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你在敦煌鳴沙山和月牙泉拍得那一套?!?/br> 她記得照片里鳴沙堆金色的沙和夕陽的昏黃緊緊相連的模樣。 那里的沙粒細而晶瑩。 他鏡頭下的沙山有許許多多的形態。 有的沙山沙脊被風吹出波紋,有的像是新月的月牙,一道道的彎綿延相連,讓人一眼望去,像一方波濤洶涌的黃金海。 她緊緊地攀在他身上:“今天見到合作方老總和他夫人,我突然想起很多其他夫妻會做的事,我們還沒有做過?!?/br> “放一放手邊的報道,等我現在盯得這個美顏手機的項目發布會結束,我們一起去旅行?就去鳴沙山怎么樣?” 席宴清緊了緊扣在她腰間的手,帶些縱容:“好,只要你想,我隨時可以出發?!?/br> 霍之汶閉上眼睛聽他有力的心跳,以此來平復自己腦海中那些層出不窮的聯想:“我第一次見到那組圖片,就想去看一看那個地方?!?/br> “你把那里拍得很漂亮?!?/br> “很有吸引力?!?/br> 那些金黃色的流沙即便帶著吞沒人的致命可能,她也想親自看一看才甘心。 ** 凌晨三點。 身邊的男人呼吸平和。 霍之汶被夢里天崩地裂的畫面驚醒,睜開眼睛起床下樓。 她的記憶力很好。 有些照片看過一眼不需要讓目光重復流連其上,便能記得照片中的每一個細節。 而有些她熟悉的人,不需要外人的佐證,她憑一己之力,便能辨別。 她有些佩服自己的云淡風輕。 適才看到邊疆發來的那張圖片時,瞬間模糊掉的視線和直抵心臟的忐忑寒涼,她也記得清清楚楚。 這個時間點并不適合叨擾別人。 可有些決定她做出時如果不即刻執行,她不知道下一秒她會不會再生變動之心。 她不擅長欺騙,不能和邊疆直接對話。 她已經做出了決定,放棄幫他。 且想要無恥的拖延。 指尖敲敲打打才拼湊出一條短訊發給邊疆:“二叔答應幫忙,等我消息?!?/br> 而后她又撥給家族里的異類,從事私家偵查業務的二叔霍季青。 太過熟悉霍季青的性格,電話撥過去,她就在等待她從小聽到大的霍季青那熟悉的咒罵聲響起。 果不其然,總是語出驚人的霍季青先罵后問:“小蚊子,現在幾點?” 霍之汶笑,言簡意賅:“二叔,我有事找你?!?/br> 霍季青執意要個答案:“現在幾點?” 霍之汶嘆口氣:“凌晨三點半?!?/br> “回答正確?!被艏厩啻蛄藗€哈欠,“所以你覺得我是個半夜三更不睡覺撐著精神聽你啰嗦的神經???死不了人的都不是事兒,掛了?!?/br> 霍季青太過干脆利落,霍之汶以為他真得會掛掉,可他也只是嚇唬了她一下,還等在電話那頭:“說?!?/br> “幫我查一個人?!?/br> 霍季青聽出她語帶猶豫:“什么人能讓你說幾個字都能讓我明顯地聽出你在拖泥帶水、猶豫不決?” 霍之汶張了張嘴沒能說出那個名字:“等會我把姓名發給你。你看到不要問我為什么?!?/br> 霍季青還沒反應,霍之汶又補充:“不要電話告訴我結論,寄件給我?!?/br> “我要不拆就不會看到里面內容那種件?!?/br> 她還沒有確定是否要即刻查閱。 她不知道她是要親眼看,還是聽他親口說。 她更不知道,她愿意看,愿意聽,他又是否樂見她的旁觀。 “我要是不幫你呢?”霍季青又打了個哈欠,“你小時候咬我就算了,長大了還命令我?!?/br> 可霍季青沒想到一向不會妥協的霍之汶這次這么好說話:“我求你?!?/br> “這樣可以了嗎,二叔?” 兩句話嚇得霍季青差點兒扔了電話。 *** 定下鳴沙山之行,霍之汶便讓助理定機票。 