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這孩子也是可憐,她娘前段時間病重,七八歲的她便日日夜夜服侍著,能不瘦嗎?!鼻fmama看著寶兒的眼神里充滿了憐憫,“這孩子隨她娘,是個重情義的人,老奴看她自小就沒了父親,如今唯一的娘親又去世了,所以這才想著叫她來老太君身邊服侍?!?/br> 見老太君不開口,莊mama又說道:“寶兒的娘紅珠雖沒在老太君跟前服侍過,但這么幾十年來老奴是看在眼里的,是個老實人,她的孩子想必也不會差?!?/br> “寶兒這名字不好,光咱們侯府就有好幾個叫這個名兒的了?!崩咸嗔巳嗉獰煹哪X袋,笑著說道,“以后你就叫吉煙可好?” “吉煙?”寶兒嘴里輕輕念叨了這兩個字,覺得好聽極了,“以后我就叫吉煙了?” “可不是嘛!”莊mama一聽就知道老太君是首肯了,連忙拉著吉煙給老太君磕頭,“吉煙以后可要好好服侍老太君??!” 吉煙剛給老太君嗑了頭,門外就發出一陣響動,莊mama往外張望了一番,笑著說道:“世子來了!” 說罷,吉煙便見一少男被奴仆們擁簇著走了進來。吉煙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長得這么好看的人,他穿著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腰間掛了一枚拳頭大小的玉佩,隨著他的步伐來回晃動,他的眼睛眼睛像是寶石一般閃閃發亮,黑漆漆的就像漩渦一般,讓人看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眼睛,即便他臉上蒼白,雙唇毫無血色,可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光芒。吉煙覺得,他一定是從畫里走來的。 “謙兒過來了?”老太君見到自己的長孫,眉眼間更是溢滿了笑意,“今日的藥可服用了?” “都用過了?!甭逯t雖體弱,但身量卻極高,十歲的小孩兒身姿提拔欣長,可以預見再長年年歲會是如何的風采卓越,“她是誰?” 洛謙指著面前這個陌生的女孩兒,問道。 “她叫吉煙,以后就在咱們致遠堂服侍了?!崩咸粗逯t臉上一絲血氣兒都沒有,心里暗自酸楚。這孩子一生下來就得了弱癥,這些年也病痛不斷,全是靠名貴藥材來吊著命,大夫還曾說話,估計這孩子活不過二十歲。如今也磕磕碰碰地長到了十歲,可每日都藥丸不理身,好好的男孩兒現在渾身是藥味兒,再對比生龍活虎,每天跟著師傅學功夫的洛錚,老太君便覺得心酸。 “吉煙……”洛謙舌尖滑過這兩個字,簡單而清新,“真好聽?!?/br> 一晃就是八年,吉煙已經從當初的黃毛丫頭長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兒,青絲如瀑,時常插著一朵晨間摘下來的花兒,可濃密黑發下的一張干凈白皙的臉龐卻比鮮花嬌艷多了。吉煙拿著一卷畫軸步伐情況地走進了洛謙的書房。 “大少爺?”吉煙輕輕推開門,看見洛謙一人坐在書桌前看書,竟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于是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后,輕聲說道,“謙哥哥在看什么呀?” 洛謙回頭,見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便笑開了,“看些雜書?!?