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宣景舟戴著耳機看完視頻,摘下來時卻聽見wac在外放,正播到那句“新概念不熟”的電子音。 “不是……”扭頭看見upu欲語還休的神情,宣景舟失笑,無奈只能毫無說服力地否認。 “隊長?!眞ac猶豫地開口,“我上次就想問了……你真和小關不認識?” 宣景舟在他懷疑的眼神中,有那么一瞬間感到了些許心虛,他笑嘆了口氣:“是真的,只不過比較投緣……” “和小關之前真的是陌生人?!?/br> “誒絨絨!”身后,胡開心的手機里傳來許楓色的聲音,他剛接通視頻沒多久,許楓色本來是抱著黑臉小貓,打算讓它和宣景舟交流一下感情,誰知那邊宣景舟話音剛落,貓就掙脫了許楓色的桎梏,轉身跑的不見身影。 宣景舟回頭,看見許楓色兩手空空神情茫然,也不好耽誤小情侶的時間,便攔下了許楓色起身找貓的動作。 “沒事,它不愿意過來就算了?!彼砸凰伎?,就猜到絨絨大概是聽到了自己剛剛說的陌生人,鬧脾氣了。身在異國他鄉,又沒有時間溫柔耐心地哄,宣景舟也只得作罷,起身走到后排坐下,給小情侶留一點私人空間。 那廂,許楓色和胡開心煲完電話粥后,掛了電話便喊了聲關圣白的名字。 關圣白在書房遙遙應了一聲。 “你怎么突然跑了???”許楓色疑惑,“打電話之前你不還挺期待的?” 關圣白又在打游戲,心里憋著莫名的情緒,把對面adc從河道追到二塔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勉強拿了個人頭。 他知道自己這情緒來的不占理。是他自己用兩個身份接觸te的,而“關圣白”的身份對于宣景舟來說,確實是陌生人無疑,從理智上講,他沒有任何不爽的理由。 可他方才,突然就希望宣景舟能等同地對待他的兩個身份。 明明都是自己,為什么有一個就要變成他嘴里的陌生人。 “你的事,和胡開心說過嗎?”關圣白不答反問。 許楓色搖頭:“沒必要,反正我說不定還會先他一步死掉?!?/br> 關圣白哦了一聲。兩只貓妖一時間都沒了聲響。 在大部分人類的認知中,傳說里的妖,必定都是與天地同壽、能移山倒海的存在,可事實卻并非如此。 以往的人類修仙者也不能永生,貓妖族亦是如此,比起尋常同族,他們不過是多了百年壽命罷了。 沉睡前的十多歲,加上沉睡的這么多年,許楓色比他還虛長幾歲,按貓妖的壽命,運氣好還能再活個三四十年,如果運氣不好,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毫無預兆地死掉。 “其實我本來沒打算答應和他在一起的?!背聊S久,許楓色突然開口,“他的上一世……便與我無緣?!?/br> “愛人先一步離去的滋味,他最好不要嘗了?!彼鶓腥松嘲l上一攤,擠出一個笑來:“我再享受一陣談戀愛的感覺,然后就狠狠甩掉他?!?/br> “到時候我也變貓去sy,還能讓你給我送個終?!?/br> 關圣白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問不出來,只得呸呸呸了三下:“別瞎說?!?/br> 許楓色整個人陷在懶人沙發里,胳膊蓋在眼睛上沒再搭話。 - 屏幕上顯示出鐵灰色的“失敗”時,關圣白才回過神來。許楓色倒是說完就去呼呼大睡,留關圣白一個人,整局游戲打得像在夢游。 他有些煩躁地關了電腦,拿了條毯子兜頭把許楓色連著沙發一起罩住,輕手輕腳離開,進了客房。 關上門,他變回貓的樣子跳上床,從袖里乾坤掏出一件衣服鉆了進去。 那是宣景舟的隊服。 早上他偷偷鉆進行李箱,試圖被偷渡出境的時候,這件衣服便放在箱子里,為了給自己騰出一點藏匿的地方,關圣白便把衣服收進了袖里乾坤,被拎出來后,卻也沒找到機會放回去。 毛茸茸的小貓整個身子埋在衣服下面,只留了棕灰色的尾巴在外面煩躁地搖晃。 衣服上是宣景舟常用洗衣粉的清爽味道,關圣白聞著,只覺得心里更亂,沒多久還是變成了人的模樣,只是把外套披在肩頭,從氣息的困囿中解脫。 在今晚許楓色說這些話之前,他是有動過心思,以人類的身份接近宣景舟的。上一刻還對你百般寵溺的人,轉身便是一副疏離的樣子,換誰都接受不了。 只是現在看來,可能……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吧。 他閉著眼,強迫自己不要亂想,翻來覆去許久,才淺淺睡著。 - 念恩自然公園。 公園正中那棵矗立了或許已有幾百年的古樹被圍欄圍了起來,幾個園藝工人搭著高空作業車在巨大的樹冠內修剪,不時有枝干從高空墜落,行人卻慢慢聚集到了周圍。 “這樹不是從來沒剪過嗎?怎么突然要修了?”一個cao著濃重本地口音的中年男子問。 “以前好像說是,這塊地的捐贈人不讓動這樹?!笨刂聘呖兆鳂I車的工人應道,“今年請了專家來看,說必須得檢查一下了?!?