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對方喋喋不休,完全沒有受到來自他單方面的冷戰的影響。 原至公放棄了,他內心陰暗地想,看來指望何所思自己領悟是不可能了。 商隊有驚無險地到了云臺鎮之時,為了表示感謝,何所思在自己僅剩的藏品中千挑萬選,rou痛地挑出了兩顆激發人體潛能的天宮丸和一枚通訊符,作為報答準備給明敏,原至公雖不能妄動靈力,但作為尋常人自然行走卻已經可以,便跟著何所思一起去明敏的住處。 商隊落腳在云臺鎮的一個客棧,這里靠近云臺,又因為接近云臺集會的日子,除了尋常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之外,還多了不少低階修士。 何所思和原至公一路走來,便看見不少趾高氣昂的低階修士,他們平常在自己的宗門和團體內估計屁都不是,到了這兒,卻都被一口一個“前輩”“仙師”地叫著,估計要是身后有尾巴的話,都得一個個翹到天上去。 但是只要他們不把那嘚瑟勁使道何所思面前,何所思自然不會在意他們,兩人走到明敏所在的院子門口,卻也被一行四五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給攔下了,這幾個人何所思并沒有在商隊見過,面上便露出疑惑的神色。 那四五大漢也不說話,只是昂著腦袋在門口站著,拼出道人墻來。 因不知道內情,何所思倒也沒有善舉妄動,環顧四周,見一旁的墻角邊上有個青年對他擠眉弄眼,便不和眼前的“人墻”多說什么,轉身走到了那墻角——然后一把被人拉進去了。 這拉進去的架勢簡直就像是要搶劫,進去后見到的場景就更像了。 ——死胡同里密密麻麻地擠了一堆人,有男有女,都被熱的滿頭大汗,面目猙獰地看著他。 何所思本要發火,見到這架勢,也是愣了一下。 為首地引他進來的青年一下子跪下了,他一跪下,后面的人也都跪下,何所思后退半步,看著眼前的場景,覺得自己好像是什么邪教的首領。 青年伏地大喊:“仙師,幫幫我們大當家的吧?!?/br> 何所思目瞪口呆。 青年匍匐上前,那架勢就跟抗戰劇里的烈士似的,上前幾步以后就來抱何所思的腳,何所思一時沒躲開,被拉住了。 青年涕泗橫流地磕著頭,嚎哭道:“大當家的是個好人啊,可不能這么被禍害了啊?!?/br> 何所思:“……” 何所思想把腳抽出來,對方抱的太緊,到最后何所思簡直想直接把他踢開,忍耐力堪堪要到極限的時候,那人居然真的松手了,何所思整個人便往后倒,眼看著要摔個屁股開花,幸而原至公在身后把他接住了。 何所思深覺丟臉,又覺得這人是不是故意的。 他故作淡定地從原至公懷里出來,盯著眼前的青年,道:“你把話說清楚點?!?/br> “清楚一點就由我來說吧?!?/br> 后頭的人堆里突然擠出來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女,何所思覺得這人的聲音耳熟,想了一會兒,想起來這就是上次和明敏在馬車廂里對話的那個姑娘,她既然知道明敏身上的秘密,想必和明敏一定很熟悉了。 何所思微微頜首,示意少女把事情說清楚。 于是這姑娘就說了個相當悲慘的故事。 原來這大當家的,小時候曾經被一個魔頭抓走,雖后來憑借聰明才智逃回來了,卻因為臉上多了到疤又有這段往事,很難討到婆家,至此以后她也改了性子,憑自己的本事和男人們搶生意,總算在家族里有了點地位。 這回這次跑商,本來是其他人來的,那人突然生病,便由明敏代替,不成想原來是那人的陰謀,那人告訴某個修仙世家,說明敏手上有魔頭的寶貝,于是一到云臺鎮,他們便被控制起來,明敏也被半軟禁了起來,逼她說出寶貝的下落。 小丫頭說到后面,淚流滿面無以為繼,軟到在地面上,哭成了一灘爛泥。 