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本來給她打電話是想一起探討個應對之策的,結果沒想到尤小安比她還站不住腳,一聽就急哭了,不停地哀求她:“肖肖,不行啊,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是我,千萬不能啊,我害怕,你一定要幫幫我,當初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嗎?!?/br> 肖芊芹也愁眉苦臉的,“是啊……可是,他說要是我不告訴他,他就跟我絕交,我也沒辦法啊?!?/br> “你有辦法的,你這么聰明,你一定有辦法的?!彼捯粢活D,突然想到個點子:“既然他之前一直以為是你送的,那你就將錯就錯嘛,好不好,肖肖,算我求求你了,幫幫我吧,你想吃什么我都請客,要不……我讓小青給你磕個頭?” 肖芊芹就是個心活面軟的主,最見不得別人哭著求她,她心里已經在動搖,反復嘆氣,卻還沒答應下來。 “你先告訴我,那些信里都寫了什么內容???” “……” 尤小安沉默了很久,心想事已至此,最好還是不要對她有所隱瞞,便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肖芊芹聽完之后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厲風看她的眼神那么古怪呢…… 原來自己在他眼中已經儼然成為了他的追求者。 “唉,你既然喜歡他,何不光明正大地告訴他,讓他認識你呢,你總不能一輩子暗戀吧?!?/br>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能見光!我就喜歡暗戀的感覺!”尤小安低聲尖叫,像只受驚的小鹿,“一想到他知道我喜歡他之后,會用什么樣的眼光看我,我就緊張得沒有辦法呼吸!……所以肖肖,拜托你了,救救我吧!我只想要躲起來偷偷地喜歡他就夠了!……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就答應我吧!” 肖芊芹這輩子做過的許多糟心事都是因為不會拒絕人,這一次她覺得自己又要重蹈覆轍了,“可是……這真不是長久之計啊?!?/br> “我,我也知道……反正,能瞞多久瞞多久吧,實在不行再破罐子破摔。唉,都怪我,不該一沖動給他寫信的,比起現在這個狀況,我倒寧愿把那些心情都憋在心里,憋死自己也好?!?/br> “你說什么呢!什么憋死自己??!”肖芊芹最受不了苦rou計,良久,她嘆了口氣,無奈道:“好吧,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我……盡力幫你吧?!?/br> 肖芊芹絞盡腦汁響了一晚上,自己該怎么跟厲風解釋其實寫信和寄巧克力的人一直是她。 “我是因為腦抽了,不小心咬到舌頭,才會突然跟你說巧克力是別人送的?!?/br> 厲風會相信這么匪夷所思的理由嗎…… 她煩躁地抓抓頭皮,有點后悔自己一時心軟的舉動。 可都已經答應了人家,總不能半路反悔吧。 不管了,到時候無論厲風怎么逼問自己,她都一口咬死說是自己送的,愛信不信吧! 反正每天給他送情書拋媚眼的人那么多,多她一個也無妨了。 * 厲風給了肖芊芹兩天的時間,讓她說出之前的信都是受誰之托送的,結果兩天期限還沒到,就發生了一件讓兩人都措手不及的事。 那天早上,肖芊芹正在洗臉刷牙,突然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和呼喊聲。 她心里納悶,這是誰啊,放著門鈴不按,干嘛跟自己的手掌心過不去啊。 她迅速漱了口就跑去開門,結果到了玄關才發現敲的不是自己家門,而是對面厲風家的門。 那個背影,瞧著有些眼熟……是厲風的爸爸。 肖芊芹猶豫片刻,才打開門,走出去。 “叔叔,這房子已經到期了,厲風現在不住在這?!?/br> 男人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好幾道血痕,鼻青臉腫,衣衫襤褸,好像剛跟人打了架。 肖芊芹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厲崢勉強地朝眼前的小姑娘笑笑,這個動作扯動了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的。 肖芊芹忙不迭擺手說:“不用了,不用笑的,您,您有什么話直接說就行了?!?/br> 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半個身子靠在墻壁上才勉強站穩,“你知道厲風在哪嗎?……我手骨折了,沒錢去醫院?!?/br> 肖芊芹下意識朝他手望去,才發現他一條右臂像斷掉的半截人偶,無力地垂掛在肩膀上,肘關節處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彎度。 肖芊芹光是看就覺得疼,連忙收回視線,幫他給厲風打個電話,簡單說明了狀況。 幾個小時后,厲風買了當天的高鐵票趕回h市,肖芊芹已經先一步將厲崢送到醫院,處理好傷口了。 為了支付醫藥費,她忍痛割愛犧牲了自己的小豬儲錢罐,正坐在病房外暗自感傷中。 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她回過頭,看見氣喘吁吁的厲風。 “我爸呢?”他剛下車就馬不停蹄地跑來醫院,一張俊臉因為劇烈運動而泛紅,顯得秀色可餐,像個熟透了的蘋果。 肖芊芹說:“正在病房里休息,剛剛吃過午飯,睡著了?!?/br> 厲風稍微放下心來,低頭看見肖芊芹懷里抱著個被開了膛破了肚的小粉豬,還有她臉上一副痛失兒女的悲痛表情,不由嘴角一抽。 想起那天,結束了那通并不算愉快的通話之后,他就一直生悶氣故意不跟她聯系。 沒想到今天會因為這種意外促使兩人見面。 他憋了半天,最后還是悶悶地擠出一句:“謝謝?!?