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傻丫頭,怎么就舍不得穿呢?”王妃牽著劉七巧的手坐下,越看越發覺得歡喜了起來,只理了理她的鬢發道:“以后你娘就是杜家的親家太太,這場面上的東西還是要有的,雖說杜太醫的人品好,不嫌棄你們家的家世,可也不能太丟了他們杜家的顏面,你懂嗎?” 劉七巧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她現在的境遇就跟鳳凰女嫁給了城里的富二代一樣。雖然自己發家了,可身后還有一大幫的窮親戚呢。劉七巧覺得王妃說的很有道理,也不反駁,只低頭道:“難為太太想的到這些?!?/br> 王妃笑著道:“我現在可不是只把你當丫鬟看待的,我是把你當我女兒看待了,明年王府里還有兩樁喜事,公中的銀子也都安排好了,到時候王府自然是少不了也要給你備一份嫁妝的,我既然發了這話,你以后就是我的閨女了?!?/br> 劉七巧這會兒還當真覺得一下子適應不了了,她不太懂古代認干女兒的習俗。王爺這干爹,肯定跟現代那些漂亮美眉們的干爹有很多的出入,這中間有什么規矩,她還一概不知。 王妃見劉七巧神情有些窘迫,便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道:“怎么了,一時不習慣了?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不過就是要上一個折子,讓圣上批一下,畢竟我們不是尋常百姓人家?!?/br> 哦,劉七巧心里暗暗感嘆,原來王爺收干女兒,是還要皇帝批準的。 不一會兒,青梅就整理了一個包裹出來,上前遞給劉七巧,打趣道:“七巧,如今我們還是姐妹,過幾日只怕我還要喊你一聲姑娘了,到時候你可不能忘了我那?!?/br> 劉七巧抱著包裹笑道:“我七巧就算忘了所有人,也不可能忘了你這位石頭嫂子啊,要不是你趕早的幫我出去跑,我爹如今還背著一個偷雞摸狗的名聲呢,你說我怎么能忘了你呢!” 青梅一聽可就急了,皺著眉頭指著叉腰道:“太太,你聽聽,我這才說她一句,倒是被她好一頓的編排?!?/br> “連老祖宗都說七巧是劉快嘴,你還想討她的便宜,你就活該被她編排了?!蓖蹂χ蚱饒A場。 當夜,劉七巧坐著王府的轎子回到了順寧路的劉家,就連抬轎子的小廝都知道,這位七巧姑娘,只怕是交上好運咯。當然他們以為的,自然是另外一方面的好運。 劉七巧回家,給送行的老mama和小廝們打了賞,再門口叩門。來開門的正是方巧兒,見了劉七巧便有些尷尬了起來,只低著頭,很小聲的喊了她一聲。 任憑劉七巧再遲鈍,從中午方巧兒的神情到她現在的神情,劉七巧也知道大約明白了方巧兒的心思,而她更明白了為什么李氏這樣堅持要贖方巧兒的心思。 “七巧,你吃過飯了嗎?”錢大妞迎上來接過劉七巧手中的包裹,好心問道。 “還沒有,服侍完太太晚膳就急忙回來了,也不知杜大夫給八順安排先生有沒有成,我總得先把書本給帶回來?!眲⑵咔烧f著,跟著錢大妞進了客廳。指著錢大妞手中的包裹道:“這些都是太太懷孕時候穿過的,非要賞了給我娘,我就帶了回來?!?/br> 李氏從錢大妞的手里接過包裹,翻開來看了幾眼,嚇得連連擺手道:“這么好的衣服,可不是我們這種人家能穿戴的起的?!崩钍蟻砭┏且灿袃扇齻€月了,對京城的物價也摸索的差不多了。這幾件衣服,光是料子錢,那還得幾兩銀子??粗龉?,肯定不是出自一般人的手筆,想來這做工又是價格不菲的。 “這一套衣服下來,少說也得十幾兩銀子,拿十幾兩銀子穿在身上,我還不如去買幾畝地呢!”李氏看著這華麗的衣衫,實在不敢想象它們穿在自己身上是個什么模樣。 