/br> “雜書?”吉煙挑了挑眉毛,一把抓起洛謙書桌上的書,“《西廂記》?謙哥哥最近看不看詩集看這個了?” “這個比起詩集,也另有一番滋味?!睂τ诩獰煶龈竦呐e動與言語,洛謙并沒有斥責,反而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十分享受吉煙與他之間跨越了鴻溝的親昵,“你怎么過來了?” “你看這個!”吉煙獻寶似的把手里的畫軸捧到洛謙面前,“這幅畫裱好了!” 洛謙結果了畫,緩緩展開。里面是一個白衣男子盤腿坐于竹林之下,身前一臺古琴,那男子輕拂琴弦,表情淡然而溫暖,背脊筆直,身姿挺拔,一點不見羸弱之姿。此畫畫工雖粗糙了點,但是可見筆鋒處處是情真意切。 “有進步了?!甭逯t仔細觀摩那畫里人,五官只用幾筆草草勾勒,顯出一副淡然悠遠之感卻無法讓人看清其長相,但也只有他們兩人知道這是誰,“你竟然還裝裱起來了?!?/br> “當然要啦?!奔獰熾p手撐在書桌上,揚著下巴,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線,“這可是我眼里的謙哥哥?!?/br> 洛謙聽了吉煙的話便笑開了,他放下手中的畫卷,一手研墨,一手拂著衣袖,“看來我不得不回贈你一副畫了?!?/br> 這不是洛謙第一次為吉煙畫像,吉煙聽了便自己去抬了一張椅子過來,椅子是實木做的,十分沉重,洛謙看著吉煙咬緊了牙關死命地拖一張椅子過來,磨著墨的手頓了一下,他,竟連幫眼前的女子抬一張椅子的力氣都沒有。 “我坐好啦?!奔獰熌X海里想了許多姿勢,但最終還是規規矩矩地坐直了,雙手輕輕放在了膝上,“就這樣好嗎?” 洛謙偏著頭看了看她,蹙眉想了一會兒,說道:“你到這里來?!?/br> 吉煙不解,但按照洛謙的話做了,坐到了書桌前,說道:“我坐這兒?” “恩?!甭逯t隨手攤開一本書放在了吉煙面前,正是他剛才看的《西廂記》,“你便仔仔細細地看書便好,我來畫你看書的樣子?!?/br> “好?!奔獰熁匾砸恍?,便就著窗外的日光開始看書。 只是吉煙此時哪里能看得進去書,她總時不時地站起來看看洛謙畫得怎么樣了,洛謙也從不曾因為她的起身而停下畫筆,準確說,應該是洛謙至始至終就在依著自己腦海中那個人的樣子在作畫。這八年來,她的樣子早已烙如腦中,何須用眼睛看著來作畫。 不知過了多久,洛謙終于擱了筆??杉獰熞娝齑接职琢艘恍?,貌似是體力不支的樣子,便連忙扶起了他,連那副才畫好的畫也未曾看過,“是不是累了?快去歇著,我這就去看藥熬好沒?!?/br> 吉煙扶著洛謙走出了書房,一路上念叨著自己不該讓他這么勞累,應該讓他好生歇著,可洛謙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即便到了房間,洛謙也是緊抿著雙唇。 “大少爺你先歇著,我這就去看著他們把藥熬好?!奔獰煼鲋逯t坐好后,便轉身跑了出去,帶動的風力還留著她的清香。洛謙喉嚨一癢,低頭咳了起來,一旁的侍女立馬遞來了手帕,洛謙結果后便用手帕捂住了嘴,一陣猛咳后,他拿開手帕,看著上面一絲絲紅色血跡,出了神。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洛謙看著窗外,問身后的侍女。 “今日是六月初七,并非什么特殊的日子?!笔膛幕卮鸷啙嵱辛?,洛謙聽了后卻苦笑了起來,六月初七了啊,下個月他就十八了,也就意味著他就快要二十了。 夜里,洛謙突然發起了高熱,侯府上下忙做了一團,定遠侯派人快馬加鞭去請了太醫了,老太君更是守在洛謙床邊不曾合眼,好不容易等到他悠悠轉醒,一家人才算松了口氣。