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你這不是在罵我吧?” “不,我在關心你?!?/br> 成韻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結果對方曖昧的話一出,她立馬紅了臉:“沒關系的,一會兒就好?!?/br> “過敏可大可小,掉以輕心容易送命?!?/br> “哪那么嚴重?!?/br> “秦思璇那里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去照應她。今天這個場子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為難她,與其擔心她不如cao心你自己,一臉的麻子很好看?” 成韻到底愛美,趕緊掏出鏡子又仔細看了看。果然時間一長紅疹都發了出來,她現在的臉就跟小時候吃的赤豆棒冰似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在“方響”面前這么丟臉,他肯定不會再有和她交往的意思了吧。 “謝謝你想得這么周到,不過我還是自己回去吧,我開車來的?!?/br> “成韻!”孟青和突然提高音量叫了她的名字,目光依舊直視前方,說出來的話帶了三分嚴厲,“你以為我是誰,是你那個沒用的前夫?利用完我就想順手扔掉,你跟誰都這么不聽話?” 說到這里他轉過頭來看成韻一眼,那眼神凌厲地像在割她臉上的rou,成韻立馬緊張起來。她想到了今天遭遇的一切。 “方響”既然能把秦思璇捧上天,自然也能讓她摔下地。她不能得罪他。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br> “開車?!泵锨嗪头愿览乡娨宦?,還不忘對成韻下個結論,“不情不愿?!?/br> 成韻就跟挨了訓的學生似的,乖乖坐那里不說話。孟青和收回落在她臉上的目光,開始閉目養神。 前面老鐘這會兒的心情卻很復雜。他本來已經想不起那女人是誰了,可剛剛董事長叫了他的名字,讓他腦子里立馬劃過一個情景。 大約四年前他給董事長開車,某天在唐寧酒店門口撞了一個女人。后來他送那女人去醫院,醫生說她有流產的可能。他第二天給人送董事長的支票時卻發現人走了。 那個女人就叫成韻。 之所以記得清楚一是因為心懷愧疚,總覺得自己害死了一條小生命。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給孟青和寫過這女人的名字。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又往后視鏡看兩眼,想將成韻的臉看清楚。結果這樣一來難免分神,一不小心開到了隔壁的道上。 眼看要跟迎面開來的車相撞,老鐘嚇得一激靈,立馬轉動方向盤,重新把車子拐回了自己的車道上。 因為這突然的變故,坐在后排的兩個人都受到了影響。孟青和天生氣定神閑,微一用勁就把自己穩住了。但成韻沒那么大本事,車子急轉的時候她沒控制住,不自覺地就往旁邊一撲,直直地就撲進了孟青和懷里。 那一刻她真是尷尬欲死。偏偏對方毫不介意,還伸手摟住了她的肩。那動作極為自然,就像情侶間常發生的那樣。 老鐘嚇出一身冷汗,連連向孟青和請罪。對方卻十分大方,半點沒追究。雖然剛才老鐘開車走神有點問題,但他這一下把成韻直接送進他懷里,他又極為滿意。從未對一個女人動過心的孟青和,終于也和全天下的男人一樣,開始做一些在苯氨基丙酸影響下會做出的舉動。 他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仿佛理所當然??沙身嵅贿@么想,她慌張地從對方懷里掙脫出來,理了理凌亂的頭發,默默轉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趁對方不留意的時候,她又抬手拍了拍發燙的臉頰,甚至恨不得將臉貼到玻璃上去,好讓那股燥熱的感覺快些壓下去。 她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不料這一切都被孟青和看在眼里。從前對于女人害羞這一事情十分反感的孟青和,在遇到成韻之后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以前他覺得那是矯情和做作,現在卻覺得有些可愛。印象里別的女人也在他面前有過類似的舉動,比如陸晚寧,但那時他的心未起一絲波瀾??沙身嵉呐e止卻撥動了他那一灘死水。 他想,事情真的變了。 車子開去了市中心的一家私人醫院。 開進大門的時候,成韻忍不住說:“吃點藥就好了,不用看醫生?!?/br> 結果在孟青和的逼視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自己改口道:“嗯,看一下醫生也好?!?