劉七巧笑著道:“又不是讓你天天穿,這樣吧,等爹回來的時候,娘你穿給爹看看?!崩钍下爠⑵咔蛇@么說,便有些羞澀的低下頭去。過了一會兒,李氏抬頭看了一眼如今家里這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倒是一本正經道:“倒是你們,正是長個子的時候,我看著應該多做幾套衣服了,轉眼天就冷了,到時候再趕怕又要來不及?!?/br> 劉七巧擺擺手道:“不用做我的了,王府里每年都會發衣服,我身上這套還是新的呢,聽二太太那邊說,繡房已經開始做冬天的衣服了,到時候我還有新衣服穿?!?/br> 李氏聽了便笑道:“那是丫鬟的衣服,怎么好和家里的比,雖說那面料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可穿在身上人人都知道你是個丫鬟,回家了自然要穿家里的衣服?!?/br> 方巧兒聽李氏這么說,只低著頭道:“嬸子也不用給我備了,我今兒想了想,還是想回牛家莊家里去?!?/br> “怎么?你要回牛家莊?”李氏冷不丁聽方巧兒這么說,心里嘀咕了一下,可轉念一想,方巧兒畢竟和錢大妞不一樣。她有父有母的,自然是要回到她父母身邊的,既然她心里也有這個意思李氏倒是覺得自己不便強留了。 劉七巧如今也知道方巧兒的癥結所在了,只怕她如今對李氏并不存在幾分感激,畢竟因為李氏的堅持,她連最后進杜若房間的機會也沒有了。 錢大妞本還想勸慰幾句,見劉七巧也不發話,便也只安奈了下來。劉七巧想了想,只笑著道:“巧兒,既然你想回去,那我們自然不強留你,只是若是你娘還要賣你,你記得來找我們,知道不?” 方巧兒眼里蓄著淚,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早,劉七巧早早的就回了王府,因為方巧兒想要回牛家莊,所以李氏到外頭去看看有沒有什么順路車可以帶這方巧兒回去??墒亲吡艘蝗址?,這幾日都沒有人要回鄉下去的。 李氏回到家中,正巧看見沈阿婆扶著劉老爺坐在前院的正廳里頭,見了李氏便把她喊到了跟前。這會兒劉八順已經被寶善堂的伙計給抱去上私塾了,錢大妞帶著方巧兒在外面街上逛逛,所以家中只有他們三人。 劉老爺敲了敲煙桿子,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沈阿婆道:“我和老爺打算回牛家莊住一陣子?!?/br> 李氏一聽,還以為是他們在城里住得不順心了,只著急道:“老二這些天不在家,一定是媳婦怠慢了,老爺你要是這會兒子回去,媳婦可就沒臉見人了?!?/br> 劉老爺眨了一下三角眼,看了一眼李氏道:“你少多這份心思,我要回去也不是因為你?!眲⒗蠣斀又榱艘豢诤禑?,繼續道:“這城里畢竟地方小,好些東西不能安置,我記得鄉下宅子里面,當年我建大屋的時候,還留下了幾塊好木頭,這都什么時候了,難道不回去找個木匠,把七巧的嫁妝給好好備一下?” 劉老爺一邊抽煙桿子,一邊皺眉道:“我那幾年攢下不少銀子,當年建大屋的時候,全都埋在了下頭,本來是預備著等我死了,再告訴你們的,當初沒想著七巧能嫁這樣的人家,如今既然攤上了這事情,便是少了我的棺材本,那也是要拿出來的,不能讓人家看扁了去?!?/br> 李氏聽劉老爺說出這些話來,這眼淚就忍不住要從眼眶里冒出來,只用帕子壓著眼角道:“只怪媳婦和老二沒本事,七巧的嫁妝還要讓您老人家cao心?!?/br> “這算什么,我是在城里住過一輩子的,見過了多少大戶人家嫁女兒,那嫁妝能多的這邊從夫家前門進去了,那邊還沒從娘家的后門給抬出去,為了什么?為的就是一個臉面?!