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當西維爾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露出想要揍宋梟一頓的表情。 “等到你的大腦不斷進化,你越來越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時,就會像奧茲·法恩一樣冰冷了吧。到了那個時候,你就不會再輕易被任何事物所感染,更不會因為我描述給你的某個畫面而心動了。你也會忘記什么是憧憬,什么是恥辱,甚至于對奧茲·法恩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不以為然?!?/br> 宋梟學著西維爾,跨坐上風堡的邊沿。 “等你變成那樣的‘亞瑟’,我大概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喜歡你了?!?/br> 西維爾輕笑了一聲:“我竟然被一個廢柴給安慰了?!?/br> “嗯,是啊,我是個廢柴。只是我這個廢柴無法理解你的心情?!?/br> “什么心情?” “你是個‘亞瑟’,你的目標竟然不是成為火種,而是屈居于某人之下,做一個機械師?” “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奧茲·法恩!他駕駛的是‘星云’!這是目前性能僅次于‘崩裂’的星艦!” “哦,所以你從沒有想過超越他?如果我是你,我會站在他的面前說,總有一天我會成為比你還要優秀的火種。如果他回答我,你還差的很遠,我不會難過。因為那是事實?!?/br> 宋梟笑著靠向西維爾。 “小心我推你下去摔成rou泥!”西維爾皺起了眉頭。 “好啊。我自己下去?!?/br> 說完,宋梟就向前傾去,西維爾還沒有緩過神來,他已經墜了下去。 “喂——”西維爾睜大了眼睛,伸長了手臂,指尖也只是掠過宋梟的衣角。 風幾乎要將宋梟的肌膚都掀起來,他張開手臂,閉上眼睛,享受著急墜的快感。 兩秒鐘之后,宋梟忽然停止在了半空中,緩緩上升,回到了他原來坐著的地方。 “你發的什么瘋!”西維爾抬起拳頭狠狠砸在宋梟的臉上。 鼻血頓時流了出來,宋梟捂著臉向后栽倒在草地上。 “你覺得很好玩嗎?”西維爾一把將宋梟拎起來,眼中滿是憤怒。 “以前你揍我都不需要動手的?!彼螚n剛把手挪開,鼻血又繼續流出來。 “哈……” “邵沉告訴我,亞瑟是感覺不到痛的。因為痛其實是人類自我保護的生理反應,痛覺提醒人類受傷的時候要進行治療。但是亞瑟的愈合能力很快,所以你們的痛覺已經退化了?!?/br> “那又怎樣?”西維爾松開了宋梟的領子。 “可是奧茲·法恩那么對你說的時候,你是不是有痛的感覺呢?” 西維爾下意識頓住了。 宋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得意地說:“這里是不是有點刺刺的,悶悶的感覺?” “嗯?!?/br> “那個叫做‘心痛’。每一次你拒絕我的時候,我都是這樣的感覺?!?/br> “……是嗎……” “如果我剛才摔下去了,變成rou泥了,你這里是不是也會刺刺的,悶悶的?”宋梟捂著鼻子繼續問。 他的眼睛彎成縫隙,卻仿佛有星子在閃爍。 他的笑容并不是西維爾見過最精致的,可西維爾卻產生一種錯覺,想要將這抹笑容抓在手中。 西維爾沒有回答他。 “以后再不會有哪個傻瓜像我這樣喜歡你了,不管你把我扔上天花板,折斷我的肋骨,又或者打到我流鼻血?,F在想一想,你有沒有覺得更心痛???” 宋梟笑著靠近他,整個鼻頭又紅又腫,看起來很滑稽。 西維爾沒有避開他。 良久,西維爾皺著眉頭問:“你在干什么呢?” 宋梟的嘴唇靠向西維爾的耳朵,他的表情看起來輕佻又欠抽,卻偏偏用一本正經的聲音回答說:“我在泡你??!” 下一秒,他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還好是落在草地上,只是下巴磕得腦仁都在疼。 “泡你個頭!” 西維爾頭也不回地走了。 良久,宋梟緩緩從草地上爬起來,嘆了一口氣:“自己爽了就扔下我走了……一點同學之間的情義都沒有!”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風堡的出口,邵沉駕駛著飛行器來到了他的面前。艙門打開,宋梟哼哼唧唧地爬了進去。 “小主人,您怎么了?”邵沉有些心疼地問。 “很明顯啊,被揍了?!彼螚n露出憂郁的表情,做望天狀。 ☆、第9章 金色潘多拉 “是西維爾揍了您嗎?” “嗯?!碧崞疬@一點,宋梟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容,戳了戳邵沉的后背說,“你知道嗎?