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一時間,陳輕的生活內容竟只剩下策劃方案和夏東柘的短信了。 暑假第一天。 “策劃好好做,聽說獎金不少呢?!?/br> 暑假第二天。 “食堂是不是停了?你現在每天吃什么?別吃什么泡面了,沒營養還讓人發胖,再胖下去別說衣服了,就連床都買不到合適的了?!?/br> 看到這條時,陳輕正站在炎炎夏日底下發著問卷。胖?她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總覺得衣服怎么比之前松些了呢? 是錯覺吧。 正想著,下一條消息傳來。 “明天一起吃個飯吧,沒別的意思,我是你哥嘛?!?/br> 噗,他現在倒很會用這個詞的嗎。 收起手機,她接過路人遞來的問卷。 接下去的一天,夏東柘并沒像說的那樣來找她。 開始陳輕并沒在意。 可是當又一天過去,過于安靜的手機突然讓人感到不安。 ————小段子 有人聽說夏東柘的兒子不喜歡他爸爸,跑去問他原因。正堆沙包的夏小帥嘟起了嘴:你見過哪個爸爸總指使他兒子演戲給meimei看的?演的還都是天鵝湖啊,小紅帽啊,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這不是關鍵,我就演鳥,他就演人,我是大灰狼,他是小紅帽,我是小矮人,他是白雪公主。說著說著,夏小帥還不忘哭著補充:你們都不知道我的名字他起的多隨便,之前還想叫我夏見、夏旦,我不活了!#只是豬顏改#論父子 chapter 4匆匆而過(3) r43 燕北醫院,傳染病房。 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拳頭已經幾度攥緊后又松開了。 掌心布滿汗水,他有些緊張,卻依然堅持立場。 “我要留下?!?/br> “不行?!敝魅我呀洃械美頃?,兀自處理著手邊的東西,疫情來得突然,病人攜帶的病毒該怎么治療把控主任心里也沒把握,就在剛剛,上面來的通知,首都的專家正在趕來的路上,“我要安排專家們的住宿,還要制定方案,夏東柘你能不給我添亂?” “能。讓我留下,參加這次治療?!?/br> “你……”手下這個兵的冥頑不靈讓主任頭疼,他按了按太陽xue,拿起桌上的文件掃了兩眼,“你當留下的人是在過家家嗎?告訴你,這個病毒搞不好會出人命的?!?/br> “主任?!毕臇|柘摘了臉上的口罩,露出干凈而堅毅的臉,“主任,學咱們這個專業的,哪個不是做好有這一天的準備了?你說沒結婚的優先,家里沒老父母的優先,我哪條不符合?別拿我爸說時,他有人照顧?!?/br> “東柘,你怎么這么不聽話?你要是有個什么,我怎么和你地下的媽交代?” “你要是不讓我參加更不好和她交代?!毕臇|柘哼哼著,抄手的姿勢顯然是鐵了心。 堅持無果,主任只好讓步,“那好吧,不過之前給家里通個電話?!?/br> “知道了?!?/br> 才噴過消毒藥水的走廊,氣味濃郁。隨手關上身后的房門,他抬頭看著天花板,嘴里喃喃著給誰打呢? 他先打給了老頭。 “老頭你在哪兒呢?和夜姨去國外了啊。沒事,好好玩,真的沒事,我騙你干嘛?沒事那我先掛了?!被蛟S這是他最后一次和老頭通話,或許不是,可不管是哪種,他都不習慣用煽情的方式說道別。 握著電話,他思考著是不是要再打給誰。 打給她?那家伙會哭鼻子嗎? “肯定會的!”他大步地朝辦公室走去,邊走邊搖著頭,“最煩女生哭鼻子,還是不打了??晌艺f了找她吃飯,她不會以為我小氣巴拉不想買單所以不找她吧?不行,還是發個短信吧。咦,信號怎么沒有?” 再沒多余時間給他神神叨叨,icu近在眼前,他放下手機,神色凝重起來。 或許,在他心里也不確定陳輕是否真在想他吧,畢竟那是個倔強的超乎他想象的小胖子。 陳輕當然在想他,而且從她意識到夏東柘已經很久沒sao擾過她開始,她足足想了整整一個鐘頭了。 “陳輕你不是吧?是我把你拯救出水深火熱,帶你出來吃香的喝辣的,你腦子里想的不該是葉李真帥、葉李太帥了嗎?” “嗯?!?/br> “嗯什么嗯。你現在就差在臉上寫明你在想夏東柘了!” 葉李氣得跳腳,他希望自己的情緒能多少換來對面人多一點的注意,可無論他怎么做,似乎都是徒勞,陳輕只是淡淡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像在說“葉李你別鬧了好不好,我能出來陪你吃飯已經夠給面子了,我和你現在可是‘敏感時期’”。 人更窩火了。 他正準備再和她擺擺他們的關系是怎樣和大a無關的,對面的陳輕卻突然站起了身。 指著店里的電視機,她聲音發顫:“葉李,你看那是不是夏東柘?” “什么夏東柘?你眼花了,他怎么可能上電視呢?” 