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沈榮華輕哼道:“打斗時你沒出一招一式,還怕濺到你身上血滴泥土,躲得遠遠的,怎么會是你救我?把讓別人報恩掛到嘴邊上,可見你也不是厚道之人?!?/br> “無商不jian,無jian不商,在瀛州大陸,我也算巨商,怎么可能厚道呢?我不是厚道人,也不是正人君子,我是一個喜歡交易的真小人?!碧骗`彎下腰,跟沈榮華離得很近,低聲說:“你也是個有情有義的真小人,我很喜歡?!?/br> “我不喜歡你?!鄙驑s華一下子跳到涼亭外,全身戒備注視唐璥。 “哈哈哈哈……小丫頭,你想哪去了?”唐璥挑起媚眼,沖沈榮華親昵一勾。 沈榮華粉面泛紅,輕哼一聲,問:“這是驛館,你來干什么?” “我知道這是驛館,南平王府的人遠道而來,無處下榻,住進驛館不是理所當然嗎?這驛館是一處一處的院子,我和沐公主住鄰居,你還不知道吧?” “驛館房舍簡陋,餐飲供給不利,環境也不好,堂堂南平王世子竟然住到這種地方,不會是單純來提醒我報恩的吧?你有什么目的,還是直說吧!” 唐璥相貌俊美,身份尊貴,又是揮金如土之人,對女性的殺傷力極大。沈榮華很理智,不會被唐璥的表面和皮相迷惑,對此人敬謝不敏。那一次救她的人是陸幽,可唐璥是陸幽的主子,若報恩確實少不了唐璥一份。 “好吧!那我跟你直說。我所說的事你能幫我辦成一件,我的侍衛救你之恩就一筆勾銷?!碧骗`翹起蘭花指,輕輕吹了一口氣,說:“第一,幫我引薦林楠,我有一筆大買賣要跟他談,沒熟人引薦,想必他不會見我;第二,我想在南部增開幾家浣花齋,由林楠統一供貨,所得利潤你我五五分成;第三,端寧公主……” “你想見端寧公主呀?我替你傳話?!鄙驑s華跑出去幾丈,又回頭說:“我幫你辦成第三件事,你的侍衛救我之恩一筆勾銷,你要是想耍賴,我也不會客氣?!?/br> “你……”唐璥看沈榮華跑進沐川槿的院子,冷哼道:“狡猾的臭丫頭,真會討便宜,你也不想想本世子是誰,能白救你嗎?能讓你占到便宜嗎?” 唐璥的第三件事是想問端寧公主中yin歡蠱的事,他關切的問題是如何解蠱毒??缮驑s華對唐璥沒好感,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前兩件事肯定不成。聽他一提端寧公主,她就想順勢把他推給端寧公主去應付,省去她的麻煩。 端寧公主來涼亭見唐璥,沈榮華躲在院門內看熱鬧。沒聽清端寧公主說了什么,只三言兩語,就把唐璥這么難纏的人打發了??吹教骗`悻悻離開,沈榮華才去涼亭跟端寧公主說話,兩個說起閑話,都刻意規避唐璥這個人。 沐川槿醒了,被端寧公主勸慰了一番,心情開朗了,連吃了兩副藥,第二天就能下床溜達了。沈榮華見她醒了,病情也穩定了,松了口氣,來跟她道別,要回織錦閣看看。沐川槿沒說什么,只讓人給她準備了厚禮,又親自送她到門口。 沈愷的傷好了,要回津州去,帶著萬姨娘、小萬姨娘等一堆人來跟沈榮華辭行。沈賢妃被貶為宮女子,五皇子被囚禁,對沈家人是一個莫大的打擊。小萬姨娘和沈榮華還有話說,萬姨娘及其子女在沈榮華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看到萬姨娘及其子女那副小家子敗事的德性,沈榮華心里并不痛快。沒報仇時,她心里充斥著怨恨,現在,她有了絕對的優勢,卻只想對他們嗤之以鼻。人都是這樣,到達一定的高度,對腳下某些人連多踩一下都嫌費力。這一世能遠遠躲開他們最好,除了沈愷,她不想跟任何一個沈家人再有交集。 “姑娘,我們什么時候回津州?” 