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瑯琊公主從未疑心過自己的三位皇叔,不過她更信任任冉。 也許她心中另有一種堅定——無論是誰被域外天魔奪舍了,任冉都不可能被其奪舍。 說是信任任冉也罷,說是信任任冉的神獸血脈也罷,總之她雖是心中驚疑,卻選擇相信了任冉的話,蓄勢待發。 域外天魔這種存在,原就無跡可尋,既然寧康靖是,晟江為什么不可能是? 只是皇兄之前為何對晟江毫無感應,難道是因為晟江境界更高,更易隱藏? 而如果晟江也是域外天魔的話,元嬰期的寧康靖就堪比化神期的修士了,化神期的晟江又該是何等厲害? 又為何,他這些年來竟悄無一點聲息? 因為這本就是一場針對域外天魔的大戰,所以瑯琊公主直接就往域外天魔那里想去了,殊不知,晟江并不是域外天魔,如果是,大約任冉也察覺不到她的惡意了。 因此任冉此刻并沒有借助劍老射出克制域外天魔的金屬性煞氣之箭,而是凝結了她最為熟悉,也最為有效的雙色炎箭。 紅藍二色箭支,仿佛陀螺,旋轉不絕,任冉卻是引而不發,只用箭勢迫著晟江而已。 雙色炎箭破壞力極大,就算能穿透層層阻礙,射中晟江,被破壞的也還有大陣的控制中心,這對他們來說并不合算。 所以她的這一舉動只是震懾而已,至少不能讓晟江做出不利于他們的舉動來。 說白了,她現在是投鼠忌器。 不得不說晟江這一選擇極其明智,幾乎從一開始就將自己置入了不敗之地。 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終究弱了些,是無法迫使這個資深的化神修士就犯的。 突然,任冉想起來,瑯琊公主也供奉著兩個化神修士的,怎奈危急關頭,怎生不見他們出現? 任冉不解地拿這個問瑯琊公主。 瑯琊公主苦笑:“寧康靖可以做到孤注一擲,放棄天南,可我不能,凌叔和程前輩早就被我請去天南了,一旦發現寧康靖離開就立刻動手整頓天南?!?/br> 任冉心中暗暗點頭,這一舉措卻是極好,不僅免了天南之亂,還可一舉奪得天南的控制權,他們勝了,便再也無須憂心天南,同時可以防范寧康靖躲回老巢。他們若是敗了,也算留下了一條后路。 自己的公主娘,心思縝密,胸懷天下,當真無愧于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 便是晟煦也比寧康靖合格的多,哪怕他選了惟我獨尊這種帝王之心,也還是在好好地守護著整個廣林,并沒有為自己心頭那一點顧忌和隱憂就大肆出手,排除異己。 他們對于整個廣林界都懷有深深的責任感。 但這樣一來,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和公主娘了。 面對化神修士,也只有自己和元嬰后期大圓滿,隨時可突破到化神境界的公主娘能夠稍微抵擋,其它那些守衛在城墻上的修士,幾乎不會有一合之敵。 何況這里真的不是適宜大打動手的地方。 便是公主娘,也只是無限接近于化神期而已,跟真正的化神期還有相當的距離。 自己,該怎么辦? 一絲煩躁從心頭升起,任冉暗暗惱怒,這些域外天魔當真不放過一絲可乘之機,這時候也來搗亂。 當然,有劍老鎮壓,它們是絕對無法影響到自己的。 想到這里,任冉的雙眼突然一亮! ☆、第108章 自己因為有金線,有劍老,所以才能夠控制這些域外天魔,并且不為之所影響,可晟江他不可能也有這些,未必不會為域外天魔所影響??! 哪怕他是化神境界,域外天魔并不能將之如何,便是稍微干擾一下,那也算是為他們提供契機! 想到這里,任冉再不猶豫,將那個金繭向晟江的識海送去。 此刻她已然是元嬰修士,識海的浩瀚遠非當日可比,對與神識的利用也比當日精進不少,一心多用這種也是她從修煉初始就打好了底子的,是以她現在觀察別人的識海早就不用再像當初那樣費盡自己的全部心神,否則她剛才也不會那么肆意觀察寧康靖他們的識海,畢竟是兩軍對壘,她還不敢大意到那個份上。 