話要說:推一下機油夕夕的文~~輕松萌系古言《萌寵是我噠》, 【文案】 江凌為了救動物們丟了一條命,上天就還給她一條命,附贈一個系統。 穿成皇宮里的養獸女,她心中大喊,我噠!我噠!萌寵都是我噠! 系統讓她俘虜一只只萌寵的心,她完成的不亦樂乎,只是 誒?萌寵不但會向自己賣萌,還會幫自己爭寵? 等等!最后那只大型忠犬是怎么回事? ☆、第52章 腦洞是病 第五十三章腦洞是病 “就是比如……那個什么……”傅懷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那個名詞來,急得眼冒金星。 看到她抓耳撓腮痛苦不堪的模樣,承雪歪過頭問道:“娘娘是想說春|藥?” 傅懷薇白了她一眼:“怎么會是這種低端的東西呢!陛下是什么人,會允許這樣的東西近身?” 言罷,發現自己剛剛好像的確是想表達這種東西,便改口道:“反正我總覺得瑤妃對陛下用了什么奇怪的東西,比如說某些神不知鬼不覺的迷香,別問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是從某些細節上猜測的。前朝懷宋野史上不是有個受寵的宮妃夜夜給皇帝用癮藥,最后導致那個皇帝只活了幾十年的事情嗎?” 聽完這句話,承雪驚得眼睛都瞪出來了,哆哆嗦嗦道:“不會吧……瑤妃的父親好歹也是兵部尚書,家世這般顯赫,不至于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爭寵吧?不過……不過確實有些奇怪,自從秦姑娘進宮那一天起,陛下好像就沒寵幸過其他宮妃了,這可是幾年都沒有過的事情啊?!?/br> 她確實不會屑于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爭寵,但不代表她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去害皇帝,皇帝的身子一向被御醫調理的很好,平常連個頭痛腦熱的小毛病都很少有,怎么會無緣無故露出這樣的病態? 沈浮坤這個人她再清楚不過了,他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即使他再寵愛一個女子,也不可能做得這般過分,后宮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她,太后也在后面盯著他,讓他幾個月專寵一個妃子的原因只有一個。 逼不得已。 傅懷薇越想越覺得心慌,剛想要轉身去含元宮找他,卻又覺得自己這般舉動言不正名不順。 她想做什么?去提醒他身邊有危險?去告訴他那狼子野心的哥哥已經對他有所行動了? 可她又打算以什么立場去提醒他呢,他的女人?亦或是曾經險些被毒殺死的仇人? 頓住腳步,傅懷薇腦子里一片渾渾噩噩,完全不知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 就在她滿心糾結的時候,翠翠在鳥籠里撲騰了兩下,然后昂著翠綠色的小腦袋瞧著她,小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也不知道想在想些什么。 這世間總有那么多不如意的事情,想要修補東邊的城墻,西邊卻又開始塌陷。想要填補西邊的地,東邊的敵人卻又即將兵臨城下。 潛意識中她不希望沈浮坤死,可是這場權力的角逐中,總會有個人一敗涂地,無論結局誰是失敗者,她都不希望看到??墒撬矝]有資格去勸其中一個人放棄,作為一個旁觀者,她沒有資格,更沒有能力。 無論她選擇了哪一方,都會有痛苦的一天吧?就像是在成衣店里看到了一件很合心意的馬面裙,可惜顏色有些冷門,不好搭衣服,感覺買回去也終究是壓箱底的命。等她忍痛放下那條裙子繼續朝前逛,又在另一家店里看到了和之前那條裙子很相配的上襖,等她回過頭想去買下那條馬面裙,卻早就忘記了那家店叫什么名字了。 悔與不悔,向來是這世間最大的難題。 在未來的某一天里,她會后悔嗎?會后悔今天所做的決定嗎? 也許從喝下砒霜酒的那一口,從床上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從她求陸時去嶺南暗中保護哥哥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和沈浮坤站在對立的一面了。所以現在自己無論做什么,也都只是徒勞了。 殿中的光線柔和而又溫暖,照在了她削瘦又單薄的肩上。傅懷薇回過頭看向了身后那盞精致的宮燈,眼神晦暗不明,像是透過了那幅畫看向了很久很久以前。 時間匆匆走了這么些年,還有誰會記得,少女滿懷憧憬的心里,也曾深深愛過那個叫沈浮坤的少年天子。 “娘娘?”承雪見她急匆匆地轉過身來,卻又停在原地不動,一時好奇地問道,“您這是要去哪嗎?” 過了很久很久,傅懷薇才輕聲道:“不,不去哪?!?/br> 不去提醒他,不再參與這些事情。 沈浮坤,對不起,這是我的選擇。 xxxx “您在跟我開玩笑呢是吧?!”陸時認為自己是一個大度又大氣的男人,對在木凳上睡了一整個晚上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任何異議了,他現在只想好好跟這位公子哥談談自己未來幾天的人權問題,“生活多美好,你去視察你的江淮水道,我去我的臨邑山找材料,大家就此好聚好散還不行嗎?” “陸兄未免太過絕情了?!彼坪跏莿傂?,睡眼惺忪的傅懷彥隨意地坐在床上,披著繡著鴛鴦的大紅被子一臉正氣道,“做事情講求一個有頭有尾,既然已經答應了舍妹護我安危,當有始有終方顯君子本色,臨邑山我可以陪你去,視察運河你也得陪我一起才行?!?