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那真好……沛流聽到了也一定會喜歡?!?/br> “可是那還有可能實現嗎?”宋梟的喉頭哽咽。 他不知道,這一次的離別,用八年的時間重逢是否足夠。 “會的。因為你一直比我要通透。你很清楚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作為兄長,我能對你所說的最后一個建議就是要有耐心,天時地利人和這是我們這個民族從遠古時代傳了下來的老話。祝我好運吧,宋梟?!?/br> 宋梟張了張嘴,用盡了力氣對他說:“早點……帶著二哥回來?!?/br> 一個身影來到了宋梟的身邊,抬起手將他的腦袋壓入了自己的懷里。 那股熟悉的氣息涌來,穩健的心跳聲在宋梟的耳邊響起,他隱忍多時的眼淚終于瘋狂地掉落下來。 奧茲沉默著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只是一直抱著他。 宋梟明白,所有他萬般不舍的瞬間都會過去,宋燃說他們會再次重逢,他選擇相信他的承諾。 駕駛著“凝望”的宋燃側過臉來,看著身旁安靜睡著的宋沛流,伸了個懶腰,笑了笑:“哎呀!終于甩掉那個小屁孩,可以安安靜靜地待著了。沛流,這一次我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第九象限我們倆都不熟悉,這一次可以盡情地玩一玩了。我不用再想著制造怎樣大氣磅礴的星艦,而你也不用再守護我的后背。我們都會輕松起來?!?/br> 盡管沒有任何回應,宋燃的唇上卻帶著充滿期待的笑容。 “凝望”的引擎全開,蟲洞在他的面前緩慢顯現出來。 “我們走吧!這一次,我會陪你到最后?!?/br> 宋燃側目看著宋沛流,仿佛他能聽見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帶著將億萬光年拋諸腦后的宋燃式瀟灑,這艘星艦就這樣隱沒在了蟲洞之中。 “崩裂”失去了來自“凝望”的所有信號。 而那一天的宋梟,就像十三年前得知宋燃失蹤消息時候一樣,昏天暗地大哭了一場。 他任性地親吻著奧茲,他的眉角,他的鼻骨,他優雅的唇角的凹陷。 他是那樣瘋狂地感受著奧茲的占有,緊緊地抱著他,不甘心地將自己的力量滲入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宋梟甚至有一種沖動,如果自己就這樣把奧茲分解掉了,是不是永遠不用擔心失去他? 如果人生總要經歷不斷的離別和失去,他是不是也會向圖利奧或者高緹耶那樣陷入瘋狂? 他疲憊地睡著,夢境中不斷幻想著他和所有自己在乎的人生活在一起的畫面。 而奧茲卻小心翼翼地起身,低下頭來長久地看著宋梟的臉龐,他垂下自己看似無欲的眼簾,鄭重地吻在宋梟的眉心,他舍不得收回這一吻,就連呼吸也長久地停在喉間。 然后他還是不得不抬起頭來,無聲地換上了他參加星際拍賣會時候的艦長制服,習慣性地撫平自己的衣領,用嚴謹而漠然的姿態戴上自己的白色手套,邁開他的長腿,走出那間充滿宋梟氣息的房間。那就像是一張網,千絲萬縷束縛著他的身體他的大腦,盡管是如此地渴望留下,卻又必須斬斷內心深處所有的依戀。 而里昂就站在門外。 “你要走了嗎?” “嗯?!眾W茲點了點頭。 他離開沃姆溫德已經太久了,法恩夫人以及喬安娜還在高緹耶的手上。 “是因為那則消息嗎?”里昂又問。 “是的?!?/br> 就在宋燃駕駛“凝望”離去之前,奧茲就看到了來自沃姆溫德的新聞,這則新聞已經被轉到了各個象限,所有星際商旅以及守備軍都能看到。 那是高緹耶假惺惺的呼吁各個象限都能夠幫忙尋找首相奧茲·法恩的蹤跡,甚至還懸賞了重金。 而新聞畫面里出現的是一臉冷然的喬安娜以及擔心不已的法恩夫人。 這是來自高緹耶的威脅,他是用這種方式告訴奧茲,如果他還活著就必須回到沃姆溫德,否則他的母親和jiejie就保不住了。 “你也許應該親口對宋梟說?!崩锇汉苄奶?,“他的大哥才剛帶著二哥離開,你又要走了……” “里昂,并不是每一次的離別都要說再見。他明白的?!?/br> 奧茲轉過身去,一步一步走在通道里。 他隔著自己的手套扶上被宋梟戴上戒指的手指。 指環還在,只是上面的星核還留在“雙子星”的能量匣里。 里昂看著奧茲挺拔的背影,卻覺得他每一步都是那么地不舍。 直到奧茲的穿梭艦離開了“崩裂”,進入了蟲洞之中,宋梟就似有所感覺一般睜開了眼睛。 “喂,小鬼,你該起來了,還有一大堆事要做?!?/br> 邵沉靠著他的房門,抱著胳膊開口道。 “奧茲是不是走了?”宋梟問。 “嗯哼。你是打算再痛哭流涕一番嗎?這里可沒有人愿意借自己的肩膀給你靠?!?/br> 宋梟的眉頭蹙起,坐起身來:“你真的是邵沉嗎?” “我是??!還是你比較喜歡日影假扮的那一個?”邵沉涼涼地問。 宋梟嘆了一口氣:“你還是睡著的時候比較可愛?!?/br> “你還沒有給出答案呢。到底是要大哭一場,還是要怎樣?”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鎖定溫德·法恩在哪里?”