/br> “捐贈人就松口了?”有年輕人好奇。 “哈哈哈,哪兒能啊。小伙子外地人吧?!惫と诵?,“這公園兒都七十多年了,建國前后捐的地劃的園。捐贈人前些年去世啦!他子孫也沒有插手的意向。反正都是為了樹好,就修修唄!” 中年人聽了點頭:“是這個理兒啊。要是這古樹有靈,那也開心咱們給它疏通疏通筋骨嘛!哈哈?!?/br> 那工人也是個閑不住嘴的,當即要探出頭和圍觀的人聊天:“誒不過我聽說啊,念恩自然公園好像是有幫過那位捐贈人的妖怪……” “嘿!下面的!”捆著安全繩的工友突然探頭朝下喊,“把我送下去一下?!?/br> “咋了?啥情況?”工人連忙縮回腦袋按了控制臺的幾個鍵。 “掉下來個貓?!彼び严袷潜辉毅铝?,手里拎著貓的后頸甩了兩下。 “活的死的???咋不動彈?” “死的吧?!备呖兆鳂I的工人下了車,拎著貓走到垃圾桶旁丟掉,“我這不尋思萬一扔地下,血rou模糊的不好看……” “行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想下來偷懶?!笨刂栖嚨墓と舜笮?。 兩人搭著肩膀走遠了,圍觀眾人聽見是死貓,也沒那個心思去看。沒有人發現,垃圾桶里的貓抽搐似的動了動前爪…… 關圣白旁觀這一切,視角像是飄在半空中,他卻早已見怪不怪。 他清楚自己在做夢,剛剛蘇醒的那段時間,他每晚都睡不安穩,各種幼年時的回憶在夢境中杳然而至,而他總是像旁觀者一樣站在一旁。 蘇醒后的事,他還是第一次夢到。 他飄在垃圾桶旁邊,探頭去看里面微微發抖的小貓,下意識要伸手去抱,卻徑直穿過垃圾桶,抓了個空。 是了,夢境里怎么碰得到東西呢。關圣白自嘲地搖了搖頭,就地往垃圾桶邊一蹲。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小貓會被一幫嬉鬧的小孩發現,拎出來撥弄,發現它沒有反應后,他們便更加肆無忌憚。 之后小貓會用僅剩的法術茍延殘喘地逃跑,藏起來…… 關圣白什么都清楚,因為那只一身驚惶、躲進灌木叢里,被樹枝劃得遍體鱗傷的小貓,就是他自己。 他餓了整整四天,夢境中時間流逝極快,饒是如此,關圣白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一連四日粒米未進的感覺,他這輩子就嘗過那么一次,但也足以讓他想到就心里發慌。 小貓一動不動地趴在原地,他昏昏沉沉睡過九十年,蘇醒后便清楚地知道,自己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死了。明明閉眼前還是只未成年的小妖,再一睜眼忽然就要開始給生命數倒計時……關圣白那時只覺得荒唐。 攢夠化形的靈氣后,小貓還是頂著一頭凌亂的白加黑發色,逃難似的從灌木叢鉆出來,抱著死之前看看世界變成什么樣子的心態上街游蕩。 路過網吧,便聽見里面傳來一陣歡呼,關圣白倚在玻璃門外看去,網吧中央的懸掛電視傳來解說的吶喊。 “本局的mvp選手給到的是——sy.te?。?!” “te,首先恭喜你率隊以這么好的成績晉級季后賽!請問你現在最想說的一句話是什么呢?”主持說完,向身邊做了個請的姿勢。 電視被窗框擋住了上半截,關圣白看不見正在說話的人的面容,卻清楚地聽見了那人溫和而堅定的聲音。 …… “絨絨——” 關圣白驚醒,許楓色高喊著,拿著ipad推門而入,屏幕朝著他的方向,屏幕里,一盞暖黃的燈勾勒出宣景舟不算凌厲的下頜線,滿含笑意的眼眸中像是落了星光。 他鼻頭一酸,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 “怎……怎么了?”宣景舟那邊有些延遲,過了兩秒才有些慌神地問,一時間也沒驚詫為什么看到的是關圣白的人類樣貌。 “te……”關圣白胡亂抹了一下臉,聲音哽咽,“你能,再說一次,你常規賽結束后說的那句話嗎……” 宣景舟一頓,沒問原因,只是縱容又安撫地笑了笑,略微回憶了一下便溫和地開口,從聽筒里傳出的聲音像是接上了關圣白的夢境。 “人生苦短,但熱愛恒長?!?/br> ※※※※※※※※※※※※※※※※※※※※ 碼這章的時候,不免有想到現實……去年很難過的一段時間,我當時在日記寫了一段話,大意是“現在看來,人生就像是一條迷霧重重的路,我們偶爾能低頭掠過一片艷紅的零落的花瓣,但放眼望去,還是一片單調乏味的灰?!焙髞硪苍诤芏嗯笥训膬A訴里見到了類似的感覺。 如果一個人沒有想要執著追尋的東西,或許身體會得到休息,但心里大概只會更加疲憊吧。 不管是什么,喜歡就盡力去做吧! 想到周杰倫那句歌詞,為自己的人生鮮艷上色,先把愛涂上喜歡的顏色 笑一個吧。 ———————— 然后明天真的不加更了(入v的一萬字我還沒攢出來呢呃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