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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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朋友的車,買的時候就是二手的,所以比較老了,我以前也不經常開車,不夠熟練?!避囀窍蚝无菇璧?,平時也很少開,她那大咧咧的性子更別提什么保養維護,車子是看起來很舊。 池睿嗤笑,還真是出門有司機保姆前呼后擁的闊太太出門體驗生活了? “那抱歉了,你得趕緊適應一下,今后經常都得來接送我?!?/br> 樂言頓了頓才問:“你自己不開車嗎?” “不開,車壞了送去修了,短期都不打算自己開了行不行?”說起這個他就火大,而且她顯然沒想起在哪里見過他。 樂言瞥了一眼時間,有些憂心道:“今天約好開會時間是九點,現在過去肯定遲到,不要緊嗎?” 現在的女人還有這樣溫和的好脾氣?他閉起眼睛養神,懶散道:“就是要讓他們等,拿喬懂不懂?你慢慢開吧!” 果然比約好的開會時間晚到了四十分鐘。 這是一起醫療糾紛,巧的是他們代理的當事人方正是俞樂言一直光顧的那家醫院。 池睿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在樓下大廳與當事人握手。他們也是剛到,看來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只讓對方當事人在會議室里枯等,猶如困獸。 池睿晾夠了他們,讓樂言把準備好的資料拿出來,然后做好會議記錄,不用開口。 他本人進入工作狀態后就像換了個人,不僅有理有據而且氣勢凌人,倒是跟先前懶散不靠譜的樣子相去甚遠。 意外的是,卷入這場糾紛的醫生居然是康寧。 案卷里只以值班醫生ab來指代,直到面對面協商了才知道原來她是其中之一。 康寧顯然也看到了俞樂言,并不意外,隔著其他人朝她笑了笑,神色自若地陳述當天發生的事情。 樂言的心境變得有些復雜起來,攥緊了手中的筆盯著筆記本發愣,連池睿叫她都沒有聽見。 “想什么呢?”他壓低聲音斥道,“當事人陳述很關鍵,你給我好好記錄?;仡^她這邊還要你去跟進呢!” “我?” 池睿沒再理她,等康寧說完了,院方表示律師除了代表醫院方面之外也會同時保障醫生的權利,他才無所謂似的表態:“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所里還可以再委派其他的律師……” “不用了,就交給池律師和俞小姐吧!”康寧又朝他們笑笑,“我信得過你們?!?/br>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過來落在他們身上,像繩索般勒得她一陣陣窒悶。 會議到最后有點失控,對方本來就不是善茬,見他們態度如此強硬,情緒激動地吵吵嚷嚷,甚至撲上來要動手。池睿把他們按回原位,扯了扯領帶道:“看來協商不了了啊,等著上法院吧!” 他把樂言推到門外,讓她去找康寧他們聊聊,他自己還要留下來跟院方的代表討論其他的問題。 康寧坐在大廳角落的長椅上,樂言走到她跟前道:“你沒有穿白大褂,今天不上班?” “醫院通知我在這件糾紛徹底解決之前都在家休假,甚至無必要的話都別在醫院里出現?!?/br> “這是出于保護你們的目的。剛才的情形你也看見了?!?/br> “我明白?!笨祵幪а劭此?,拍拍身旁的位置,“別站著說話,你也坐??!” 樂言站著沒動。 她笑了笑,“那天我是不是不該送藥到你家里去,你一定很怨我吧?但是沒辦法啊,我就是好奇——另一個我心心念念向往的那個家是什么樣子、作為我緊急聯絡地址的房子和那個男人是什么樣子……就是很想看看?!?/br> 樂言深吸一口氣,“康欣沒有來過我們家?!?/br> “是嗎?那我也算是為她填補了這個遺憾了?!彼酒饋?,將長發向后攏,“不過你的表現出乎我的意料啊,果真很專業,這件糾紛交給你們我應該可以放心。你忙吧,不耽誤你,我先走了?!?/br> 她朝著門外走去,樂言一轉身,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穆皖南。 他是來接康寧的,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而他顯然也看到了樂言,并沒有定定就站在那里,而是向她這邊走了過來。 康寧迎上去,俏麗地笑了笑,“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在車上等嗎?” 穆皖南沒答話,目光落在樂言身上,“你怎么會在這里?” “來談公事,和眾醫院的糾紛?!?