宋梟露出十分煩惱的表情,“我在之前的五年也曾經想過辦法要找到他,但是毫無頭緒!如果只是喬安娜與法恩夫人,我有十足的把我能把她們帶離沃姆溫德。但是法恩首相……” “這就是高緹耶的聰明之處。法恩首相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在哪里?!?/br> “最重要的是我們甚至無法確定法恩首相到底是在沃姆溫德還是在其他的地方。經過上一次我和奧茲從高緹耶的冬宮里將宋燃帶走,他也許內心充滿忌憚,不會再想將法恩首相放在讓我們唾手可得的地方。但是如果遠離沃姆溫德,高緹耶無法實時監控法恩首相的情況,他會不會坐立難安?” 邵沉大喇喇在宋梟的面前坐下,聳了聳肩膀說:“那是你應該思考的問題?!?/br> 宋梟真的很想揍這個邵沉,明明是和從前一模一樣的眉眼,這家伙怎么就能用這么囂張的語氣對他說話呢? “那就先從沃姆溫德開始排查?!彼螚n捏了捏下巴,“只是就算我們使用基因掃描,高緹耶也很有可能為法恩首相注射了其他基因來規避我們的探查。真是讓人頭疼??!” “頭疼證明你在思考,這樣不容易得老年癡呆?!?/br> 而奧茲則駕駛宋梟的穿梭艦,完成了星際穿越,來到了沃姆溫德的上空。 沃姆溫德的星盾迅速響應,將他定義為入侵者。 奧茲立刻驗明自己的身份,但是星盾的防御陣勢并沒有解除。 他的穿梭艦停入了接駁港口,就在他進入飛行器之前,他當著所有守備軍的面,將那艘穿梭艦分解了。 守備軍露出驚訝的表情。一些頂級亞瑟確實擁有分解穿梭艦的能力,但是像奧茲·法恩這樣連眼鏡都不眨頃刻間讓一艘穿梭艦化為烏有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怎么了?” 對于守備軍的驚詫,奧茲只是涼涼地反問。 “沒……沒什么!閣下,陛下已經在等待著您了?!?/br> 那艘被分解的穿梭艦是宋梟的設計,也是所有象限中唯一擁有星際穿越能力的穿梭艦,如果不分解掉他,可能奧茲一轉身,它就已經被沃姆溫德的研究院拆分殆盡了。 冬宮之內,比起離開之時又要森冷。 到處能感受到銀色騎士的氣息,整個空間十分壓抑。 在銀色王座之上,高緹耶冷冷地看著奧茲一步一步走上前來。 奧茲低下頭來,向高緹耶行禮。 “陛下?!?/br> 一股強大的力量向他涌來,如同一陣狂風,將他吹散。他的發絲被狠命地向后撕扯,他的身體如同被封吹過的沙漠,揚起無數塵埃,但在那陣風停止之時,一切恢復了原樣,奧茲臉上的表情依舊漠然。 “你真的以為我不會分解掉你嗎?”高緹耶側過臉,那雙眼睛仿佛燃燒著陰郁的火焰。 “您當然可以?!?/br> 下一刻,奧茲的身體便失控一般迅速向前移動,在高緹耶的面前驟然停下。 高緹耶的雙手搭在扶手上,身體微微前傾,似要將奧茲的眼睛看清楚。 “宋梟呢?那個小鬼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br> 高緹耶扯起了唇角,以半帶嘲諷的語氣說:“還是他在為你尋找你父親的下落?我告訴你,你們永遠不可能找到溫德·法恩在哪里!” “如果是‘永遠不可能找到’,那就是說他已經死了,對嗎?”奧茲毫無畏懼地回望著高緹耶。 他的目光依舊冷漠,仿佛父親的生死早就被他置之度外。 “別這樣看著我。下一次我會把你的眼睛挖出來?!?/br> “難道不是嗎,陛下。如果永遠都找不到,意味著他已經死了。否則就算您將宋燃藏在王座之下八年,還是被宋梟帶走了?!?/br> 下一刻,奧茲的身體便撞了出去,重重地拍在冬宮的墻面上。 “不要試著挑戰我的耐性。我現在已經沒有耐性了。宋燃在哪里?他是不是和宋梟在一起!” “他沒有和宋梟在一起?!?/br> “你說什么?”高緹耶揚起眉梢。 “他已經離開了‘崩裂’,開始自己的星際旅途了。他曾經熱衷于星際考古,您不記得了嗎?” “他在哪個象限?” “陛下,您不了解宋燃嗎?當他想要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的時候,他會告訴任何人他去了哪里嗎?”奧茲反問。 高緹耶轉過身,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王座。 “他就是不想見到我……不過沒有關系,只要能抓住宋梟,宋燃一定會來找我……一定會?!?/br> “抓住宋梟?”奧茲用平靜的聲音反問,“現在他的身邊有兩艘性能不輸于‘王座’的星艦,以及任何星艦都無法比擬的艦組成員。陛下,您的想法已經是天方夜譚了?!?/br> 高緹耶發出一聲輕笑。 “有你在,又怎么可能會是天方夜譚?” 那天夜晚,為了慶祝在星際會戰中失蹤的法恩首相平安歸來,冬宮舉行了盛大的晚宴。 貴族們都在恭喜奧茲,只有范斯、白穎以及海魯曼百感交集。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回來?!卑追f執著酒杯,靠著奧茲的座椅淡淡地說。 “你們能從‘王座’的追捕之下,將我的家人,還有你們自己的家人都帶走嗎?” “反正我是無所謂?!狈端孤柫寺柤绨?,“你有沒有見到里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