不過他們不知道,洛謙已經醒了有一些時常了,原本打算睜眼,卻恰巧聽到了太醫們在說話,他便索性閉著眼睛聽完了。 “下官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崩咸t行醫幾十年,接觸地全是這樣的達官顯貴,知道一旦惹怒了他們自己可沒有好果子吃,可如今的情況并不允許他再說一些敷衍的話了。 “太醫盡管說便是?!崩咸龔奶t臉上的表情就猜到了他將會說些什么,可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希望太醫能說些好話。 “世子他能安然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這一次發熱即便是挺了過來,也……”老太醫心里也惋惜這個少年,天資聰穎,容貌一等,可偏偏就應了那句話,慧極必夭,“總之,還請侯爺和老太君隨時做好心理準備,世子他內臟已經衰竭,怕是沒有多少時日了?!?/br> 此刻,屋子內只剩老太君倒吸冷氣的聲音,而武將出身的洛雍雙腿也軟了,在管家的攙扶下踩勉強站穩,“還……還有多少時日?” “樂觀的話,也不出兩年,情勢不樂觀的話……”老太醫嘆了口氣,“今年的年關怕是也過不了了?!?/br> * 但洛謙醒來后,侯爺和老太君還是勉強扯出了笑容,“醒了就沒事兒了,謙兒好生歇著,明日爹還給你尋些好書來?!?/br> 洛謙一如既往地笑著答應了,目送自己的父親和祖母離開,只有吉煙還站在門口不肯離去。見眾人都走了,吉煙才走了進來,伏在洛謙床邊低聲啜泣,“謙哥哥,你不可以丟下我,你不可以有事?!?/br> 若是以往,吉煙哭了洛謙都會一番溫言細語安撫,可今日,洛謙只是看著床頂不發一言。 “謙哥哥……”吉煙哭累了,發現洛謙卻一直沒說話,以為他睡著了,可是抬頭看他,他卻睜著眼睛看著床頂,睫毛微顫。 “吉煙,過幾日,我想搬到沉香閣去住?!甭逯t終于開口了,聲音輕地像羽毛一樣,卻砸得吉煙的心生疼,“謙哥哥,你要搬出去?那我也跟著你去?!?/br> “不用了,你不用跟著去?!甭逯t的眼神越來越空洞,看著床欄上精致的繡紋,喃喃自語一般說道,“以后也不用過來了?!?/br> 吉煙,即便我能長命百歲,我也不能讓你有尊嚴有名分地陪伴我一生,如此,還不如讓你嫁到一個好人家,護你一世安穩喜樂。 ☆、第 59 章 赤烏山在京城近郊,接近晌午洛錚一行人才到,馬車停在了山路盡頭,前方再無寬敞之路可供馬車行駛。洛錚看著前方蜿蜒曲折的小路,說道:“蕓生,上山的路不好走,你在此次等我可好?” “不好?!笔|生拉住了洛錚的胳膊,說道,“我與你一同上去?!?/br> “好?!甭邋P反握住了蕓生的手,對阿九說道,“阿九,前面帶路?!?/br> 此位傳說中的神醫是阿九打聽到的,據說此神醫醫學造詣極高,幾乎沒有他治不了的病態,許多垂死之人經過他的妙手回春也能起死回生??商觳乓捕嗍枪植?,此神醫十幾年來周游列國,救治過許多疑難雜癥,可也多次見死不救。他救與不救僅憑一點:看心情。 而阿九此次打聽到他的住處也費了好一番功夫,卻是連面都沒有見上一面,且對這位“神醫”的所有了解都是來自民間傳聞,其中究竟有多少水分阿九他自己也說不清,可即便這樣,洛錚還是親自來了,能有一絲讓洛謙活下來的機會他都不想放棄。 山路崎嶇,且昨夜下過小雨,如今的小路走起來有些滑,洛錚拉著蕓生一步步穩妥地往上走著。深秋的赤烏山像是被潑了朱砂一般絢麗,滿山的楓葉都紅得透了,遠遠看去深淺不一的紅色樹林像是仙境一般,而踏入楓樹林,地上全是飄落的楓葉,踩上去細軟無聲。