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這也是夏汝崢覺得農村婚姻可怕的一個地方。 在夏汝崢給夏娟兒送親的時候,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人,滿頭白發,皮膚也很白,夏汝崢也知道這是白化病,不傳染也不怎么樣,白化病人跟普通人沒什么區別,就是毛發全都白色,皮膚也很白。 這個白化病人雖然滿頭白發,但是一張臉卻出奇的好看,只是那張臉一直臭著的,參加婚禮也是拉著一張臉,也不怕主人家罵他。 農村人就愛看個稀奇,所以看到白化病人的時候,不少人都竊竊私語,連夏汝倩都忍不住驚異。 夏汝崢道:“沒什么好稀奇的,又不傳染又不怎么樣?!?/br> 夏汝倩驚奇地問道:“姐你怎么知道不傳染???” 夏汝崢學著夏汝倩翻個白眼道:“白頭發怎么傳染?讓你長出幾根白頭發?” 夏汝倩就忍不住笑了,道:“說的也是,只是也太奇怪了點。要是長得正常的話,肯定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子呢!” 聽見meimei這樣大膽地評價人家,夏汝崢忍不住抬手敲了夏汝倩的頭,一轉過臉,不妨就撞上那雙眼神冰冷的眸子,心突的一下,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被抓住了一樣。 夏汝倩也沒防備被瞪了一眼,被嚇一跳,回過神來嘀咕道:“真是奇怪的人,看看怎么了,又不掉塊rou!” 夏汝崢被夏汝倩的話給逗笑了,道:“你看一眼沒事,可是每個人都看一眼,誰能受得了?要我說,別看就是了?!?/br> 夏汝倩狠狠地瞪了回去,那人也沒過多表示。 夏娟兒的婆家有齊整的房子,家人看上去也不錯,夏汝崢從心底里期盼她能夠過上不錯的日子。 回到家夏汝倩就忍不住跟夏春富說見到的那個怪人。 夏春富道:“那是周家塘的文家的兒子,不少人都曉得他,就是因為長了一頭白頭發嘛!他們家里人從爺爺奶奶到他侄子侄女都正常,就他一個是那樣子的?!?/br> “看上去好兇的!”夏汝倩還不忘八卦。 夏春富道:“人家天生那樣,肯定總是有人用奇怪地眼神看他,還說他閑話,他要是不兇一點,別人還不把他說成妖怪?” 夏春富還真是了解人性,夏汝崢默默想。 夏汝倩還不高興道:“我和jiejie都被他瞪了好幾眼呢!眼神跟刀子似得!” 夏春富道:“好啦好啦,人家只是看上去兇而已,而且人家不知道你是誰,別想那么多。以后你也是,看到跟普通人不一樣的人,像白頭發啊,少條腿少只胳膊之類的,別老盯著別人看,那不禮貌,你沒有惡意,但是被你看的人不舒服?!?/br> 夏汝崢道:“爹說的對,這樣也免得得罪人?!?/br> 她總感覺那個白化病人不是那么好惹的,后世不也有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打群架打死人的么? 如今夏汝崢又大了一歲,夏春富不僅僅等著別人來看親提親,也主動去打聽別人家的男孩了,只是夏汝崢硬傷就是年紀大了,這年頭農村對女孩子年紀要求高,太小太大都不行,太大了人家嫌你以后生孩子的時間少了呢!而且不如年紀小的干活干的那么多幾年,別人覺得不劃算。 ☆、7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黃忠上門求親求了兩回,別人不免犯嘀咕,這黃忠已經求了兩回了,怕是和夏汝崢有了點什么吧?如果沒有,這么求都求不來,自家可是做不到把身段放得那么低的,就算是夏春富再看得起女兒,也不是這么干的。 人的想象力是無限的,更何況是在沒有其他娛樂可供消遣,只能夠八卦其他人的農村。 慢慢地,有些不好聽的流言就傳出來了,說是夏汝崢跟黃忠背著夏春富有了往來,所以黃忠才有膽子上門去求親的,夏春富知道后大怒,狠狠的拒絕了黃忠之類的。 夏汝倩聽了就不高興了,她jiejie眼光那么高,怎么可能會看上黃忠那個家伙?以前和jiejie好的那個人可是吃國家糧的。只可惜兩個人距離太遠,又沒辦法馬上結婚,只能夠掰了。 對此夏汝崢也很無奈,嘴巴長在別人身上,總不能去把別人的嘴巴給縫起來吧? 夏汝崢不免又想到前世的自己,被黃忠說成精神病之后,很多人都開始相信她是精神病,而且醫生還煞有介事的說她問題很嚴重,需要長期吃藥和治療。這樣也是正中黃忠的下懷,黃忠就有了在外面鬼混的合理理由,黃忠壞事做盡,別人還要感嘆一句,真是個不走運的,竟然有個精神病老婆。 本來夏汝倩還勸夏汝崢說清者自清的,聽了夏汝崢的憂慮之后,夏汝倩頓時坐不住了,道:“不行,姐,難道你就要因為別人這樣說就便宜了黃忠那混蛋不成?你愿意我還不愿意呢!” 