自然,現在比之前的觀察做得更多,但任冉也沒那么孟浪,非要侵入到晟江的識海中去,也沒那個必要。她只需在晟江附近解開對那些域外天魔的束縛就可以了,同時她還要開啟鳳凰真眼關注那些域外天魔的去向,以免他們趁機偷溜,又或禍及他人。 事態比任冉想象的更加順利! 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那些域外天魔只一得脫身就迫不及待地進入了晟江的識海,并不足要她用金線將它們迫進去。 寧康靖因為自身的異變還需要借助一些傷口類的存在突破到人體中去,它們這些最原始的域外天魔卻沒有那個煩惱,根本不需要任何媒介,只要對方的意念有破綻,它們就可以見縫插針地進入其中。 那些域外天魔始一進入晟江的識海就掀起了颶風撼浪,只見晟江原本平淡冷漠的表情突然就變了,變得倨傲自負,同時攀漲的還有他的氣勢,一路飆升,直逼洞虛。 任冉心中暗暗叫苦,域外天魔固然會使人滅亡,但在那之前亦會使人瘋狂,這些她都是知道的,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晟江他身為一個化神修士,居然一下子就中招了! 原本她以為這幾只域外天魔頂多也就只能干擾一二而已。 千萬不要在控制室里發瘋! 千萬不要做出有損大陣的舉動! 任冉緊張地舉著黑弓,逼視著晟江的一舉一動。 孰料,晟江再次做出了她意料之外的舉動,他嘴角含笑,竟是信步走出了大陣的控制室。 瑯琊公主公主早就等著機會,見況當然不肯錯過,一舉奪得了大陣的控制權,任冉總算松下了一半的心。 這時候出箭還是不出箭? 任冉只猶豫了這么一瞬,晟江竟似迫不及待了,一個瞬閃,已然出現在了大陣之外。 這個變化不獨任冉始料未及,寧康靖同樣始料未及,他剛剛跟任歌交換了第五擊,正在換氣的當口,因此得以抽出那么一絲心神,將他瞥了一瞥。 晟江傲然道:“寧康靖,便是沒有你的晉神丹老夫也到了這一步,往日我們的約定,作不得數了?!?/br> 這話一出,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晟佑怒道:“二哥,你這是什么意思……嘶!” 因為這一分神,他竟然挨了一下,使他未出口的話也被打斷了。 晟達沉聲道:“阿佑,靜觀其變,解決手頭的敵人為要!” “哼!” 晟佑不出聲了,不過因為心中驚怒著急,手上的招式不知覺的就緊了幾分,竟將原本勢均力敵的敵人壓住了幾分。 而晟達那里亦如是。 他雖說相對冷靜一些,對晟江的關切并不比晟佑少。 對于他們的一切,晟江視若未睹,他仍舊那么驕傲地看著寧康靖:“協議既然取消,此刻我們便是敵人了,原本我也打算一進入化神后期就將你梟首的,如今只不過將事情提前了而已?!?/br> 寧康靖只低笑了一聲:“可笑!” 及至此刻,大家也基本明白了來龍去脈,想是寧康靖承諾了晟江晉神丹,從而收買了晟江做內應,但晟江也只是虛與委蛇而已,心里未必抱著什么好念頭,左不過過河拆橋、反咬一口之類的。 任冉心中微嘆,在一個境界困久了,的確不是一件讓人舒服的事,但為此與虎謀皮,陷害親族,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心性不夠堅定,也正因為才給了那幾只域外天魔可乘之機。 寧康靖只怕也看出他這是虛張聲勢了,因此才會有可笑這一說。 域外天魔讓人瘋狂,讓人強大,歸根結蒂不過一種幻覺而已,使人以透支自己潛力甚至生命力的代價,一時爬到某一高度,時間一過,隨及跌落云端。 與一些能提暫時提升人境界的丹藥并無而至,總之只一時的麻煩,卻當真不足為懼。 