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有種真愛不是我的。 …… 剎那之間,顧蘇淚流滿面,真的已經到了要放手的時刻,可是,為什么心里還是那么得舍不得? 春節的時間過得飛快,小年夜在顧家過,大年夜則在章家吃團圓飯,年初一所有的親戚齊聚章家大宅,熱熱鬧鬧的,而年初二是n市習俗中姑爺回家的日子,按照慣例,章承煜應當回顧家拜年。 自從那天高燒后,章承煜除了晚上睡覺幾乎不見人影,顧蘇也忙于自己的事情,兩個人的對話幾乎屈指可數。 補品、名酒、古玩,章承煜的禮數每年都做得很到位,今年也不例外。 章承煜依然很淡漠,顧長慶依然熱情到讓人覺得諂媚。只有孫晴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看著自己的女婿,越看越歡喜。 “承煜啊,以后別買這些東西了,都一家人,浪費這些錢做什么?!?/br> “應該的?!?/br> “蘇蘇,承煜,你們倆喜歡看什么?別陪著我看這些沒趣的節目?!?/br> “我無所謂?!?/br> 顧蘇看著孫晴和章承煜一應一答,心里有點發酸,只是靠在孫晴身旁說:“媽,我們一年也難得陪你看幾次電視,你就別讓了?!?/br> 孫晴很滿足:“你們年輕人忙嘛,不像我,都一只腳踏進棺材了?!?/br> 顧長慶在一旁聽得不樂意了:“你胡說什么呢,大過年的說這種晦氣話?!?/br> “好好,我錯了還不行嗎?”孫晴連忙改口,“大家都長命百歲?!?/br> 中飯很豐盛,雖然保姆回老家去了,可顧長慶是廚房高手,一桌菜像模像樣的。 大家一起喝了點酒,邊聊邊吃,氣氛還算和睦。末了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顧蘇把筷子一放,深吸了一口氣,神情鄭重:“爸媽,很抱歉,今天除了拜年,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們說?!?/br> 另外三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顧蘇沖著顧長慶笑了笑,從自己的包里慢吞吞地拿出了兩張紙:“爸,這是章合集團百分之五的股權轉讓書?!?/br> 章合集團是上市公司,市值近千億,前景良好,百分之五的股份不可估量,顧長慶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飛快地拿起股權書看了起來。 孫晴也挺高興的,這算是章家正式接納了顧蘇:“有沒有謝謝親家?蘇蘇,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順你爸媽?!?/br> 章承煜輕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顧蘇。 顧蘇的嘴角微翹,回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你是不是在嘲笑我見識淺薄、見錢眼開、無恥卑鄙?” 顧長慶和孫晴的臉瞬間就變了,章承煜斂了笑容,眼中露出幾分驚愕。 “爸,你是不是想贊揚我手段高超,一本萬利?”顧蘇笑意盈盈地看向顧長慶。 “蘇蘇你……你怎么了?”孫晴簡直呆了,“你怎么這樣和你爸說話?” 顧蘇的心臟一陣抽痛,她不知道孫晴在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寧愿相信,孫晴是真心疼她的,對此一無所知。 “對不起,媽,還有,爸,真是抱歉,我沒法做你的棋子了,我和承煜感情不和,沒法在一起了,這股權書,現在就要還給他,你要是實在喜歡,就多看幾分鐘,我想承煜也不會太介意?!?/br> 顧長慶呆了幾秒,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承煜你別理她?!?/br> 顧蘇笑意盈盈,眼中卻帶著悲涼:“爸,今天當著大家的面,你和我說說清楚,當年我和承煜到底為什么會睡在一起,是我在那杯水里加了料嗎?” 顧長慶猝不及防,神情狼狽:“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章承煜慢條斯理地夾了一?;ㄉ拙捉懒似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顧蘇疲憊地笑了笑:“聽不懂那我就直說了,jiejie死了,沒人替你攀附豪門了,你不甘心到嘴的鴨子飛了,就在我身上動了手腳,設套讓章承煜成了你的小女婿,到最后你還讓我替你背了這個黑鍋,爸,你這樣坑你女兒,真的心里沒有一點愧疚嗎?” 