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這么說著,手中的毛筆已經落下,在?;鄣谋羌饬粝乱粋€墨點。 ?;鬯剖遣豢芍眯?,張著嘴看著他:“你、你是在戲弄我么?”她感覺到對方身上沒有一絲殺氣,一時之間,連自己原本要做什么都忘記了。 何所思便道:“你應該有很多疑問吧?比如說,你們老祖去哪兒了啊,我為什么會發現你啊,我會什么會那么厲害的陣法啊……之類的?!?/br> 他微微歪頭,青絲如瀑般垂落在胸前。 “不過我要先問,你到底有沒有易容?” 這么說著,他又伸手捏了捏?;鄣哪橆a,攥了攥她的頭發。 ?;廴虩o可忍,高聲道:“你根本不是裴霓裳,你就不怕廣裕仙君知道?” 事到如今,就算?;酆团崮奚巡皇煜?,也發現這件事了。 真正的裴霓裳絕不可能是這樣子的無賴,她是長于深閨的閨秀,就算豪放不羈,也不會豪放成這個樣子,要說這幅樣子,倒有點像那個人。 何所思不擔心?;壑?,他將手按住?;鄣募绨?,親昵地靠在她的耳邊,輕聲道:“知道什么?知道我們那么親密么?放心吧,是男人,就一定喜歡百合?!?/br> 何所思本意只是調戲一下?;?,說完這句便想直起身來哈哈大笑,沒想到沒等他直起身來,門,就被打開了。 原至公黑著臉看著眼前的一幕,然后將如寒冰般尖銳的目光,投向了何所思。 何所思:“……” ——抓、抓jian? 手上的毛筆不自覺落了下來,正落在何所思,赤/裸著的腳面。 然而事情還沒有那么簡單,?;弁蝗簧斐鍪謥?,攬住了何所思的脖子。 何所思正看著原至公,沒發現?;劬尤荒軇恿?,剛吃了一驚,便發現對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已經變得透明。 而溫熱的吐息像霧氣般在耳邊縈繞,如情人低語般響起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小姐啊,這次算我大意了,不過,我也留給你一個驚喜吧?!?/br> 這么說著,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只在地上落下了一個穿著華服的小小人偶。 脖子上沒了重量,何所思沉著地站了起來,他看著原至公,發現雖然他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神情,然而向來光風霽月仙姿卓然的廣裕仙君,正緊緊捏著拳頭。 這個時候,一切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作為一個總歸看狗血言情劇的現代人,何所思深深地知道這一點。 他思索了一下,下一秒,一行清淚已經從他眼中涌出,他癱倒在地上,哀哀怯怯地將一句話說成了好幾個音調:“仙~君~我好怕?!?/br> 原至公:“……” ☆、第24章 兩個美人抬水喝16 “那?;劬故谴跞?,若不是妾身因先前病重猜忌的緣故,在房間內設了陣法,今次定是……”這么說著,伏身倒在地上,哀哀哭泣起來。 他其實心里有點擔心,無論如何,原至公居然現在都沒有發現裴霓裳和以前不一樣,已經是夠稀奇的事了,這是若還能以他為人薄情,不關注后宅作解釋的話,今日她在房內布下一個明顯玄奧非凡的陣法,實在是太引人懷疑了。 他雖伏身在地上哭泣,實際上的表情是齜牙咧嘴,想著要是原至公問出來了,自己要怎么回答,原至公要是不問,又怎么判斷對方究竟是怎么想的。 原至公嘆了口氣,他自然知道剛才那一幕絕對有前情,只是依著本心不悅了一下,如今看何所思這個樣子,心里便只剩下哭笑不得。 但無論如何,心中還是隱隱氣他與別人那么親密,開口語調便冷硬了些:“我看最后那情形,不像為人所迫?!?/br> 何所思揣摩了一下這個語氣,覺得不像發現了,倒像是在吃醋。不禁想,看來就算是原至公,對待真愛也是很盲目的啊。 既然沒發現,事情就好辦,何所思當即半支起身子,淚眼婆娑地看著原至公,低聲抽泣道:“仙君哪里知道前情,她修為遠高于我,平日里卻扮豬吃虎,我一時不查,才造成那番場景,我以為仙君,必是信我的,不成想……”這么說著,雙目垂淚,故作說不出話來。 原至公終于忍不住笑出來了,但是當他的臉上掛上笑容的時候,他已經蹲下來將何所思抱在懷里,讓他看不見自己的神情——光是想想往后若是有一天,他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他是何所思這件事之后會露出來的表情,便非常好笑了。 他撫著對方的發絲,笑容宛如春風吹皺一池湖水般,淺淺地蕩了開去,從眼角眉梢到整個面容,令整個面容愈發生動瑰麗,然而口中卻沉聲道:“既然如此,也不能全怪你了,但是還是要罰你?!?