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杜芊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王老四原本是背對著外頭坐的,忽然只覺得沒后一陣冷風,便連忙就轉身。他赤.裸.著上身,六塊腹肌看著緊實誘人,手臂上肌rou鼓鼓,仿佛里頭蘊含著無限的力量。杜芊只紅著臉頰,低下頭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雖說王老四人老實,可眼神卻是很好的,只一眼,便認出了這是昨天在家里頭幫自己說話的姑娘,頓時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拉了一旁的衣服就要披上。杜芊瞧他那模樣,恨得跺腳,只開口道:“你怕什么羞,不上藥就穿上衣服,仔細黏住了皮rou,一會兒疼死你?!?/br> 王老四就是一味的傻笑了一下,卻還沒停下動作,將衣服披在身上道:“不知道姑娘來了,這幅樣子實在是失禮了。鶯兒,去給杜姑娘沏茶來?!?/br> 那名叫鶯兒的小丫鬟如臨大赦,急忙點了頭就往廳外頭走。老爺身上的rou都跟鐵塊似的,她方才碰一下,沒嚇死都要羞死了。杜芊見小丫鬟走了,王老四卻還一個勁兒的穿衣服,頓時就覺得有些惱,只伸手,將放在一旁的金瘡藥給拿了起來,對王老四道:“怎么,還要我請你脫衣服嗎?你們行武之人不都是不拘小節的嗎?怎么還跟個女人一樣忸忸怩怩的?” 王老四那是怕羞,不是忸怩,可杜芊這么一說,他倒還真不好意思怕羞了,只開口道:“那就麻煩姑娘了?!币贿呎f,一邊又脫下了中衣,露出一聲緊實怒張的肌rou來。 杜芊只覺得自己心口上的那只小兔子已經要調出來了,深呼一口氣,攪干了帕子,將王老四身后的傷口都擦了擦,這才低下頭,對著自己的掌心又吹又搓的。 王老四瞧著就不太明白了,只問道:“姑娘這是怎么了?家里頭太冷嗎?” 杜芊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手太冷了,一會兒給你上藥,要是讓你著涼了就不好了?!?/br> 王老四合適被這樣溫柔細心的對待過,一時間感動的都說不出話來了,他心里雖然對杜芊有些想法,但是奈何門第有別,自己也是沒奢望的,不過這會兒既然廳里頭沒有別人,稍稍的占人一點便宜,應該也沒什么大礙吧? 王老四心一橫,伸手就一把抓住了杜芊的一雙小手,包裹在自己粗糙的大掌中央,一本正經道:“我的手比較熱,我給你捂捂?!?/br> 杜芊這會兒是驚的連掙扎都忘了,只抬起頭,偷偷的瞧一眼王老四,又低下頭,臉頰就不由又紅了幾分。 杜芊從王老四的手中把手拿出來的時候,只覺得手背掌心都是熱的。便拿著那金創藥膏給他上起了藥來。 這時候鶯兒正端著兩杯茶要往里頭送,紫蘇從外面進來,見了便問道:“誰在里面?” 鶯兒便道:“是我們老爺和昨日那位姑娘?!?/br> 紫蘇想了想,接過了小丫鬟走里的茶盤,遞給赤芍道:“你在這邊候著,里面喊了你再進去。你帶我去瞧瞧你們家老太太吧?!?/br> 鶯兒知道紫蘇是昨日跟著老太太來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便帶著她往后頭的院子里去找王老太太了。 杜芊細心的給王老四上過了藥,在一旁的銀盆里面洗過了手。王老四穿上了中衣,果然覺得似乎沒那么疼了。