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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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蔣氏正在思量怎么推脫,卻不想二太太將她勉強的神情看在了眼里,頗有些不忿道:“今兒誠哥兒這一哭鬧,大太太是心肝兒rou的哄呀,也不知我有沒這福氣,你說你這肚子怎的就沒消息呢?這都成親兩年多了?!?/br> 這是小蔣氏的軟肋,被二太太時不時拿出來要協一下,她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 二太太生了二子二女,庶出的又有二子一女,加上二老爺不喜二太太對姨娘庶出子女手段小氣,一直不大待見她,是以小蔣氏嫁進來,雖然二太太也給了兩個婢女做通房,但正妻未生,通房是不能懷孕的。若是二太太一個不耐煩,以她兩年未出而停了通房的蕪子藥,那真是哭都沒處哭去。 二奶奶當即橫下心道:“娘放心,婷姐兒是我的嫡親小姑,她嫁妝豐厚嫁得如意,我這做嫂子的只替她高興的。只是娘也知道,我的陪嫁本來就不豐,要不我都想給婷姐兒和珉姐兒多添些妝呢?!?/br> 兒媳婦又是哭窮這招了,生怕她這婆婆掂記她那可憐的嫁妝,二太太不耐道:“行了,也別在我面前哭窮了,要真想婷姐兒好,那就多往老太太那使力,娘可全看你的了?!?/br> 二奶奶擦了把冷汗,應是。 要說最不樂意在老宅住下的,非五太太莫屬。五太太自小長在京城,她父親如今官拜京兆府尹,加上丈夫五老爺任職吏部給事中,大小也是個實權官,在京里她是如魚得水般自在。哪像在這老宅,吃穿用度一概沒法跟京城比不說,她頭上還有一坐大山要奉承,她是哪哪都覺不如意。只是老太太發了話要她留下,她也只得先留下再作打算,反正五老爺那邊她已是去信讓丈夫想辦法接她回京城去。 只是她這一不在,家里幾個姨娘通房那不上了天去。一想到那些個狐媚子她就抓心撓肺的不舒坦,若不是她這些年看得緊,五房的后院姨娘通房雖多,但到今只有一個庶出的女兒才十歲,那也是做面子給人看才讓生下的。想到這她不禁羨慕起三太太來,三房如今只有兩個姨娘和兩個嫡女一個庶女,沒兒子怕什么,到時從五老爺這幾兄弟中過繼一個去承繼家業也是行的。反正她有三個嫡子,看三老爺如今仕途順遂,指不定將來有入閣拜相的可能,若是能將她的一個兒子給過繼給三老爺,那三房等于也就是她的了。這么一想,五太太心氣兒便順了些。 五太太想了許久,喊了她的貼身丫鬟翡翠進來,沒過幾天,翡翠就被五太太抬為姨娘,帶著五太太給她的任務上京去了。 這府里各房人的心思姜氏自是猜不到的。午歇剛過,四太太盧氏帶著她嫡出的六小姐姚姮和九小姐姚嬌來芙蓉院竄門子。四太太在姚蔣氏面前溫柔恭順,雖說沒多大脾性,但也只得四太太與姜氏來往得多些。 無事不登三寶殿,姜氏見四太太盧氏帶姚姮和姚嬌來看望姚姒,也領她這份情,喚了錦香去暖閣侍候著這三姐妹,她與四太太則在內室說話。 