/br> 何所思本因為原至公突然抱住他,還以那么不和諧的姿勢抱住他眉頭一抽,因為他是坐在地上,原至公是蹲著的,他將自己抱在懷里的時候,就恰好非??拷鼉赏戎g,要是現在有人打開門來,保不準以為他倆在干什么,但是在他還進行著某些不和諧妄想的時候,原至公說的這一句話,又令他眉頭一抽。 他悶聲道:“仙君要罰我什么?” 原至公想,何所思向來喜歡美人,這些日子呆在美人堆里,恐怕如魚得水,先前會遭裴霓裳暗算這件事已經很可疑,這回又招人進了房間,雖現在換了個身子,但他向來招女修喜歡,保不準在這些女修里看上了誰,先前已無力回天,現在可非得亡羊補牢。 于是便道:“罰你禁足——三個月?!?/br> 何所思頓時心里卻是樂開了花——他早受不了原至公后宅的這些女人了,原本認識的變得不認識,原本以為正常的變得不正常,與她們交流實在是對他未來性向的考驗,讓他安安靜靜呆在房間里,不出三個月,他定能破解了廣裕仙門的陣法,到時,還不是天高海闊任鳥飛。 于是他不甘不愿地“嗯”了聲,埋在陰影處的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彎了起來。 原至公沒看見何所思的笑容,他還是有些擔心:“你有那些交好的朋友,是否要通知一聲?!彼胫垃F在的何所思是不是已經和誰勾搭上了。 何所思莫名其妙,他想了想,也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交好的佳人,這也不是他不愛和別人相處,而是裴霓裳前期人際關系就不怎么樣,于是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原至公頓時放心,露出笑容,打著捉弄何所思的目的,又把他抱了起來。 何所思頓時“啊”地發出一聲驚呼,雙手下意識環住了對方的脖子。 然后他后知后覺地想到,自己又被公主抱了——但他不覺得自己應該有什么反應,他還記得自己人生的第一個公主抱,是給了裴霓裳,這事想想才真是抹一把辛酸淚。 原至公抱著何所思,發現對方果然沒有露出什么吃驚或是害羞的模樣——他的大部分害羞都是裝出來的,心中滿足的同時,又不禁有點遺憾。 ——如果,這是何所思原本的身體就好了。他想。身體的事已經有了些眉目,只要洽談順利,對方能卸下對他的防備的話,一定會相信自己是誠心誠意的。 這么想著,原至公已經將何所思放到了床上,自己拍平了打皺了的衣服,直起了身子。 “我之后,會有一段時間不在仙門?!?/br> 何所思想撓撓臉,他一想事情或者一尷尬就想撓臉,覺得指甲抓在臉上那種細微的感覺特別提神醒腦,現在他覺得自己沒道理尷尬,所以便想,自己應該是要想想原至公離開這段時間該怎么利用才好。 可是實際上,他沒想,他還是繼續聽原至公說話。 原至公說:“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說——外面估計沒過多久,也要傳遍了,千秋道君失蹤了?!?/br> 何所思手指一顫,幸而手埋在紗裙之下,并不會讓人看出他所受到的沖擊,然而他仍一時不知說什么,偏著頭反問了一句:“千秋道君?” 原至公便望著他,確認道:“何所思?!?/br> 何所思勾起嘴角,輕笑道:“他怎么失蹤了?不是說,還要在云臺集會上同仙君比斗的么?” 原至公整理著詞句:“雖不知內情,但我自會探查一番的?!?/br> 何所思嚇了一跳,他自然覺得原至公要找他沒什么好事,便道:“這關仙君什么事呢,不過只是外人罷了,失蹤與否,我們管他作甚?!?/br> 原至公初時知道裴霓裳就是何所思,興奮不已,但是后來還是不免遺憾于何所思并不在自己的身體,他現在同自己打機鋒,大約正是因為不是自己的身體,若是自己的身體,一定會有全然不同的反應。 他想伸手去摸摸何所思的頭,最后卻還是收了回來:“只是探查,也不知道結局?!?/br> 何所思雖不想原至公找到自己的身體,但是又確實對自己的現狀有著非常急迫的探知欲,拐彎抹角地問了幾句,原至公卻似乎也不再知道什么內情,何所思便只好壓下心中的迫切,將這話題輕飄飄掀了過去。 但是他心中還是不免在想:原至公會同他說何所思的事,又究竟是因為什么? 果然還是……像是發現了什么。 話說到這兒,何所思已經滿腦子各種想法,隨意敷衍了原至公幾句,待到對方離開,便擼著袖子找羅觀景算賬。通過最后那變為男聲的聲音,何所思一下子便記起?;凼钦l了。 “原來是那個臭小子,看我以后怎么找他算賬?!睂Ψ酱_實就是羅觀景的徒弟,不僅是徒弟,兩人甚至還是親戚,只是他根本不是女的,也根本不長?;勰莻€模樣,對方是羅觀景jiejie的兒子,名叫季常。 