眲⒗蠣斦f著,蹙眉道:“我尋思著,這城里的木匠,又貴又沒啥真本事,還不如去鄉下找幾個,讓他們吃住在家里,這一年下來,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br> 李氏聽劉老爺這么說,還真覺得有一種劉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她起先就是擔心那些繡品,這些器具類的,原本是預備著等劉老二回來了再商議的。如今聽劉老爺這么說,到時候再辦,只怕還真的來不及了。這木工也是細致活,那是趕不了急的。 沈阿婆見李氏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便上前安慰道:“你如今又有了身子,老二回來還不定怎么高興呢,我跟老爺兩人回家,先把這些事情給安頓好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在這邊養胎,有大妞和喜兒陪在你身邊,我們也放心?!?/br> 李氏點點頭,心里又是無限感慨道:“老爺在城里住了幾十年了,如今回去可不要不習慣?還有城里另外那兩個……”李氏是有禮數的人,知道劉老爺還有一個庶子庶女,雖然沒怎么聯系,但畢竟也是骨rou至親。 劉老爺擺擺手道:“別管他們了,一個是只知道遭錢,一個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罷了,就當我沒生他們。至于住的,我當年蓋那幾間大房子,就想著有這么一天,要回去住的?!?/br> 因為劉老爺要回牛家莊,所以李氏便從外頭喊了一輛馬車,送兩老回去,順便也把方巧兒給帶上了。方巧兒臨走時,錢大妞把自己為數不多的幾樣劉七巧給她的首飾都讓她帶了回去。 “大妞,這些你留著,我不要?!狈角蓛阂婂X大妞使勁塞進去,便也一個勁的推搡。錢大妞擰著眉頭道:“你跟我客氣什么?你娘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以后你能有幾分嫁妝?這些首飾雖然不值錢,好歹看著還好看,你去了夫家,也要有一些體己?!?/br> 方巧兒擰不過錢大妞,把東西放回了包裹里頭,低著頭問她:“大妞,你一定覺得我很渾是不是?大娘對我這么好,我卻想著回去?!?/br> 錢大妞其實也知道方巧兒的心思,也表示理解,也跟方巧兒懇談過了。但是人各有志,方巧兒始終耿耿于懷這個事情,她也不能那她怎么樣。所以也只能尊重方巧兒的意思,讓她回牛家莊去。 其實方巧兒要回牛家莊,多少也有點賭氣的意思,可是話已經說了出來,這會兒想反悔也已經遲了。 吃過午飯,沈阿婆和劉老爺已經打理好了回家要的東西,劉老爺還不忘把杜若給他的兩壇子海馬酒給帶了回去。沈阿婆用包裹把酒壇子給包得嚴嚴實實的,生怕孩子們看見了里面是什么東西。 車夫是平日里劉老二進出城經常請的車夫,所以大家也都有個照應,李氏站在門口送走了老兩口,一下子覺得心口空落落的。錢喜兒牽著李氏的手站在門檻上,見李氏有些失落,便道:“大娘別難過,有喜兒陪著大娘,現在八順也每天晚上都在家,大娘不用難過了?!?/br> 其實劉老爺想回牛家莊這事兒,是從劉老二要了杜若的婚書就開始的。他在城里住的時間長,對城里這些達官貴人、公侯府邸的人家也都有些熟悉。這杜家的門風是沒得說的,便是以前的杜老太爺,那也是有高風亮節的人。如今的杜大老爺,也是膝下只有一子,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劉老二看杜若對劉七巧那股子疼愛的勁道,便知道這事情定然是*不離十的。