/br> ☆、第22章 (入v公告) 厲崢一覺睡到下午五點才醒來,厲風這個做兒子的當然一直在旁邊守著,肖芊芹沒事做,干脆也留下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 等厲崢醒過來,厲風就單刀直入地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厲崢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慢慢回憶道:“我昨天一整晚在賭場里,贏了不少錢,天亮準備離開的時候,旁邊突然有個人暈倒在地上。我看他臉色蒼白,心跳都停了,非常危險,就立馬給他做了心肺復蘇術。后來他家屬叫了救護車來,知道我沒有醫師執證,就找人把我打了一頓?!?/br> 說到這里,他擦了擦沒有的眼淚,又吸吸鼻子,哭訴道:“這些人怎么這么壞,我救了他兒子,他不謝我就算了,還打我!要不是我,他兒子早就去西天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嗚嗚嗚,疼死我了,我的胳膊呀?!?/br> 厲崢說話的時候就像一個大夢初醒的孩子,無辜又委屈,完全沒有了那天喝醉之后破口大罵時的戾氣。 肖芊芹聽完之后也是義憤填膺,為厲崢覺得不公,那些人過河拆橋太可惡了! 厲風的反應卻很平靜:“你明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醫生了,干嘛還要冒風險去多管閑事?!?/br> “誰說我不是醫生了,我就是醫生!一直都是!”厲崢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我救活了好多人的!我是最優秀的心內科醫師!我的獎旗呢?去吧我的獎旗拿出來!” “……”厲風無動于衷。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了!別人看我的笑話!你也看我的笑話!” 厲崢怒吼著,脖子上青筋凸起,差點把桌子都掀了。 厲風依舊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目光復雜,悲憫,哀愁。 厲崢兀自發狂發了幾分鐘,突然又安靜下來,多愁善感地抓起厲風的手,察言觀色:“小風,你生氣了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br> “……” “你說句話啊,別不理我啊,我錯了,我以后一定再也不惹事了,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br> 厲風輕輕搖頭,將手抽出來:“我沒有,你先休息吧,我們出去辦點事?!?/br> 肖芊芹跟在他身后走出病房,兩人在不遠處靠墻的凳子上坐下來。 就連肖芊芹都發現了厲崢的精神狀況不太正常,想起之前厲風說過他腦子有問題,一開始還以為是氣話呢,沒想到是真的…… 她咬著嘴唇,斟酌用詞,半晌才道:“你……沒有帶叔叔去做過心理咨詢嗎?!?/br> “做過了,都建議他住院治療?!?/br> “那怎么……” 厲風搖了搖頭,“但他死活不愿意,一開始整天往外逃,后來還把醫療設備給砸壞了,我有什么辦法?!?/br> 肖芊芹在心底嘆了口氣,“剛剛叔叔說的都是真的嗎,他以前是個醫生?” 厲風“嗯”了一聲。 她眼觀鼻、鼻觀心,“那后來怎么會……變成這樣……” 厲風有些倦意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才睜開,語氣平淡得像在將另一個人的故事。 “12年前他出了場車禍,那個時候我還小,具體情況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件事對他打擊特別大,后來他被吊銷了醫師執證,就一蹶不振,開始染上惡習,喝酒抽煙賭博,脾氣也變得特別暴躁,喝醉之后動不動就打人。再后來,我媽受不了了,罵他是瘋子,要跟他離婚……” 在厲風低迷的聲音中,肖芊芹也逐漸陷入沉思之中。 十二年前,她天天以面洗淚的那段日子,原來厲風也跟她一樣正遭受著人生中最暗無天日的時間啊。 這個數字可真不吉利。 氣氛變得沉默,話不投機。 厲風點燃一根煙,一口一口慢慢地吸。 肖芊芹也一聲不吭地坐在他旁邊,默默地吸著鼻涕。 天轉涼了,她有點感冒。 幾分鐘,厲風才將煙頭掐滅,重新站起身。 “我要出去買點食材,晚上燉湯給他補一補……你呢?” 肖芊芹一聽有吃的,眼睛立馬亮了。 她這幾天在家里被肖媽管制著,每日粗茶淡飯的過,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當然也要跟在厲風身后,補一補! 她直點頭:“我跟你一起去呀?!?/br> 厲風說:“你不用回家?這么晚了?!?/br> 肖芊芹甩甩手說:“過年他們忙著呢,沒空管我?!?/br> 他點頭,“行?!?/br> 厲風臨時在醫院附近的一家民宿客棧訂了房,兩人從超市買好食材后,就直接回客棧,老板人挺不錯的,大方地把廚房借給他們用了。 厲風擼起衣袖,系上圍裙,儼然一副家庭主夫的模樣。 肖芊芹毛遂自薦給他當下手,可惜對料理這一塊完全沒有天分,切出來的白蘿卜都是一塊大一塊小的,參差不齊,遭到了厲大廚的嚴重嫌棄和鄙視,即刻就剝奪了她拿刀的權力,讓她在一旁看著,沒事給他遞點東西就行。 燒豬蹄的時候,厲風命令她去拿兩個八角來,結果肖芊芹很傻很天真地去找老板換了16張一毛錢…… 厲風炸了,氣得連她當小助手的資格也取消了。 后來,她感冒,不停地在旁邊流鼻涕、打噴嚏,厲風怕她把口水打進鍋里,直接把她趕出去了,哪涼快哪呆著去,真是礙手礙腳的。 排骨湯和醬香豬蹄出鍋之后,厲風讓她先走一趟,幫忙把食盒送去醫院,他還要做點別的菜給她吃。 肖芊芹受寵若驚,“啊,特地為我做的嗎,我還有小灶?好期待!” 她興奮地接過食盒,立馬就轉身屁顛屁顛地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