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黃穎一走,其余人也跟著離開,只是每一個人走之前都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潘辰,有埋怨、有迷惑、有不解、有憤慨,也有憐惜。 歐鷗是倒數第二個離開,潘辰上前道歉,“對不起,我……” “你現在不要跟我講話,我怕忍不住打你?!睔W鷗甩開她的手,拂袖而去。 望著歐鷗遠去的背影,潘辰抿緊唇,胸口像是被塞進一團面團,抵得她心臟都發疼。 “你要我說什么好呢……”阮嶼的嘆息在背后響起。 潘辰轉過頭,語帶哽咽,“師傅……” “為什么要那么拗呢?我已經反復交待這個線索不能碰,你為什么就不聽勸?還做出這么過激的事,你想過自己的前途嗎?想過你mama嗎?有什么理想抱負比吃飽飯,掙錢給你mama看病還要重要?” “而且,我看完你的報道了,里面你明顯帶入了很嚴重的個人感情,只偏聽爆料人言論,甚至沒有證據支撐情況下就妄下結論,你已經偏離了報道的初衷,完全是意氣用事,就憑這篇報道,長路就很有可能會告你造謠誹謗?!?/br> 看她咬著下唇,臉色發白,阮嶼不由心軟。長嘆口氣,“算了,事情已經出了,再怪你也沒用,現在要想的是怎么解決?!?/br> “社里我會去跟羅社長求情,處分是肯定免不了的,只希望他們能出面跟長路溝通,不追究你的法律責任?!?/br> ** 長路這邊,一接到消息,陳爽便召集公共關系的專家以最快速度拿出了解決方案。 先是利用媒體關系刪除了所有門戶網站轉載的報道,接著又借用新樓盤開售召開新聞發布會,在發布會上,陳爽主動向媒體和客戶提及這件事,并作出正面回應,“長路一直堅持做依法合規的企業,每一個項目都嚴格按照國家相關法律法規執行,也接受廣大客戶的監督。至于報道中提到的問題,我們已主動聯系相關部門來審核,結果會在第一時間向公眾公布?!?/br> 這樣不回避的態度,讓媒體一邊倒地偏向長路,不僅維護了形象,還讓新開的樓盤借機做了一個免費廣告,帶旺了銷售。 瀏覽完各家媒體的報道,陳爽放下鼠標,望向對面老神在在的雷厲,沒好氣地說,“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啊?!?/br> “有你在,我擔心什么?!崩讌柌豢蜌獾卣f。 陳爽白了他一眼,想起另一個事,“對了,下午新興給我打電話了,說事情查清?!?/br> “哦,什么情況?”雷厲懶懶地問。 “很有趣?!标愃室赓u關子,“你猜,這篇是誰寫的?” 雷厲放下手中的筆,笑望著她,“誰?” “潘辰?!?/br> “是她?”雷厲眸子里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釋然。也對,除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誰還敢寫這種報道。 似是看穿他的想法,陳爽笑著搖頭,“還有更震驚的,據說她是盜用了編輯的賬號,偷偷把一篇文章改了?!?/br> 的確符合她的作風。雷厲翹起嘴角,“新興那邊打算怎么處理她?” “已經決定開除她,不過他們希望我們不要追究她的法律責任?!?/br> 這個嘛?雷厲摸了摸下巴,黑眸露出狡黠的笑意,“幫我轉告他們,我不追究她的法律責任,但其他人,我們會公事公辦,叫他們等著收律師信吧?!?/br> ☆、第9章 這件事的后續完全超出潘辰想象。 當天晚上,她就接到羅宏電話,轉告集團對她做出的處分——開除。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個消息時,她還是心臟一緊,眼淚迅速涌進眼眶。從在高考志愿表填上新聞系那一刻起,她就將職業理想定為媒體人,大學四年,她努力學習專業知識,利用一切假期到各類媒體做免費的實習生,終于天不負有心人,讓她在畢業前能進入國內數一數二的雜志社,可是……阮嶼說得對,她的一時意氣毀了大好前途。 相熟的同事都為她惋惜,既同情她涉世未深,又埋怨她任性妄為,一意孤行。 “處分決定是集團黨委直接下的,羅社長和幾個責編都有給你求情,但是……”阮嶼喟嘆,“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也想開點。趁這段時間休息下,以后再看看其他工作吧?!?/br> “師傅?!