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最近厲崢對生人的抵觸情緒非常強烈,一激動起來失控的話,很有可能會傷到肖芊芹。 他趕緊推推床上的人,“快躲起來?!?/br> 肖芊芹緩慢地從被子里探出顆腦袋,臉上呈現出還沒睡醒時的茫然和呆滯。 厲風更用勁推她:“快點起來?!?/br> 肖芊芹左看看,右看看,腦袋上冒出幾個問號。 好像正在思考:這是哪里?厲風怎么在這? 外面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厲崢在撬門了。 厲風等不及,直接用蠻力將肖芊芹拽了出來,粗魯地塞進了旁邊的衣柜里,關好門。 與此同時,厲崢推開門走進來。 “叫你這么久,你怎么不理我啊?!?/br> 他懷里抱著大汪二汪小汪,幾只小奶狗低聲嗚咽,可憐巴巴地瞅著厲風。 厲崢指控道:“看,小家伙都餓得走不動路了?!?/br> 厲風無奈地推著他們往外走:“行行行,我現在就去做早飯?!?/br> 門關上,屋里重新安靜下來。 肖芊芹被關在密不透風、漆黑一團的衣柜里,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半個小時后,厲風做好了早餐才回來解救她。 打開衣柜門,肖芊芹原本將頭靠在門上,這下失去了支撐點,整個人好像一座雕像直直地倒下來。 厲風條件反射地伸手扶她,不想手掌心沒選好位置,居然握住了一團柔軟的東西。 正面的。直接的。完全的。 厲風臉上冒煙,像碰到了個燙手山芋,忙不迭將手撤回。 在那連萬分之一秒都不到的瞬間里,他的腦子里卻閃過了成千上萬條訊息。 44e? 她瘦了幾十斤,但不該瘦的地方卻似乎完全沒縮水。 女人跟男人果然不同。 軟綿綿的…… 肖芊芹夢到自己在坐公交車,拉著吊環晃晃悠悠地站著,突然一個急剎車,她整個人失重往前摔去,然后就醒了。 入目是厲風微微泛紅的雙頰。 厲風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扶正,“你可真牛,在衣柜里都能睡著?!?/br> 肖芊芹呆若木雞地盯著他,大腦當機了整整半分鐘。 然后才回憶起來之前發生了什么。 昨晚她來厲風家找他,兩人喝了點酒,后面的事她就沒有印象了。 估計是她又沒把握好量,喝得爛醉如泥,然后厲風就讓她在他家留宿了一晚吧。 唉,又麻煩他了。 可是……厲風為啥要讓她睡在衣柜里呢。 厲風看不下去她那一頭亂糟糟的雞窩,伸手幫她拍平,可惜無濟于事,他一把手拿開,那頭傲嬌的劉海又雄赳赳氣昂昂地翹到天上去了。 肖芊芹揉著惺忪的睡眼,聽厲風說:“厲崢也在家,你待會兒注意點,別說刺激他的話?!?/br> 聽他這么說,肖芊芹立馬慎重地點點頭:“嗯,知道了?!?/br> “不過他今天早上看起來情緒挺穩定的,應該不會怎么樣?!?/br> 肖芊芹再點頭:“嗯?!?/br> 走出房間,厲崢坐在飯桌前安安靜靜地吃著早餐,肖芊芹走到他跟前,聲音不高不低地問好:“叔叔早上好?!?/br> 厲崢抬起頭,看到她,就如驚弓之鳥般跳了起來,眼睛瞪得很大:“你!你是誰!” 肖芊芹盡量保持友好的微笑,“我是肖肖啊,你不記得我了?” 厲崢反應更大,驚恐萬狀地往后退:“不,你是華云裳!你是來殺我的!” 他看到旁邊的厲風,就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躍躲到他身后,恨不得把整個人藏起來。 “厲風!快把她趕走!華云裳來殺我了!她不想我活!快救救我!” 他說話的時候,整個身子瑟瑟發抖,確實是極度恐慌的樣子,聲音到了末尾都尖銳得快破音了。 肖芊芹很無辜地站在一旁,丈二摸不著頭腦,華云裳不是陳言墨的母親嗎,跟她有什么關系。 歷叔叔好像病入膏肓了啊,怎么連人臉也辨別不清了。 厲風緊皺眉頭,以一個保護的姿態緊緊拽住厲崢的手。 輕聲安撫:“她不是華云裳,你認錯人了?!?/br> “她是!她就是!我不會認錯人的!” “她是肖芊芹,我的朋友?!?