顧長慶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掙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了一絲笑容:“你這孩子脾氣太犟了,大過年的說這些干什么,承煜都不追究這事情了,我們倆還爭這個有意義嗎?有問題咱們一家人關起門來說,你要爸爸怎么給你道歉都行?!?/br> “啪啪啪”,旁邊一陣掌聲響了起來,章承煜慢條斯理地拍著手,微笑著說:“蘇蘇,演戲很累的,大過年就歇會兒吧?!?/br> 仿佛心臟被重重地擊了一拳,顧蘇幾乎停止了呼吸。 他以為她在演戲,和顧長慶一起。 顧蘇摸了摸胸口,幾乎以為那里已經鮮血淋漓。她木然坐了片刻,站起來扯過股權書放在了章承煜的面前:“替我謝謝爺爺和爸媽,我們倆之間也沒什么財產糾紛,到時候大家一起簽個字去民政局就好?!?/br> 顧長慶抬手就去拿那兩張紙,簡直氣急敗壞:“蘇蘇你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離什么婚,咱們有話好好說……” 顧蘇再也沒去看他,拿了包就往外走去。 還沒等她拉開門,身后孫晴顫抖著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等一等,顧長慶你究竟做了什么……蘇蘇不會說謊……” 顧蘇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停留,就讓一切都過去吧,連帶她那求而不得的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更新路過…… ☆、第 11 章 初二沒有搬家公司,顧蘇厚著臉皮叫了門口的保安,一共五個箱子加一把藤制搖椅,的士也出了雙倍的價錢。 她的名下有一間小公寓,這些年一直閑置,這次終于派上了用場,不然這樣自己把自己掃地出門,還真有些凄涼。 公寓一個月前開始布置,兩室兩廳,從家具到窗簾都是她親自挑選的,溫馨的小碎花,木制和藤制的家具,她很滿意。 臥室有一個飄窗,顧蘇在窗臺上掛了吊籃,摞了一疊書,一邊煮花茶一邊坐在搖椅上享受冬日的暖陽,很是愜意。 唯一遺憾的是房間太小,那架三角鋼琴沒法搬過來,她深深地后悔,當初不該少女心泛濫,應該買架普通的立式鋼琴。 過年剩余的幾天過得很是平靜,一開始顧長慶一直打電話給她,她沒有接,聽得煩了索性把手機關了機。 初四的時候,她和羅小安一起約了外出,早上逛了中心廣場,下午乘著游船順江漂游,她在n市土生土長了這么多年,還從沒有從這個角度觀賞過n市,別有一番意趣。 可能是過年的原因,走親訪友的很多,連帶著游船也熱火了一把,船艙里居然有一大半位置是滿的。 空調吹得顧蘇胸口發悶,她索性走到了船頭,呼嘯的風聲從耳畔掠過,刺骨的寒意襲來。 江畔是高聳林立的大廈,各式各樣的橋在眼前漸漸清晰又漸漸遠去,顧蘇張開雙臂,任憑寒風在雙臂間穿梭著,良久,她閉上眼睛誠心祈禱:忘了他吧,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初七上班,辦公室里門可羅雀,好多人請假或是輪休還沒回來,顧蘇中午就和部門經理請了假,從網上打印了離婚協議書,一式三份,然后給章承煜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章承煜的特助小朱接的,小朱很是客氣,說章承煜在開會,有什么急事他代為轉達。 顧蘇也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只好含糊地說:“初二的時候我們倆說好了要辦件事,我來催他別忘了?!?/br> 小朱應了一聲,顧蘇又急著叮囑了一句:“我下午都有空,讓他務必要給我電話,那事過了五點半就辦不了了?!?/br> 小朱掛了電話,把手機交給了坐在辦公桌前的章承煜,滿心納悶,卻依然恭謹地把顧蘇的話重復了一遍。 章承煜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這事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初二的時候,顧蘇一走,孫晴和顧長慶就吵了起來,孫晴被氣得厥過去了幾分鐘,顧長慶嚇壞了,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一遍,說是當時實在是鬼迷了心竅,可他也真是為顧蘇好,雖然顧蘇不說,可他早就知道了,顧蘇心里喜歡章承煜。 