四太太瞥眼見姜氏身邊只有孫嬤嬤和錦蓉在,她自己帶著丫鬟憐兒,便放心低聲與姜氏道:“看姒姐兒這模樣,是大好了吧,前兒可真真是嚇壞人,我同四老爺還說,三嫂一向待人好,又一心向佛,姒姐兒應得到福報,這不果真是大安了,我這心也放回肚子里了?!?/br> “勞三弟妹有心,姒姐兒身子骨打小就不好,這些年雖精細養著,到底比不得姮姐兒和嬌姐兒康健。我這都愁煞人?!苯享樦脑掝^,適當的表達了自己的謝意,旁的也不多說。 當真是滴水不漏,她就不信姜氏不知道姒姐兒這次病得古怪。她有心想要姜氏領她這份人情,便故作神秘道:“我前兒個聽到個事兒,也不知道當不當得真。三嫂是知道的,姮姐兒她爹管著咱們府里的藥材和茶葉鋪子,這彰州地兒說大也不大,有個坐堂大夫前兒與姮姐兒她爹喝酒喝高了點,透了句話風,說是姒姐兒這病本來也不大,吃幾貼藥休養個十來日也就好了,如之前那日水米不進的暈過去卻是有些古怪,那大夫透了句話,除非姒姐兒的藥里加了點東西,不過那放藥之人顯然深諳藥性,放的份量也拿捏得當,若是再吃個一兩日,姒姐兒怕是危險了?!?/br> 若是姒姐兒在老太太的壽辰當日沒了,老太太一向不待見她,姜氏掐斷后頭的想法,驚出一身的冷汗來。 “四弟妹這話可當真?究竟是哪個喪了天良的來害我的姒姐兒?”姜氏激動得眼眶通紅。雖查到小女兒的病有貓膩,卻苦于無證據,事后竟連姒姐兒的藥渣都找不到,她便坐實了有人要害姒姐兒。今日里聽四太太盧氏這么說,心下怒氣翻騰,直想將那害人之徒千刀萬剮猶不解恨。 姚姒在暖閣和兩位堂姐雖在說針線上的事兒,可豎起的耳朵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姜氏這一句話她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沒想到呀,四太太深藏不露,有本事將一向沉穩的姜氏給激得失了言行,她不禁思索著四太太這般動作的深意。 四太太盧氏是庶媳,四老爺雖不走讀書一途,可做生意頗有一手,很是得老太爺器重。府里大老爺只是個空殼子,沾花惹草有他的份,看賬做生意怕是半調子不通。姚蔣氏也對這庶子很是忌憚,奈何有老太爺明里護著,姚蔣氏也不敢有所動作,暗里對四房一家子很是不喜。 如今四太太盧氏就她的事兒來賣姜氏這個好,似乎怎么看都有些私心在里頭。 姚姒想了半響,到隱約猜得出些四房的意圖來,可還需要證實。 看來這府里牛鬼蛇神的不少,各人都有圖謀,這姚府錦秀堆里是越來越精彩了。 四太太走后,孫嬤嬤見姜氏臉上隱有怒氣,不由得替姜氏心疼。這事兒是一樁一件的出,真個兒沒完沒了了不成? 姜氏自己亦是細細思量半天,也排除了大太太作怪的可能性。她與大太太妯娌十幾年,大太太那人的脾性還是摸得清幾分的,可不是大太太又是誰在作怪?姜氏把府里的主子各個都想了遍,似乎都沒有要加害小女兒的可能。 難道是她?姜氏往重芳齋的方向望過去,只見院門緊閉,和里面的主子一樣低調。 姚姒順著姜氏的方向望過去,心下明了姜氏起了疑心。這下可好,她正愁該如何讓姜氏對錢姨娘提高警惕,沒想到磕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來,四太太盧氏不管是什么用心,倒是幫了她大忙了。 