沈榮華搖搖頭,沒有明確答復,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去。連成駿一直想回漠北疆場肆意拼殺一場,北疆開戰,又是狄武赫那么強大的對手,他一定不想放棄這個機會。這恰是沈榮華最擔心的,可她不能以任何方式阻止他,包括愛。她想聽聽連成駿的決定,想見見他,關鍵時刻,哪怕只道一聲平安,此心足矣。 沐川槿的病情剛剛好轉,好多事都沒安頓好,還需要她幫忙。京城的鋪子里還有許多事,沒人可依靠,甩手大掌柜做不成,她也要學習經營了。歐陽陸在京城,她放心不下,前世,連林楠都敗在了歐陽陸手里,今生決不能再重蹈覆轍。 “初霜jiejie臨走前還讓奴婢提醒姑娘早點回去,那邊的莊子、鋪子都有好多事等姑娘決斷呢。初霜jiejie還說現在各處都缺人用,姑娘能買些人回去最好?!?/br> “知道了?!鄙驑s華兩指輕輕敲擊桌子,靜靜思慮,越想越覺得心里沒底。 她在織錦閣住了兩天,處理了浣花齋一些日常事務,正想跟宇文先生見面詳談經營上的事,沐川槿就派人來找她,說是有急事和她商量。 “聽說你有一座四進的宅子,離驛館不遠,正在修葺,就是原來被保國公府霸占的那座。我在驛館住得不方便,想買下那座宅子,五千兩銀子行嗎?”沐川槿靠坐在床榻上,人看上去有氣無力,說話卻非常干脆。 這幾天,端寧公主總來驛館看沐川槿,開導安慰,她的精神狀態好多了。 “你不要擔心我沒銀子,只要你把房地契拿來,我馬上付你銀子?!便宕ㄩ茸屌倌贸鑫迩摄y票,直接拍給沈榮華,見沈榮華不說話,她又皺眉催促。 沈榮華搖頭一笑,說:“我現在不缺宅子住,之所以還讓人修葺那座宅子,就是想給你住。白公子怕你在驛館住得不方便,提前已經跟我說過了?!?/br> “別提他,你到底是賣還是不賣,給句痛快話?!?/br> “成交?!鄙驑s華了解沐川槿,她很高傲,也很直接,這樣的人輕易不接受別人的饋贈。宅子讓她白住說不定會有誤會,還不如賣給她更省心,“我昨天去看了,大概還有十天才能修繕完畢,你也去看看,有不喜歡的地方讓他們重修?!?/br> “不用,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認為好就一定不錯?!便宕ㄩ榷⒅驑s華,又說:“聽山竹說你手下現在缺可用之人,我帶來了一百多人,其中五十人都是從鋪子里臨時抽掉的管事,都懂得打理生意,你要是用得上就跟我說一聲?!?/br> “你帶這么多打理鋪子的人過來做什么?” “我準備在中原安居樂業,沒人可用怎么成?我就是置辦鋪子莊子,暫時也用不了五十人。你若想用,馬上可以去挑人,明天就讓他們上工,這些天他們都閑得長草了。工錢就按當地的標準,多加一成算是我的抽頭,比竟他們是我的人?!?/br> “成交?!鄙驑s華大喜,沐川槿借人給她,而且都是鋪子的管事,這可解決了她面臨的大難題,“我多付兩成算你的抽頭,年底分紅利也多加兩成算你的?!?/br> 沐川槿見沈榮華這么大方,就臉紅了,低聲問:“我要抽頭是不是太小氣了?” “你初來乍到,想置業不容易,又不能坐吃山空,想些營生是好事?!?/br> 沈榮華剛要跟沐川槿細談,山竹就來找她,說連成駿要帶兵掛帥去北疆,明天起程。從宮里一出來,連成駿就去了織錦閣,是去跟她道別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話別情切切 盛月皇朝開國分封了六公,他們或是前朝的武將世家,或是在征伐前朝中立下汗馬功勞的家族,這六家都以武立世,捍衛家國社稷的繁榮安定。 