他在城里苦了一輩子,總算家里要出個金鳳凰了,他也是樂得睡不著覺啊。早就跟沈阿婆盤算著,劉家老宅里頭的那些木頭,到底能打多少嫁妝出來。 兩個老人都商量停當了,才把這事情告訴李氏,所以還沒等李氏反應過來,兩人已經卷好了鋪蓋行禮就要走了。 劉七巧在王府一連忙了幾日,總算又到了杜若進王府給王妃請平安脈的日子。因為上回王妃跟劉七巧提起過,所以劉七巧差了小丫鬟去給住在旁邊紫薇院的林姨娘傳了個信,說是一會兒杜太醫要過去為她請脈。 丫鬟去傳信的時候,林姨娘正拿著一卷書在窗口發呆。眼看著中秋節就要到了,她也是越發的思鄉情切起來。這時候小丫頭跑進來道:“林姨娘,太太說一會兒讓杜太醫過來給您請脈?!?/br> 林姨娘這廂正傷春悲秋,猛的聽說王妃請了太醫給她請脈,嚇的一肚子的情愁都給跑光了,只皺眉問道:“我這好端端的,太太怎么想起來讓太醫給我請脈了?” 那小丫頭不過就是個傳話的,哪里知道那么多,便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太太既然發話了,姨娘就只管在這邊等著,就算沒病,給太醫瞧瞧也無所謂的?!?/br> 林姨娘嚇的花容失色,她小時候也是極愛讀書的,在這方便涉獵極廣。且年少時因為身子骨不好,林家竟是養著個大夫在府里的,所以她曾從那位大夫的口中聽說,把脈能看出一個姑娘是不是還是處子? 林姨娘挽起衣袖,看著手臂上方那一顆紅艷欲滴的守宮砂,覺得一陣陣心寒。她愣了半刻,這才對著外面的小丫鬟回話道:“知道了,一會兒讓杜太醫過來就是?!?/br> 那丫鬟聽林姨娘回了話,便乖乖的回青蓮院回話去了。林姨娘只著急的將自己的奶娘請進了房內,商量道:“奶娘,怎么辦?好好的太太為什么要讓太醫來給我請脈,難道是她們知道了些什么?” 那奶娘也皺眉細細思量了一下,只有些不確定的說:“聽說昨兒梁夫人來了,她可是剛從江南回來,雖說那事情過去了這么多年,未必有人知道,可萬一你的身份當真讓她們知道了,那可怎么是好???” 林姨娘咬了咬薄唇,只搖搖頭道:“我看著倒是不像,若是她們真的知道了,以老王妃的手段,如何能留我?只是這莫名其器的讓太醫來診脈,我心里沒底?!?/br> 薛奶娘想了想,也是愁眉不展,只上前拍了拍林姨娘的背安撫道:“我勸了你多少次了,你如何能聽,如今你自己都是朝不保夕的人,還想什么報仇?你花了十年的時間去感化一個男人,你有多少個十年可以耽誤的起呢?” 林姨娘抖了抖肩膀,一行清淚從明媚的眼眸中緩緩滑落,小聲的抽噎了起來。薛奶娘急忙上前勸道:“好小姐,你已經二十六了,是,你以前覺著自己比太太年輕十幾歲,王爺沒理由不疼愛你的,可是如今呢?比你小的姑娘比比皆是,你怎么就知道太太不會再給王爺納新的姨太太呢?這次王爺若是得勝歸來,圣上若是再賞那么一兩個下來,王爺難道還會記得你嗎?” ☆、第97章 由于王爺從邊關寄來的家書只報喜不報憂,所以這幾日王妃晚上睡的很是安穩,連脈象也好了很多。杜若見王妃氣色不錯,便停了藥物,只囑咐劉七巧要注意調理王妃的飲食。劉七巧這幾日正好有閑暇,就把王妃一應用過的膳食做了一個整理,寫了一小本孕婦飲食的宜忌錄。 杜若看了,連連稱贊道:“這倒是我看到過的最齊全,也最有針對性的食譜了?!眲⑵咔烧f著,又從一旁拿了另外一本出來道:“這一本是專門針對消渴癥病人的飲食須知以及食譜,我還沒寫完,你下次來,我也估摸著快寫好了?!?/br> 杜若笑著道:“你如今還編起書來了,真是越發能干了?!眲⑵咔砂岩晦埻湃舻氖稚弦粩[,揉揉手腕道:“這些都是我前世記下來的東西,有的知道些醫理,有的卻不知道,好歹還要你這個正兒八經的中醫大夫給我好好瞧瞧,這些菜為什么這樣配,這樣配都是因了什么道理,我可是記不太全了?!?