迸顺筋澏吨鴨?,“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做記者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傳來阮嶼低沉的嘆息,“至少暫時是這樣。這件事鬧這么大,其他媒體多少會聽到風聲,所以……” 所以,她的媒體生涯到此結束!潘辰死死拽緊被單,豆大的淚珠滴在灰底被單上,暈開深色的圓圈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的重罰并沒有讓這事告上段落,事情遠沒有結束。 長路集團以造謠誹謗為名對《真相》發起訴訟,并將責任編輯歐鷗作為第二被告告上法庭,而潘辰這邊,由于她沒在文章中沒有署名,反而逃過訴訟。 這樣的結果讓雜志社上下憤憤不岔,紛紛為歐鷗叫屈,加上這事讓整個編輯部承擔連帶責任,全遭處分,導致大家對潘辰怨氣頗深,更有甚者直接發短信、打電話罵她,嚴詞十分難聽。 面對同事們的謾罵,潘辰除了接受就是道歉,讓她最不好受的是害了歐鷗。 她幾次找羅宏說明,“這件事跟歐鷗無關,是我盜用她的賬號和密碼,寫報道的人也是我,被告的人應該是我才對?!?/br> 得到的答復是,“長路那邊不接受這個解釋,他們只根據雜志上的責任人進行追究?!?/br> 為此,她特地咨詢了律師,依然是同樣的答案。長路追究歐鷗的責任無可厚非,而且根據現有證據,勝訴可能性很大。如果這樣,歐鷗不僅要賠償巨額的經濟損失,還可能會遭遇牢獄之災。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潘辰倚靠外墻蹲下來,咬著拳頭,所有的愧疚后悔還有惶然不安全都化為成串的淚。 夏華彬罵得對,她真是害人害己。 幾重壓力下,潘辰病倒了,發燒咳嗽,短短幾天人就瘦了一圈。 陳爽再見到她時險些認不出來,怔楞地端詳了好一會,才搖下車窗,問她,“你找我有事?” “能不能給我幾分鐘,我想跟你談點事?!迸顺降穆曇舸指恋蛦〉孟衿畦?。 她這般憔悴,令陳爽生起憐惜?!吧宪囌f吧,我看你好像感冒了?!?/br> 潘辰依言坐上副駕駛,搓了搓冰冷的手,慢慢說,“我想你已經知道那篇報道是我寫的,這件事跟其他人沒關系,我求你們能取消訴訟?!?/br> “訴訟的事歸法務部管。你應該去找法務部,而不是我?!标愃豢纤煽?。 “對不起,我在長路只認識你?!?/br> “你說錯了?!标愃瑐阮^望向她,“還有一個人,而且他的話比誰都管用?!?/br> 潘辰微楞,一張懶懶的笑臉迅速閃過腦海。其實,她不是沒想過找雷厲,但一想到……用力甩甩頭,她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懇求道,“你之前說過雷董事長比較喜歡我的文章,那你可不可以幫我把這個交給他,這里面是我寫的事件經過說明,請他無論如何看一下?!?/br> 望著她布滿紅血絲的雙眼,陳爽微微嘆了口氣,決定不跟她兜圈子?!芭顺?,決定起訴的人是雷總,而他會這么做,完全是因為你?!?/br> “所以……”陳爽把那個信封推回去,一字一句道,“除了雷厲,沒有人能幫你?!?/br> ** 雷厲沒有給潘辰太多時間糾結,在她找陳爽的當晚,歐鷗也找到了她。 “拜托你求雷先生發過我?!毕袷亲プ【让静菀话?,歐鷗緊緊抓住她的腕子,“律師說只要你肯去求雷先生,他們就扯回訴訟?!?/br> 望著歐鷗眼底的希望,潘辰說不出拒絕的話,含淚應允,“你放心,我會去求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們告你?!?/br> 她從陳爽那里要來雷厲電話,鼓起勇氣打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拒絕?!拔也幌矚g在電話里談事情,你想談,直接到我辦公室來,不過記得跟我助理預約,我行程很滿的?!?/br> 于是,她不得不找許譯預約,好話說盡,總算約到見面時間,只是這一等又是三天。 周五下午,她如約來到雷厲辦公室,卻被秘書告知,“對不起,雷總現在還在見一個客人,請你先等一下?!?/br> 潘辰點頭,一言不發地站在一邊等候。這么多天都煎熬過來了,再站一會兒又算什么。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緊閉的房門霍地被拉開,一個戴著墨鏡、身材火辣,打扮時髦的女人從里面走出來,邊走還邊整理皺巴巴的短裙。 經過潘辰身邊時,女人突然停住,下巴一揚,語帶不滿地問,“厲要見的就是你?” 潘辰抿緊唇,沒有回答。 