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裁判蹲下來,和他說了幾句后,招呼下面的醫療隊上場。他們替他噴了止痛噴霧,七手八腳地將他放在擔架上,抬了下去。換了另一名前鋒上場,比賽繼續…… 顧婭的心思飛了,本來對足球就不感興趣,現在心愛的男票受了傷,更是忐忑不安。電視分辨率太清晰,才導致剛才那一摔,如此驚心動魄。她眼睜睜地看見,對方的釘鞋如何踹進他的肌rou里,而他又是如何滿臉痛苦地倒地。對她來說,被這么一腳踹在小腿上,傷筋動骨那是必然的。瞧見他受傷,想到他所挨的痛,心里一著急,她的眼淚刷得就掉下來了。 雖說吃運動員這行飯,就是得隨時做好受傷的準備,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她不在現場觀看,不知道尤里安的后續情況,捏著手機強忍住撥打電話給他沖動。 這個時候他一定在接受治療,肯定不會有人接,打了也白打,可是她就是著急啊。 顧婭魂不守舍地守在電視機前,希望在比賽結束后,會再給尤里安一個畫面,至少讓她知道他傷得不重??上?,一直到他們踢完比賽,他都沒出現。 誰贏誰負,她根本不在乎,在乎的只是他的現狀。 坐立不安地等了一個小時,她拿起手機,想聯系他。撥電話過去沒人接,發短信過去沒人回,其實這都正常??墒?,關心則亂。得不到他的回信,她完全沒有心思做其他事,只有不停地在房間來回踱步。那種熱鍋上螞蟻般的心情,無法形容,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第109章 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尤里安的電話才來。 顧婭提心吊膽了24小時,所以聽到他的聲音,頓時有點控制不住情緒,帶著哭腔地連聲追問,“你去哪里了?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傷在哪里?有沒有事?疼不疼?” 感受到她情真意切的關心,他低低地笑,“放心,死不了?!?/br> 自己那么緊張,他卻還有心思和她說笑,顧婭頓時不開心,嚷道,“不會死,卻會殘廢!你才20歲,接下來的人生,你打算一輩子拄拐杖?” “別擔心,我有分寸。昨天在場上,我是故意的,一切盡在把握中?!?/br>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問,“故意哪樣?” “讓對方從后面鏟球,這樣他就明顯犯規了?!?/br> “可是你也受傷了!” “只是小傷?!彼恼Z氣滿不在乎,“對方兩黃一紅,被罰下場。缺少一個后衛,對我們米蘭隊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機會?!?/br> 顧婭實在忍不住,捧著手機吼,“所以你就作踐自己的身體??” 不管她怎么發飆,他只是笑,笑得她心煩意亂,弄得好像是自己想太多管太寬。 心浮氣躁,覺得和他沒法子繼續說下去,她把電話一掛,以此表達自己的抗議和怒氣。換在平時,她不亂發脾氣,也很好說話,可是這次,她真的惱了。氣他心里只有比賽,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也許太在乎他,所以有種無力感,特別是看他倒在地上,痛得直抽冷氣的那秒鐘,除了心疼還有害怕。誰的身體都不是鐵打的,即便現在年輕,也不代表他可以揮霍。 尤里安被甩了電話后,鍥而不舍地又打來電話。 看著屏幕上跳動的頭像,顧婭皺著眉,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他的聲音立即傳了過來,“婭婭,你別那么激動,沒人說我會殘廢??!” 好吧,她承認,她那是關心則亂。顧婭吸了口氣,沉淀下浮躁的情緒,問,“那你到底傷到什么程度?” 尤里安,“醫生說,是腔室癥候群?!?/br> 什么鬼? “說人話?!?/br> “就是比較嚴重的肌rou拉傷?!?/br> 顧婭一聽,忍不住又緊張了,“嚴重?有多嚴重?多久會好?” “幾個月吧?!?/br> “那就踢不成比賽了?!?/br> 尤里安聲音也跟著落寞下去,“昨天米蘭輸了。1比0?!?/br> 顧婭隨即跟著腹誹,小樣兒,你的kamikaze精神也沒起到起死回生的作用啊。 不過,心里這么想,嘴上卻安慰道,“你盡力了?!?/br> 他嘆了口氣,打起精神,“所以,對我來說,上半年的賽季結束了。感覺還不夠我發揮,就結束了?!?/br> 不過,顧婭可不這么想,既然受了傷,就好好潛心養傷。 兩人閑扯了幾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問,“你現在受傷了,還繼續留在意大利嗎?” “不。等傷勢穩定下來,我就回德國了?!?/br> 一方面意甲告一段落,另一方面,他本來就是eintrachtfrankfurt的球員,借期也差不多滿了。再說他又受了傷,所以繼續留在意大利也沒多大意義。 對顧婭來說,這是唯一一點心理安慰了。要不是他受傷,風華正茂,米蘭隊絕不會這么快放他回來,他倆兩地分居的時間肯定會更長。