近幾十年天下平定,各國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努力增加貿易往來,以此為民求福祉。就算邊疆不穩,也是小打小鬧,沒有大規模的戰爭,這些武將世家漸漸陶醉在勛貴之門的榮華富貴中,大戰當前,又有幾家幾人可用呢? 衛國公府已被削爵,不復存在了。保國公府也呈敗落之勢,老保國公年邁體衰,保國公世子無能。靖國公府和安國公府因當年的事,都被發配到西北,無詔不能隨意離開?,F在,也只有鎮國公連家和柱國公海家的子弟跨馬就能上戰場了。 連成駿雖說是外室庶子,但武功建樹、機謀韜略不遜于其嫡長兄連成馭,是連家這一代中的佼佼者??伤悄系彝鰢魉?,身份較為敏感,朝廷用他帶兵去北疆征戰會招來諸多反對之聲。因為南狄國雖說被北狄國所滅,但一筆寫不出兩個“狄”字,連成駿也算南狄國的血脈,有朝一日光復南狄國也名正言順。 可他骨子里就不是安分的人,他喜歡縱馬飛奔,肆意拼殺,一腔熱血縱情拋灑。北疆開戰是一個成就他夢想的機會,他不會放棄,不管頂著多大的壓力,他都想一試身手。這幾年,他鞍前馬后追隨大長公主,又獨自平定苗疆叛亂、清剿東瀛水鬼,立下了赫赫戰功,北疆是一個更廣闊的戰場,他能不去嗎? 人生難得有幾次圓夢的機會,沈榮華不想成為連成駿的羈絆,縱使她千種擔心、萬般不舍。只要連成駿想去,她都會全力支持,并等他凱旋歸來。 “我明天出征,其實三天前就定下了,怕泄露機密,一直沒告訴你?!边B成駿的語氣里充滿nongnong的不舍,溫柔的目光似盛夏的清泉,溫熱而甘甜。 沈榮華臨窗而立,看風搖樹梢,驚蟬飛去,她滿心離別惆悵,但仍很輕松地說:“去吧!去吧!反正我還有兩年多才及笄,總與你朝夕相處,我怕……” “你怕什么?”連成駿把沈榮華拉入懷中,又問了一遍。 “嘿嘿,我怕……”沈榮華一臉嬌羞,粉紅柔嫩的小臉埋在連成駿懷中,輕聲說:“我怕你把持不住,因為你年紀大了,我還小,比你小六歲呢?!?/br> “你想什么呢?”連成駿在她粉嫩的小臉上捏了一下,眼底充滿愛意。 “嘿嘿,我想……我什么都沒想,我是怕你把持不住,真的?!鄙驑s華想把話說得干脆絕對,可聽到連成駿耳朵里,卻是輕柔溫婉的甜言蜜語。 “我看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吧?”連成駿捧起她的臉,在她的紅唇上印下柔柔吻痕,“你年紀小,心思卻不少,我年紀比你大,定力也比你強。我這么跟你說吧!我沒吃過豬rou,可我看過的豬走路可是千奇百怪,你坐下,我說給你聽?!?/br> “我才不要聽,都是渾話?!鄙驑s華推開他,坐到臨窗的大炕上,一聲長嘆。 男女之間的事說起來很簡單,她有一個不堪的前世,對那些渾話沒有多么強烈的好奇心。每每想起記憶充滿屈侮的日子,她滿心羞愧,也覺得愧對連成駿。 “想什么呢?”連成駿坐到大炕上,又把她攬在懷中,火熱的雙唇在她的耳垂兒上劃弄,呼出的熱氣令她身癢心癢,“告訴我,你想什么呢?!?/br> 沈榮華干笑幾聲,玉指在連成駿的手背上輕輕劃弄,垂頭低語,“你說你看到過千奇百怪的豬走路,你說給我聽聽唄,你第一次看到豬走路是什么時候?” 連成駿放聲大笑,他所說的吃豬rou和豬走路都是暗語,詼諧幽默的比喻,沒想到沈榮華能聽懂,還要一聽究竟,這就令他有些難為情了。他很樂意和沈榮華分享他年少時做過的壞事,可有些話說出來很不好意思,畢竟他們還不是夫妻。 “你真想聽?” “說著玩唄,反正也是閑著,你就當我是小孩子,什么也聽不明白?!?/br> “你想聽——哪些事?”連成駿愿意逗她玩,可那些事真是好說不好聽。 “說你們家的事?!