便低著頭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就朝著外頭喊道:“茶怎么還沒沏來?” 赤芍聞言,就在外頭應了一聲道:“來了,來了?!?/br> 赤芍是劉七巧看中的小丫鬟,平常做事還算伶俐,又懂眼色,上了茶也不像平時一樣侍立在旁邊,而是直接抱著茶盤就出去了道:“三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喊奴婢,奴婢就在外頭廊下候著?!?/br> 杜芊便開口道:“外頭下著雪呢,你去茶房坐坐吧,別著涼了?!?/br> 赤芍便脆生生的應了,乖乖的去茶房去了。 杜芊端起了茶盞,小小的啜了一口,抬起頭略略瞧了一眼王老四,只覺得指尖火辣辣的,一時間又低下頭去,等她再抬頭的時候,卻瞧見王老四和她一樣,也正抬起頭來,兩人的視線一觸既離,各自低頭不說話。 ☆、249|5.16| 兩人各自喝完了一盞茶,外頭又沒有小丫鬟來續茶,眼看著杯子里的茶水就見底了,可連個人還是一點都沒有要接話的意思。杜芊瞧了一眼茶盞中剩下的那一口水,忽然起身道:“將軍略略做一會兒,我出去添一碗茶?!?/br> 王老四立馬就站了起來,急忙道:“姑娘來我家,哪里有讓姑娘自己起身添茶的道理,還是我去吧?!?/br> 王老四就連忙上前,拿了杜芊放在一旁的茶盞。其實大戶人家也沒什么添茶的道理,不過就是喝完了再換一碗茶而已,可王老四是鄉下人,自然是喝光了茶再往里倒的。杜芊不過就是尋一個由頭,誰知道王老四就認真了起來。 杜芊便坐了下來道:“我不要喝水,大冷天的,喝一肚子水有什么意思?!倍跑氛f話的聲音略略帶著一些嬌媚,頓時讓王老四就覺得有些酥軟。手里拿著茶杯也不知道是丟好還是留好。 “這個,那姑娘坐一會兒,我進去穿好了衣服再來?!蓖趵纤倪@會兒略略動了一下,才覺得身上有些涼,他方才從里間出來,因為要換藥,所以只拿了一件中衣,這會兒倒是覺得有些冷了。 “你去吧,誰又沒不讓你去?!倍跑仿月脏洁炝艘痪?,嘴角微微翹起,王老四便覺得心情似乎很不錯的樣子,憨憨一笑,就往房里頭去了。 杜芊便有些忐忑的坐在了這大廳里頭,大廳里的程設很普通,不過就是尋常人家的擺設,中間是長供桌,上面放著幾個盤子,里頭有幾樣水果,中間是一個花瓶里頭插著一支臘梅花,瞧著還算雅致??墒嵌跑废肫疬@房子原本就是沒女主人的,頓時也知道這臘梅花是誰放著的,便只站了起來,撩開了簾子往外頭瞧了一眼,喊了人道:“赤芍,你過來?!?/br> 赤芍正蹲在一旁的茶房里頭,跟王宅里頭另外的小丫鬟在聊天說笑,真真是把這些天方巧兒在宅子里的一言一行都打聽的清清楚楚的,聽見杜芊喊她,忙不迭就往前頭去了,只問道:“三姑娘有什么吩咐的?” 杜芊挽著簾子朝里頭的供桌上指了指道:“你把那瓶子撤了,放在那邊,不倫不類的,里頭還燒著地龍呢,沒得把這花香給熏壞了,依我看,這花還是長在枝頭比較好看?!?/br> 赤芍應了一聲,便往里頭去,抱著個瓶子出來。杜芊轉頭的時候,就瞧見王老四從里間出來,王老四見小丫鬟抱著一個花瓶離開,心里頭還覺得有些不明所以,正想開口問,杜芊便道:“我瞧著這臘梅花放在這里不太般配,明兒我找人送一盆水仙來,放在這邊才好看呢!” 王老四哪里能知道姑娘家的心思,不過既然杜芊說不相配,那定然是不相配的,便只點頭道:“那明兒我讓管家去買一盆水仙花回來就好,哪里能勞煩姑娘送過來?!?/br> 杜芊便道:“一般人我還不送呢!