/br> 穆皖南輕輕扶了扶鼻梁上的銀色鏡架,他并不是時時都戴眼鏡,只在開車和公務繁重的時候戴,倒比平時更加斯文好看,只是鏡片后面的目光就更加冷凝嚴肅了。 “康寧他們這次遇上的麻煩,請了你做律師?” 樂言垂眸,盡可能地不卑不亢,“不是我,接案子的是我的帶教律師,我只是協助他而已?!?/br> “俞小姐很專業,也已經有了具體方案,就算上法庭也不會吃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就別擔心了?!笨祵幮χ?,看看他又看看旁邊戒慎的俞樂言,“不信你可以問問俞小姐,我去隔壁買杯咖啡?!?/br> 她步履輕快地走了。 其實樂言也沒打算再跟穆皖南說什么,但他的眼神仿佛恨不能將她釘在原地好好審問。 “怎么會這么巧,剛好就是你上班的律所結了這個案子?” 樂言抬起頭來,看到他眉間的褶皺,覺得有點可笑,“你懷疑什么呢?難道會是我從中做了手腳好給康寧難堪嗎?我不是穆總你,脫離了穆家的光環我只是個人微言輕的職場新人,哪兒會有這樣的權勢和手段?何況……我跟康家姐妹都不認識,把精力和心思花在素不相識的人身上,對我又有什么好處?” “你明白就好?!彼难凵裼稚倭藥追譁囟?,“我們之間的問題跟康寧沒有關系,她也不是她jiejie,這一點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我希望你離她遠一點,這樣的巧合越少越好?!?/br> 樂言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來抑制身體發抖。每次都是這樣,自從知道了康欣的存在和遭遇,還有后來出現的康寧,每次只要聽到他提起她們,哪怕周遭氣溫是炎炎夏日,她都會感覺到由內而外的那種寒冷。 他說完了要說的話,轉身要走,被樂言叫住。 “你最近……還是常常不回家嗎?” 他沒有回頭,“你問這個干什么?如果真的那么介意,為什么忙不迭地離婚搬出去?我沒有告訴過你么,你現在已經沒有立場來問我這樣的問題?!?/br> 池睿好不容易結束了會議,走到大廳的時候就看到樂言怔怔地站在門口。他走過去叫她,“喂,你在這兒干嘛呢?整天魂不守舍的,抓到老公出軌了還是怎么的?” 這句話戳中了樂言隱秘的痛點,她回頭看他一眼,池睿頓了一下,“……干嘛這么看著我?” 她輕輕搖頭,“沒什么,開好會了嗎?我先開車送你回去?!?/br> ☆、第9章 覆水難收 一路無話,俞樂言在池睿家門口路邊放下他,木然地打轉方向盤,往她最熟悉的方向駛去。 她是應該覺得痛心疾首大哭一場的吧?可事實上從她提出離婚到現在,她還沒有真的大哭過。 特別難過的時候她只是想女兒,只要抱著那個軟軟的香香的小不點,心里再大的破洞仿佛都能被填滿,再多的痛也能被治愈。 哪怕她也明白,那不是真正的治愈,頂多只能稱得上是麻痹自己罷了。 她也不是真要管束穆皖南,人心怎么管呢?身在曹營心在漢,以前頂著穆太太的頭銜都管不了,更何況是現在。 她只是替孩子擔憂,怕她身邊長期缺乏父母陪伴關愛而留下遺憾。 他不在家的話,或許她可以常去陪陪女兒。 沒想到回到家并沒有看到思思,她打電話給周嫂,才知道這幾天思思都被接到穆家大宅去了。 穆皖南的爺爺奶奶和父母都住在那邊,有老人家看著,孩子不會沒人照顧,她稍稍松了口氣。 她直接到穆家大宅去,思思果然在花園里正玩得歡,見了她高興得不得了。 她抱起思思,把臉貼在她的小臉上,“想不想mama?” “想啊,每天都想呢!mama,你為什么老不回家?”思思摟著她的脖子問。 樂言的眼眶都紅了,強忍著淚意道:“mama不是工作了嗎?每天都很忙呢,所以有時候趕不回來?!?/br> 長輩們見到她都有些意外,但也很高興。穆皖南的母親戴國芳拉住她的手道:“到底怎么回事兒,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什么突然就離婚……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到咱們這兒來了?!?/br> 再往上,穆皖南的爺爺奶奶都還健在。穆奶奶很有威嚴,問道:“是不是皖南那小子欺負你?你跟奶奶說,我好好教訓他!” 樂言搖搖頭,長輩們都不希望看到他們離婚,以為不管怎樣都還可以挽回,所以她是等生米煮成熟飯了才敢再見他們,就是怕自己會心軟動搖。 她也不擅長安慰別人,以前穆皖南跟她冷戰而兩人又不得不共同面對家里人的時候,她就扎進廚房里不出來;上了飯桌人多不缺少話題,他們不說話也不會尷尬。 今天她一個人過來,戴國芳不讓她干活兒,正好思思剛開始學古箏,又很黏她,她就在房間里陪著練琴,也可以多點時間陪孩子。 