也不知是哪處走了風聲,三太太姜氏娘家姜家出事兒的事,姚府其它四房的主子和心腹之人皆知曉了,早上去請安時,大太太裝樣兒的安慰了姜氏幾句:“這么大的事兒得虧三弟妹瞞得實,現如今三弟妹可要想開些才好,罪不及出嫁女,三弟妹現在算是姚家人了?!?/br> 大太太不想著安慰幾句,偏落井下石的嘲笑一番,姜氏本想好好敬她幾句的,姚姒站在她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姜氏穩住心神回了大太太:“我娘家的事兒就不勞大嫂子煩心了!” 姚蔣氏在明面兒上是不許媳婦們當著下人的面兒吵鬧的,對著大太太她不悅的說了聲:“行了,都少說兩句,雖說是老三媳婦娘家的事兒,可到底是咱們家親家,你們做主子的可要管好下人的嘴,若是再讓我聽到些議論紛紛,便是大媳婦你管家不嚴之過?!?/br> 姚蔣氏當面給大太太沒臉,二太太韋氏和五太太崔氏都是看戲不怕臺高的人。老太太和姜氏之間的恩怨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老太太這招真毒,大太太是個什么樣的人誰不知道,器量小受不得氣,稍一挑撥就成事,這一回她定是恨姜氏讓她在這么多人面前沒臉了,指不定后面對姜氏又使什么絆子呢。兩人相視一笑,隱有些看戲的神情。 四太太盧氏到底與姜氏有些交情,同情的對姜氏使了個安慰的眼神,姜氏點頭再不語。 姚娡是養在老太太這邊的,蘊福堂是個五進的大院子,老太爺和老太太住在正屋,正屋后面有幢小樓,名叫怡然樓,姚娡便住在這里邊。這幾日所發生的事,對于快要十五歲的姚娡來說不可畏不振憾。 首先是一母同胞的meimei差點病故,再是那日被meimei騙著去芙蓉院的事,再是她親母娘家姜家發生了這樣大件事,雖則她自小是老太太養大的,其實也不然,她是丫鬟婆子養大的。她心思敏感,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看姚婷那般透著親膩。 外人看她是三房的一份子,可她與姜氏不親。自小就有人在她耳邊說姜氏如何的不孝婆母諂害親女,她聽得多了,對姜氏實在親近不起來??伤膊皇抢咸男念^好,她就如無根的浮萍般哪頭都不得靠。丫鬟婆子們背著她都在指指點點的,她是十分的矛盾。想去芙蓉院走一趟,卻始終沒有這勇氣。她倒在床上無聲的哭,蘭嬤嬤在簾子外看她這般委曲,心下也可憐這個孩子。 ☆、第10章 克扣用度 姚姒喚了紅櫻和綠蕉進來,昨兒她安排了些事情給她倆個去辦,今日應得了消息了。 綠蕉先回話:“姑娘,奴婢有個說得上話的小姐妹叫五兒,在蘊福堂里作三等掃灑的活兒。她自小動作就慢人又老實,她家里人嫌她笨拙樣兒都不大待見她。有一次奴婢陪著三太太去蘊福堂請安,不知怎的耳環掉了一只,還是這丫頭給撿著了到處問是誰丟的。蘊福堂多的是伶俐人,所以她總是受欺負。奴婢見她可憐,時常送些吃食和衣裳給她,倒是得了她幾分真心。我將意思說了她聽,五兒答應,只要大老爺趁老太太不在時進蘊福堂,她就會使人給咱們報信。我給了她幾根銀釵和幾身衣裳,她推說不要,還是我硬塞她才收下了。姑娘放心,這事兒奴婢給您留心著呢?!?/br> “好個綠蕉,多虧了你這憐貧惜小的善念,老太太的院子油鹽不進,倒真是為難你了。好丫頭,將來嫁妝少不了你的?!币︽Υ蛉に?,說到嫁妝綠蕉臉都紅了。 “好個小姐,奴婢給您跑腿,您到打趣起奴婢來了!” “是說真的,這幾年我少不了你們,再過幾年一定會給你們倆找個好婆家,或者你們有心上人了,也可告訴我,一份厚嫁妝小姐我還是出得起的?!币︽ν@倆個臉皮薄的丫鬟,真心的許諾。 她們家小姐才八歲,說到許人家的事自然得很,早慧的十三小姐喲,把倆個臉嫩的丫鬟羞紅了臉。 姚姒又問起了紅櫻,紅櫻眉頭微皺,想到遭廖嬤嬤的大兒子金生的調戲,言語間便沒那么自然?!肮媚?,打探錢姨娘老家的事兒,我已稍信給我哥哥去辦。雙陽縣離咱們這里較遠,消息怕是沒這么快傳進來。大廚房里的管食材的桑大娘是我爹的表妹,錢姨娘的食材和藥材都是從大廚房取的,然后在她的院里拿小爐子煲湯,再拿到咱們正房來給太太。只是奴婢疑惑,錢姨娘未必會用取回去的藥材和食材,她身邊的柳嬤嬤向來會奉承廖嬤嬤,她要進進出出的買些個什么藥材針線的,門房也不大清楚。 姚姒認真的聽著,當然也沒錯過紅櫻皺眉頭的動作,她關心的問:“我見你剛才皺眉,可是出了什么事情?!?/br> 紅櫻有些委曲,她娘是姜氏的陪嫁丫頭,后來嫁給姚府上一名布料鋪子里的二管事,她從前在家也是哥哥們寵大的,今兒吃了這么個暗虧,這么沒臉的事兒,怎么對才八歲的小姐明說呢? 姚姒可以肯定紅櫻遇著事兒了,她嘆了口氣道:“你們是我跟前貼身丫鬟,你們的臉面就是我的臉面,誰欺負了你,我必然要替你討公道的,即便我年紀小,還有我娘在呢。說說,這是怎么了?” 紅櫻這才羞愧道:“奴婢去找桑大娘時,叫大老爺身邊的長隨叫金生的給撞著了。他是廖嬤嬤的大兒子,一向兒在大老爺身邊做些雞鳴狗盜的事兒。奴婢當時給她賠禮道歉,卻叫他......” “叫他輕薄了可是?”大老爺這些年越發的糊涂風流起來,什么香的臭的只要看上眼了,怎么著都要討上手的。他身邊的金生仗著廖嬤嬤和大老爺的勢,混賬事兒是沒少干。紅櫻長得漂亮,猶其是一身細白嫩膚,怎么看怎么美。 “這么個下作東西,讓你受委曲了!往后見著他你就繞道兒走。別叫他再見到你,他若是有膽子來求你,我娘也不是吃素的?!币︽ζ鹕戆参克?,又賞了她兩日假家去。 紅櫻推說不用,姚姒握了她的手道:“紅櫻jiejie別推脫,這么個暗虧咱們往后一定會給你討回來的?!?/br> 紅櫻淚盈于睫,點頭應是。 轉眼到了臘月十八,張順走了有十一天了。姜氏眉頭日漸深鎖,這般耗心憂思下,終是病倒了。姜氏歷來有偏頭痛的病,這陣子痛得頻繁了些,又受了些風寒發起了燒。 姜氏病中受不得吵,姚姒干脆搬到了姜氏正院來就住在暖閣里照顧她。雖說是照顧,也不過是陪姜氏說說話,旁的服侍姜氏一概不讓她插手,自是有錦蓉和錦香照料。 其實姚姒也是心急如焚。張順是搭的快船北上的,水上行程只要五六天就可到天津,再由天津快馬上京,也就三四天的路程,這么算下來,張順應該是已到了京城,可姜氏一門到底是何狀況,她們母女倆一概不知,只能苦苦等待。 期間錢姨娘提了幾回湯湯水水的,都叫孫嬤嬤給打發了,錢姨娘便再未來過,姜氏讓丫鬟給她傳話,免了她的請安,讓她在自己院里呆著,沒事兒不要出去。這算是禁了她的足,錢姨娘笑著應了,回到重芳齋,轉頭就使身邊的柳嬤嬤去找廖嬤嬤。 重芳齋的事瞞不過正院,廖嬤嬤過了個把時辰才回來,轉頭錦蓉看到一個小丫頭附在她耳邊說了會子話,錦蓉便回給了孫嬤嬤聽。