鄙驑s華對鎮國公府充滿好奇,對陰私事更興趣勃然。 自她來到京城,聽說的有關鎮國公府的事不少,險了連成駿及其下人,她從來沒跟鎮國公府其他的主子奴才們碰過面。她若真嫁給連成駿,肯定要到鎮國公府生活,要跟府里的主子奴才打交道,對他們一點也不了解怎么行呢?名門大族的內宅都一樣,處處充滿陰私算計,她想通過一個側面多知道一些,也方便應對。 “我們家的事?”連成駿搖頭冷哼,輕嘆說:“我沒興趣說他們?!?/br> 連成駿在京城也很少回鎮國公府,他現在有了自己的宅院,沒修葺之前就住進去了。他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沒有這座宅子之前,他自有容身之地。只要有一個地方能遮風擋雨,他就不想回鎮國公府承受華麗富貴中滲出的冰冷森涼。 “說吧!到了戰場上,想起你憎惡怨恨的人,說不定能多殺幾個敵人?!鄙驑s華知道連成駿在鎮國公府的處境,比沈閣老死后,她在沈家的境遇強不了多少。 “好,我跟你說?!边B成駿不想說那些陰暗之事,以免影響和沈榮華相處的溫馨和融洽,他尋思了片刻,促狹一笑,說:“我就說豬走路的事給你聽吧!” “快說,我正想聽呢,說第一次看到的?!鄙驑s華知道他不想說鎮國公府的事,怕影響兩人的心情,她也就不再多問了,有些事是否知道都不會改變什么。 “話說……嘿嘿?!边B成駿靠在軟枕上,眼底充滿調笑,“話說我剛到京城的第二月,祖父巡查兵營回來,有人送了他兩匹揚州瘦馬,你知道揚州瘦馬是什么嗎?瘦馬不是馬,是人,經過多年調教的美人,瘦小、溫柔、香軟……??!” “知道得真清楚?!鄙驑s華兩手擰住連成駿的臉,恨恨呲牙,“瘦小、溫柔、香軟,哼!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瘦小、溫柔都可以目測,那香軟呢?” “醋汁子婆娘,你放手,我說,我摸過,就摸過一次,真的?!边B成駿攬住沈榮華的腰,任她擰他的臉,也不去擋她的手,只怕自己手太重,不小碰了她。 “好啊你,還摸過?摸得哪一個?什么時候摸的?” “摸過摸過,摸的別人送我祖父的那兩個,那時候我剛八歲半?!?/br> “討厭,我還以為你最近摸過呢?!鄙驑s華松開他的臉,又輕輕幫他揉了幾下,“你要是最近摸過,我也去摸,你摸哪一個我就摸哪一個?!?/br> “這樣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愿意摸,你摸誰我就摸誰?!?/br> “哦!你真要摸?”連成駿見沈榮華很堅持,很不情愿地點頭答應,說:“前幾天我殺了王忠,要尋找他身上有沒有密信之類,就摸了他全身上下,你……” “討厭?!鄙驑s華拿起軟枕砸了他兩下,“不許說大煞風景的話?!?/br> 連成駿拿過她手里的軟枕,連忙賠不是,“好好好,還繼續別人送我祖父揚州瘦馬的話題。唉!我祖父身材高大健壯,不管是身高還是體重,都能把兩匹瘦馬裝起來,可他們居然興致很高,害得我在窗外看了半夜,都凍病了。最后我被老三出賣了,挨了三次罰,挨我祖父打的時候,我裝昏倒才逃過去了。我感覺吃了虧,過了幾天,我就半夜偷偷溜進她們的臥房去摸她們,結果……” “又挨了一頓打,哈哈哈哈……” “是那人動了手,要不是大長公主趕來求情,我就被打廢了?!边B成駿所說的那人就是他的父親連軼,連軼不喜歡他,他們父子感情也很不好。他長嘆一聲,又說:“在家里養了兩個月,我就去暗衛營特訓了,我祖父還去看過我幾次?!?/br> 鎮國公連亙對連成駿這個外室所出的庶孫說不上多好,但他能一視同仁,對所有的兒孫都一樣,這就足以令他感激涕零了。