要不是看你是個將軍,立了不少軍功,我敬佩你的為人,不然我才不送呢!”杜芊說著,便低頭看著自己手指間絞動的手帕子,顯得有些百無聊賴的。 王老四也不知道如何接話,便只一個勁兒的點頭道:“姑娘說的是,姑娘抬愛,小的不敢不受?!?/br> 杜芊就覺得王老四有些無趣了,可盡管他人看著很無趣,但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頭還是覺得他有趣的很。杜芊就能低下頭掩嘴笑了起來。 卻說紫蘇跟著丫鬟鶯兒去后面的正房里頭瞧王大娘,燕兒見是昨天的那位姑娘來了,也只急忙就應了上去,又把今兒一早王大娘逼婚的事情給說了一說。紫蘇聽了只忍不住就搖頭起來,心道劉七巧這回可是真的要載跟頭了,王大娘那可是牛家莊彪悍一級的人物了,且在牛家莊的女性中也算是享有盛名的。至于什么盛名,那當屬她一口氣生了四個兒子。 在古代,能生兒子的都是厲害人,就比如紫蘇她娘,雖然是個寡婦,但是因為頭兩胎生的都是閨女,所以村里人對她也冷淡一點。若是頭胎就生了兒子的寡婦,就算守寡了,想改嫁其實也是很容易的,就沖著能生兒子這一點,很多人就慕名而來了。 紫蘇還沒進去,就聽見里頭王大娘唉聲嘆氣的,一會兒罵王老四不孝,一會兒有說他發達了就忘了老娘,一會兒又說這次王老四不娶媳婦她就不會鄉下去了。紫蘇只在門外聽著,便覺得好笑,又不能笑,只捂著嘴,往里頭去。 “大娘你怎么病了?昨兒還好好的呢!”王大娘見是紫蘇來了,只左右瞧了瞧,見沒小丫鬟跟著,這才開口道:“病什么病,我要是真那么容易病了,我還能活這么久?!?/br> 紫蘇一聽王大娘這話,就知道她定然使了什么心眼,便問道:“家里頭人都這么說,說是老四把你給氣病了?!?/br> 王大娘便笑道:“我讓老四去提親,老四不肯,我能怎么樣,只能逼他一把了。就跟那大夫說,你要是敢跟我兒子說我沒病,我就死給你看,我還要說你庸醫誤人性命?!?/br> 紫蘇聽王大娘這么說,頓時就覺得頭大,又問她:“大娘你請的是哪家的大夫???” 王大娘哪里知道這些,便往外頭喊了一聲道:“丫頭,今兒早上是哪家的大夫來給看的???” 門外的丫鬟急忙應了道:“回老太太,是到廣濟路上的寶善堂請的?!?/br> 紫蘇一聽寶善堂這三個字,頓時哭笑不得起來,這下可好了,坑了杜家的大夫了,只笑道:“大娘,這寶善堂就是杜家的店呢,七巧就是杜家大少奶奶呢,大娘你說你這,大水沖了龍王廟了,怎么就這樣了呢?” 王大娘聞言,也是略略一頓,又急忙道:“橫豎這次老四的事情要是能定下來,我下回就不裝病了,成不?” 紫蘇又犯難了,她是見證了杜若和劉七巧之間的感情經歷的,那叫一個百轉千回、荊棘遍地。劉七巧后來雖然貴為王府的義女,還被杜家老太太各種挑刺兒,也就是過了門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好了一些??砂凑兆咸K對杜家老太太的了解,這老太太的門第觀念可不是一般的挑剔的。 “大娘,如今老四出息了,是要找一個好媳婦的,咱們村子里,也確實找不出一個能和老四相配的,可是杜家三姑娘吧,她從小嬌生慣養的,都沒見過莊稼地,說一句不敬重您老人家的話,你覺得,讓她以后服侍您這種莊稼人,你覺得她會愿意嗎?” 古代等級森嚴,婆媳關系中,婆婆是處于制高點的位置,除了皇家的公主郡主之類,一般人到了婆家,很少有不要晨昏定省或者戰規矩的。就說王大娘上頭三個兒子的媳婦,那見了王大娘也是小綿羊一樣的孝順的。