/br> “哪里好?” “好得快?!?/br> 老鐘有點想笑,但極力忍住了。他真是頭一回見董事長這么跟人相處。印象里他是從不開玩笑也不多話的人,就算是面對方總吳總也永遠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 好像就跟少少在一起會略溫和一點?,F在他卻和人說這么多話,話里話外帶了幾分溫情,對方還是個女人。 老鐘也是年輕過的人,知道這叫什么,心里不由替對方高興。但轉念一想成韻如果就是當年那個女人的話,是不是該跟董事長打聲招呼。雖說這年頭女人懷過孕已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在老鐘固執的觀念里,男人都是介意的。 董事長有知情權,作為他的忠實“走狗”,老鐘一切以孟青和的利益為上。 他看了一眼后排的兩個人,將車開進了停車場。孟青和給一個朋友打了電話,然后就帶成韻進醫生辦公室坐著等。 護士長親自泡了茶過來招呼兩人,滿臉堆笑準備跟孟青和聊上幾句,結果話還沒出口,對方一句客套疏離的“謝謝”就把她的話頭生生給掐滅了。就在這時,辦公室門開了,一個俊朗的男人穿著白大褂走進來,沖他們幾人打了招呼。 護士長立馬改口道:“李醫生你來了,那你們聊,我先出去了?!?/br> 那醫生待護士長離開后,意味深長看孟青和一眼,目光很快落到了成韻身上。然后他唇角微揚,似笑非笑說了句:“你來了?!?/br> “嗯,找你看病?!?/br> “你,還是這位……小姐?” “她?!泵锨嗪椭钢赋身嵉哪?,“過敏,你開點藥。順便查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有沒有辦法根治?!?/br> 李醫生立馬眉頭緊皺,過去看了看成韻的臉,又讓她把手伸出來仔細看了會兒,隨即便問了她一堆問題,包括以往病史,吃了些什么,接觸了什么東西之類的,最后他瞪孟青和一眼:“一個兩個都當我是家庭私人醫生,一惹什么麻煩就往我這里送。我是外科醫生,什么哮喘過敏都往我這里送,你們談戀愛的時候就不能消停點嗎?非搞這么多事情出來,累死累活我一個?!?/br> 成韻認真聽著對方的抱怨,總覺得這堆話里信息量很大。聽的時候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對方胸前的名牌上,上面寫了“李默”兩個字,想來就是這位脾氣不大好的醫生的名字了。 他剛剛提到了“哮喘”兩個字,是不是說“方響”以前也帶人來過,那人有哮喘病,并且很有可能是個女人。 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這個成韻心頭就堵得慌,像被人擊了下悶拳似的。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蒼白的臉色襯得那一片紅包更明顯了。 李默做了必要的檢查后給她開了一些藥,說明用量服法后就開始打發他們:“行了回去吧,吃藥睡一覺就會好?!?/br> “你確定?”孟青和看看那藥問成韻,“這藥你以前吃過?” “沒有,以前吃的好像不是這種?!?/br> 孟青和又去看李默,那眼神充滿了不信任。李默恨不得揍他一頓,想想對方的身手還是作罷,不悅道:“放心,吃了死不了。你要不放心現在就吃,過一個小時看看效果?!?/br> 他是故意這么說的,為的硌應硌應這對秀恩愛的死男女。結果孟青和拿來當補藥吃,一本正經點頭道:“嗯,你去倒杯水來?!?/br> 李默簡直要爆走,怎么他的朋友使喚起他來總這么不客氣?他又送對方一記白眼,親自去飲水機上倒了杯水遞到成韻手里,一語雙關道:“成小姐,你運氣不錯?!?/br> 能讓千年老樹孟青和開花,這女人真是不簡單。 成韻臉一紅,接過水來就把藥給吃了。然后她看看孟青和,小聲道:“真要等嗎?” “嗯,在這里等比回家好,萬一有點什么也有醫生在?!?/br> “我說了不會有問題?!崩钅瑲獾门南伦雷?,下了逐客令,“要等外面等去,我這兒還看病呢?!?/br> 孟青和也不賴著,沖他說了聲“謝”就帶著成韻出去了。臨出門時回頭一看,李默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他的“墮落”無可奈何。孟青和沖他微微一笑,輕輕把門合上。 然后兩人找了間休息室坐下來等藥起作用。孟青和之所以離開當然不是介意李默的態度,他這人對朋友一向如此,刀子嘴豆腐心。他只是不想讓李默看好戲。他今天帶成韻出現在這里,明天他那些好朋友就都會知道。若再在李默面前陪成韻等一個小時,那他們的談資又會豐富上許多。 還是像現在這樣好,休息室里就他們兩個人,并肩坐在沙發里,成韻近在咫尺,身上淡淡的香氣飄過來,聞著有種舒心愉悅的感覺。 她不擦香水的習慣很好,最好一直能保持。