他母親去世時,他還不記事,從小沒有父母的關愛,鎮國公府又是那般冰冷華貴,他的身世確實可憐。 “誰讓你這么淘氣?挨打也活該?!?/br> 連成駿輕嘆一聲,揉著沈榮華的耳朵,輕聲問:“還想聽嗎?” “不想聽了?!甭犨B成駿講以前的事,沈榮華感同身受,心里很不舒服。 “那你想聽什么?” “我想聽……”沈榮華抬起頭,正色說:“我還有兩年多就及笄了,你答應等我及笄后就回來娶我。若是你不回來,我會恨你,終身不嫁也不會再嫁給你?!?/br> 她想聽甜言蜜語,想聽海誓山盟,可連成駿不會說。他平日話不多,有時候也油嘴滑舌,可太扇情的話連成駿說不出來,沈榮華很了解他這一點。跟她這么熟悉都說不出來,跟別的女人就更不會說了,這也令她很放心、很安心。 連成駿握住沈榮華的手,很認真地說:“榮華,若你及笄時正兩軍交戰,我肯定回不來。我不能為私事擅自離陣,若因我而兵敗,我就要背上臨陣脫逃的重罪。你是深明大義之人,關鍵時刻,我不會棄大局而不顧,但你記住,我也會顧及你。我答應你,只要戰爭結束或我能離開,我一定回來看你,參加你的及笄禮?!?/br> “跟你說一句玩笑話,你何必這么認真,說得我心里又沉重又難受?!鄙驑s華緊緊抓住他的手,說:“我相信你,也會等你,那天我要用你送我的簪子簪發?!?/br> “好?!边B成駿重重點頭,“等你及笄后,不管我暫時能不能來娶你,你都是我的妻?,F在,你還沒及笄,但也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人,永遠不能改變?!?/br> “好,我答應你?!鄙驑s華彎起手指,與連成駿拉了鉤,在心底刻下了百年的誓言。沒有儀式,沒有信物,只有心心相印,濃情深遠,此生不悔。 連成駿把沈榮華摟在懷中,兩人肌膚相親,心跳怦然,卻都默默無語。深情不必宣之以口,只沉淀在心底,不管歲月的長河奔流多少年,唯今日之約多少年后仍記憶猶新。真情沒有深與淺的區別,銘刻在彼此心中,永不老去。 “你此去北疆帶多少兵馬?” “從津州、京北、京西和塞北四座大營整合了十萬兵馬,由韓將軍掛帥,我為前鋒,花曠做我的副將,我們只負責守衛神鷹山那道防線。我自出生起在神鷹山呆了八年多,對那里的地型氣候及排兵布陣的優劣勢都了如指掌,你別擔心我會打敗仗?!边B成駿信心滿滿,帶兵出征由他說出來似乎是一件很輕松的事。 “我擔心花曠,他……”沈榮華欲言又止。 花曠就是保國公世子,被沈榮華一劍削掉腦袋的花晌的嫡親哥哥。她擔心花曠使壞,可殺死花晌的人是她,她跟連成駿的關系又沒公開,花曠還不至于向連成駿暗下黑手。只是花曠這人很無能,只怕兩人配合失誤,到最后貽誤戰機。 “你不用擔心,花曠是個實在人,心里彎彎道道不多,比他弟弟強?!边B成駿沉默了片刻,說:“我擔心靖國公府,自在為王習慣了,用不好會后患無窮?!?/br> “怎么說?”對一切有可能威脅到連成駿的隱患,沈榮華都極為關心。 “戰報傳來的第六天,靖國公洪濤和靖國公世子洪桐快馬趕到京城請戰?;噬吓c他們父子密談了一夜,同意了他們的戰略部署。他們談妥之后,皇上才將此事告知大長公主,大長公主不甚滿意,指導了幾點,同意讓他們先試行?!?/br> 靖國公府和安國公府被發配到西北幾十年,雖世襲岡替的爵位還在,但無詔不能擅離。洪安兩家在西北自在為王,表面卻也安分,已多年不管朝廷事了。如今北疆開戰,朝廷可用之人不多,靖國公府來請戰是好事,可總讓人覺得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