林子里還有些零星的鳥叫,點綴了這寂靜的楓樹林,配合著樹葉在微風中發出的沙沙響聲。 一處小木屋終于在樹林深處顯露了模樣,像是廢棄了一般,木門半掩著,隨時就要倒下來一般,屋外的圍欄也稀稀落落地只剩一般了,四處更是荒草雜聲,沒有一絲人住的氣息。 “你確定這里有人???”洛錚站在門外,眉頭跳了一下,這分明是一處很久沒有人住大的廢棄木屋。 “是這里沒錯?!卑⒕胖活┝怂闹芤蝗?,胸有成竹地說道,“小的打聽了好些日子,確定了那位神醫就是住在這里,不過……”看著那木屋的磕磣樣,阿九又有些心虛,“都說了此人孤僻乖張,或許就偏不與常人一般,住在這種地方才說的過去?!?/br> 蕓生看了這周圍的環境,點了點頭。這木屋雖破舊,可周圍的環境卻是沒得說,不然那位傳說中周游列國的神醫也不必專門跑來這種地方住著,想必也是為了這難得一見的美景吧。 洛錚嘆了口氣,若真像阿九所說,看來這位神醫并不好請。他負手深深地看了周圍一眼,然后邁腿往里走去。抬手輕敲了門,落下了一陣灰,嗆得阿九連退了兩步??傻攘艘粫簠s無人應答,洛錚又敲了一下門,說道:“請問有人在嗎?” 等了許久,里面依舊無人回答,洛錚回頭瞪了阿九一眼,阿九縮了縮腦袋,一邊伸手推開門,一邊說道,“小的進去看看?!?/br> 洛錚與蕓生便站在外面等著阿九,只是這木屋極小,巴掌大的地方阿九輕易地就找尋了個遍,卻是一個人出來了,“小的找過了,里面確切是有人住的,床上被褥是干凈的呢,可是卻沒有人在?!?/br> “可能有事出去了,要不再等等?”蕓生對這位神醫好奇極了,且天色尚早,等等也無妨,要再尋機會出來卻是不易了。 “哎可別!”阿九連忙擺著手,打消蕓生的想法,“人們都說了,這人說好聽了是為人瀟灑不羈,可說難聽了就是瘋子一個,別看他暫時住這兒了,回不回來還是個問題呢,咱們這樣等得等到什么時候啊?!?/br> “說的也是?!甭邋P頗為贊同的點了頭,“那你在這里等著,我們回去了?!?/br> 說罷便拉著蕓生轉身往山下走,留下一臉錯愕的阿九立在原地。 “阿九真是可憐?!毕氲桨⒕糯沸仡D足心里暗罵主子的樣子,蕓生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為何不等等呢,讓阿九在這里等,即便等到了人又能請來嗎?” “明日歐陽嘉彥在他府里設宴,我必須去一趟,且今晚要打點一些事,不能在這里耽擱太久?!甭邋P牽了馬,說道,“咱們騎馬回去?!?/br> 說罷便翻身上馬,然后向蕓生伸出了手。 “你牽走了這馬,阿九還怎么回去?”蕓生雖擔心洛錚騎走了原本拉馬車的馬阿九沒了代步工具,可還是拉著洛錚的手上了馬,坐在洛錚胸前,抓住馬鞍。 “馬車不要了他騎馬回來?!甭邋P雙手繞過蕓生將她環繞在胸前,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赤烏山如此美景怎可坐在馬車里行路?!?/br> 話音剛落,洛錚便揚了鞭,縱馬飛馳。 一路疾馳,蕓生的長發在風中揚起,輕輕掃過洛錚的臉頰,酥癢的感覺像是羽紗拂過面頰一般。洛錚選了另一條路,并非下山而是往山上走,與來時的寬敞平坦不同,一路逶迤卻風光獨特,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停在了山峰處,勒住了馬兒,說道,“蕓生記得今天嗎?” “記得?!笔|生看著山下京城縱橫交錯,美輪美奐的雕梁畫柱,層臺累榭,說道,“洛昀今日便開始與歐陽嘉彥商議謀反之事了吧?!?