何所思卻想:我就知道救命之恩沒那么好報,可惡! ☆、第57章 入骨相思何所知19 這事情不好弄。 何所思知道這種事。 表面上看起來,既然到了何所思這樣的境界,這種事當然是揮揮手指頭便能暴力解決的。 修仙世家找麻煩?——滅了。 家里有人使壞?——滅了。 長輩說你欺師滅祖?——滅了。 鄰里開始對你指指點點?——滅了。 …… 但這事不能這么干??! 滅了一個修仙世家,可能還有個宗門后臺,滅了個宗門,可能出來個老祖,滅了個老祖,又出來個老妖怪——簡直子子孫孫無窮盡也,何所思表示:別問我是怎么知道的。 更何況,就算自己愿意幫他們一氣兒解決了這些麻煩,他們自己也不愿意這么解決。 他們會說,家族怎么辦啊,產業怎么辦啊,這么多年的基業怎么辦啊,甚至還沒出生的未來的孩子怎么辦??!——所以孩子都還沒出生你管他們干什么??! 何所思不想回想這件事自己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臉便秘地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中,被“護送”回了他們為何所思和原至公準備的院子,在一聲聲“大當家的救了你們啊”“你們那種狀況在野外可是很危險的啊”的提醒中,回房間關上了門。 原至公看了他兩眼,他知道何所思向來討厭這種攜恩圖報的事,所以現在居然還真留下來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明敏。 想到這一點,原至公寧愿選擇相信何所思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何所思很快拍了下桌子,怒道:“他們和他們的大當家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啊,真是小鬼難纏,我像是那種知恩不圖報的人么?” 原至公沒有違心地說出“不像”這句話來,他轉而問:“那你是準備管這件事了么?” 何所思撓了撓臉:“本來準備立刻幫你去租洞府的,這樣是不是不大好?!?/br> “你我皆知,那位姑娘對我們確實是救命之恩,救命恩人有難,也沒有不報的道理,只是這件事,你準備怎么管呢?” 何所思沒想好,便說:“總之,先把明敏帶出來吧?!?/br> …… 半個時辰之后,明敏便已經在何所思和原至公的房間里了,因為過程實在太簡單,便不贅述。 明敏震驚地看著兩人,在發現自己已經逃出狼窩后,幾乎喜極而泣——她本以為自己是絕對逃不出來,已經做好了身死或受到更多侮辱的準備,沒想到在看見何所思后的一眨眼,便逃了出來。 但她很快便想到,雖自己逃了出來,伙計們卻還處于危險之中,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仙師,我的手下們,我擔心他們發現我逃跑后,會去找他們的麻煩?!?/br> 何所思眼神放空,他早就料到這件事情了:“放心,他們找上門,我去對付他們便是了?!?/br> gtgtgt 王重葛在房間內踱步第二十圈的時候,躺在床上的裴霓裳終于開口道:“你——給我滾出去?!?/br> 王重葛頓時柳眉倒豎,怒道:“這些天你吃我的喝我的,現在的房錢還是我付的,你居然叫我滾出去!” 裴霓裳吐出一口長氣,拼命地憋出一個笑來:“你最好搞清楚,這些天到底是誰在保護你,誰又是拖油瓶?!?/br> 王重葛閉了嘴,也不踱步了,在圓凳上一屁股坐了下去,臉上卻仍然全是焦慮。 直到一道黑影突然從窗口竄了進來,王重葛才猛地站起,急忙問道:“這些人究竟是誰?為什么圍在外面?!?/br> 王重葛和裴霓裳跑出廣裕仙門后,也有好幾個月了。 