夏汝崢也苦惱,道:“這事兒不能亂來,你再讓我想想。今天爹說了要去河里鳧水,到時候你記得讓他再淋個澡。我去菜地里弄點菜回來?!?/br> “知道了知道了,姐,偏生你事兒多,誰家不是在河里鳧了水就不洗澡了的?”夏汝倩叨叨咕咕的,以前夏汝崢不理事,現在理事了,反而有了掌家的味道,連她和爹都要聽姐的。 夏汝崢道:“那還不是沒辦法……” 見夏汝崢又要搬出自己的理論,夏汝倩急忙道:“知道啦知道啦,河水不干凈,有寄生蟲,讓爹洗洗更好?!?/br> 夏汝崢這才滿意地出了門。 夏天傍晚還有余溫,卻已經比中午好多了,太陽已經倚在了樹梢,成了橘黃色,整個世界也被涂滿了橘黃色。走在路上,能夠聽到牛叫聲、吆喝聲、倦鳥歸巢聲……聲聲輕快悅耳,悠閑動人??諝庵羞€有花的暖香,時時拂過鼻尖,醉人心脾。 如此美好的傍晚,夏汝崢也卸下了滿心的憂慮疲憊,不去想黃忠的事情,哼著忘了名字的歌,順著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去菜園子里。 夏天菜品豐富,圓嘟嘟的紫皮茄子,大紅大綠的辣椒,長長的豆角,茂盛的空心菜,夏汝崢摘了滿滿一籃子菜,不擔心吃不完,給點東家送點西家,很快就消耗完了。 回程的岔路口,夏汝崢一時興起,走上了一條岔路。沒過多久,她就后悔了。 樹林里傳來女人的呢喃:“哎呀,輕點兒,可疼呢!” 夏汝崢腳下一頓,一時之間全身都僵硬了,就算是社會越來越開放,也沒有遇到過打野戰的??! 男聲更是讓夏汝崢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別怕,疼就叫出來,我喜歡!” 可不就是夏汝崢夢里夢外如惡魔一般的聲音! 夏汝崢僵在那里,無比后悔自己一時的心血來潮。這條小路平時就沒什么人走,更何況已經是快要天黑的傍晚,難怪這對野鴛鴦會肆無忌憚。 那女聲還回應道:“表哥你好壞哦!”還伴隨著嚶嚀聲,必然正是火熱的時候! 此時夏汝崢并不覺得旖旎,只覺得很惡心。原來上輩子黃忠在婚前就開始亂搞了!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知曉得夠多了,原來還有這樣的黑歷史! 站了幾分鐘后,夏汝崢也漸漸冷靜下來,該覺得丟臉覺得怕丑的是那對野鴛鴦才是,自己堂堂正正從這里路過,一沒偷雞二沒摸狗,憑什么她要害怕呢?這么想著,夏汝崢不由得挺了挺腰,目不斜視地開始往前走。 哪怕做過心理建設,夏汝崢還是覺得很忐忑。 人的心理就是這么奇怪,明明應該是做壞事的人感到害怕才是,沒想到她作為路人竟然也覺得害怕了。 當然,裝作沒聽見直接走過去,野鴛鴦沒有發現她更好,這樣省得直面黃忠,要是發現了……那她也抬頭挺胸回擊回去才是。 樹林間的小道上總是有許多枯枝敗葉,夏汝崢沒走兩步就踩在了枯了的樹枝上,嘎吱一聲,十分醒目。 夏汝崢苦笑,這是老天爺不放過她,那就實在是沒辦法了。 林間女聲驚慌道:“有人!表……表哥,我得回去了!” 不知道黃忠說了句什么,那女聲就乖乖地沒有吭聲了。 夏汝崢剛快速走了兩步,就瞥見茂密的樹林間鉆出來兩個人。 果然是黃忠,而另一個女孩子,夏汝崢面熟,卻叫不出名字來,可是夏汝崢卻知道,那是黃忠親愛的表妹。 對于這個表妹,夏汝崢同樣記憶深刻。 黃忠的表妹比他小,可是已經嫁人兩年了,孩子都生了。前世的時候黃忠就對侄子很好,不僅僅是每逢過年要打個大紅包,上學的時候幫忙找關系進好學校,工作的時候幫忙找關系進好的單位,對夏汝崢和他生的親生兒子都沒有那么好。夏汝崢是懷疑過的,可是被黃忠壓制的太狠了,不敢往深了想,更不敢做什么。這一次,事情更早地擺在了夏汝崢面前。 夏汝崢微微后退了兩步,抿著嘴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黃忠和他表妹,男的敞著衣服,褲頭還松松垮垮歪歪扭扭的,看得出是匆忙之間的事情??墒屈S忠一臉淡笑,絲毫沒有做無恥之事被人撞破的尷尬和忐忑??吹绞窍娜陯樀臅r候,笑容更加熱切了。 而后面那個女人,長得矮小,面容一般,雙手還扯著衣服,似乎感覺衣服還沒穿好,頭發蓬亂著,果然是黃忠葷素不忌的風格。 雖然老一輩還有表哥表妹做親的,但是現在也是要避嫌的,隨著國家的宣傳,表哥表妹結婚的越來越少了,他們倒是不怕。 “沒想到,還是熟人啊?!?/br> 夏汝崢腦海里轉過千萬個念頭,雖然最想做的是把黃忠打成狗頭,可是人家有兩個人,黃忠還是男人,又是個心狠手黑的,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想來想去,這輩子還和黃忠沒什么過節,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做不知道。 