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什么，身體？事業？感情？”

    “都有?！?/br>
    他用兩個字籠統地概括：“挺好?！?/br>
    “喔，挺好，就好?！?/br>
    兩人有一段時間沒說話。

    終于，肖芊芹還是沒忍住問：“厲風……他成家了嗎？”

    “為什么問這個問題？”

    “……”

    “你已經是有丈夫的人了，他有沒有成家都與你無關了吧?！?/br>
    肖芊芹拿著手機有幾秒的怔忡。

    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總覺得屏幕對面的那個人話里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戾氣，明明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們還有說有笑的。

    肖芊芹沒有多想，也許他只是為厲風打抱不平而已。

    感覺到他的不友善后，她便打消了從他這里多打聽一點厲風的近況的念頭。

    “你別生氣，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單純地關心一下，你不想告訴我也沒關系?！?/br>
    那邊很快回復：“我沒生氣啊，只是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你想問什么我都會告訴你的?！?/br>
    像是為了真實地證明自己沒有生氣，他還在句尾加了一個表情符號^__^。

    肖芊芹又是怔住，這種變臉的速度除了厲風之外她還沒見過第二個人，或許真是物以類聚吧。

    沒過一會兒，又聽他說：“厲風沒結婚，但是有女朋友?！?/br>
    **

    第二天早上，肖芊芹整裝完畢，帶上雨傘，七點十分從客棧出發，準時赴約。

    在十字路口，她見到了淋成一只落湯雞的老四。

    老四哭喪著一張臉，無比幽怨地說：“肖姐，你怎么才來??？”

    “??？”肖芊芹一愣，低頭看了眼手表，指針還差五分鐘才走到七點半，自己并沒有遲到啊。

    她將老四打量一遍，見他渾身濕透像是站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她心下詫異：“我不是說七點半見嗎，你來那么早干嘛？”

    “我還提醒你帶雨傘了呀，你忘了？”

    “……”

    在大雨中傻傻站了兩個小時的老四終于恍悟過來自己被好兄弟坑騙了，他惱羞成怒，又抓耳又跺腳——賣隊友是吧！厲風，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肖姐！我要舉報一個人！”老四氣憤難平地說。

    “在機場見到你之后厲風就強迫我跟他換微信號！這幾天跟你聊天的人是他！”

    “他謊報信息，害我在大雨里干等了兩個小時！肖姐你要替我做主??！”

    他想了想，有些不安，又補充一句：“你別跟他說是我告訴你的??！”

    肖芊芹：“……”

    **

    在古城逛了一個上午，雖說煙雨朦朧中的石街小巷有種別樣的美，但這對習慣了常年宅在家里打游戲的老四來說是個很大的挑戰，吃完午飯后他就先跟肖芊芹告別，一個人腰酸背痛地回客棧休息了。

    然而前腳剛踏進房間里，褲袋里手機就響了，是厲風打來的電話。

    他簡短利落地表達了來意：“我現在在古城門口，你出來接一下?！?/br>
    老四大跌眼鏡，說來就來？！您老人家也太神速了吧！

    老四接到厲風時，他兩手空空，連個背包都沒帶，身上除了手機和錢包就別無他物了。

    老四一陣小跑到他面前，喘著氣問：“你什么時候來的??？”

    “今天早上九點的飛機?！?/br>
    “怎么來得這么突然？”

    “干嗎？不歡迎？”

    厲風一個犀利的眼神掃過去，老四莫名想起自己今天早上賣隊友的行為，頓時有些心虛，連忙湊上笑臉說：“沒沒沒，當然歡迎了?！?/br>
    厲風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已經是午后了，他淡淡說：“先帶我找間客棧吧，然后吃點東西，餓得慌?！?/br>
    老四便領著他大步地朝古城里面走，沒一會兒，走到一條分岔路口，老四指指東邊說：“我客棧走這邊”，又指指西邊，“肖姐客棧在那邊”。

    話畢，沒等厲風答復，他自作主張地抬起腳朝西邊走去了。

    厲風兩條長腿釘在原地沒動，老四走了幾步發現他沒跟上，便又退了回去，奇怪地看著他：“怎么不走？”