說起來,也算是因禍得福。 聽她不說話,尤里安在那頭賣萌討好道,“我還以為你聽到這消息會很高興呢?!?/br> 她沒好氣,“要是你不受傷,我會更高興?!?/br> “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啊?!?/br> 也是,人生一環扣一環,因為獲得了這個,而不得不放棄那個。 顧婭打起精神,問,“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去機場接你?!?/br> “現在還不知道。明天我去骨科醫院做個詳細檢查,如果確定沒有骨折現象,最遲下個星期就能回來了吧?!?/br> 顧婭撒了個嬌,不滿地道,“我們一直在聊足球的事,你怎么不問問我的現狀?” 于是,尤里安忙道,“抱歉,你最近如何?” “已經開學了?!?/br> “學什么?” “金融管理?!敝袊顺鰢谕庖话愣紝W這個。 “難嗎?” “還行。我有基礎?!鳖檵I大言不慚。 “等我哪天不踢球了,我也去念這個專業?!?/br> “為什么?” “感覺學金融的頭腦都很牛逼?!?/br> 顧婭脫口反駁,“學數學的才牛逼?!?/br> “我不承認?!?/br> “不承認也沒用,鐵一樣的事實?!?/br> “你為什么老為那家伙說話,我才是你男友?!?/br> 顧婭辯解,“哪有。人家都能解碼擋黑客,這智商還不高???” 他郁悶地哼了聲。 “你吃醋了?” “沒有?!彼励喿舆€嘴硬。 顧婭笑,“還賴皮,明明就吃醋了。知道你不好受,我就好受了?!?/br> 尤里安問,“為什么?” “因為你受傷讓我提心吊膽了一整天,現在報了一箭之仇,我不恨你了?!?/br> “……” *** 眼睛一眨,又是周末。 滕洲三十一歲的生日來臨。對有心者來說,這是一次表現的機會。 異國他鄉娛樂少,平時粗茶淡飯,有小錢玩格調的去酒吧泡個吧,這就是全部了。乘此機會,想弄得隆重些,于是學生們一人出50歐,郭曼出100,湊出了六七百的,大家湊一起鬧一鬧。 請客地點在邢宇的學生宿舍,他們有一個很大的飯廳,可以放一張大圓桌。加上滕洲,一共十幾個人,這么多張嘴等著吃,菜式肯定不能少。于是,一大早郭曼就帶著兄弟們出去掃貨,一直到中午時分了才回來。 其實,會做飯的并不只有顧婭。留學生嘛,在外漂泊,就算沒顧婭老爸那種大廚師的后防力量,也至少有一兩個拿手好菜。 顧婭挑大梁,做幾道精致的,剩下的,whowhoup。 既然在邢宇他們的住所開派對,他的堂妹肯定不會不在,她看見顧婭,就熱絡地跑過來和她搭話。顧婭并不討厭她,只不過兩人也就在拉特諾的一面之緣而已,并沒多大交情,還不如每天一起上學的鄭璇和婷婷。 邢卉一邊自告奮勇地切菜打下手,一邊對顧婭擠眉弄眼,道,“你不介意吧,我也來露一手,幫你一起炒幾個菜?!?/br> 她不解,“當然不,為什么要介意?” 邢卉吐舌,半真半假地說笑,“怕搶了你的絕代風華?!?/br> 這話說得可真別扭,怎么就像是兩人爭寵似的?顧婭皺了皺眉,只當她是無心的,吞下了冒出心尖的不爽,道,“哪有什么絕代風華,不過就是炒個菜做個飯的事,你要愿意,全權接手也可以??!” 邢卉忙道,“不行不行,要這樣我就是喧賓奪主了?!?/br> “不是啊,我也是客人,沒有喧賓奪主的說法。而且,這還是你哥的地盤?!?/br> 她笑了笑,“算了,我還是在一邊給你切菜刷碗打下手吧?!?/br> 顧婭看了她一眼,覺得自己跟不上這姑娘的腦回路,剛才說的想炒菜,現在又說不想,那她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不過,管她怎么想,反正只要她完成自己的任務就行。 兩人各忙各的,沉默一會兒后,邢卉主動打開了話匣子,問,“聽說,滕先生幫你搞定一紙居留,讓你掛名在他的工廠,這是不是真的???” “誰告訴你的?”顧婭有些納悶,不是說辦成之后,緘口不提的么?怎么現在,誰都知道? “他們都在傳?!?/br> “誰們?” “我哥啊,還有郭曼?!毙匣芤荒樢苫?,“怎么?是不能說的秘密?” “還真是不能說。至少滕洲不讓我說!”她難掩眼底的憤憤之色。 “為什么???這是件好事,我們都很羨慕你的好運氣呢?!?/br> 就是因為會被你們羨慕,所以才不能說,不是她心眼小,而是這世界上的紅眼病患者太多,誰也不知道哪個缺德會在背后踩一腳。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她對這個圈子里的人閉口不提居留??捎魫灥氖?,就她一個人傻逼似的三緘其口,而人家呢,早把這事當傳奇揚名萬里了。她一直以為滕洲這把年齡、站在這個地位,會比一般人沉穩一些,沒想到,他也有這到處炫耀的弊病。 生氣歸生氣,卻也無可奈何,簽證是他搞定的,都是他的能耐,他想怎么樣都是他的自由,哪怕最后他想收回作為大貴人的恩賜。 邢卉見她臉色陰晴不定,便用胳膊捅了她一下,問,“怎么了?我說錯啥讓你生氣了?” “沒?!?/br> 顧婭話是這么說,但心里的疙瘩肯定是在的,突然覺得滕洲這人好像也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