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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就連孩子都有了? 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仍有一股淡淡的惆悵,像失了戀一樣。 馮周正看著幾個女生逗小孩,身后忽然刮來一陣風,之后便落進一人的懷抱里。 那人把頭埋在他頸窩處,氣息還因為匆忙趕路而有些不穩,笑著問他:“我沒遲到吧?” 馮周呼吸一滯,心里最柔軟的地方久違地酸澀半晌。 距上次見面,也實打實過了一年半。 旁邊有人看著,虞少淳不好再做更多親昵的動作,抱了下就分開,熟絡地和老同學打招呼。 英語老師看見他,調侃道:“虞少淳同學,現在英語水平怎么樣???” 虞少淳連忙立定站好匯報:“報告老師,倫敦郊區水平,仍需努力提高?!?/br> 小孩穿著公主裙歪歪扭扭地湊近虞少淳,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 虞少淳驚:“哎呀,這哪來的小美女?” 小美女本人聽不懂,又扯了扯他的衣服。 虞少淳蹲下身,從休閑西裝的口袋里摸了下,掏出一把裹著透明糖紙的糖:“喏,請你吃糖?!?/br> 馮周冷眼旁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什么沈盈盈塞給他零食都是幌子。 根本就是這個人自己愿意吃罷了。 學校領導的壓迫力太足,被單獨安排在一桌。羅秋蝶因著是于主任的親戚得以列席,她盯著虞少淳看了半天,虞少淳回頭,正好撞上那束目光。 他對羅秋蝶點點頭,轉身又跟同學插科打諢去,之前年少時那些過節消失了,又似乎天塹一樣梗在歲月里,永遠無法被抹掉。 婚禮上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喝了酒放開撒野。唐謙跟眾人追憶似水年華,酒精上頭,踩著凳子就要唱一首五月天的《干杯》,被手忙腳亂地攔下來。 這酒品還和四年前喊著要去西藏一樣,沒半點進步。 虞少淳面前那杯酒早被馮周換成了可樂,他瞪馮周,馮周好整以暇,裝著看不見。 大家說不能喝就去小孩那桌,這是給他面子,怎么還能不樂意。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彼⒅T周那杯酒蠢蠢欲動。 馮周毫不留情:“之前一口倒現在三口倒?” 兩人這么斗了一回嘴,倒是找回了點高中時的感覺。 馮周靜靜看著眼前這些人。女孩活潑,男生頑皮,還蓬勃生長在青蔥歲月里,留有七八分純凈。 他恍惚又回到了高中的時候??照{在身后嗡嗡作響,語文老師拿著書本挨個兒把午休睡不醒的人拍起來。睜開眼,就能看見另一個少年側著頭睡在自己身旁,耳機線從他發下蜿蜒著歲月的痕跡,又蜿蜒到自己發下。 時間從不是條會逆流的河,人也永遠無法回到過去。 可是過去很好,現在很好,馮周想。 未來也會很好。 大家都會很好。 婚宴一直持續到晚上七八點,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散了,約好第二天出去再聚一次。 馮周和虞少淳慢慢沿著小路向車站走,看見不遠處的八中仍燈火通明,樓上的大表盤在黑夜中閃著熒光,秒針慢吞吞地挪著數字。 “你還記得當時我們去辦公室偷卷子嗎?”虞少淳突然說。 馮周點點頭。 他把身子倚在馮周身上:“我當時其實鉚足了勁想把你帶壞,然后好好嘲笑一番年級第一也不過如此,但沒想到——” 沒想到最后自己栽了進去。 “你怎么話這么密?” “醉了嘛?!?/br> “喝可樂喝醉的?”馮周不信,“繼續扯?!?/br> “怎么能是胡扯呢?”他說,“悄悄告訴你,去年我跟我舍友翹了一周的課,去法國看梵高畫展?!?/br> “然后呢?” “然后他想看向日葵,我非要看星月,外國人理解不了,跟我在門口理論半天?!?/br> 馮周垂下眼:“為什么?” “看見星月就想起過去的你,”虞少淳說,“像梵高的星星,孤獨,古怪,又浪漫?!?/br> 路兩邊熟悉的小吃店和小飯館還開著,老板抽著煙在門口和鄰居侃大山,聲音跟著夜風一道被丟出巷子,飄向遠方。 馮周沉默半晌,問他:“這次待幾天走?” “不走了?!?/br> “嗯?” 馮周似乎聽見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側頭看他:“為什么不回去?” “畢業了啊,”虞少淳說,“回國內讀研,北大,羨慕嗎年級第一?” “你……” 他話沒說完,手里落了個冰涼的東西,攤開來看,一枚戒指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虞某人罕見地有些臉紅:“之前答應送你的戒指,雖遲但到,少爺我給人家刷一年盤子攢錢買的,不太好看,多擔待?!?/br> 馮周看著掌心里那枚指環,愣了一會兒,笑得把頭抵在他胸口。 “你笑什么?”虞少淳惱羞成怒,“不滿意不能退貨啊我警告你!” 他話音剛落,手心里也落了個冰涼的東西,攤開來看,一串鑰匙。 “D市郊區帶院子的房子,能養花種菜,環境湊合,”馮周說,“就是地方偏了點,在B市待膩了,可以坐著高鐵回來住兩天,虞少爺別嫌棄?!?/br> 虞少淳瞪他:“你哪來的錢買房子?” 馮周解釋:“外婆的老房子拆了,老人住慣了那種地方,就又在市郊找了一套新的。正巧旁邊也有棟規格小的,搭了點錢,沖動消費,就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