/br> 看對方這一晚上似乎睡得很香,全身僵酸的陸時簡直恨得咬牙切齒,昨天某人盛情邀請他大被同眠……哦不,邀請他睡在同一張床上,被他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一個人窩到木凳上半夢半醒的睡了一整夜。笑話,他可是要為掃把守身如玉的男人,還是個有精神潔癖加生理潔癖雙重處女座,怎么會在這種小事上掉節cao呢! 陸時一臉憋屈地偏過頭,帥氣的劍眉星目狠狠皺在了一起,惡狠狠地說出了傅懷彥之前在地牢里曾對自己說過的話:“靠著一個女人庇佑,你就不覺得丟人嗎?” 本來覺得自己這句話聽一語雙關的,沒想到對方根本不為所動。 “不丟人?!备祽褟┠局粡埬橀_始系直裾的帶,兩人隔得并不是很遠,所以陸時能夠清晰地看到他胸前穿著一件黑色的軟甲,想來是腥風血雨的日子過久了,永遠都要防著身邊的人,累與不累,心中自知,“世間萬物向來相輔相成,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脫離旁人的庇佑,女人如何?男人又如何?說到底也沒什么區別,這有什么可丟人的?!?/br> “……” 想起地牢里對方冷著一張臉嘲諷自己的場景,又看了看眼前這人長篇大論如僧入定的模樣,陸時徹底驚呆了。 尼瑪,雙重標準當唯一標準啊巴扎黑? 從小就跟著家族玩政治的人……果然不能用看平常人的眼光去看,這臉皮真是有夠結實的,怕是夾了好幾層脆皮*? 傅懷彥還在慢悠悠地系帶,不知道對方的思緒已經從丟不丟人的問題飄到快餐上了,眉峰輕輕皺起,猶自淡然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江淮水道一帶惡人頗多,不在傅家的勢力范圍之內。我能力有限,親衛三十二也難免會遭人暗算,陸兄你神通廣大,不會棄我不顧的吧?” “惡人?”一旁的高挑男子不屑地哼了一聲,形容清雋,說出口的話卻惡毒又厭惡:“我看你就是惡人里最丑的那一個?!?/br> “哦,那倒不一定?!甭犃诉@樣帶侮辱性的話,傅懷彥卻一點也不生氣,好像對方罵的是床頭那個破舊的花瓶一樣,“有陸兄你在,傅某怎敢以最字自居?” “你這個人!” 陸時簡直不想理他了,冷哼一聲就踹翻了睡了半宿的凳子,拂袖出門而去。 剛一推開門就看到萬禾端著兩份洗漱用具站在門口,似乎已經站了很久了,雙手使不上勁,卻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站在門口,生怕有一絲怠慢。 女子面容姣好,眉如彎月,又因為在宮中生活多年而有禮有態,姿色也至少算個中上等。 走出門的陸時明顯愣了一愣,半晌,劍眉緩緩皺起,聲音與剛剛在房間里完全判若兩人,淡漠而又清朗:“你站這兒多久了?” “回恩公的話,已有半個時辰了?!?/br> 萬禾似乎是心甘情愿,也沒有表示出一丁點不滿來,語氣畢恭畢敬:“聽到房間里傳來動靜,我就去準備了兩份?!?/br> 陸時忽然有些不知如何答話,半晌,低低一喟,將她手中的東西接了過來:“你本就不是陸家的奴仆,這種事情不必你來做,以后我自會……” “恩公的事就是我的事,恩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比f禾頭一次出言打斷了他的話,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柔聲道,“恩公去哪,我就去哪?!?/br> 面對這樣的深情告白,陸時一臉尷尬,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身后傳來傅懷彥一如既往的刻薄腔調。 “想跟我做朋友?你是哪門哪戶的大家閨秀?魏副統領都不敢當面跟我說這種話?!?/br> 大概是這個人出現的太突然太詭異,萬禾被噎得臉一黑,感覺到這個人沒有陸時那么好說話,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恭敬道:“公子大安?!?/br>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看這身打扮應該就是王侯貴胄之類的,行個禮總是沒錯的,自己與他沒有瓜葛,也不會怎么樣。 聽完那段噎死人不償命的話,陸時忍住將出的笑,卻沒忍住將頭轉了過去。也是,大宛朝的開國皇帝,好歹也算個人物,誰都能跟他交朋友的話,也忒沒架子了點吧。 他以為這樣也就差不多了,卻沒想到傅懷彥上下打量了萬禾一眼,眼神從頭掃到了腳,最后很不屑地哼了一聲,客觀地評價道—— “沒我meimei好看?!?/br> ☆、第53章 人心有多復雜 第五十三章人心有多復雜 簡直就是一語激起千層浪,萬禾被這句話徹底搞懵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整張臉從頭紅到了脖子根,活像個剛摘下來的大番茄。對一個姑娘來說,最大的侮辱,莫過于被人當著面說丑。 陸時也皺起了眉,很是詭異地看了傅懷彥一眼…… 拿她和掃把比?他家掃把多可愛,她們兩人完全不是一個畫風的好嗎? 不過他說傅懷彥最近怎么老是陰魂不散的纏著他,連睡覺都不肯放過,合著就是故意來幫meimei監督準妹夫的? 身為一個有血有rou的人,陸時的心理活動永遠都是這么的豐富,而高冷的傅懷彥才懶得跟他們過多解釋,只慢悠悠地轉過身來,忽然將一塊通透的玉佩遞到了陸時手中,語氣淡漠道:“昨日忘了提起這事,又免得日后忘記了,剛剛正好想起來,我就提前交給你好了?!?/br> 陸時低頭隨意地瞥了一眼,不甚在意道:“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