/br> “不對!那是她假扮的!她要來害我!” 厲風輕拍他的后背,安撫道:“相信我,你再仔細看看,是不是認錯了?!?/br> 厲崢停下劇烈的掙扎,慢慢轉過頭,怯生生地瞅了肖芊芹一眼。 肖芊芹忙又揚起純潔無害的笑容,甚至撩起上衣下擺,露出肚子上一圈白花花的rou,以示清白,“華云裳哪有我這么胖啊?!?/br> 厲崢將信將疑地盯著她。 肖芊芹說:“叔叔,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去醫院給你送過雞湯的啊,我們還一起吃過田雞火鍋呢?!闭f完,用很夸張的手勢學了個青蛙跳。 厲崢終于漸漸卸下警戒心,松了口氣。 他站在原地,兀自沉默一會兒,說:“我記得了,你是肖肖?!?/br> 肖芊芹笑著點點頭:“唉,對?!?/br> ············ ☆、第54章 三個人坐下來平心靜氣地吃早飯。 途中,厲崢去上廁所的時候,肖芊芹神不知鬼不覺湊到厲風身邊,悄悄問:“他跟華云裳有什么過節么,怎么一提起她就那么激動?” 厲風說:“不太清楚,不過我之前說他拿著把菜刀去吵架的就是華云裳家?!?/br> 肖芊芹還想再問,厲崢已經從洗手間里出來,她立馬機靈地坐回自己位置上,假裝什么事都沒有。 早飯過后,肖芊芹幫厲風的傷口換藥,厲崢則在一旁安靜看著。 肖芊芹為厲風打抱不平,故意把他兩條衣袖都拉起來,露出紅紅綠綠的掐痕,讓厲崢親眼看看自己的惡行。 厲崢倒真有些感觸。 他一臉委屈和心疼,問厲風痛不痛,好像那些傷痕根本不是出于自己之手。 厲崢愧疚地說:“對不起,小風,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一生氣起來就控制不住自己,我的身體里好像住了一個很暴躁的人,根本不聽我的話……” 厲風淡淡地嗯了一聲,不以為意。 以前他還小的時候,厲崢每次施完家暴,醒酒之后都會說類似的話,換湯不換藥,他早就聽膩了。 可是他愿意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只是生病了,他不是故意的。 所以他從來只是默默地承受著他的怒氣,不躲不逃,沒有哼過一聲。 沉默了一陣子。 厲崢再次開口:“你把我送到醫院吧,我決定了,我要接受治療?!?/br> 此話一出,厲風和肖芊芹都停下了動作。 兩人對視一眼,然后一齊看向厲崢。 厲風按捺住心里的驚訝,“你說真的?” 厲崢點頭:“嗯?!?/br> 厲風還是不敢相信,以前厲崢最排斥的就是精神病醫院,他怎么會主動提出去那里? 厲崢想起什么,氣哼哼地說:“那些警察都不相信我說的話,他們都覺得我是個瘋子,那我就去治好了證明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自己是錯的!” 肖芊芹訝然:“你去找警察說了什么?” 厲風:“他無憑無證地跑到警察局,說有人想謀殺他,警察問他具體情況,他又說不清楚,最后鬧了一場就就被趕出來了?!?/br> 肖芊芹:“……” 沒有被拘留,只是趕出來已經很仁慈了。 上完藥,厲風將醫藥箱收起來,又問厲崢:“你真的決定好了?我等下就幫你聯系醫院?!?/br> 厲崢鄭重地點點頭,像個改過自新的小朋友:“嗯,厲風我保證再也不給你添麻煩了?!?/br> 厲風不予置評,厲崢愿意接受治療是個好現象,但他也不敢寄予太大的希望,實踐過程永遠比想象的坎坷,而且厲崢身上總會發生一些令他措手不及的意外。 于是厲風開始打電話找人幫忙,屋里信號不太好,他去陽臺打。 肖芊芹仍舊想不通,問厲崢:“叔叔,你為什么說華云裳想害你啊?!?/br> 厲崢憤憤不平地說:“13年前那場車禍就是她一手策劃的!” “你有什么證據嗎?” “……沒有?!彼曇舻拖聛?,但很快又說:“反正就我知道是她!” 肖芊芹沉思片刻,“這樣說不過去啊,當時陳言墨也在那輛車上,她就算有什么理由想害你的話,也不會把陳言墨拖下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