姜氏病著不能吵,孫嬤嬤便讓姚姒也聽著,順道兒教她道理:“一個妾室,總在府里勾三搭四的,要給她沒臉還不是太太一句話的事。小姐記著,姨娘什么的就是個玩意兒,她的命都在主母手上吊著?!?/br> 孫嬤嬤的話透著對姨娘妾室的輕蔑,可姚姒卻不想這么輕易的除掉錢姨娘,有許多迷團還未解開,一上世姜氏的死到底錢姨娘扮了什么角色? 知道了錢姨娘院子有正院安插的人,姚姒也就省得自己去想法辦,要什么消息直接問錦蓉便是。過不一會子,錦香忽地臉色不忿的進來,見了孫嬤嬤便抱怨:“這起子勢利小人,咱們院里的月例銀子這都遲了好幾天了,我剛才出去一問,別的幾房都發了,就咱們這剛才使人送來,奴婢接過一看,都是些成色不好的碎銀子,這且不說。卻有更氣人的事兒,剛才送來的炭我看過了,每個院的銀霜炭是定例五十斤,今兒送來的炭不光成色不好,還短少了十斤,我問是不是弄錯了,送炭的焦大娘吃吃的笑說沒錯,因著府里前兒大cao辦壽宴,這個月又到年關,所以每個院的都要減省些。我剛才出去了一趟,哪里是每個院減少,明明獨咱們芙蓉院里的東西缺斤短兩的,還遭那起子小人的白眼,可不是氣死我了?!?/br> 姚姒與孫嬤嬤面面相覷,大太太的報復來得快,偏是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叫人認真計較吧,卻為這些小事兒去鬧,丟的還是自己的顏面,不去理會吧卻叫底下人不忿。 孫嬤嬤到底姜是老的辣,喝斥了錦香:“瞎嚷嚷什么呢,太太還病著經不得吵。你這丫頭忠心是忠心,卻氣性大!就這么點芝麻綠豆的小事也經得你這通脾氣?!币婂\香委曲,孫嬤嬤放軟了語氣道:“那位也一向就這么個脾氣,咱們太太心胸寬不計較,真要跟她杠上也是徒讓人看笑話。一會你從我這支一百兩銀子,就到年關了,一等丫鬟每人發五兩銀當作這一年的辛苦費,二等是三兩,三等的一律兩千個大錢。記住了,都給我閉緊了嘴巴,咱們院子里的事一個字也別外漏,叫她們也別在外頭說嘴,若是給我聽到半句,芙蓉院可容不得她?!?/br> 錦香自是應是,從孫嬤嬤處支了銀子,便笑嘻嘻的出去了。 孫嬤嬤轉頭慈愛的對姚姒道:“要姑娘辛苦了,這么小就要學這些子內院手段,需知道太太一生要強,治下雖嚴,可手頭一向大方,咱們院子里這才安逸不少。如何用人,老奴慢慢的都教給姑娘,省得將來到了婆家受欺負?!?/br> 姚姒汗顏,真有報應一說,她前幾日才打趣過她的丫鬟,今兒輪到她被孫嬤嬤給打趣了。紅櫻和綠蕉捂著嘴偷偷的在笑。 大太太克扣三房用度的事,自是沒讓姜氏知曉,這日傍晚請過晚安后,姚姒以請教針線上的事為由,厚臉皮的踏進了姚娡的怡然樓。 姚娡的針線功夫十分的俊,看過她繡的花都贊,猶其是給老太太做的鞋那才叫精細。姚姒其實是心疼這個jiejie的,故意拿了個繡花棚子來怡然樓,自是想看看這些天,姚娡過得如何。 大太太明著克扣三房的用度,明義上做為三房的嫡長女姚娡,極有可能也會被牽連。老太太那邊待她只是個面子情,這些小事哪有心去管。姚娡是個心氣兒高的,敏感又脆弱,若是受了欺負怕是會擱在心里悶聲不說出來。 