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說夠了，他抬起頭，又問她：“我這樣是不是很傻？”

    肖芊芹忍不住了，點了下頭：“……有點?！?/br>
    “……”

    “哼?！?/br>
    他憤憤不平地在她臉上咬了一口，是真的用了力的，留下一個大牙印。

    肖芊芹捂住臉痛叫一聲，斥他：“你干嘛！”

    他斤斤計較：“誰叫你說我傻?！?/br>
    肖芊芹無辜道：“是你先問我的嘛?！?/br>
    “……”

    “我就問問，誰要你真的回答了?！?/br>
    “……”

    “算了，傻就傻吧?！彼藗€身平躺在床上，很快就釋懷了，“反正除你之外沒人知道了，你不許把我這個樣子告訴別人?！?/br>
    肖芊芹彎起嘴角，笑了笑：“……嗯，知道了?！?/br>
    厲風又說：“我是跟你說認真的，你要把我的話記在心里?！?/br>
    肖芊芹點點頭：“嗯，我記住了?！?/br>
    “我不是說這個?！?/br>
    “那是哪個？”

    “說喜歡你的那個?！?/br>
    “嗯，那個我也記住了?！?/br>
    厲風支起身子，黑漆漆的雙眼盯著她看：“真記住了？”

    “真記住了?！?/br>
    他壓在她身上，雙臂環住她腰身，緊緊抱住。

    少年表達感情的方式濃烈而直接，他埋頭撬開她的雙唇，種下一個熾熱纏綿的吻。

    吻完之后，他有些氣息不穩，眼睛里閃爍著星點期待的光芒，又問她：“那你呢？”

    肖芊芹不明就里：“我什么？”

    “你都沒跟我表過白?！?/br>
    “……”

    “你喜歡我嗎？”

    “……”

    肖芊芹被他沉沉的身子壓得有些呼吸困難，忍不住挪動幾下，卻一直沒正面答他的問題。

    厲風抓著她不放：“快說，你喜不喜歡我？”

    肖芊芹面子薄，卻是萬萬說不出他想聽的那種情話。

    厲風急促道：“快說啊?！?/br>
    肖芊芹聲音低低的：“我說不出來……”

    “這有什么說不出來的，有那么不好意思？”

    “……”

    “那你說，你為什么跟我在一起？”

    “……”

    “該不會真的就因為我掉了一次井蓋吧？”

    “……”

    厲風自暴自棄地說：“那我回頭再找個井蓋掉一次，你是不是就能跟我表個白了？”

    肖芊芹噗嗤一聲，忍不住伸手輕拍了他一下，“你別逗了?！?/br>
    厲風順勢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輕啃了一口，控訴道：“你真壞，連說句喜歡你都不滿足我?！?/br>
    肖芊芹手心癢癢，趕緊把手抽回來了。

    厲風說：“你不說，那我就當你承認了?！?/br>
    “……嗯?！毙ぼ非叟み^頭，試圖把他推開：“你別一直壓著我，呼吸不過來了?！?/br>
    厲風慢悠悠地翻了個身，頭枕在另一個沙發上，“我有很重嗎？你200斤的時候壓著我我都沒說什么呢?！?/br>
    肖芊芹：“……”

    厲風雙手在她腰上比量了片刻，說：“是不是最近伙食不太好，怎么又瘦了？”

    肖芊芹不以為意：“瘦點不好嗎？”

    “當然不好，你減你的肥，別瘦我的胸?！?/br>
    “……”肖芊芹被嗆了一下，邊躲閃著他的手，“那明明是我的，怎么成你的了?！?/br>
    厲風理直氣壯地說：“你的就是我的?！?/br>
    “……”

    厲風見好就收地把手抽回來，“跟你開玩笑的，不過你真別太瘦了，現在這樣挺好的?！?/br>
    肖芊芹乖乖應道：“嗯?！?/br>
    厲風想了想，說：“這兩天一直吃面條是太委屈你了，我得給你補補營養，明天做個大餐，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肖芊芹一聽有好吃的，終于打起一點精神來，說：“我想吃魚?！?/br>
    “什么魚？”

    “多寶魚，你會做嗎？”

    厲風斜眼看她：“廢話，沒有我不會的?！?/br>
    他在心里記下一筆，又問：“還有其他的嗎？”

