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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風,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一滴淚順著鐘凌的鼻尖滑落進他的前襟,顏懷舟被這滴淚燙得渾身僵硬,不自覺地收回了鉗制住鐘凌的力道。 他一松力,鐘凌很快又纏了上來,抽噎道:“我沒有不清醒。你不是說要替我解毒嗎,為什么還不肯動?” 顏懷舟從來沒有見過鐘凌如此脆弱可憐的一面。 這個日思夜想,卻只敢在夢里奢望的人,就這樣自己鉆進了他的懷里。這種感覺就像是輸紅了眼傾家蕩產的賭徒,突然被一座金山砸在了頭上。 鐘凌渾身上下沒有一寸不是灼熱的。烈火焚盡之處,所有理性都一同歸于神魂深處,無跡可尋。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心堅如鐵,做不到坐懷不亂,更做不到在這樣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 懷里抱著的,是他甘愿付出生命的一輪朝陽,是他在黑暗里默默守護的一盞孤燈,是他以為終此一生都求不得愛不到的心上人。 顏懷舟平日里只要看見鐘凌皺一皺眉,便覺得心都要碎了。但現在,腦海中無數的聲音都在發了瘋地叫囂著,他想要鐘凌更多的眼淚。 他想要看著鐘凌——為了他哭。 不知過了多久,他顫抖的指尖緩緩撫上鐘凌的臉頰,鐘凌回應了他一聲嗚咽。 顏懷舟嘶啞著嗓子問道:“你真的愿意?” 鐘凌抽泣著對他點了點頭。 “真的……要我?” “要的?!?/br> 顏懷舟的喉頭滾動了一下,那在無盡歲月里偷偷藏了千百遍的話脫口而出:“那你叫我哥哥?!?/br> 鐘凌想都沒想,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哥哥……” 腦子里面仿佛有一根弦,啪地斷了。 哪怕此刻眼前是日月星河,抑或是青山遠黛,除了鐘凌身上的一抹烈紅,他再也看不見周遭所有的景象。 顏懷舟只剩下了最后一個念頭。 也許,可能,真的。要死了。 他攬著鐘凌的腰,與他一同滾在了藤蔓之中。 第48章 蠱毒(三) 君子如玉。 明月如弓。 灼紅的衣衫之下,是本該永遠寧折不彎的傲骨。 仿佛有驟雨將至,天色忽而暗了下來。最初星星點點的水滴逐漸變得細密,連成線、連成網,將天地都拼接成為一體。 身側有一汪清澈的溪泉潺潺蕩漾流過,泛著晃晃悠悠的光波。雨點墜在那里,起先還是輕淺克制的漣漪,再到后來,就是宣示主權的波瀾。 泉中的游魚也因此驚慌失措地躲了起來,甩著尾巴倏而沉入了水底。 藤蔓間鋪天蓋地的疾風誓要將一切都盡數摧毀,周遭的花瓣也跟著零落遍野,凄凄慘慘地滾落在泥濘之中,無端給大地打上了三分春意連綿的烙印。 一株藤蔓中的海棠在狂風暴雨中搖搖晃晃,戰栗不止,好似想要示弱,亦或是想要臣服,但無論如何都逃不過風雨的沖擊,每每躲避開來,復又很快瑟縮著重重跌落回原處。 那些經年被妥帖保管與深深埋藏的情意,那些從來沒有見過天日的脆弱與衷腸,如今被也被暴雨沖刷出鮮明的輪廓,再仔細看來,每條脈絡其實都早已有跡可循。 清冷的檀香氣息混合著特殊的蜜意,朝顏懷舟撲面而來,他唯一所能夠回應的,就是把那枚剔透溫潤的良玉緊緊禁錮在手中。 不管是賜予和償還都似乎來得太遲了,又似乎剛剛好。 這一刻,他大概已經等了一生……那么長。 天際黑云滾滾,肆虐地揳裹著數道幾乎掙扎不出聲來的悶雷,聽起來竟像是壓抑的嗚咽,不斷在耳邊響起,再慢慢悄無聲息地泯滅。 世間最美好的也景致莫過于此。將天地都傾覆,攬日月都入懷。 大雨愈發滂沱,擊砸在原本冷硬的巖石上,終于激出了一聲地裂山崩般的電閃雷鳴。所有的虧欠不甘與是非對錯,都在烈烈而過的風聲中化為一片虛影。 海棠初綻,浮香暗涌。 聽瀾低啜,逍遙縱橫。 ———千回百轉,繾綣滿樹落英。 …… 到了最后,不知是睡過去的,還是昏過去的,從渾噩中蘇醒的時候鐘凌滿身疲憊,只覺得每寸骨骼和每條經脈都散架般的劇痛。 疼痛的感覺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修行數載,上過火海亦下過刀山,究竟吃過多少苦,流過多少血,受過多少傷,連他自己也數不清了。 哪怕是劍鋒利刃穿身而過,抑或是料峭霜雪剜骨鉆心,他連眉頭都不會動上一下,更沒有人曾聽他喊過一句疼。 他向來是不出聲的。 可是這次不一樣。 炙火焚盡理智歸位之時,耳邊呼嘯的風聲都悄然散去,身側又重新回歸了一片寂靜。但眼前滿目荒唐的狼藉和遍地的凄慘落花,無不提醒著他究竟跨過了怎樣不堪啟齒的邊界。 雖然不久前的意識不甚清明,但記憶卻并不曾缺失分毫。鐘凌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他自問謹慎克己,冷靜自持,說是淡漠也好說是隱忍也罷,總歸從來沒有讓自己落入過這樣猝不及防且無處遁形的境地。 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回憶簡直讓他愧悔交加,無地自容。 他實在無顏再面對顏懷舟了,卻又不知該做些什么才能彌補,只匆忙撿起一地零落的衣衫,想趁他睡著先把衣服穿好。