孟青和閉上眼睛,剛想靠在沙發背上,結果想到成韻的側臉,索性扭頭,將腦袋靠在了對方肩膀上。 成韻只覺得肩膀上一沉,隨即心跳立馬加速。這個男人怎么這么直接,每次做曖昧的事情都不打招呼,似乎一切都由他掌控著,她只能被動地接受。 他難道不知道通常都是女人靠在男人肩膀上的嗎?更何況靠過來之前總要打聲招呼吧。他這么一靠,害她身體發僵,才不過片刻就累得腰酸背痛。 “你……不舒服嗎?”她小心翼翼問。 “沒有,有點累而已?!敝盀榱苏疹櫝身?,他手里積了不少工作。他不愛假他人之手,熬了幾個通宵干完了。原本并不覺得累,但這會兒一閑下來,身體積攢的疲累瞬間席卷而來,他就很想休息一下。 成韻一聽他說累,原本想要躲開的心思立馬收了起來。想想他幫自己的那些忙,靠一下就靠一下吧。只是她一直這么挺起胸膛坐直身子,堅持了十來分鐘就累得夠嗆。孟青和的腦袋還挺沉,半個人的重量都倚在了她身上。 成韻覺得自己有點堅持不住了。 就在這時對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適,直接伸手越過胸口摟住她另一面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往沙發里一摁:“這樣會輕松些?!?/br> 身子一靠上椅背,成韻立馬放松不少。感覺孟青和的身子也不像剛才那么重了,反倒有種溫馨的感覺。黃昏時分他們就這么靠在一起,漸漸地兩人都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成韻迷迷糊糊間聽得有人進來,立馬警惕地睜開眼睛。 李默走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差點驚掉下巴,他看成韻掙扎著要起來,便伸手制止她:“別動,他還睡著?!?/br> 成韻這才發現“方響”一直沒醒。被人看到他們兩人這么靠在一起睡覺,成韻很不好意思。李默卻暗暗吃驚。孟青和是多么警覺的一個人,睡覺常年備著槍的一個人,現在竟安心地靠在一個女人肩頭睡覺。 由此可見他對這個女人十分信任。 成韻調整了一下身體,微微坐直一些。李默湊近一些看了看她的臉,點頭道:“嗯,開始起效了,臉上的包褪了不少。手伸出來我看看?!?/br> 成韻看不到臉但能看到手,原本一片密密麻麻的紅包此刻已不剩多少,那種癢癢的感覺也沒了,呼吸也變得順暢許多。她感激地沖對方一笑:“謝謝你李醫生?!?/br> “應該的?!?/br> 李默并沒有立馬走,而是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里,開門見山問成韻:“你們交往多久了?” “沒有,我們不是那種關系,你別誤會?!?/br> “沒關系,現在不是,很快也會是?!?/br> 成韻低下頭去有點不好意思。李默打量了孟青和一眼,輕輕嘆了口氣:“我認識他這么多年,頭一回見他休息?!?/br> “是嗎?” “你不相信吧,他這個人全年無休,典型的工作狂人。除了工作沒有任何娛樂,也從不知疲倦。哪怕幾天幾夜不睡,見面的時候依舊精神奕奕。我第一次見他睡得這么安穩這么沉,由此可見你對他來說很不一般?!?/br> 成韻的臉開始發燙,卻不想李默立馬就走,總希望從他嘴里再多聽一些關于“方響”的事情。 “他經常不睡覺嗎?” “熬夜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不過以后你們在一起了,你要多留意。高速運轉的機器總也有需要停轉的時候。再精良的設備也經不起他這樣的消耗。如果不保養的話,很快那些零配件都會發生問題。問一句過分的話,你們上/床了嗎?” 成韻腦袋“嗡”地一聲就響了,趕緊否認:“沒有?!?/br> “別緊張,就是想提醒你,哪天他脫光了衣服你別吃驚,別被他身上那些傷給嚇著?!?/br> 李默的話提醒了成韻,記憶深處的某塊地方一下子被翻了出來。她想起上次撞見“方響”洗澡時的情景,他的身體似乎真的和一般人不一太一樣。 ☆、第30章 生病 孟青和又夢見了小時候的情景。 臟亂昏暗的房間里,一個男人解了皮帶,開始在他身上盡情地發泄。皮帶抽到哪里,皮膚就會瞬間裂開一個口子。他的身上常年帶有這種裂傷,好了破,再長好再裂開。 年幼的他十分瘦弱,既不逃也不躲,就這么站在那里任由對方施暴。很快男人打累了,皮帶往地上一扔又開始喝酒。出租屋里常年彌漫著濃重的酒味,男人永遠沒有清醒的時候。 他這一生潦倒,酒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而孟青和在他眼里,就是個累贅。 酒瓶很快見了底,醉意正盛時,他又盯上了站在面前的那個孩子。長得瘦了點,但五官非常漂亮,和他媽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