來時姚姒便有交待,讓綠蕉去套蘭嬤嬤的話,姚娡身邊的事兒都是蘭嬤嬤這個教養嬤嬤管著,蘭嬤嬤雖說偏向姜氏,可礙于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也不敢太勤快的送消息給芙蓉院。 姚娡對姚姒的不請自來訝異不已,心下說不出是欣喜多些還是惱怒多些,想到上次她騙自己去芙蓉院的事兒,心想這個meimei真是狡滑,所以她面上是淡淡的。 姚姒有心想修復與親姐的關系,自是將姿態擺得低,軟糯道:“jiejie還在為上次的事兒生氣嗎?meimei今日來實是給jiejie道歉的!是我的不是,我太莽狀了,以己渡人,若我是jiejie也會生氣,可這都十多天了,jiejie的氣也消了吧?!?/br> 她就像個耍賴的皮猴兒般粘纏,叫姚娡真心生不起氣來??山兴瓦@么算了跟她平心靜氣的處著,她也做不到。遂板起了臉冷冷道:“既道過了歉就走吧,我這里也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了?!?/br> “別呀,jiejie,我打著請教jiejie繡花的幌子來,怎么著jiejie也要指點meimei一二才行?!币︽τ趾衲樒さ奶崃艘?。 姚娡被她鬧的沒法,怎么趕都趕不走,熱臉貼自己的冷屁股,她還做得這般粘纏,母親怎么會教出這樣的meimei來。 母親,這是多么親密的稱乎,姚娡一時間心緒大慟,有怨恨,有念想,復雜莫名的情緒混在一起,實在叫人難受。 她大口呼了幾口氣,這才壓下心緒,既然趕不走,那就隨便教她點針線再打發她吧。 姚姒實在不是個好學生,針線上的功夫她是十分的疏懶,姚娡讓她隨便繡朵花兒吧,她將線頭纏在一處沒法分開不說,最后繡成了一朵說是紅梅實則像狗腳印子的東西,妳娡撫額大嘆,這這......真是糟蹋東西。 姚娡讓她重繡,一邊講一邊動手親自教她,姚姒雖在聽,可眼晴卻瞄到姚娡手指頭上的老繭,她的手也略為粗糙,她心頭發酸,心里更加的憐惜這個親jiejie。她一把捉住姚娡的手一邊輕聲道:“當時很疼吧,這么厚的老繭到底是做了多少針線活計?你是咱們三房的嫡長女,論尊貴她們都比不過你,將來嫁人難道還親自做針線活計不成?那咱們養著那么多丫鬟是做什么的?jiejie,娘當你是心頭寶,她雖不能來看你,卻讓蘭嬤嬤好生照顧你,可她們怎么能這樣待你?這些年jiejie受苦了!” 姚娡一把奪過自己的雙手,眼淚不爭氣的落下來,背過身道:“若是你來替她當說客的,那你以后也別再來怡然樓了,我這里不歡迎你?!?/br> “jiejie,天下無不是的母親,這里頭恩怨你也知道,到底誰是誰非,jiejie讀過書明道理,自是心里清楚。我不替娘說話,因為她也是受害者。天底下沒有人愿意骨rou分離的?!?/br> 姐妹倆最后不歡而散,姚娡躲在內室的床榻上無聲的哭,蘭嬤嬤進來摟著她安慰。又將姚娡給了她五百兩銀子的事兒說給她聽,姚娡哭得更厲害了。 ☆、第11章 大老爺起色心 過了兩三日,姜氏的風寒稍緩,便問起了這幾日芙蓉院的事務。 孫嬤嬤并未將大太太克扣之事隱瞞,姜氏聽了并無表情,想是她心里有數,大太太這么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姚姒趁機將紅櫻被金生欺負了的事學給姜氏聽,當然她打的旗號是說紅櫻替她去廚房拿點心的事兒去說,姜氏臉上閃過厭惡之色,交待孫嬤嬤,不管誰來說紅櫻的事兒,直接打發回去,這個天殺的下三濫,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也是她肖想的? 