女人不悅蹙眉,正要發作,一旁的秘書急忙插話,“潘小姐,雷總請你進去?!?/br> 潘辰微微點頭,不理會那個女人,徑直朝辦公室走去。手搭上門把手的瞬間,一些影像片段突然混亂地竄進腦海。她腳底驀地升起一股寒氣,攀著密密的血管擴散全身。 用力閉了閉眼,她推門而入,眼底瞬時一片酸澀。 映入眼簾的一切那樣熟悉,就連辦公桌后面那個人都還是老樣子,一派慵懶地靠著寬大的皮椅,眉角微揚,唇邊帶著絲笑意。 甚至空氣味道都一模一樣,漂浮著濃郁香水味,香得令人作嘔。 強忍奪門而出的沖動,潘辰死死的掐著手心,開門見山,“雷先生,我來是想求你不要起訴歐鷗?!?/br> 雷厲閑適地靠向椅背,動作優雅地系著袖扣,“給我一個理由?!?/br> “那篇報道是我寫的,歐鷗不知情?!彼院喴赓W地說清事情始末,雖極力鎮定自己,卻無法掩住破碎的語音,“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歐鷗?!?/br> “我放過她,長路的損失誰來承擔?”雷厲輕揚嘴角,“你們這篇報道害長路損失了三千多萬,你說我該找誰賠?” “我賠?!迸顺较胍矝]想就答。 “你賠?”雷厲勾唇,“如果我沒記錯,你上大學的錢都是長路資助的,你拿什么賠?” “我可以來長路打工,不領薪水?!?/br> 像是聽見很好笑的事似的,雷厲突然笑起來?!拔覀児酒胀▎T工年薪不差過20萬,你就算干到退休也賺不到三千萬,更何況……”他刻意頓了頓,“我們人力資源部應該不會請一個被開除的人?!?/br> 看她臉色煞白,雙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雷厲挑起了眉,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其實你想還錢,我倒有個更好的法子?!?/br> “剛剛出去那個女人你看見了吧,她陪我一個月,我送了她一套一百多萬的首飾,所以……”他抿起優美的薄唇,不繼續往下說,那抹懶懶的微笑又再度浮現。 來之前潘辰早就分析過,雷厲做搞那么多事全是沖著她,而她唯一能讓他算計的除了這副皮囊還有什么。只是親耳聽到,卻是另一回事。 沒想到她也會淪落為世人最鄙視的那種女人。烏黑晶亮的瞳仁便蓄滿水汽,潘辰咬緊牙關,命令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哭。 深吸口氣,她硬是把眼淚逼回去,竭力用不帶感情的語調,“一個月100萬,3000萬,就是30個月對吧?” “數學學得不錯?!崩讌栃χ揶?。 “是不是我陪你30個月,你就放過歐鷗和其他人?” 雷厲微微挑眉,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到她身邊,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你知道陪我是什么意思嗎?” “我不會天真的以為只是陪你吃飯聊天喝茶談心?!迸顺絼e開臉,極力忽略他帶來的壓迫感。 “如果單做這些,那我就太暴殄天物了?!彼蒙铟龅难凵裉舳褐?,搜尋她的眼、她的眉,沒有錯過任何細微的表情。 手指拂過她被氣得紅撲撲的臉頰,雷厲垂頭凝視著她,柔聲問,“你擦什么香水?” 被他摸過的地方泛起一股奇異的酥0麻,潘辰往后退一步,躲開他的碰觸,眉頭緊蹙,“我不擦香水?!?/br> “可是你好香?!彼穆曇舻统?,嘴角那抹笑容帶著曖0昧。她身上干凈清冽香味,比任何名貴的香水都要誘0人。這樣的誘0惑,讓他情不自禁吻上了白0嫩的脖子。 潘辰渾身一僵,下意識就想推開他,然而手剛搭上她的肩膀,就聽他在耳邊低喃,“30個月,從今天開始……” 推拒的動作驀地滯住,潘辰閉上眼,雙手握拳,身體僵硬著,指甲在掌心里掐出帶血的月牙印記。 濕熱的唇在她略有些冰冷的耳沿上下滑動,雷厲慢慢往下含住了耳垂,大手從她襯衫下擺探入,撫上她發顫的身體,眼里的光芒更加炙熱,像是瞬間被點燃一把火炬。 潘辰一遍遍告訴自己忍一忍就過去了,但當她被壓在辦公桌上時,她還是害怕得掙扎起來。然而,食欲正濃的雷厲全然不將這小小的掙扎看在眼里,反是步步緊逼,大手直接探入她的裙底,覆上極私密處。 察覺到他挑開了自己的底褲,潘辰慌不擇路,順手從桌上抓起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用力敲向他的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