/br> 杜若翻看了幾頁,見一些菜色中不乏有用到一些中藥,看著配方倒是很合理,只點了點頭道:“這把藥材放到菜里面做,這菜還能吃嗎?” 劉七巧撇撇唇瓣,拿毛筆的頂端戳了戳杜若的臉皮道:“土了吧,這叫藥膳,不光能吃,還能起到保健養生的作用?!眲⑵咔衫^續道:“其實像你們中醫里面用到的很多東西,也就是平常吃的而已,像什么大棗、桂圓、薏仁米等等,不都是平常的吃食嗎?” 杜若見劉七巧如今也對中醫感了興趣,便彎著眸子聽她在那邊說,只笑著看她,劉七巧見杜若半天都沒開口,一扭頭就見杜若正看著她,只低下頭,稍微有些臉紅道:“走了,去給林姨娘請脈去,太太好心留這會兒時間給我們說話,你還真沒完沒了了?” 杜若皺著眉頭,一臉無語,心道這話全都讓你給說了,我還真沒說上幾句呢! 杜若想了想問道:“這林姨娘是有什么病癥?你好歹先跟我說說?!?/br> 劉七巧起身,背起了杜若的藥箱道:“也沒什么病癥,不過就是聽太太說,她進了王府都十年了,一直不曾生下一男半女的?!逼鋵崉⑵咔梢恢焙芷婀?,在這個沒有避孕措施的古代,那些生了一兩個就再也生不出來的婦女們,她們肯定是得了婦科病吧?不然的話按照女性的生育規律,從十六歲到三十六歲,那都是受孕生育的高峰期啊。 “這倒真要瞧一瞧了,一般人家除了主人家自己不想要的,但凡一兩年沒傳出消息的,都要請人瞧去了?!?/br> “可不是,太太正自責呢,她以前忙著管家,哪里顧得了這些,這幾天正巧說起了,才覺得奇怪了起來,林姨娘進府的時候十六歲,如今二十六歲,正是鼎盛年華。王爺如今也不過才十四出頭一點,就連太太都又懷上了,緣何她就沒懷上呢,這不太太才著急了?!眲⑵咔傻慕忉尩?。 “你家太太還真是一個寬厚主子,現如今的主子,若不是自己不能生的,誰稀罕姨娘們生什么庶子庶女來?!?/br> “可不就是嘛!”劉七巧附和道,想了想又問:“上回安富侯家的少奶奶,你后來又去瞧過嗎?可是好了一點?” “我正要對你說呢,昨兒他們家派人到長樂巷的封號給胡大夫送了消息,說是下面惡露以比前幾日好了些,精氣神也好了點?!?/br> “那方子可是你寫的,怎么樣,大神醫,你覺得你表現如何???”劉七巧跟杜若逗趣道。 “我算哪門子神醫,不過就是看得書多了一點,論起經驗,我的資歷還淺著呢!”杜若無比謙遜的說道。 劉七巧笑著蹦了兩下,轉身看著杜若道:“我以前看書,說古代的神醫,那都是可以醫死人rou白骨的,不知杜神醫有沒有這個本事呢?” 杜若睨了劉七巧一眼,只無奈搖頭道:“若真是這樣,你這個月的月信就不該疼了?!?/br> 劉七巧被杜若這句話給嚇出一個寒戰來,只覺得腳底生涼,估摸著日子,可不是又快到了她親戚上門的時候了么! 兩人去了紫薇院,林姨娘已經在院中候著了。她披著一件秋香色的云錦長袍,一頭烏黑的秀發飄逸的落在胸前,頭上只簪了一支白玉蘭的玉簪,整個人看著都很清新雅致。林姨娘見杜太醫進來,先是愣了愣,繼而低下頭去,隱在陰影里的臉頰似乎有著淡淡的紅暈。 服侍林姨娘的丫頭叫青霜,是和青梅一起進府的,原本的名字叫青花,林姨娘嫌棄沒有詩情畫意,所以給改名兒叫青霜了。青霜見杜大夫和劉七巧來了,便上前看了茶,只握著茶盤侍立在一旁。林姨娘揮手讓她出門,劉七巧見青霜出去了,估摸著自己站在這地方也不太方便,便放下了杜若的藥箱,跟著青霜一起在門外候著。 林姨娘見兩個丫鬟都走了,才稍稍挽起袖子,將自己的手腕擱在藥枕上,任由杜若為她把脈。 過了半晌,杜若松開了林姨娘的白皙柔嫩的手腕,還沒開口,那邊林姨娘先到開口道:“敢問杜太醫是來瞧什么病的?你看我這樣子,像是個有病的人嗎?” 