姚姒心下對姜氏愧疚,只是不在姜氏這里吹吹耳風,到時若金生真的來芙蓉院要紅櫻時,免得姜氏誤會她身邊的丫鬟不檢點之類的。其實她知道姜氏還是心病居多,為母則強,她希望姜氏快快好起來。 姜氏身子稍有起色,便帶著姚姒和姚嫻去蘊福堂請早安。剛跨進正院門,就看到大老爺站在廊下朝內室張望,簾子半開,一雙色瞇瞇的眼瞄在秋菊身上挪不開眼。秋菊渾似無所覺,她正回大太太的問話。 屋里太太奶奶們都在,成了年的哥兒們都挪到旁邊的東廂房去等,所以大老爺這才在廊外偷窺美色。 姜氏也不點破,朝大老爺福身行禮?!按蟛醯牟贿M去?” “是三弟妹呀!”大老爺這才發覺姜氏母女,有些不大自然的笑道:“里頭都是些娘們兒在,我一大老爺們就在這等也罷?!?/br> 就這德行,怕是又惦記了哪個俏丫鬟呢?錦蓉打了簾子,姜氏看到屋里稍有顏色的丫鬟便只得一個秋菊,便心下了然。 屋里小丫頭來報說是老太爺和老太太起身了,大老爺這才回了里間,她喊了秋菊上茶。上茶這等小事一向是小丫頭們做的,可大老爺點名吩咐她,她也只得托了茶盤來給大老爺上茶,順帶的也給四老爺上茶。 大老爺借秋菊給她端茶時悄悄的摸了把她的手,被時刻注意大老爺的姚姒瞧了個正著。眾目睽睽之下,秋菊低著頭身子顫抖了下,不動聲色的托著茶盤往四老爺那邊去。姚姒再看大太太,正笑盈盈的同二太太說著家常,倒是再沒對姜氏冷嘲熱諷。 眾人行過禮請了早安,姚蔣氏并未留膳,各房便各回各院。 大老爺的插曲讓姚姒留了心,悄聲吩咐綠蕉讓五兒看緊點。 姚姒自打這日起,時不時的往蘊福堂里跑,她也隨大流跟其它幾房的小姐們一起在姚蔣氏身邊湊趣。除開大房已出閣的庶長女姚妉和庶次女姚妤,府里還余十二位小姐。十幾個姐妹呼啦啦的擠在姚蔣氏的屋里,她也不打眼。她話少,人家問她什么她就答什么,不想答的就笑笑,一幅憨呆樣兒,久了眾人也不同她說話。 倒是姚娡對這個同母的meimei有些刮目相看,明明臉皮厚得很卻在這里裝樣兒。她也不點破,隨了大流不搭理她。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三,俗話說“官三民四船五”,姚府算得上是官紳之家,因此小年一向是臘月二十三這一日,府里開始掃塵和祭灶神。 姜氏母女請早安回來,孫嬤嬤已經帶著丫頭婆子們忙活起來。姚嫻看了眼正院的熱鬧,正一想重芳齋的冷清,不禁對嫡母姜氏又添了重恨。她姨娘不過是想著給姜氏侍疾,哪知好心沒得好報,反倒被禁足。這個毒婦。 她心里這般想,臉上卻端著溫婉柔順的樣兒,將姜氏送進正房后,又小意奉承姜氏幾句,便替她姨娘求情:“母親,我姨娘她掛念太太的身子,得知這幾日里太太好了不少,姨娘她很想過來給太太請安。只是上次錦香jiejie讓姨娘少出院子,姨娘真的就只在屋里做做針線,這不剛給太太納了雙鞋呢。太太且行行好,今兒又是小年,就讓姨娘她來給太太請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