他還記得上次見到季常時對方還是個小小的少年,漂亮的像是畫上的人物,蓋因有羅門尊者作為后臺撐腰,囂張跋扈至極,是西北修真界一霸,因為惹到了何所思,何所思便用計教訓了他幾次,后來還是羅觀景說(wei)情(xie),他才放過了對方。 沒想到幾百年沒見,對方還成了女裝癖(并沒有)。 羅觀景笑瞇瞇地看著何所思:“怎么?你哪什么名義教訓他?告訴他因為他欺負了變成裴霓裳的你?” 何所思“呵呵”一笑:“小景,以前我還尊你一聲前輩,現在大家半斤八兩了,你以為我還找不出借口教訓你的外甥?” 羅觀景大約也被何所思的厚顏無恥震驚了:“你難道還要編出個莫須有的罪名?” 何所思撇了撇嘴,他其實也就這么一說,對方既然不知道自己是誰,自己難道還能找上門去暴露?但是表面上還是對羅觀景說:“看他的表現,就他以前那個紈绔樣,我難道還找不到教訓他的理由?” 聽何所思那么說,羅觀景竟然沒有替他的外甥抱不平,反而神色詭異地看了何所思一眼,說了句:“你應該確實很容易就能找到的,教訓他的理由?!?/br> 何所思覺得這話似乎有什么深意,狐疑地看了羅觀景一眼,見他已經神色從容的煮起茶來,便不再多問,只哼哼冷笑兩聲,算是展示自己不會就此罷休。 一切塵埃落定,何所思既被禁足,便是被不能出門也不能見人,于是心安理得天天宅在房間,除了前三天在蘭君的淚眼婆娑下不甘不愿地處理了堆積在書房的文件,并把接下來幾個月的家事任務派發下去之外,便是熱火朝天地進行著研究,準備在這三個月之內有所進展,最好是能解決困境,立馬離開。 ☆、第25章 兩個美人抬水喝17 這日他熔了一枚朱釵,在墨板上刻畫陣法,小黑和羅觀景都被他放在外面,替他做參謀。 “爺爺我覺得應該再多加點細金,這樣顏色就會亮堂一點?!毙『谡f。 羅觀景頓時嗤笑出聲:“是在做首飾么?還顏色亮堂,要我說,模擬陣法根本是多余的,就算知道了陣眼提供了多少靈力,難道還能毀了它么?再看看你這寒酸的材料,又真能做出什么玩意兒來?!?/br> 何所思兩耳不聞窗外事,嘴里叼著一塊玫瑰酥,嚼著咽了下去,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從原至公認他為真愛以來,何所思發現廚房送來的東西,都是他喜歡的,就是以前他覺得自己絕不會喜歡的,吃了以后,也驚為天人流連不已。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何所思舔了舔嘴邊的粉末,不覺得自己回了原本的身體,就會屏蔽玫瑰酥的美味,對于這些東西的喜愛,更像是他曾經喜歡過,但是后來忘記了。 他并沒有細想,舔了舔嘴唇,便繼續著手做手上的陣法。 他是被上輩子的電路板啟發的,說到底,導電的話,果然就是金屬嘛。 羅觀景抬著下巴,坐在書柜上俯視著何所思,何所思覺得他這副模樣也怪艱難的,但是一旦何所思說出了這個感想,便會迎來羅觀景傲嬌暴擊,雖然不怕,卻還是決定不惹麻煩了。 此時他說:“就算你激發出了一個和廣裕仙門差不多的陣法結界,但是實質上不仍是不一樣么,就算現在的我一個手指頭也能把它戳破了?!?/br> 何所思含糊其辭,他又吃了一塊椰蓉糕:“所以說,不能用蠻力啊——既然用蠻力破解不了廣裕仙門的陣法,就也不能用蠻力破了這個?!?/br> 羅觀景“哼”了一聲,還是覺得何所思多此一舉。 何所思看著羅觀景的樣子,卻笑起來了:“你這般打擊我,其實也很希望我成功吧?” “你想太多?!绷_觀景矢口否認。 何所思挑著眉毛:“你何必把我當成傻瓜呢,你花了那么多心思派人進來——也不知道廣裕仙門還藏了多少你們的人,不就是因為不能直接破了外門的護門大陣么?” 羅觀景不說話。 他往日里看上去似乎一覽無余,實際上,誰又能說這本身不就是一種偽裝,假如他愿意的話,喜怒不形于色是很容易的事情。 何所思仍很從容:“所以呢,你可以期望我成功,但是,我是不會讓你偷學走的?!?/br> 羅觀景抽了下嘴角:“你愛上廣裕了?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何所思差點沒把嘴巴里的糕點粉末噴出來,他轉身沖羅觀景翻了個白眼,“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任何一個合格的直男的第一想法都不應該是這個?!?/br> 羅觀景不置可否。 何所思便道:“這總歸算我的專利技術吧?雖然說了你也不懂,但是呢,這技術是可以換錢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