杜若對待工作一向是非常認真,也非常嚴肅的,既然病人自己都問了,杜若便也開門見山的說:“太太讓在下來給林姨娘診脈,是想看看林姨娘是不是身子不大好,以至于進了王府十年,還不曾為王爺添上一男半女的?!?/br> 林姨娘臉色將將一變,慌張的把手縮了回去,抱住了膀子,帶著幾分試探道:“那依杜太醫之見,我的身子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呢?” “從脈象來看,林姨娘的身體除了有些肝失疏泄,脾胃不調以外,并沒有別什么別的癥狀,在下先開幾幅調理脾胃肝氣的中藥,林姨娘先喝起來,等到王爺回京之后,大概也好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林姨娘自然能為王府開枝散葉?!倍湃粞幍妇氐恼f著,臉上沒有半分多余的神色。 林姨娘卻啞然失笑了起來,有些百無聊賴的靠在軟榻上,抬眸看了一眼杜若,將手背上寬大的衣袖輕輕的挽了起來。因為天氣炎熱,林姨娘的外衣之內,只穿了一件薄沙一樣的中衣,隔著那件中衣,赤紅色的守宮砂已然可見。 “杜太醫以為,這樣的我能為王爺開枝散葉嗎?”林姨娘冷笑了一聲,從榻上起身。從她十六歲開始,就跟在那個男人的身邊,變著法子討他的歡心,幾次三番的讓他動情,卻每次都在他要得逞的時候將那人推開。直到某一天,那人再一次在她身上情不自禁之后,卻還沒等自己推開他,那人卻已經自己起身了。 “林邦直的女兒,你心里想什么本王并非不知,只是從今往后,你也不必在本王身上多費心思了,王府就只當是多養一個閑人罷了?!?/br> 這些話,她如何對薛奶娘去講呢?就連她這個身子,那男人也早已不屑一顧了,每月來的這三五日,不過就是讓自己面上好看些,維系了她最后一點點的尊嚴而已。男人都是沒有耐心的動物,她早已經敗得一塌糊涂了。 杜若依稀看見她那手臂上的守宮砂,急忙收回了視線,只低著頭道:“王府內宅的是非,在下自然不會牽扯,在下只如實回稟太太,林姨娘并無大礙?!?/br> 林姨娘看著杜若,她從十六歲進王府到現在,就再也沒見過這樣俊秀的男子。那時候她十五六歲的時候,常聽別人夸贊,自己也是一名絕色女子,可如今的自己,她連自己都覺得厭棄了起來。 林姨娘起身,竟然情不自禁的走到了杜若的身邊:“那杜太醫,你是不是會幫我守住這個秘密呢?” 杜若仍舊神色冷淡的說:“在下說過,跟在下無關的事情,在下都不會過問?!倍湃粽f著,稍稍往后退了兩步,以避過林姨娘身上一股熏香的氣息。 林姨娘見杜若如驚弓之鳥的樣子,無端笑了笑,轉身往榻上歪著道:“杜太醫何必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如今我的秘密都已經被你知道了,你還怕我什么呢?” 杜若只依舊垂著頭,聽她這么說便冷冷道:“林姨娘若是沒有別的吩咐,那在下就告辭了?!?/br> 林姨娘還想說話,杜若已然上前去收藥枕,誰知道那林姨娘竟然一把抓住了杜若的手腕,抬眸看著他道:“我的手腕你摸過,你的手腕難道我摸不得嗎?” 杜若有再好的休養,在林姨娘這一番挑逗之下,也不由冒了火氣上來,只一甩手,奪了藥枕、背起藥箱、奪門而走。 劉七巧見杜若從里面神色匆匆的沖了出來,急忙迎了上去,見他一臉怒意,頓時覺得這里頭有事情。要知道杜若從來是一個有修養的男子,平常待人也都是溫文爾雅的,劉七巧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杜若這種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