紫蘇想來想去,杜三姑娘怎么可能對王大娘這般孝順呢?簡直不可能。 王大娘原先沒想到這么多,可如今被紫蘇這么一提醒,就如醍醐灌頂一樣,猛然就驚醒了起來,只嘆息道:“老四小時候,就有個算命人,說他以后是個有出息的,我原本不相信,心想我們這樣一輩子種田的莊稼人,能有什么出息?自己攢上幾畝地,當個小地主那就算是大出息了吧?誰知道他竟然還真的是個有造化的,年紀輕輕就創出了這番事業來,我想一想還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br> 王大娘說完,只嘆了一口氣道:“說句實話吧,我也沒想著要跟老四住,老四現在是個將軍,以后都要見有體面的人,我這樣的在城里住著,不是讓他臉上無光嗎?大妞啊,你回去告訴七巧,要是這事兒真的能成,我保證以后都不來城里,絕對不妨礙他們小夫妻的生活,我在牛家莊還有三個兒子四個孫子呢,我也抽不出空來,上城里來享福來?!?/br> 紫蘇原也沒想到王老四她娘能說出這么一段話來,如今聽她這么說,倒是覺得她這次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只是這事情她也沒什么發言權,只能點了點頭道:“那等我回去,我跟七巧說說看,大娘你其實不必著急,老四現在是個將軍,巧兒也不住這邊了,愿意跟著老四的人多著呢!上回聽說王府老王妃身邊有個大丫鬟,就看上了老四了,不如我讓七巧再去問問看?” “大妞你怎么就不懂呢?我們老四是當將軍的人,他的媳婦能是個丫鬟嗎?以后是要當將軍夫人的!我就看上了昨兒的那位姑娘了,不如你告訴我,杜家怎么走,改明兒我就請了媒人去她家提親去?!蓖醮竽镫m然是個鄉下人,但也不知道誰給她普及了一下王老四擇偶的重要性,說出來的話居然句句都是道理。 紫蘇也覺得沒話說了,可轉念一想,倒還真是這個道理,老四做了將軍,以后應酬交際都是有的,要是將軍夫人是個丫鬟,如何在那些太太們面前抬起頭來呢? 卻說杜芊和王老四兩人,在大廳大眼瞪小眼的坐了半天,兩人各自有著心事,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杜芊索性讓赤芍進來換了一盞茶,又慢悠悠的喝了起來,那邊王老四見杜芊喝茶,原本想說些什么的,也不知道從何開口,想了半天才道:“姑娘方才說著大冷的天,灌一肚子水有什么好的,這會兒姑娘又喝起茶來,在下倒是、倒是糊涂了?!?/br> 杜芊見王老四這么說,只撲哧笑道:“你又不說話,只干坐著,那我不喝水,難道我也跟你一樣干坐著嗎?” 王老四只覺得臉上一紅,他顯然沒個好口才,以前跟在劉七巧的身后,也從來都是不說話只做事的,在軍營里頭,他也很少說話,一般都是聽指揮。如今當了將軍,手底下有了親兵,他才開始跟周珅學著練兵,平常跟那些新兵蛋子卻是沒有半點尊卑的,大家伙時不時就在一起打一架,誰輸了還要給贏的人端洗腳水。 “姑娘說的有道理?!蓖趵纤膭e了半天,終于憋出了一句話來。他向來不喜歡文縐縐的說話,軍隊里頭也都是一些動不動就罵娘的大老粗,在杜芊面前,王老四實在覺得自己放不開手腳。 杜芊便站起來,往外頭走了幾步,透過窗格子看見外面的雪花越下越大了起來,只開口道:“今年都下好幾場雪了,不過今兒這一場雪,看著倒是挺大的?!?/br> 杜芊穿著丫鬟的衣裳,兩個雙垂髻上帶著絲帶,再加上她那圓圓的臉蛋,乍一眼就覺得特別的靈動。