葉李一愣,忙回身,匆匆略過一眼屏幕上的滾動字條,他便高喊著:“老板,換個頻道,來吃飯播什么醫院的事啊,吃飯都沒心情了?!?/br> “換臺也是這個,燕北因為這個病人都成全國焦點了?!?/br> 干笑兩聲,葉李的表情十分不自在,“不就是一個新型肺炎嗎?有那么夸張?” “肺炎?!會死人的!聽說醫院里的大夫都有被感染的了!”生硬的放下手里的菜,老板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葉李,心想現在的小年輕是不是也太不懂事了。 “哪就那么容易死人了?”葉李低頭嘀咕著,聲音沒了之前的底氣。 “你知道這個???”從震驚中緩過神的陳輕搖著頭,寢室沒網,她消息閉塞的竟不知道外界發生了這么大的事。 “知……知道?!?/br> “所以夏東柘真的在參加抗疾治療,而且你還知道?”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葉李,不信這個前一秒還勒令她不許再想夏東柘的人竟然知道夏東柘在參加那么危險的工作,“葉李,你怎么能這樣?” “我也不比你早知道多久,而且那個病也不嚴重,聽說外國死了還沒超過十個人呢……”他試圖解釋,卻發現越解釋越糟糕,因為陳輕對他說—— “葉李,做人怎么可以那么冷漠自私?!?/br> 輕聲一嘆,她轉身離開。 “我不想再見你了?!?/br> 不想見他了,片刻愣神后,他突然暴怒地跺起腳。 “我做錯什么了你不見我。你說你把我當朋友,為了舍友你和我劃清界限,現在因為夏東柘,你又說不見我!陳輕,他們是你重要的朋友,難道我不是你朋友嗎?” 他是男子漢,可男子漢也會有情緒,也希望能有人關心他,也會委屈。 看著停住的腳步,就要湮滅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他不敢轉神地盯緊那抹背影,生怕遺漏掉一點細節。 “葉李?!?/br> “干……干嘛?”他吞著口水,緊張來的毫無來由。 “做人先為自己想沒錯,我也這樣?!鳖D了頓,用怎樣的措辭似乎讓她為難了一陣,“可是,不能只為自己想的?!?/br> 陳輕還是走了,留下葉李獨自一人。風莫名蕭瑟,吹干少年額頭的細汗,他仰頭看著天,“可是除了我自己,還有誰高興讓我去惦記呢?” 世界那么大,卻沒一個地方需要他。 走出了好遠,心情平復下來的陳輕悶頭回了遠處,嘩嘩作響的槭樹旁,早沒了少年的身影。 “葉李……你啊……” 這個朋友總是讓她既無奈又為難。 發了條短信給他,陳輕轉身回了宿舍。 這種時候,即便再怎樣擔心,也不可能跑去醫院找夏東柘的。她能想到的就是呆在寢室里,聽著廣播里延遲播報的疫情消息。 終于,當有醫護人員感染的消息傳來時,她再坐不住了。 握著手機的手不是沒有撥過他的號碼,可每每撥完那串數字,理智卻告訴她不能撥出去。 “穿那么厚的防護服怎么方便接電話呢?肯定不能的?!弊詥栕源鹬?,她想發個短信總可以吧。 措辭不知改了多少次,終于確認后發了出去。 夏東柘,一定平安啊。 又是近二十個小時的連續工作,回到休息間,脫掉厚重的防護服,體力透支的他強撐著又做了身體各部消毒。 終于,像剛從消毒藥水里爬出來的他癱軟在休息室的沙發上。 房間安靜地嚇人,偶爾有進出的同事也幾乎沒發出什么聲音。他闔著眼,想著才被確認感染的那個同事連和家人再通次話的時間都沒有,便被推進了隔離室。棘手的病毒有著未知的危險,他怕,他的同事也怕,可這個時候,他們必須上。 誰也說不好還會不會有人被感染。再或許下一個感染的就是他。 疲乏地按壓著太陽xue,他準備休息一下。休息前想起幾天沒摸的手機,他心里一動,在柜子里一陣翻騰。 電話若干,有家人朋友的,光老爺子的就五十幾條。他搖搖頭,心想還是被老頭知道了。 未讀短信幾乎把內存撐爆了,打開郵箱,第一條他就看到她的了。 想起那個小胖子,他有些好笑,就這樣還說決定不喜歡他了?分明擔心他好嗎? 點開,他的臉莫名凝重下來了。 之前小胖子問他,他對她究竟是不習慣失去,還是喜歡。 他本以為答案已經清晰了,可看著滿滿五十頁的短信,那個答案再次變得模糊了。 他咬牙切齒的回復了一串,卻在發送前忍住了。 她把他當什么了?哼了一聲,他重新回復。 陳輕坐在寢室里,看著窗外的天,天那么藍,她的心情卻不好。廣播里的新聞重復播報,卻始終沒說感染的醫生名字。 應該不是夏東柘吧? 肯定不是他。 正想著,手機一震。 是夏東柘給她的回復。懸著幾天的心終于放下了,可等她看清夏東柘的回復內容時,她的臉再次皺了起來。 她不就是把疾控中心上的防疫消毒流程,包括怎么洗手,怎么做面部消毒的細則復制給他了嗎?至于這么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