章承煜不置可否,心里卻覺得好笑,這個老丈人滿嘴跑火車,說出來的話沒一句可以相信,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是老丈人和顧蘇編排出來的一場戲。 只是這場戲的走向似乎偏離了正常的軌跡,顧蘇居然當天就搬出去住進了一個小公寓,剩余的幾天居然連面都沒在章家露一下。 今天打電話來難道是提醒他去辦離婚手續?這個女人瘋了吧,演戲演得這么逼真,到時候弄假成真了,她找誰哭去? 章承煜無來由地煩躁了起來,他歸結于不知道該怎么把這荒唐的事情和家人交代。 門被推開了,陸文城走了進來,后面跟著沈思雨。 沈思雨的個子將近一米七,一身帥氣的褲裝,利落的短發挑染了幾縷金色,相比之下,一身休閑格子毛衣的陸文城則看起來溫和得多了。 “我的大總裁,沒你這么工作狂吧,大過年就開始上班了?!鄙蛩加暌贿M門就嚷嚷了起來。 “和你這個不事生產的大小姐怎么比,”陸文城在一旁調侃,“公司上下幾千號人等著吃飯呢?!?/br> 沈思雨輕哼了一聲:“一個頂尖的現代企業,就算老板每天放大假也能正常運作,你要轉換一下思路了?!?/br> 兩個人說笑了幾句,發現章承煜根本沒搭腔。 陸文城一看他這幅模樣,心里就明白了大半,能讓這位臨泰山崩于前而不色變的章總裁皺起眉頭,十有□□就是他家里的那個又出幺蛾子了?!澳慵夷俏贿€沒回來嗎?大過年的怎么也不讓人安生?!?/br> 章承煜面無表情地玩耍著手上的鋼筆:“女人,就是麻煩的代名詞?!?/br> 沈思雨不干了:“承煜你說什么呢,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船人,當初我早就和你說了,就憑顧蕓那種拜金模樣,她meimei也不會是個省油的燈,就你不聽勸,自討苦吃了吧?” 陸文城拍了拍章承煜的肩,同情地說:“你這婚結的,給自己添堵,還是我這樣好,自由自在,無牽無掛?!?/br> “承煜,你是該好好想想了,你這樣也對得起顧蕓了,”沈思雨忿然說,“她出車禍這是天意,你自責了這么多年,也該夠了!” 好友你一句我一句說得痛快,章承煜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很玄妙,現在都輪不到我想了,顧蘇和我提出離婚了?!?/br> “什么!” 沈思雨和陸文城幾乎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大驚小怪,”章承煜拿出了那張股權書,用手指彈了彈,“她連這個都不要了?!?/br> 沈思雨的臉色有點難看,盯著那股權書看了幾眼,忽然冷笑了一聲:“承煜,你不會傻到連這種股擒故縱的伎倆都看不出來的地步吧?” 顧蘇等了一個下午,沒等來章承煜,卻等來了徐璦的電話,徐璦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淡如水,隨意詢問了幾句,告訴她章爺爺這兩天吵著要見她,讓她有空多來陪陪。 顧蘇有點尷尬:“媽,我這陣子可能來不了了……” 徐璦愣了一下,忽然驚喜地說:“你有情況了?” 顧蘇更尷尬了,連聲否認:“不是不是,媽,我——” 她心一橫剛想把要離婚的事情全盤托出,電話被人搶了過去:“蘇蘇,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承煜老是纏著你,你別理他,來陪我玩,我今天會彈小星星了?!?/br> 顧蘇放柔了語調:“爺爺,你真厲害,要不你現在彈給我聽?!?/br> 章爺爺很高興,把手機擱在了鋼琴上,磕磕巴巴地彈了一首小星星,錯了四五個音。 顧蘇挺高興,雖然章爺爺的病治愈希望渺茫,但努力過了總是聊勝于無。她夸獎了幾句,又答應過兩天就帶著好吃的去看他,聊了好一會兒才把電話掛了。 一連兩天,她打電話給章承煜都是小朱接的,不是在開會就是在視察,她就算再傻,也明白章承煜是在避著她了。 不過這也難不倒她,好歹她也曾做了章承煜兩年多的枕邊人,對他的作息了若指掌,第三天的清晨,她在小區門口哆嗦著等了一個小時,終于在車庫門口攔下了章承煜的座駕。 冬日的寒流還沒有完全褪去,寒風凜冽,顧蘇的鼻尖凍得通紅,不停地呵著氣,一說話就冒白煙,還夾雜著幾聲咳嗽。 章承煜打開車窗,看著她狼狽的模樣,有種陌生的感覺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 “回家歇著吧,等我晚上回來好好談談?!彼卣f,算了,給個臺階下吧,大過年的,別折騰了。 顧蘇愕然瞪著他,黑漆漆的墨瞳倒映出他的臉:“談什么?離婚協議書我都打出來了,沒什么要談的了?!?/br> 章承煜有點惱火了:“你什么意思?真要離婚?” 顧蘇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