王老四就瞧著她那小巧的背影,想到那他和劉七巧小的時候,沒到下雨天,村子里幾個孩子就在一起堆雪人,便笑道:“我會堆雪人,我堆的雪人跟真人一個樣子,不信我堆給你看看!” 杜芊扭過頭,半信半疑道:“雪人怎么可能跟真人一樣呢?我昨兒一早才堆了雪人的,可惜前天的雪不大,就堆了小小的一個?!?/br> 王老四是個有一說一的人,說了要堆雪人,一定是會要堆出來的,于是來了興致道:“你不信我出去堆給你看!”王老四才發話,便只上前去,挽了簾子就要出去,杜芊連忙就攔住了道:“這會兒雪還沒積起來呢,你堆什么雪人?”杜芊撇了撇嘴,站起來,轉身往椅子上做了下來道:“再說你后背還傷著呢,也不怕出了汗化膿嗎?你們當將軍的,是不是個個都這樣皮糙rou厚的,一點兒不怕的疼的?” 王老四聽杜芊這樣說他,也只嘿嘿的憨笑幾聲,回道:“疼自然是疼的,可是男子漢大丈夫,這一點疼算得了什么,在大的疼都受過了,何況就這么一點皮rou傷?!?/br> 杜芊聽王老四說的很輕巧,可她聽花姨娘說過,戰場上那都是刀劍不長眼的地方,動不動就會缺胳膊少腿的,受傷什么的,雖然只是家常便飯,但還是兇險的很的。 “就算你們自己不疼,難道也不怕父母兄弟什么的心疼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要是有什么損壞了的,那就是不孝,你不會連這個也不懂吧?” “這個自然是懂的,可是真正到了那個時候,就顧不得這么多了,只想在多殺一個韃子、多趕幾個南匪,壓根就想不到自己了?!蓖趵纤穆犃硕跑返脑?,想了回道。 杜芊這會兒卻是沒話說了,又瞧了一眼王老四的,不知如何是好,正巧就聽見外頭小丫鬟道:“紫蘇jiejie來啦?!倍跑繁氵B忙就起身,小丫鬟挽了簾子,紫蘇彎腰進來,見了王老四便道:“我瞧過大娘去了,只說是吃幾副藥就能好了,既然老四你在家,那我就不留下來了,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差人去杜家找我,千萬別客氣?!?/br> 王老四連忙起身相送,又道:“這會兒雪正大,要不要等一會兒?!?/br> 紫蘇卻道:“不了,再不回去天就晚了,等路上積了雪就更不好走了?!?/br> 杜芊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正想跟著紫蘇外去,冷不防簾子外頭一陣冷風吹進來,激得她連連打了兩個噴嚏,小小的身子略略有些瑟瑟發抖。 她平常不怎么出門,若是出門也都穿著厚衣大氅的,今兒為了偷溜出來,只穿了一件丫鬟們在房里穿的夾襖就出來了,簡直就是作死了。 杜芊在馬車里凍了好一會兒,偏生王家客廳里頭的地龍又燒的太旺了,這一冷一熱下來,她就覺得身子有些輕飄飄起來了。只往前走了兩步,便覺得頭昏腦漲了起來。 紫蘇見她走路打飄,急忙就上前扶住了,只一摸她的手心,冰冷冰冷的,再一觸她的額頭,卻是guntangguntang的。紫蘇再笨,也知道今兒自己只怕是闖下大禍了。 可外頭風雪那么大,要是坐著冷馬車一路回去,還不知道要凍成什么樣呢?這叫什么事兒!紫蘇只急得連連跺起腳跟,想了想只開口道:“老四,外面風大雪大的,馬車上回去只怕太冷了,這會兒三姑娘渾身正燙著,你看看能不能派一個可靠老實的人,去太醫院門口等著大少爺下值,好讓大少爺先過來瞧一瞧?!?/br> 杜芊這會兒臉燒的通紅的,見紫蘇這么說,便只開口道:“我沒什么,快回去吧,我是偷跑出來的?!?