因為何所思拿裴霓裳的身體和小黑簽了契約,那時候靈獸袋又在裴霓裳的身上,于是接下來小黑只好跟著裴霓裳和王重葛,穿過了南山境,到了云臺。 因為裴霓裳和王重葛都相信,何所思和原至公一定會來云臺集會,小黑期望何所思能解了它與裴霓裳的契約,便沒有拒絕兩人的提議。 這一路上,一直在大宅門里的兩位小姑娘算是好好的體驗了一回嶄新的人生,這令她們有驚奇又恐懼,更何況她們一直擔心羅門會派人追捕她們,于是行至至今,也精疲力盡。 好不容易到了云臺鎮,在客棧還沒休息一天半,她們便驚恐的發現,自己所住的客棧,居然被人圍起來了,若是最開始都是些普通人還能說不在意的話,當里面修士的比例越來越多的時候,裴霓裳和王重葛終于驚慌起來,她們擔心是自己的行蹤被發現,在房間了躲了一會兒后,便叫小黑去探查情況。 現在,小黑終于回來了,回來后,他先張著翅膀喝了兩口水,才道:“是八方軒的人,北海境八方軒?!?/br> 王重葛和裴霓裳面面相覷,她們一個對南山境比較了解,一個對中川境比較了解,而對于北海境,都只存在于被妖魔化了的書面知識。 裴霓裳首先想到了:“北海境不就是羅門的勢力么?果真是羅門追上來了?!?/br> 王重葛頓時急了,拍了下桌子道:“那可怎么辦啊,我們還沒找到何所思呢?!?/br> “我們也沒有找到仙君?!迸崮奚蜒a充。 小黑道:“北海境來的,肯定就是羅門了,我們快跑吧?!?/br> 聽到連小黑都這么說,王重葛和裴霓裳更相信了,這一路上,其實這只鳥比她們見多識廣地多,給了她們很多有效建議。 王重葛跑到窗戶邊上,偷偷地向外看了幾眼:“人好多——但是修為都很低?!?/br> “那不就太可疑了么?!迸崮奚训?,“定是有大能藏在暗處,守株待兔吧?!?/br> “那怎么辦呀?!?/br> 裴霓裳其實也六神無主,想了一會兒,干脆破釜沉舟道:“被抓住了也沒什么好下場,干脆等他們沖進來,我們來個甕中捉鱉,進來一個我們殺一個,進來一雙我們殺一雙?!?/br> 王重葛便點了點頭,一臉視死如歸。 小黑的心中難得產生了不安,他想:這倆姑娘出了廣裕仙門,為什么智商都到了負值呢,這也太好騙了,不過幸好神火珠的主人也不過只是個元嬰,不是裴霓裳的對手…… gtgtgt 原至公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何所思覺察到了,他正在對明敏講笑話,講完了嘴巴里這個后,便轉而問原至公:“發現什么了么?!?/br> 原至公面帶狐疑,最后搖了搖頭:“應該是錯覺吧?!?/br> 何所思拍了拍原至公的肩膀:“你別太緊張,這回不用你出手的——你那么緊張,小鈴鐺也該緊張起來了?!?/br> 經過剛才的相處,何所思已經直接開始叫明敏的小名。 明敏與他聊了很多,告訴他當初擄走她的那個魔頭,似乎一直都在搜集小女孩,他在小女孩的臉上烙下自己喜歡烙印,就似乎養著畜生一樣飼養著她們。 何所思一邊想著這事其實修真界很多,一邊露出了義憤填膺憤慨不已的模樣。 三人已在房間里等了一段時間,何所思感受著外面越來越強勢凌亂又一觸即發的靈力,便知道自己恐怕馬上就要去欺負小朋友了。 他覺得挺沒意思,便還是坐在凳子上玩著茶杯,想著接下來該怎么辦。 原至公卻突然站了起來。 何所思嚇了一跳,茶水都濺了出來,他吃驚地望向原至公,見對方也是一臉震驚地回望向他。 “怎么了?” “霓裳……裴霓裳在這兒!” 何所思也站了起來,直接打翻了茶壺。 “那那重葛呢?” 他不等回答,已經自己將神識發散出去,這回在周圍細細探查,很快就找到了裴霓裳和王重葛,兩人此時貓著甚至穿過走廊,悄悄地走向了外頭緩緩逼近的包圍圈。 何所思不明所以:“她們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