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一雙手不停地推他,那力道十分不客氣。郝春不耐煩?!罢l這么討厭,蒼蠅似的!”說著巴掌一揚,就朝那人揮去。 那人叼住他胳膊,用巧勁捏住他手腕。 “哎呦呦!”郝春終于疼醒了,迷惘地睜開雙眼。陳景明那張放大的俊臉落在他眼皮底下,險些將他嚇的蹦起來?!鞍嚅L!” 在教室里,他從來都是叫陳景明“班長”,哪怕倆人自小在一個小區,相隔不過幾棟樓。 在很小的時候,郝春奶奶還在世。聽奶奶說,他倆當時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接生的還在同一家醫院。兩家一起遛娃的時候,大人說起來,都覺得稀奇,經常將這兩小子放在同一輛嬰兒車里,讓他倆胡亂地咿咿呀呀地爬。 光屁股的陳景明,小時候郝春應該見過很多次??上Я说?,那時候沒記性,不然也該把那樣子記下來,如今好好的糗一糗這位一本正經的班長大人。 陳景明一聲不吭,拎起郝春胳膊就往外走。郝春被他拽的打跌?!鞍ググ?!有話好好說!班長大人,你這是要把我拖哪兒去?老師沒要我去罰站??!” 陳景明拖他走到教室門口,同學們都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支楞起耳朵,準備聽八卦。 陳景明腳步頓了一下,道:“老師讓你去補作業?!?/br> 這英語老師見他睡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都睡了快一個星期了,怎么今天想起來教訓他?郝春摸不著頭腦,只得暗叫倒霉,老老實實跟陳景明出去了。 出了教室后,陳景明直接帶他到了黑暗的樓梯間,沿著樓梯直接往學校天臺走。 郝春覺得不對勁了?!瓣惥懊?,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陳景明也不理他,反手將人拎到身前,推著他往前走。兩人直走到拐角處,再推開門,就上教學樓的天臺了。這里極少有人經過,校工常將掃帚垃圾桶堆這兒。臭倒不臭,就是覺得蕪雜。 郝春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縮了一下?!澳愕降滓陕??” “上藥?!?/br> 悶悶的。 “上,上什么藥?!”郝春一急就結巴,轉身就跑。 陳景明一把拉住他,將人推在墻角,不由分說,拉開他校服外套的拉鏈,將背心直推到上方。 黑秋秋的墻角,光線幽沉。陳景明微涼的手指撫上郝春后頸。郝春后頸上有塊小軟rou,他平常最怵人碰這塊兒,一碰就笑。 “哈哈哈哈,”他忍不住笑著求饒,“別,別撓我!我,我不動就是了!” 陳景明不說話,手指上不知抹了什么膏藥,那冰涼的觸感過后就是一陣麻辣辣的疼。郝春疼的滋溜滋溜抽涼氣。 “現在知道疼了?” “廢話!我這不是……” “知道疼還不躲!” 陳景明兇狠地打斷他。 郝春摸了摸鼻子,沒吱聲。 陳景明的手沿著他后頸一路往下,整個后背都涂滿了。 “打得這么重,你就不考慮個法子?” “考慮啥,我又沒媽?!焙麓盒?,沒心沒肺的?!翱蓱z,咱親媽死的早啊——”拖著嗓子開始唱洋腔。 陳景明沉默,呼吸突然變得粗重。 過了一會兒,郝春聽見陳景明在黑暗中喊了他一聲,“阿春?!?/br> 兩人自打上了初中,基本就沒怎么來往。小學時其實交往的也不多,雖然一直同校,但那時陳景明與他不同班。如今到了中學,也不知為什么,永遠全校第一的陳景明和他這個向來全校倒數的學渣居然分到了同一個班,而且還每天監督他上下學。 郝春都不止一次懷疑,是陳景明借用他爸的關系,給學校打了招呼。不然這,這cp怎么組起來的?! 郝春思緒不知飛到幾萬八千里外,陳景明等了一會兒,見他沒說話,又喊了一聲阿春。 這一聲嗓子有點啞。 呼吸噴灑在他剛涂過藥的后背上,原來只是麻辣辣的疼,現在又酥又暖,像是有萬千只螞蟻在他后背上爬。 郝春縮了一下,下意識往墻角抵了抵?!案陕??” 底氣不足。 語氣很虛。 陳景明湊過來,鼻尖擦過郝春臉頰,溫熱的唇幾乎要碰到郝春耳朵。 郝春嚇了一跳?!澳隳隳?,說話就說話,靠這么近干啥?” 陳景明也不知在想什么,就保持這個詭異的姿勢,將他抵在墻角,一動不動。 ☆、03 07 嘭! 郝春臉頰歪了歪,右邊臉頰墳起高高一塊巴掌印。 單手的錢癟三力氣格外大。仿佛上帝拿走了他的右臂后,將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他那只左手。 郝春回過神,撩動了下眼皮,淡笑一聲,重新踩下離合器。 “你他娘的剛才在想什么?叫你叫了幾十聲,嗓子都破了,叫魂呢!”錢癟三怒罵。 “沒想什么?!焙麓嚎跉獾?,繼續沿著紅綠燈方向往前走。在路上十多分鐘,剩下的都是錢癟三不干不凈的罵聲。郝春早習慣了,也不吱聲,一直開到民政局門口,貨車發出呲啦一聲。 他將車停下的時候,車身顛簸了兩下。 “到了?!卞X癟三收住怨氣?!斑^來,給老子解開安全帶!” 郝春低頭,湊過去幫他解開。 解安全帶的時候,錢癟三粗重的呼吸聲噴灑在他頭頂,帶有一種燥熱的汗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