清晨她沒有等席宴清醒來就已經離開。 中午的時候,秦輕載她去看過幾日的美顏手機發布會預訂的場地。 整座國貿大廈的地下,有一個通透的透明玻璃圍攏起的禮堂。 禮堂堂頂是些不規則的素材堆疊,很有現代感。 她一路看得有些心不在焉,秦輕最后不得以在她眼前揮手:“樓上有情侶酒店?!?/br> 秦輕擠了個眼:“是那什么的好場所,老大你這么沒精神,不如去上面開個房睡一覺?” “旋轉餐廳也有,還是約會圣地,不如中午去那里解決一餐?” 霍之汶點頭:“你可以去,我在一樓的停車場等你?!?/br> 秦輕怎么敢?! 最后只得兩人一起乘電梯升到一樓,打道回府。 剛出了電梯。 霍之汶眼角余光掃到一側有人邁進另一相鄰的電梯內。 對方的衣角一閃,閃出了她的視線。 那扇電梯門沒有關闔,霍之汶憑直覺下意識地往里看了一眼,只見逐漸閉闔的電梯門內,一個她剛知道名字的女人——杜合歡,正對她面前的男人笑。 而那個眼神聚焦在杜合歡身上,沒有注意電梯外景象的男人是——席宴清。 那扇電梯門完全閉闔之后,霍之汶依舊站在原地。 電梯一旁顯示樓層的數字不斷攀升,中間未曾有過一次暫停。 最終停在42層。 這座大廈的頂層。 “大廈的頂層是什么?”她問秦輕。 秦輕下意識地回答:“酒店啊,有各種情趣設施包房的那種?!?/br> ☆、第19章 守身如玉 第十九章: 一小時前。 杜合歡坐在國貿大廈一旁的臨江餐廳內等人。 她隨意地將約定時間從傍晚改至中午,她訊息傳過去,備注為kerwin的那個號碼發回一個字:好。 這個地方她來過多次,自從多年前她莽撞地鉆進這家餐廳,采訪到閑暇時獨自在這里用餐的商界風云人物邊城,她的整個人生軌跡都開始偏離了過去的軌道。 此后每次她做出什么決定,都會選擇從這個地方開始。 遇到邊城的時候她什么都沒有,只有年輕的身體和想要往社會頂層爬的決心。 那個時候邊城什么都有,正意氣風發,籌建江北最大的民營航空公司。 她看到了成熟的中年男人身上經年歷久的閱歷。 他想要年輕女人身上的激情用做商場征伐的慰藉。 邊城在那次采訪后拋來橄欖枝,她幾乎想都沒想就接受了,甚至因此虛榮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當時年少。 不在乎唾罵,不在乎道德。 明明說好了只愛自己,最后卻只是反復作踐自身。 她抿了一口咖啡,開始唾棄自己的回憶和當時以及現在的自己。 距離約定的時間只差五分鐘,她約人以及被人約數次,第一次時間這么近前,對方還未出現。 餐廳禁煙,她的手伸進挎包內摸到煙盒,攥了下,忍住了抽煙的沖動,繼續等。 周身的男人有很多,可畢竟這是第一個連送她七束康乃馨的那個。 這花鮮少會有人做追求人之用,她鮮少收到。 但這是她最喜歡的花。 除了當年學生時代會畫給她看的晏陽初,這是她第二次從男人手中收到。 時間進一步逼近,杜合歡將視線移向不遠處的江面。 室外烈陽投射,整個江面像升騰起水汽一般,讓她看過去視線便有些模糊,看不清那些江面上的郵輪,更看不清游輪上嬉鬧的人群。 她聽到有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靠近。 一轉身,便見一個頎長的男人微微笑著站在她身旁,她回轉身的瞬間,撞進男人那雙深邃的雙眸,被內里的光華和浮蕩的笑吸了進去。 透過落地窗折射進來的光線打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