    厲風高抬雙眼，望向西邊天空，陽光照進他的眼底，他一聲正裝站在這古樸味濃重的老城里竟也不覺得格格不入。

    半晌，他收回視線，下達了決定：“我去你的客棧住?！?/br>
    老四有些驚訝，睜著眼睛說：“你確定？我客棧離肖姐很遠的，你去她那邊住方便點吧?！?/br>
    “方便？”這個措辭令厲風不太滿意，他微微皺眉道：“方便什么？”

    “呃……”老四察言觀色，語氣變得小心揣摩：“難道你不是因為她才來的？住得離她近點不好嗎？”

    厲風果斷否定：“不是?！?/br>
    老四無語一陣子，“……那你是因為什么來的？”

    厲風聳聳肩，“你不是說了嗎，散散心，順便獵個艷?！?/br>
    晚間，老四跟肖芊芹約好七點見面，一起去嘗嘗城南一家口碑不錯的菜館，下樓時他順便敲敲厲風的房門，大聲吆喝：“厲哥，我跟肖姐去吃飯啦，你去嗎？”

    厲風低沉的聲音穿過木板傳過來：“不去?！?/br>
    “真不去？”

    “不去?！?/br>
    “那我走了啊?！?/br>
    “再見?！?/br>
    “等等?！?/br>
    老四剎住腳步，回頭：“你改變主意了？”

    “你沒跟她說我來了吧？”

    “當然沒有?！?/br>
    “嗯，去吧?！?/br>
    “……”

    乒呤哐啷的下樓聲，老四腳步聲很重。

    屋內，厲風走到窗前，眺望夜色中的古城。

    他只看到兩道人影漸行漸遠，還有她長發被清風吹得微微拂起的畫面。

    那是令人憐愛又眷戀的弧度。

    第二天早上，同樣的對話再次上演。

    嘭嘭嘭，敲門聲。

    “厲哥，今天我和肖姐去劃船，你去嗎？”

    “不去?！?/br>
    “泛舟湖上啊，很浪漫的喔！你不去體驗下嗎？”

    “不去?！?/br>
    “真不去？肖姐已經在樓下等著了?！?/br>
    門內聲音頓了一下，片刻后還是執拗地回答：“不去?！?/br>
    老四勸不動他，只好無奈地離去。

    厲風站在陽臺落地窗前，身子隱在厚厚的窗簾后面，透過打開的一絲縫隙看向樓下。

    她一身長裙站在柳暗花明處，是颯爽與自然的完美結合，樣貌跟學生時代沒什么變化，就連穿衣風格也沒怎么變。

    過往靜悄悄爬上心頭，似夢似真，他想只要她回眸沖他微微一笑，他依舊會回到年少輕狂的時候，癡心不改地迷戀上她。

    或許是察覺到什么，她微微抬起眼簾望了上來，在那之前厲風已經拉上窗簾。

    中午，仍舊是同樣的對話。

    “厲哥，我跟肖姐在吃午飯，這家菜做的很地道，你要不要來嘗嘗？”

    厲風：“不去?！?/br>
    “這里的魚真的很鮮嫩肥美啊，不騙你，不來嘗嘗會后悔的！”

    厲風還是：“不去?！?/br>
    瞧瞧，這兩字都快成為他的口頭禪了。

    老四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問：“那你要帶點什么嗎？我給你打包?！?/br>
    “不用了，我叫了外賣?！甭曇纛D了頓，又說：“給我帶幾瓶啤酒回來吧?！?/br>
    “行?！?/br>
    掛了電話，老四向肖芊芹投去“我已經盡力了”的眼神，聳聳肩道：“他說什么都不肯來?！?/br>
    沒錯，十分鐘前他已經向肖芊芹招供了厲風來古城的消息。

    送佛送到西，賣隊友也要賣到底。

    肖芊芹抿起嘴角，露出個有些牽強的笑容，“沒事，我們倆吃?！?/br>
    傍晚，古城里竟又飄起毛毛細雨，幸好肖芊芹有先見之明的帶了雨傘，不然又要苦了老四變一回落湯雞。

    青石板路本就不好走，淋了雨后濕濕滑滑的更加難行，兩人一路磕磕絆絆，老四先將肖芊芹送到客棧，然后借了她的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