    “就想吃多寶魚，其他的你定吧?！?/br>
    “行?！?/br>
    商量完明天的晚飯菜單，肖芊芹又開始犯困。

    她捂著嘴巴，小聲打了個哈欠，“不早了，咱們快睡吧?！?/br>
    厲風倒是精神得很，雙手枕在腦后：“睡不著，咱們聊聊吧?！?/br>
    肖芊芹：“……”

    難道我們剛剛不是一直在聊嗎。

    “你想聊什么？”

    厲風側過頭看她：“說說今天做了什么?！?/br>
    肖芊芹心里莫名一跳。

    她很快掩飾過去，只是說：“沒做什么，就在家里搞衛生?！?/br>
    很快又接上下一句：“你呢？厲崢的事怎么樣了？”

    “依舊沒什么進展?！?/br>
    “能證明他不是兇手的線索其實很多，但是全都查到一半就斷了，就好像有人刻意阻攔”

    肖芊芹神經因為他這句話而繃緊，卻聽厲風繼續說：“一審很快就要開庭了，這樣下去……”他話沒說完，隱隱嘆了口氣。

    黑暗中，厲風悄悄握緊了拳頭，“我恨自己不夠強大，保護不了想要保護的人?！?/br>
    肖芊芹的手覆上他的，“你別對自己要求那么苛刻，你還那么年輕，有些事情可以慢慢來……”

    “慢慢來？怎么慢慢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厲崢入獄?！?/br>
    肖芊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安慰他，她也無能為力。

    厲風又說：“我今天去見了秦淑風，本想跟她好好談談，可她見到我就跟見到仇人似的，撲過來又打又罵，她說厲崢殺死了她老公，家里沒錢治病，她的小女兒也命不久矣了，是厲崢害她家破人亡，她詛咒他去死……你知道嗎，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居然一點都不生氣，我腦子里想的是小時候她在我身后笑著推蕩秋千的畫面，那時候她那么年輕漂亮，可現在卻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陌生得讓我害怕?！?/br>
    肖芊芹心里五味成雜，勸說：“別想太多了，早點睡吧?！?/br>
    厲風罔若未聞，繼續說：“有時候我會異想天開地想一想，如果14年前沒有發生那場車禍，是不是一切都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厲崢還是一個出色的心內科醫生，秦淑風還是一個體貼丈夫愛惜兒子的好妻子。二十時間過得太快了，快到有些早晨我一覺醒來還會錯以為她正在房間外面給我熱牛奶，催促我去上學……”

    “別說了，睡覺吧?！?/br>
    “厲崢跟我說，他絕對沒有殺人，與其讓他認罪請求輕判，他寧愿以死明志。你看，他即使精神不正常，骨子里也是個堅貞不屈的男子漢，所以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要救他出來，向世人證明他的清白?！?/br>
    “嗯，你可以的?！?/br>
    厲風又多變得不自信起來，“我可以么，我真的可以么……”

    這是肖芊芹第二次聽到他用這樣沒有把握的語氣說話，第一次還是在他跟她表白的時候。

    這句話的尾音被他拖得很淡很淺，淺到幾乎融入寂靜的夜色里，說完之后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肖芊芹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他卻再次開口：“明天我去找楊玥談一談吧，或許她會愿意……”

    肖芊芹并不贊許：“她捉弄了我一次，難保不會捉弄你第二次?！?/br>
    厲風闔上嘴，又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后，肖芊芹說：“別想這么多了，先睡吧，不睡好明天怎么有精力解決問題?！?/br>
    他似有若無地低低應了一聲。

    肖芊芹攬臂抱住他，就像母親的懷抱，手掌用輕輕的力道拍打著他的后背。

    在她的呵護和呢喃聲中他終于漸漸入眠，可她卻再也沒有睡意，睜著眼睛一直熬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感覺到身邊的人有了輕微的動靜，肖芊芹立即將腦袋埋進被子里，裝作熟睡的樣子，是為了掩蓋自己腫成核桃的兩只眼睛。

    厲風洗漱之后回來叫了她幾聲，見她一直沒有反應就作罷了。他兀自換好衣服后給她做了一份簡單的早餐，然后出門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