/br> 紫蘇原本只當杜芊出來,雖然杜二太太未必知道,但是花姨娘定然是知道的,誰知杜芊說了這么一句話,紫蘇頓時就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怎么大家閨秀也有這樣的,偷偷跑出來會情郎,這算什么? 更何況王老四?他算什么情郎?不過就是長了一身硬rou的粗漢子罷了。紫蘇和劉七巧從小和王老四一起長大,自然不知道王老四的好處。 “這叫什么事兒呢?外頭馬車里還不知道怎么冷呢!如今可怎么回去?”紫蘇嘆了一口氣,急得直搖頭。 誰知王老四卻道:“沒關系,那鋪蓋鋪到馬車里頭,我再讓下人燒幾個手爐給她暖著?!蓖趵纤恼f著,便往房里頭去,將自己床上一床新棉被給抱了出來,徑自往門外杜家的馬車上去。 小丫鬟又問管事的婆子去要手爐,結果被告知府里頭沒準備什么手爐,唯一有的一個,昨兒也被方巧兒給帶走了。婆子就給小丫鬟拿了湯婆子,灌了慢慢的熱水,用夾棉的布包著,讓她抱了過去。 馬車里一切安頓妥當,紫蘇便夾著杜芊往外頭。杜芊雖然身量小,但并不算是纖瘦型的姑娘,身上還是有幾兩rou的,一旁的赤芍也幫忙扶著。王老四見狀,便走上前來,伸手就將杜芊攬到了懷里,稍稍一提氣,已經將杜芊打橫抱了起來,只吩咐紫蘇道:“紫蘇,你打了傘給姑娘擋一擋風雪?!?/br> 紫蘇打著傘蓋在杜芊的上頭,就瞧見杜芊一張臉早已經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一樣,也不知道是發燒燒的,還是被羞紅的。 外頭的風雪還是一味的大,王老四把杜芊放到了馬車里頭,翻身跳上了馬車,對著身邊的車夫道:“大爺,你一邊坐著,我來趕車,這風雪太大了,你給我指路就好了?!蓖趵纤恼f著,把自己的坐騎給栓到了前頭,兩匹馬并轡而行。 紫蘇撩開馬車瞧了一眼王老四的背影,只搖了搖頭,又伸手摸了摸杜芊的額頭,還是燙的厲害。只是這一次回家,可就不好交代了。 幸好杜家離富康路不遠,平常天氣好駕車不過只是一柱香的時間,今天風雪大作,雖然路不好走,不過好在路上沒什么行人,也就沒耽誤多少時間。 馬車停到杜家門口的時候,王老四從馬車上一躍而下,這時候紫蘇也撩開了簾子,扶著杜芊往外頭來,只是往外頭,免不了又要吹著了風。王老四便將身上的大氅解了下來,披在了杜芊的身上,只吩咐紫蘇道:“我就不送了,你好生送三姑娘進去吧!” 杜芊這會兒雖然高燒,可她神智還很清醒,聽說王老四要走,又知道外面雪大,便要脫下了大氅還給他,誰知王老四只一轉身,就將馬車里頭的鋪蓋往馬背上一扔,翻身上馬,馬韁略略一甩,就揚鞭而去了。 杜芊咳了兩聲,只覺得王老四的身影在雪中越老越遠,才扶著紫蘇的手進了門。 可這會兒她還穿著下人的衣服,又不能讓人知道自己偷跑出去了,紫蘇只能讓她側身靠在自己的肩頭,和赤芍兩個人,一路打掩護,把她給扶到了百草院里頭來。 劉七巧這會兒剛歇了中覺,正問連翹紫蘇有沒有回來回話,連翹那邊還沒開口,就聽見赤芍小丫鬟挽了簾子進來,只開口道:“奶奶,三姑娘來了?!?/br> 劉七巧先是一怔,等看見紫蘇扶著杜芊進來,又瞧見她身上穿著的那件軍中將士們的大氅,心中便已經知曉了幾分。 這個三姑娘,分明就是一個土著姑娘,怎么就這么大膽呢?就劉七巧這樣的穿越者,在這樣的時代,尚且還不敢活的瀟灑恣意,三姑娘倒是好膽量,活的一點兒不憋屈。 ☆、250|5.16|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