于是夏汝崢臉上露出一絲假笑,道:“好巧??!” 黃忠皮笑rou不笑道:“是挺巧的。怎么?摘菜回來???” 夏汝崢點了點頭,一般人鄉里鄉親這么問的就會隨手拿一把菜送給人家,如今菜地都是自己的,夏家也不缺這把菜,只是夏汝崢不想便宜了這個混蛋。 “是啊?!备砂桶偷鼗卮鹆酥?,夏汝崢就不知道說什么了。 黃忠此時完全沒有了平時在人面前憨厚老實的模樣,敞開的衣服和凌亂的褲子更讓他像個流*氓,衣服上的補丁則是讓他像個窮酸的流*氓。 黃忠故意靠近了夏汝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天天用香皂的人家果然不一樣?!?/br> 夏汝崢皺了皺眉,躲開了兩步,這人身上有股怪味,前世似乎也有,只是因為夏汝崢嫁過去之后條件改善了,才沒有那種味道。應該是長期洗頭洗澡沒洗干凈的那種酸臭味兒。 這個時候能夠用上香皂的算是有錢人家,黃忠家是絕對用不上的。 見夏汝崢躲開了,黃忠頓時臉色不好看了,道:“你嫌棄我?” 夏汝崢定了定神,上輩子黃忠給她的是刻在靈魂里的痛苦,還有對黃忠的懼怕。 “你靠我太近了,不習慣?!毕娜陯樥Z氣平常道,黃忠這舉止分明是流*氓,才做的出來的。 黃忠轉而笑瞇瞇道:“沒關系,多多接觸就習慣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呢!” 后面黃忠的表妹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恢復如初了,還來幫腔道:“可不是?以后可是自己的男人呢!” 夏汝崢被他們說的話惡心到了,反問道:“自己的男人?怕是你的男人吧?東西亂吃死的是你自己,話亂說我可不能保證死的是你還是誰了!” 夏汝崢快被氣死了,這輩子最大的目的就是擺脫黃忠這個男人,現在他擺出自己是夏汝崢男人的這副姿態是什么意思?志在必得嗎?好一個不要臉的男人。 黃忠倒是沒有被夏汝崢的話氣著,反而慢悠悠道:“別著急,總有一天你會跟我的,到時候這也是你表妹呢!可要好好相處才是!哦!對了,她是第一個跟我的,按照以前的規矩算,她比你還大呢,以后要把她當成大婦一樣尊敬,明白嗎?” 長長的尾音帶著明晃晃的威脅。 ☆、第9章 得與失 夏汝崢被氣得滿臉通紅,聲音也不由自主拔高了:“黃忠,你他媽要不要臉!老娘什么時候說要嫁給你了?真是癩□□吞月亮——癡心妄想!今天我就說給你聽了,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嫁給你的!” 夏汝崢一氣吼完了,氣得胸口起起伏伏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不管那是前世還是夢里,夏汝崢都感謝上天,讓她有機會不再走錯路,此生再與黃忠糾纏到一起,她還不如早點喝農藥早點去投胎,省得又要糟心一輩子,還要拖累家人。 黃忠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夏汝崢嫌棄至此,恨恨地瞪著夏汝崢,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氣,道:“好!好!這可是你說的!老子今天也把話撂在這里了,要是我黃忠沒有把你弄進家門折磨你一輩子,老子就不是人!所以老子只給你兩條路,要么帶著嫁妝乖乖嫁給我,要么,就去死!” 說到死字的時候,黃忠的臉已經奇異地扭曲了,似乎已經看到夏汝崢痛苦地死去的模樣,這讓他無比暢快!平日里的黃忠已經是惡魔,而此時,只是惡魔撕掉了偽裝,露出了青苗獠牙而已。 夏汝崢害怕之后,反而又平靜了一些。像上輩子那樣,悄無聲息地整死自己還落得好名聲,總沒有現在說出來好,現在,自己竟然也能夠把黃忠逼急了,算是功力進步了。 夏汝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那咱們走著瞧,是我死,還是走出一條康莊大道來,然后看著你死?!?/br> 說完,夏汝崢頭也不回地走了。 后面傳來黃忠的狂叫:“夏汝崢!你他*媽真是個賤人,老子真是迫不及待要弄死你了!” 聲音傳的真遠,但是像蒼蠅一樣討厭,哪怕成語用的很準確。 一路飄飄地回家,到了家里,夏汝崢才腿一軟地坐下了。 夏汝倩從廚房出來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夏汝崢擦了一下汗,道:“等爹回來了跟你們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