西維爾第一次用拳頭揍了我??!這意味著什么,你知道嗎?” “意味著他氣憤到都忘記使用‘亞瑟’的能力了?” “不對!這意味著他手指的肌膚擦過了我的鼻子,我們真正接觸了,你明白嗎?我實在太高興了!你不知道他拎著我的領子看著我的時候,簡直就是要親我的節奏??!” 趁著宋梟還沒有做出捧臉狀之前,邵沉適時轉移話題。 “您已經吃飽了嗎?晚上要不要再吃一點水果布???是用您最喜愛的‘庫魯’做成的?!?/br> “……我以后不再吃庫魯了?!彼螚n的表情變得難看起來。 “為什么?”這一次輪到邵沉驚訝了。 “因為吃膩了?!彼螚n歪過腦袋,閉上眼睛,好似要睡覺了。 他不想告訴邵沉,瘋王圖利奧是怎樣讓庫魯爆裂來威脅他的。那樣會讓邵沉神經質一樣將他看得更緊。只是偶爾,將自己的腦袋想象成庫魯……心塞塞的。 他以后……應該可以不用再見到瘋王圖利奧了吧? “那真遺憾。還有那么多的庫魯,只好送給別人了?!?/br> 整個飛行器安靜了下來。 宋梟的思緒卻并不安靜。庫魯讓他想起了瘋王圖利奧,以及圖利奧說過的那番話。 他的生活看似安逸,卻危機重重。 那些想要得到星艦“崩裂”的人,說不定都在監視著他。 回到府邸,宋梟不說二話往床上一跳,將被子一裹,只露出幾縷黑色的發絲。 “我睡覺了!不要打擾我!” 邵沉卻將醫藥箱放在床邊,從里面取出了一支注射器。 “小主人,您受傷了,需要注射一些愈合劑?!?/br> “我已經愈合了?!彼螚n悶悶地說。 “不,您還沒有。剛才您在飛行器里睡覺的時候,還流了鼻血?!?/br> “我不要!我對愈合劑過敏!” 按道理,人類發展至今,針劑注射已經不會產生痛感了。但是偏偏宋梟對愈合劑過敏,注射的時候會疼到冒冷汗。每一次被西維爾整治得鼻青臉腫,邵沉都要給他來一針! “很快就好,我保證?!鄙鄢梁闷獾爻读顺端螚n的被子。 “我自己會好!我們要相信身體自然的愈合能力!”宋梟十分正經地說。 “真的很快?!?/br> “你是亞瑟!你根本不知道痛是什么滋味!” 雖然知道自己不是邵沉的對手,他還是負隅頑抗著。 邵沉的手伸進了被子里,剛觸上宋梟的后腰,宋梟立刻炸了毛,還沒來得及扣住對方的手腕,只聽見微微的“哧”的一聲,藥劑通過壓力注入宋梟的體內。 “啊——”宋梟的身體繃了起來,發出凄厲的慘叫。 玻璃墻面里的人魚都紛紛圍了上來,表示宋梟的痛苦就是它們最大的快樂! “您看,很快吧?現在已經不疼了對嗎?”邵沉溫熱的手掌覆在宋梟的后腰上,輕輕揉了揉。 那一刻的疼痛錐心刺骨,宋梟的眼睛發酸,若不是鼻腔的傷口因為愈合劑已經復原,他流的一定不是鼻涕而是鼻血。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宋梟的腦袋從被子里探出來。 “見不到我,您會想念的。所以何必讓自己不開心呢?!鄙鄢列χ鴮⑹猪樦螚n的腰線向下,滑到他的腳踝,動作無比輕柔地將他的鞋子脫了下來,“晚安,小主人?!?/br> 宋梟閉上眼睛睡著了過去。 明天他還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此時,奧茲·法恩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星艦,預計明晨返航。 整個星艦上,只有三名部下。 “奧茲,你說楚風邀請瘋王圖利奧的用意是什么?真的只是為了劃分資源嗎?”他的舵手開口問。 “是為了宋燃的星艦‘崩裂’?!?/br> 奧茲·法恩一邊回答,一杯金色的液體滑入酒杯,緩緩移動到了他的面前。 他閉上眼睛,輕輕啜飲了一口,幽長的睫毛顯得柔軟而典雅,與他的冰冷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是說,楚風想要借助瘋王圖利奧的艦隊嗎?這簡直是引狼入室!瘋王圖利奧是不可能和楚風分享‘崩裂’的!” “就算我們是‘亞瑟’,也有被利益沖昏頭腦的時候?!眾W茲·法恩起身,站立在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前,看著懸浮在天與地之間的風堡,“與第六象限結盟已經沒有意義了。瘋王圖利奧并不認為‘崩裂’還存在,以他的性格,很有可能會在第六象限大開殺戒?!?/br> “為什么您認為瘋王圖利奧并不相信尋找到‘崩裂’的可能性呢?” “如果他相信,就不會想要殺了宋梟。在他的理念里,他所得不到的,就一定不會讓其他人得到。毀掉宋梟,就會讓其他對‘崩裂’抱有希望的人絕望?!?/br> 奧茲·法恩輕輕松手,酒杯漂浮而起,滑過優雅的弧線,回到了原處。 就在他起身的時候,忽然響起了一陣鼓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