開飯之前周嫂還是來敲門,請她到廚房幫忙做松鼠鱖魚,說是拖不好面糊炸的總是不夠好看,也沒她親手調味做的好吃。 這是今晚上桌的最后一個菜,她從廚房端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穆皖南坐在沙發上,坐他旁邊的戴國芳臉色鐵青,母子倆顯然剛經歷一場不愉快的對話。 她看了看身旁的周嫂,松鼠鱖魚是穆皖南最愛吃的一個菜,長輩們的心思她都懂,只是她根本沒想到今晚他會回來。 他看到她,原本漠然的神色更冷淡了。以他的個性,理應是轉身上樓徹底漠視她的存在,但奈何老爺子他們都在家,他還不能不上桌吃飯。 鬧成這樣的兩個人還要坐在同一張餐桌上一起用餐也不容易,他最愛吃的菜就擺在面前也沒見他怎么動筷子。一家人都顯得很是沉默,明明許多話要說卻都隱忍著,最高興的人大概只有思思。 飯后思思去了鄰居小朋友家玩,老爺子才終于找到機會問他們:“說吧,好好兒的,為什么離婚?” 穆皖南沒吭聲,樂言抬起頭來,“爺爺,不關他的事,是我……” 奶奶卻出聲打斷她,“樂言,老大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的脾性我清楚的很。要不是他鉆在牛角尖里不肯出來,讓你受了委屈,你是怎么都不會主動提離婚的。我今天就想聽他親口說說看,他到底是個什么想法?!?/br> 兩位老人家在家里是說一不二的威嚴,俞樂言到了嘴邊兒的話又咽了回去,看了穆皖南一眼,他就坐在她對面,似乎很淡地笑了一下。 “我是什么想法很重要嗎?當初結婚的時候,你們不是也沒問過我?” 老爺子使勁一拍桌子,“合著結婚還委屈你了是吧?孩子都這么大了,樂言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是聾了還是瞎了,就一點兒都感覺不到?論人品、論才學,她是哪一點配不上你,哪一點比不過一個早就死了的女人?” 樂言想勸住爺爺,張了張嘴就迎上穆皖南的目光,里頭盛滿嘲諷,“是沒什么比不過的,只不過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br> 這樣直白的怨毒終究由他說出來,樂言渾身的血液都像在剎那被冰雪封凍住一般,大腦和手腳一樣僵硬,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下輪到戴國芳發火,“皖南,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收回去,跟樂言道歉!” 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雙手握著茶杯,眼睛只盯著桌上一個虛無的點,那里除了煙灰缸里散落的煙灰,什么都沒有。 說出去的話還能收回嗎?顯然是不行的,就像付出的感情,流走的歲月,古人那個詞用的好哇——覆水難收。 老爺子指著他,氣得手指都發顫,“你……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將來有你后悔的時候!” 他抬起眼來,還是那樣有點薄涼的神情,“我最后悔的日子,早就已經過去了?!?/br> 呼嘯的一巴掌立馬就朝他甩過來。樂言啊了一聲,本能地起身去攔去擋,“爺爺,別這樣,不要打……您不要打他!” 不知怎么的聲音已經哽咽了,眼淚也涌上來,周圍亂成一團。好不容易將爺孫倆隔開,老爺子氣息粗沉,痛心疾首,“……你個不孝子,你怎么對得起人家老俞家?看你爸到時候回來怎么收拾你!” 樂言的眼淚終于流下來,身后椅子上原本似雕像一般巍然不動的人突然站了起來,拉住她的手臂道:“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們先回去?!?/br> 他生拉硬拽地帶著她往門外走,力氣大得快要將她撕成兩半。 “放手……你先放開我,我還沒跟思思說再見,她等會兒回來看不到我要哭的!”她的胳膊被他掐得疼痛不止,步伐踉蹌。 戴國芳她們都在忙著安撫老爺子,身后卻還是能聽到一連串的京罵,最刺耳的一句莫過于“成天介情啊愛的,那個女人要真愛你就不會選在那樣的日子自殺讓你難過一輩子!”。 穆皖南恍若未聞,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沒聽見。他把她塞進車子里,砰的一聲關上門,然后駕車像箭一樣的沖了出去。 她貼在玻璃上,回頭想看看思思回去沒有,卻什么都沒看見,別墅區的燈光很快就在身后變成一個暈黃色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