/br> “是啊??伤麄冡灹嗽S久的慕容氏已經倒臺,而下一個,就是齊丞相了?!甭邋P指著山下東南方向,那里正是定遠侯府所處位置,“這一次定讓他們把欠我們的,都十倍償還來?!?/br> 秋風蕭瑟,二人立于赤烏山巔峰,在一片緋紅中看著京城,不發一言。 回到定遠侯府后,蕓生卻碰上了匆忙趕路的燕脂,平日里極其穩重的她從來不會如此的,“燕脂,可是發生了什么?” 燕脂抬頭看見是洛錚與蕓生,便有些為難,期期艾艾了半天才說道:“張姨娘的孩子……出事了?!?/br> 聞言,蕓生與洛錚皆做出一番震驚的樣子,可心里卻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天的,蕓生轉頭對洛錚說道:“三少爺,奴婢過去看看吧?!?/br> 燕脂心想洛錚定不會允許她去趟渾水的,可沒想到洛錚卻說道:“好?!?/br> “走吧?!笔|生拉了燕脂一把,“想必夫人也在吧?” “呃……在的?!毖嘀櫭济榱耸|生一眼,張姨娘出事,誰都巴不得離得遠遠的,可她還硬生生地湊上去,是嫌日子過得太清閑了嗎?“蕓生啊,夫人已經請了大夫來了,你還是先回去吧,這種事情不要參合進去?!?/br> “燕脂,夫人吩咐你出來做什么?一副急匆匆的樣子,也不怕在路上摔了?!笔|生卻不管燕脂的阻攔,像是聊家常一般說道。 “我來將此事告知老太君的,且看到侯爺回來了,也告知了侯爺?!毖嘀词|生一意孤行的樣子,便不再相勸。 “噢……”蕓生眼珠一轉,問道,“那他們都會過去?” “自然是要的,侯爺本就重視這個孩子,如今出了事當然要去看看了。而老太君也是要趕著過去的,這個孫子她期盼了許久,怎么能不著急?!?/br> 蕓生一聽,連忙加快了腳步,“那咱們快點?!?/br> 兩人一路小跑著趕到了張姨娘處,見夫人已經坐鎮外間了,正與一個大夫說著話呢,見到蕓生來了,莫名地就心一緊,“你來做什么?” “三少爺吩咐奴婢來瞧一瞧?!笔|生回了侯夫人的話,眼光便往那大夫身上瞟去,眼神耐人尋味,像是看透了他所有心思一般,讓那大夫背脊發涼。 而侯夫人自然也看出了蕓生眼神的怪異,且她早就見識過蕓生身上的本事兒,心里不由得有些發忬,“只是一個姨娘的事情,三少爺不必過問,你且回去好好服侍三少爺?!?/br> 只是此番話剛好被走進了的老太君聽到了,“蕓生留下來,萬一有個什么事兒指不定你能派上用場?!?/br> 老太君這么說了,侯夫人自然不再多嘴,只一心留意著蕓生,生怕她看出什么來。 “張氏她怎么樣了?”老太君心里牽掛著那未出生的孫兒,此時直接問了侯夫人,可侯夫人卻嘆著氣搖頭,說道,“怕是……保不住了?!?/br> “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君卻因侯夫人這一句生了氣,明明一直安好無事的人怎么突然就保不住孩子了,她看向大夫說道,“你來說?!?/br> 大夫突然被點到,猛然打了個顫,這才躬身說道:“姨娘她身子骨向來就虛弱,上次分娩后便未能調養好,落下了病根子,此次懷孕本就有些勉強,且近些日子姨娘她飲食不太仔細,吃了一些寒涼之物,傷了腹中孩子,今日才會病發,這是孩子卻是保不住了?!?/br> “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嗎?”老太君顯然還存疑,只是想想她最近確實又有些異常,只是大夫診斷了是嗝癥,并沒有大礙,如今怎么突然就保不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