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頁
虞思璇見勢不妙,往后撤了撤,躲在虞爸身后。 虞少淳冷笑道:“虞思璇,有空八卦不如好好學習,排五十多名也不嫌丟人?!?/br> 虞思璇做了個鬼臉:“第一名了不起???” “當然了不起,”虞少淳聳聳肩,“考不了第一的人只能無能狂怒啊比如說那個躲在老爸身后的死小孩?!?/br> “我呸,”小姑娘咬牙切齒,“早晚有人考過你?!?/br> “能考過我的人還沒出生吶,氣不氣?” 虞思璇拔高了聲音:“早晚有人把你收了,治得服服帖帖!” “能收了我的人也沒出生,更沒人能把我治得服服帖帖?!?/br> 十五歲的虞少淳站在自家客廳里放出豪言壯語。 但想不到一語成讖。 那個能考過他的人不僅出生了,還和他同齡,又順手把他收了,收得他毫無怨言,被治得服服帖帖。 都是孽緣啊孽緣。 十九歲的虞少淳看著身邊低頭做題的人如是想到。 第114章 那年那少年2【馮周其人】 陳駟第一次見馮周是在自家門口。 那天風大雨大, 樓外的小樹險些被連根拔起,彎著腰在風雨之中苦苦哀嚎。 他家門被人敲響,輕輕的幾下, 伴著外頭的凄風苦雨,有點滲人。 陳駟前一天剛聽了同班同學講的鬼故事, 心里發毛, 哭著鬧著和他爸說是山村老尸來訪,千萬別開。 張秋爽是個唯物主義者, 從來不信那些神神鬼鬼,根本不聽自家兒子的民間鬼話, 當即把門一開, 看見了站在門前的馮周。 陳駟縮在張秋爽身后盯著他瞅了半天,一拍腦門, 恍然大悟,指著馮周說你是代表三年級去參加珠心算的那個小男生。 馮周沒承認也沒否認,頂著一雙明顯哭過的眼睛小聲說:“我mama不要我了?!?/br> 張秋爽母性爆棚, 留了馮周在自家吃晚飯,說吃完了就把人給老同學送回去, 順便譴責下大雨天把小孩關在門外這事兒。 馮周長得白,頭發微卷, 眼睛挺大,規規矩矩地坐著,像個擺在商店櫥窗里的陶瓷娃娃。 小臟孩陳駟低頭看了看自己沾著各色水筆印的手, 在褲子上蹭了蹭, 湊到馮周身邊。 “你怎么算數算得那么快的?” 馮周抬起帶著幾分琥珀色的眼睛看看他,復又低了下去:“學過珠心算?!?/br> “珠心算是什么?”他又問,“好玩嗎?” 馮周點點頭, 又搖搖頭。 張秋爽本來就要做飯,這會兒就是添一雙筷子的事。她手腳利索,沒多久就擺上四菜一湯,再加一碗米飯。 陳駟猴似的爬上椅子,伸手抓大米飯往嘴里塞。張秋爽不客氣,當著馮周的面一筷子敲在他頭上。 “怎么跟你說的?還用手抓?” 陳駟撇撇嘴,別扭地拿起筷子。 馮周坐在他身邊細嚼慢咽,不吧唧嘴,也不露牙,安安靜靜的,可沒一會兒,又紅了眼眶。 哎呀。 陳駟想,陶瓷娃娃要哭了。 但小孩兒不知憋了哪股勁兒,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沒過多長時間,他便將筷子輕輕擱在碗上:“謝謝阿姨,我吃飽了?!?/br> 張秋爽看見他碗里剩了一大半的米飯,又給他夾了塊排骨:“你吃的也太少了,再吃點再吃點?!?/br> 陳駟不依不饒,咧著大嘴和張秋爽嚎:“我也想吃排——骨——” 然后不出意外地又挨了一筷子。 張秋爽瞪他:“吃個屁,丟人現眼?!?/br> 后來陳駟家就經常添一雙筷子。 剛開始小孩兒領地意識作祟,以為馮周是要來和自己搶爸爸mama的,虎視眈眈地瞅著小瓷娃娃,試圖用眼神攻擊把人嚇退。 可小瓷娃娃好像并沒有那種追求,一來二次偷偷替他寫了幾回數學作業,寫得他感激涕零,立刻倒戈。 他趴在桌邊看馮周列了個公式解出數三角形的題,新奇得很。 “沒見過?”馮周問。 陳駟搖搖頭:“沒見過?!?/br> 馮周在草稿紙上給他寫下一行公式。 他的字從來都工工整整,不像小學生寫的,倒有幾分像課本上的印刷體。 陳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他:“你爸媽怎么啦?為什么放學不接你回家?” 馮周寫字的手頓了下,輕輕說:“他們太忙了?!?/br> “那不忙了就會接你回家嗎?” “可能吧?!?/br> 陳駟懵懂地點點頭,想著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能教出來這么個瓷娃娃。 但直到小學畢業,他也沒等來馮青青和周萬金不忙的時候。 兩家人在孩子小學畢業后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搬家。一家往北搬,一家去南邊,匆匆在歲月里分道揚鑣。 陳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現家里門口架子上儲錢罐下面的玄機的。 一把零零碎碎的鈔票塞在小豬肚子下面,有一塊五塊,也有十塊二十塊,厚厚一摞,不知道塞了多久。 張秋爽看著那把零錢,不知為何紅了眼眶。 “這孩子啊,”她說,“真懂事?!?/br> “mama,你為什么要哭???”陳駟問,“懂事不應該高興嗎?” “心疼唄?!?/br> 張秋爽知道陳駟不明白為什么要“心疼”,又補充道:“以后你會懂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