不過這時候讓他們去狗咬狗,未必不是一個好主意。 任冉對任歌道:“哥,我們給達叔祖、佑叔祖掠陣?!?/br> 任歌隨及劈出了第六劍,身形微晃,將對戰之地留給了晟江。 晟江睥睨下方:“寧家小兒,還不束手待擒!” 寧康靖知道,這只是他為域外天魔所控,喪失神智的大話,心中卻不免還是一悶。 一記暗棋,卻因為走火入魔反成了對抗自己的棋子,愣誰都不會好受。 不過以晟江那種急于突破的心態,走火入魔倒也不能算是多大的意外。 寧康靖自然不會想到,也沒有任何人會想到,這世上還有人能夠隨意cao控域外天魔,陷害他人。 便是神獸,域外天魔也只能做到無法入侵罷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巧合,倘若晟江的心魔是別的什么,搞不好任冉這次就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使整個防御大陣的控制室毀于一旦,從而使大陣形入虛設。 這一次,算來算去還要算到幸運二字上去! 惱怒的寧康靖剛想溝通那些域外天魔,晟江的攻擊已然到了近前。 氣勢暴漲之后晟江當真不可小覷,寧康靖無法,只得先接了這一招。 瑯琊公主那里接手了大陣控制,自然不會閑著,連帶守城一干元嬰修士的靈力都被大陣匯聚了起來,化作雷霆一擊,亦向寧康靖斬去。 寧康靖眉頭微蹙,陣中跳出最后一個人來,至此他終于底牌盡出了,堪堪正好招架,反攻之類的,勢必要等他解決了晟江再說。 對于這種一張一張底牌漸漸被逼出的行為,任冉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想了一瞬便也想明白了。 若不是她和任歌,在晟江的接應之下,寧康靖原本有機會一鼓作氣將此城拿下的,而后那些底牌就可以作為奇兵,將覺得仍有一戰之力的他們留下,否則實力若是嚴重不對等,他們早就撤退了,這之后再卷土重來,他也會不好受。 何況他還有整個廣林界要整頓,天南那邊說不定也有爛攤子要收拾。 總之他原本的目的是:畢其功于一役! 現在雙方都是手段盡出,一時相持不下,任冉和任歌那里也沒有閑著。 任歌終究只是元嬰期,因為正好克制寧康靖的緣故才能與他對決至此,在真正化神期的戰斗中,雖不愁自保,要想競功卻還要尋找時機。 任冉這會兒除了繼續堅持那些域外天魔的動向之外,倒是徹底閑置了下來,得以嘗試自己之前的那個想法。 她先關注的對象是正與晟達、晟佑對戰的這兩位,他們與寧康靖最遠,雖哪怕是化神期的,也讓她更能接受一些。 對于寧康靖,她一直有種隱隱的忌憚,之前絲毫感受不到他們的惡意也給她敲響了警鐘,這種變異的域外天魔,似乎竟是一種不弱于神獸血脈的那么一種存在。 當然,這只是她的推想,但以她的謹慎,寧可相信這種推想。 讓任冉意外的是,在那兩個化神修士的識海里,她并沒有找到任何被控制的跡象,也就是說,這兩個可能只是跟晟江一樣為某種利益所收買的,也可能是他們本就根寧康靖沆瀣一氣。 戰斗的對與錯,正義亦或邪惡,做為參戰方,她沒有任何置啄的余地,但看著這個她仍舊隱隱有些悲哀,他們終究是人,為何反為域外天魔作倀? 是的,她終究是狹隘的,因為自己相對獨特的身份,心中并不以人族妖族為別,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將域外天魔當作異端。 這也是因為當初在礦洞之中看到的那一幕實在慘烈! “啊——啊——啊——” 晟江突然狂叫,寧康靖終于尋到了機會與那幾個被任冉送入他識海的域外天魔溝通,但出乎寧康靖意料的是,那幾個域外天魔非但不聽從他的指派,還以極強硬的態度要求他配合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